正文_第46章 有什么不能说的
只听到他们两句话,就没有下文了。
我一个人傻傻地站在原地,发现厉莫臣对上文艺老板,一直处于下风。被厉莫臣欺压了那么久,我第一次感觉到痛快。
想起韩扬莫名其妙的话,我忍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忘记了手里还有杯子,然后就“咣当——”一声,杯子摔成渣了。
我低头静静地凝望着摔碎的杯子,抬手捂着脑门,这都是什么些事啊!早知道杯子会碎,我干嘛要费那么多力。
厉莫臣走了,老板韩扬下午没出现在店里,我在妖姐炯炯有神的目光探视中,熬到了下班。
经过昨晚的事,我这次出门像惊弓之鸟,眼睛一直往四处张望,走得又快又急,就怕厉莫臣又像昨晚一样突兀地出现。
万幸,平平安安地到小区门口了。
电梯门开的刹那,楼梯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我吓了一大跳,慌张颤抖地喊道“谁在哪里?!”
“是我。”
听到霍元佑的声音,我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厉莫臣和沈思安都好。
霍元佑从阴暗的楼梯角落里走出来,他身上的植过的皮肤会比较明显,现在是秋天,穿的长袖长裤看不出来。但是光头挺明显的,他买了顶帽子戴上。他的烧伤主要集中在后脑,他当初冲进火场没注意,屋里的柜子砸下来,把他砸趴下。
这也是他严重烧伤的主要原因,正脸烧伤倒不是特别严重,但也有不少植皮和烧伤后留下的痕迹,帽子压下来,显得有些阴郁可怕。他照镜子自我调侃,觉得这样更像黑社会老大。
“你手机怎么回事?又是关机,我都打你多少电话了!你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吗?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要去你店里找你了,还是……你把我拉进黑名单了?!”
霍元佑来过好几次,提了各种意见后,我就不准他再来。丢人丢脸不说,他摆着一副‘男朋友’的姿态,让我厌恶。
“没有,手机摔坏了。你吃饭没?”本来是准备煮点面的应付一下肚子,但霍元佑过来了,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有话跟我说,正好我有话跟他说,出租屋不是谈话的好地方。
霍元佑脸色稍微缓和了,“没吃,附近有家烧烤,走,下楼吃烧烤。”他去按了电梯。
“……”怎么又是烧烤。
我摇了摇头,把门关上,“我胃不好,不能吃烧烤,你也别吃,医生说你要少吃辛辣食物。”
“行了,行了,你最近怎么老喜欢管我的事?我可跟你说清楚,能管我的,只有我老婆和女朋友。”霍元佑翘起嘴角,“你想管,就二选一。”
“自作多情。”
霍元佑脸色瞬间垮下来了,为了找回场子,凶巴巴的问道:“你跟沈思安怎么回事?不是分手了吗?”
我疑心霍元佑跟沈思安撞上了,不然沈思安怎么会突然拿他来威胁我。“你最近是不是见过他?”
我抱着试探的态度,霍元佑缓和的脸色顿时沉下去了,他也没有隐瞒,一口气全说了,“沈思安来找我问你在哪里,我没告诉他。哪晓得李勇那狗-日的出卖我,他欠了两万赌债,今天突然有钱还了,请李薇去吃饭,被李薇灌了两杯酒,说漏嘴,他把你骗到医院,沈思安给了他三万块!”
自古财帛动人心,我早就见性过各种人性,对于霍元佑结交的那些兄弟,大多都是社会上的混混,杀马特。
但他们不是真正意义的社会渣滓,杀人放火的事情不做,他们平时就是泡吧、喝酒、玩游戏,在十几岁的时候招摇过市无限风光,现在一个个过了二十岁,开始被残酷的生活慢慢折磨。
这很公平,你怎么对待生活,生活就怎么回报你。
“那狗-日的,我亲自收拾了他一顿,把他赶走了。以后他不再是我兄弟,连我的人都敢出卖!”
我有些受不了霍元佑的口气,皱着眉不想与他争辩什么,于是保持沉默,带他
去了罗记靓汤。我点了玉米排骨汤,他点的红烧肘子、蒜苔炒腊肉、手撕包菜。
我吃完一份玉米排骨汤,就差不多饱了。
霍元佑见状,夹了一大坨肘子肉放到我碗里。我抬起头看他耳根微红,凶巴巴的语气却有点底气不足,“你这就算吃饱了?还是减肥,真不懂你们女生的思想,我看你明明都吃不胖,怎么还要节食!”
我意兴阑珊,不为所动。对这份别扭的关心,我眉头皱得更深了。
霍元佑是大男子主义,性格阴郁,长期生活在父亲的阴影下,他只会按照他的方式行事,别人一拒绝,他就觉得自己一腔好意,怎么对方会不领情,坚持认为是狗咬吕洞宾不食好人心。
我没答应和沈思安交往之前,全校都流传我交了一个社会不良青年,因为有一段时间,我被继父霍齐吓住了,不敢轻易回家。霍元佑知道后,就会大摇大摆地来接我。
他说是张雪让他来接的,我当时是信了的。张雪婚内出轨,但至少是我在世界上最亲的人。
哪会儿关于我的流言满天飞,都是拜霍元佑所赐,我本来就没有什么朋友,流言传得厉害,我被孤立了。新闻上面说的校园暴力大多数都是恶劣,但也有不恶劣的,比如说冷暴力。
流言传得有多离谱,我也听到好多学生嘴里听过。说我堕过无数次胎,同时交往过三五个男朋友,更有扬言在医院里看见我……说得有鼻子有眼睛,我不相信,但说得多了,总会有人相信。
我不知道很多男生私底下已经把我定成了校花,听说了我的流言后,一些不安份,龌龊的男生变相来骚-扰我。大多都是约我去开房,更可恶的是故意拿身体撞我,或者想用手摸我。
在学校里帮我的是沈思安,霍元佑后来知道后也出手教训了很多人,
班主任找我谈过,教导主任都传我过去询问了,最后说出真相,那是我不同父不同母的哥哥。教导主任不信,叫家长过来。打电话给张雪,张雪听了两句就把电话挂断,然后再也没有接通。
我站在教导处被晾了很久,逼得没有办法让霍元佑户口本偷到学校来。我爸爸死之前,把我的户口转到了霍家的户口里,后来我用了钱脱离关系,拖了沈思安把户口又转回去。
霍元佑把户口本和张雪也一起带过来了,张雪也听到流言,也是从那会儿开始骂我狐狸精,勾-引男人。
他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开始明目张胆做出“喜欢”我的行为,我17岁生日,他送了我一枚价值三千多的银戒指。
我没有收,并且明确拒绝了他,理由是我已经有男朋友了。那时能答应沈思安,一半的原因是来自霍元佑,我对他没有好感,他把我从他父亲手里救出来后,我对他很感激,但仅仅是感激,不是喜欢。
霍元佑的初中同学为首李薇一直看我不顺眼,在我拒绝霍元佑后,他们这个小团体对我的不满升到极点,认为我辜负了霍元佑的‘深情’,骂我是见钱眼开的负心女。
他们从来都不知道,霍元佑的种种行为,造成了我高二的噩梦。课本会莫名其妙的沾到水,偶尔会出现水,笔会丢掉,或者折断。桌子底下会有很多骂人的纸条,也被关在女厕所里出不来,以前要好的同桌,同学不再理我,寝室里的室友也当我是空气……
我反抗过,举报过……都没有什么用。
想过过往种种,我默默地看着眼前的霍元佑,没来由地觉得很烦燥。沈思安竟然拿他威胁我,是算不准我不会冷心冷血到不顾他的安危吗?
可我打从心底不愿意成为笼中鸟!
我是个自由的人,我有双手,我可以凭劳动养活自己。
光想到沈思安的手段,我的寒意爬满身体,冷得像掉了冰窖,再被他折磨下去,我不死,也会被逼疯的!
其实今晚霍元佑没有过来,我也要去找他的。我已经想好了主意,我为了救霍元佑,已经沦落过风尘
。不可能再为了他,成为沈思安手里的玩物。
“霍元佑,你最近有什么打算?”
“啊?”霍元佑疑惑的看了我一眼,“你啥意思?”
“你该找一份正经工作了,我建议你去二线城市闯闯,在海城这个一线城市,你没学历找不到工作,二线城市不会看重。”
我话里的意思再浅显不过,霍元佑一下子就误会了,顿时气得脸色铁青,摔了筷子,“你什么意思?想赶我走吗?!”
“没有。”我面无表情,如果直接告诉霍元佑,沈思安拿他威胁我,依照他的性格,是会去找沈思安麻烦,用拳头把对方打赢就能解决问题,这也是他屡试成功的手段。
没想到的是霍元佑因为被烧得面目全非,本来性格阴郁,现在外貌受损,有点自卑。他见我面无表情,骂道:“丁曦微,你想赶我走?是又想跟沈思安在一起吧?”
“不是……”
“还说不是!你少来这一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小白脸沈思安有钱有权嘛,现在出了学校,你没考上大学,恨不得跪舔他!”
我也怒了,“霍元佑,你别说了!”他阴阳怪气说这些话,不过都是他自己揣测。
“有什么不能说的!反正你做都做了,你也别在我装了,我知道你那些事,你勾-引沈思安的父亲去酒店开房的事都上了新闻,沈思安把他爸打进医院,事后跟你分手。就这样,沈思安还能回头来找你,你还真是没有一点羞耻!弄得人家相残后,还想着做豪门少奶奶!也不看你的身份,把未来公公都勾上-床了,你嫁进去,难道不会觉得尴尬吗?!”
整个餐馆只剩下霍元佑的声音,吃饭的人纷纷投过来各种各样的目光。经过霍元佑的话,投过来的目光都不是善意的。
我气得眼睛都红了,原来他都知道了,却在我面前装模作样。我现在什么话都不想跟他说了,直接拎包去结帐。
霍元佑又开口了:“我不要你的钱,我嫌脏!我自己付!”他话里对我鄙夷和嫌弃明显到出现在脸上了。
他想结付钱,那就付吧。我付了那碗玉米排骨汤的钱,就离开餐馆回到了出租屋。
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霍元佑不拿我当过小-姐的经历说事,他就不是霍元佑了。
他嘴上说着不介意我的那段过去,会很感动我的付出,但是时间久了,他就会渐渐的冒出讽刺的话。
就比如我成了沈思安的女朋友,他就各种阴阳怪气的骂过。骂我眼睛里只剩下钱了,看不清现实,就我这样的身份,哪有可能成为豪门少奶奶,只会成为富二代们玩弄的对象。
在他眼里,就他一个人是真心。
既然他不想离开,那我离开好了。霍元佑是在拘留所呆过的人,他们的杀马特的思想是以特立独行自豪,觉得自己很牛逼,拘留所也不能毁掉他们的风采。
他目前为止,没有做过什么大事。沈思安想要诬陷栽赃他,也应该会很难,但把他弄进拘留所会很容易。
我出现这样的想法,第二天就被现实打脸了。
我一早把行李收拾好,去店里找妖姐说明情况,运气有点不错,一早过去就遇见了文艺老板韩扬。
当我把来意说明,表示自己不能继续工作,一定要走后,他也没挽留,把工钱结算给我,还莫名其妙的多嘴说了一句:“有一种男人是绝对不能招惹。”
我想他说得应该是厉莫臣,不能招惹,我现在可以全身而逃。
从拾光咖啡店里出来,蒙在我心底的阴影散去。我怀着轻松愉快的心情,坐在公交车上回去,环顾这座生活节奏快速的城市。
整个人如同解脱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联系了房东过来退房,刚走出电梯,迎门就冲过来一个散发着浓郁俗艳的香水味道的女人,她一耳光就甩了过来。
“贱人,就是你把元佑哥害得这么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