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十一章 掳掠出宫

“太后懿旨?”

双眸微眯,袁修月蹙眉看着赫连棠。

“当初皇上罢免王院判的时候,一直在替你说话,太后以为你过不了几日便可搬回凤鸾宫了,可眼下过了这么多天了,皇上不来你这里,也不见你去皇上那边,她老人家自然有些着急了。”赫连棠对她一笑,轻声微微倾身,低声说道:“太后的意思是,这一两日里,皇上便要微服离宫,让你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让他带你同行!”

人都说,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但现在太监还没急,太后倒是先急了。不过,这些并不是她最关心。她所关心的是如果离灏凌离宫,她的安稳日子,便可以过的更长久些。

是以,听了赫连棠的话,她白里透红的面庞上,不禁浮上一抹浅笑:“皇上要微服出宫吗?”

“嗯!”

轻点着头放下粥碗,赫连棠微微垂眸,含笑说道:“其实每年这个时候,皇上都会秘密出宫,今年应该也不会例外。”

闻言,袁修月微扬下颔,了然道:“原来如此!”

伸手拉过袁修月的手,赫连棠眸光闪烁的笑问道:“如今太后的懿旨我已传达,皇后可有什么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

淡笑着抽回手,袁修月低眉喝了口粥,无奈叹道:“皇上此行即便要带着谁,也该带他最宠之人,我与皇上,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对我连宠都算不上,何来最宠?”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吗?”凝着袁修月晶莹剔透的眸子,赫连棠轻轻一笑:“臣妾怕的是,不只是流水无情,连那落花,也是无意的。”

微抬眸华,睇了赫连棠一眼,袁修月低下头,笑嗔道:“既是心里知道,便莫要再来劝我,我与皇上,天生八字不合,如是遇着不是他厌弃我,就是我气着他,如今我过的挺好,犯不着自己去找罪受!”

“你啊!”

轻轻一叹,实在拿袁修月的不争没有办法,赫连棠十分无奈的站起身来:“你心里该是明白的,皇上外冷内热,并非暴躁之人,如果真是那样,当年他也不会跳进河里去救你……如果你愿意,完全有机会成为他最宠的女人。”

她相信,以袁修月的聪慧,若想博得帝宠,不算难事。

但问题在于,她的心里,没有皇上。

既是没有,便不会在乎,因为不在乎,也就不会去争。

而偏偏这一点,是她所无法左右的。

外冷内热吗?

只对赫连棠回以一笑,袁修月没有再说什么,低头喝了口粥,她的脑海里蓦地响起当年龙婆说过的话。

当年,在聚仙楼外,她初次见离灏凌,他便冷冰冰的。

那个时候,龙婆曾说,他这个人,其实外冷内热,并不是坏人。

只是可惜的是,就算他不是坏人,她的心,并不在他的身上,因为无心,所以……她的人,自然不会为他改变分毫。

——

福宁宫,苏合香燃的正炙。

赫连棠甫一进殿,便见离灏凌正与太后同坐饮茶。

温和的笑,爬上嘴角,赫连棠款步上前,分别对钟太后和离灏凌福了福身:“臣妾给皇上和太后请安!”

闻声,钟太后睨了眼身边的离灏凌,而后含笑看着赫连棠:“可去过冷宫了?”

眉心轻皱,离灏凌看向赫连棠:“王嫂去冷宫作甚?”

“是哀家让她去的!”

不待赫连棠应声,太后双眸一肃,有些不悦的看着离灏凌:“皇后主宰冷宫也有些日子了,总不见皇上过去瞧瞧,哀家寻思着,你这次出宫,该把她一并带了去!”

离灏凌脸色一黯,不悦道:“儿子何时说过要带她了?”

将离灏凌的反应尽收眼底,赫连煦心下灵光一闪,旋即计上心头:“皇上不必生气,皇后娘娘说了,就算您让她随驾,她也不稀罕去呢!”

赫连棠话语刚落,便见钟太后脸色有些难看的嗔了她一眼。

迎着钟太后的视线,她心下暗笑,却只能讨好的朝着钟太后笑着,不能言语什么。

“皇后果真是这么说的?”望着赫连棠,离灏凌轻转手中茶盏,眼眸深处波光微闪,深不可测。

“是!”

赫连棠郑重点头,淡笑怡然的脸上不见一丝心虚:“皇后娘娘说了,她现在过的挺好,犯不着到皇上跟前招罪受!”

“是吗?”

微翘的唇角,透着几许薄凉,离灏凌邪肆一笑,将茶盏放下,起身对太后恭身:“儿子明日要离宫,尚有许多政事要处理,先行告退!”

轻轻一叹,钟太后叮嘱道:“哀家知道,劝不住你,出门在外,切记照顾好自己。”

“儿子明白!”

轻点了点头,离灏凌淡淡一礼,转身离开大殿。

目送他离开的挺拔身影,钟太后不禁摇头一叹:“皇后这孩子也真是……”

见状,赫连棠轻轻一笑,启唇说道:“母后不必担心,皇后这次跑不掉的。”

虽说君心难测,不过赫连棠却敢笃定,听了她方才的话,离灏凌表面上虽不会表现出来,但袁修月的平静日子,却已经过到头了。

钟太后看了赫连棠一眼,眼含忧色:“哀家不是怕她跑了,是担心她不知进退,又跟皇上弄的不欢而撒!”

“儿孙自有儿孙福,母后不必担心太多!”

淡淡一笑,赫连棠含笑上前,伸手替钟太后揉着肩膀。

——

是夜,落了一天的雪,丝毫不见停势,反而越下越大,站在窗前向外眺望,但凡入目之处,皆已是一片雪白之色。

将屋里的炭火烧到最炙,袁修月取了药膏,坐在床前细细的替汀兰涂抹着。

经过一段时日的调养,汀兰身上的伤口,早已愈合,触目惊心的殷红之后,那一条条狰狞的伤口,渐渐化作了一道道粉色的疤痕,密密麻麻的爬满汀兰原本白皙光洁的背脊之上。

“咯咯……”

因袁修月手指的碰触,汀兰的身子不住的轻抖着:“二小姐,痒!”

“痒,就代表快好了!”

手下动作不停,另一只手扶住汀兰光裸的肩头,袁修月嘴角微翘着替她往后背上涂抹着药膏:“你该感谢贤王妃给的这个舒痕的药膏管用,你这背上不会落下疤痕。倘若落了疤,你还指不定怎么哭呢!”

“奴婢最该谢的,是二小姐!”知道因为自己的事情,袁修月打了韩妃,又砸了太医院,汀兰心下滋味莫名,眼眶微红,她转头对袁修月道:“天色不早了,二小姐替奴婢涂了药膏,便去歇息吧!”

轻轻一笑,没有作

声,袁修月低头认真的将药膏涂抹在一条条粉红色的伤痕上。

给汀兰涂好了药,荷儿早已备好了安神茶,等在袁修月的寝室里。

见袁修月进屋,她连忙端了茶,上前伺候着她喝下。

接过茶盏浅啜了口茶,袁修月眉心微颦着问着荷儿:“这是什么茶?怎么味道怪怪的?”

“呃……”

荷儿滞了滞,低眉小声回道:“奴婢寻思着今儿天冷,便往安神茶里多方了些姜叶。”

“是吗?”

淡淡的瞥了荷儿一眼,袁修月只多喝了一口,便将茶盏递给她,上床歇下了。

半睡半醒间,忽然有一股浓郁的花香味入鼻。

微微纵鼻,袁修月动了动眼皮,却无论如何都睁不开眼……

袁修月再次转醒的时候,已是第二日午后。

眉心处,隐隐泛着一丝痛楚,她紧蹙着眉,伸手捏着自己的眉心。

这一觉,她睡的虽沉,却一点都不觉轻松,她觉自己做了一个冗长冗长的梦,在梦里她被人下了迷药,然后扛出了冷宫……

捏着眉心的手倏而一僵,恍然之间,想起昨夜种种,她心底蓦然一惊,霍然睁开双眸:“嘶——”

倒抽口气,吃痛的揉着太阳穴,她蹙眉打量着自己身处的环境,随着眼前景象的清晰呈现,知自己正坐在一辆马车里,她眸色微黯,脸上神情阴晴不定。

“醒了?朕的皇后!”满含戏谑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居高临下的看着袁修月,离灏凌眉梢微挑,脸上的笑时隐时现。

仰望着上方被无限放大的俊脸,袁修月心绪微滞,眉心忍不住轻颦了下,她缓缓的,勾起一抹浅笑,语气里尽是抱怨的无奈叹道:“皇上想带臣妾出宫,这是好事,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呵——”

讪然一笑,离灏凌声音低沉道:“你不是不稀罕跟朕出来吗?”

“谁说的?”双眸微怔,袁修月眨了眨眼。

离灏凌双臂抱胸,好整以暇道:“王嫂说的!”

闻言,袁修月暗暗在心里把赫连棠骂了二百五十遍。

抬眼看着离灏凌,她干笑了下:“能跟皇上出宫,是天大的好事,但凡宫里的女人,无不盼得皇上垂青……皇上觉得臣妾会说那样的话吗?”

“会!”

嘴角轻轻一扯,离灏凌冷笑着点头。

别人或许不会,但她一定会!

眉脚轻跳,袁修月瘪了瘪嘴:“臣妾敢与她当面对质!”

“晚了!”

云淡风清的睨了袁修月一眼,离灏凌轻道:“如今我们早已出了京城!”

“不是吧?”

微微蹙眉,袁修月打开车窗。

凉飒的风自窗口灌入,让她忍不住哆嗦了下,但即便如此,却见她仍旧探出头去,看着车外连绵的群山,感慨连连:“睽违两年,还是宫外的空气更新鲜些!”

听她这么说,离灏凌脸色一黑,冷冷道出一个字:“冷!”

闻言,袁修月回头望了他一眼,见他脸色泛黑,她微翘着嘴角,反手将车窗关上。

觉得她脸上的笑格外刺目,离灏凌俊朗的眉微微拢起,冷笑道:“在这世上,有哪个女人被人掳掠了,还能笑的出来,你就不能正常一些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