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王者归来_卷六_第六章 离别众人
第六章 离别众人
欢聚的日子终于结束,远征队众人都想着该回家了。弗罗多去找国王,他正与王后阿尔玟坐在喷泉旁边,她在唱一首维林诺的歌,而白树业已成长茁壮,繁花满枝。他们起身欢迎弗罗多,向他问好。阿拉贡说:
“弗罗多,我知道你来是要说什么——你想回家。的确,最亲爱的朋友,一棵树要在故土才长得最好;但西部全地都将永远欢迎你。虽然你的族人过去在伟大的传说中籍籍无名,但从今往后,他们将比众多早已消亡的大国享有更高声誉。”
“我确实想回夏尔。”弗罗多说,“但首先我必须去幽谷。在如此蒙受祝福的日子里,若说还缺什么,那就是我想念比尔博。埃尔隆德家中所有的成员都来了,他却没来,我很难过。”
“持戒人,你对此感到惊讶吗?”阿尔玟说,“你了解那如今已被摧毁之物的力量,而靠那力量达成的一切,现在都在消逝。然而你的亲人拥有此物的时间比你更久。依着他那一族的标准,他现在已是古稀之龄了。他正在等你,因为他只会再做一次长途旅行了。”
“那我请求告辞,尽快启程。”弗罗多说。
“七天后我们会出发。”阿拉贡说,“因为我们会与你一同骑马远行一段,甚至远达洛汗国境。今天起三日后伊奥梅尔将会回到这里,将希奥顿护送回马克安葬,我们将与他同行,以表达对死者的敬意。不过,在你走之前,我将确认法拉米尔对你说过的话——你可永远在刚铎全境自由来去,你所有的同伴亦然。若真有任何我能相赠的礼物配得上你的功绩,你都当得到它们;无论你想要何物,均可带走。你当身穿如此地王子一般的服饰,载誉骑马而行。”
但王后阿尔玟说:“我会赠送你一件礼物。我是埃尔隆德的女儿,但如今当他动身前往海港时,我不会与他同行,因为我的选择与露西恩相同,我选了同她一样,既甜蜜又痛苦的命运。但是,持戒人,当时机到来,你若有意,将取代我前去。倘若你的伤仍令你哀痛,你对那重担的记忆仍然沉重,那么你可以前往西方,直到你的所有伤痛和疲惫都得到治愈。不过,现在请戴着它吧,以纪念与你的人生息息相关的精灵宝石和暮星!”
她摘下一枚用银链挂在胸口、宛若星辰的白宝石,将它戴在弗罗多的颈项上。“当恐惧与黑暗的回忆困扰你时,”她说,“它会给你带来帮助。”
如国王所言,三天后洛汗的伊奥梅尔骑马抵达了白城,与他同来的是一支由马克最英俊的骑士组成的伊奥雷德。伊奥梅尔受到了欢迎,当他们一行人全都在宴会大厅米瑞斯隆德围桌坐定,他目睹了在场女士们的美丽,为之惊叹不已。前去歇息之前,伊奥梅尔派人请来了矮人吉姆利。他对矮人说:“格罗因之子吉姆利,你的斧头准备好了吗?”
“没有,大人,”吉姆利说,“不过若有需要,我会立刻取来。”
“那你判断是否需要吧。”伊奥梅尔说,“因为你我之间仍然横着那场对金色森林的夫人出言不逊的过节。如今我总算亲眼见到她了。”
“哦?”吉姆利说,“大人,你现下有何话说?”
“唉!”伊奥梅尔说,“我不会说她是世间最美的女士。”
“那我就得去拿斧头了。”吉姆利说。
“不过首先容我解释一下。”伊奥梅尔说,“假如我是在别的人群中看见她,我本来会说出你想听的任何话。但是,现在我会将暮星阿尔玟王后放在第一位,我也准备好要捍卫我自己的看法,与任何否定我的人决斗一场。我该叫人去拿我的剑吗?”
闻言,吉姆利深深鞠了一躬。“不,我这边原谅你了,大人。”他说,“你选择了黄昏,但我的爱给了清晨——而且我心有预感,它很快就会永远逝去了。”
出发的日子终于来临,一支仪容美丽的庞大队伍准备好从白城向北骑行。于是,刚铎和洛汗的两位国王前往圣地,去了拉斯狄能的陵寝,将希奥顿王安放在金色棺架上,肃然抬着他穿过白城,然后将棺架放在一辆大马车上,他的军旗开路,洛汗的骠骑拱护周围。梅里身为希奥顿的侍从,坐在灵柩马车上,捧着国王的兵器。
其他远征队成员的坐骑也按着他们的身材备好,弗罗多和山姆骑马走在阿拉贡身边,甘道夫骑在捷影背上,皮平与刚铎的骑士同行,莱戈拉斯和吉姆利则一如既往,共同骑着阿罗德。
一同前往的还有王后阿尔玟,凯勒博恩、加拉德瑞尔和他们的子民,埃尔隆德和他的两个儿子,以及多阿姆洛斯和伊希利恩的两位亲王,外加众多将领和骑士。从来没有任何一位马克之王像森格尔之子希奥顿一样,得到如此一支队伍沿途护送他返回自己的家园。
他们徐徐进入了阿诺瑞恩,一路平安无事。当他们来到阿蒙丁山下的灰色森林时,听见山中传来一种好似鼓声的敲击声,虽然他们一个活人的影子都看不见。于是,阿拉贡吩咐吹响长号,传令官们喊道:
“注意,埃莱萨王驾到!他将德鲁阿丹森林赐给悍–不里–悍和他的族人,此地将永远属于他们。从此以后,没有他们同意,不得有人闯入!”
鼓声随即大响了一阵,然后归于平静。
终于,在经过十五天的旅途后,希奥顿王的灵柩马车穿过洛汗的绿色草原,来到了埃多拉斯。他们全都在那里歇下了。金殿挂满了美丽的帷幔,灯火通明,并设下了自从它落成以来办过的最盛大的宴席。三天之后,马克的人类为希奥顿举行了葬礼,他与他的兵器,以及许多他曾拥有的美丽器物,都被安置在石室里,石室上方堆起了一座巨大的坟冢,坟上覆满绿草和洁白的永志花。现在,在陵地的东边有八座坟冢了。
接着,王室的骠骑们骑着白马,绕着陵地奔驰,齐声高唱王的吟游诗人格利奥怀恩为森格尔之子希奥顿所作的歌,此后格利奥怀恩也不再作歌。纵使那些听不懂洛汗一族语言的人,心也被骠骑们的缓慢歌声打动;但那些歌词令马克的百姓双眼发亮,他们仿佛再次听见北方如雷的马蹄声远远传来,埃奥尔高呼的嗓音盖过凯勒布兰特原野的战场。诸王的传说滔滔不绝,海尔姆的号角声在群山间嘹亮回荡,直到大黑暗来临,希奥顿王奋起,骑马穿过魔影冲入大火,壮烈阵亡,而就在那时,太阳超乎希望归返,于清晨照耀在明多路因山上。
冲出疑虑,冲出黑暗,冲向破晓,
他身披阳光,策马且歌,长剑在手。
希望由他重燃,长逝犹怀希望;
超越死亡,超越恐惧,超越大劫已解,
摆脱失丧,摆脱尘世,留名久长荣光。
但梅里站在翠绿的坟冢下哭泣,当一曲唱毕,他起身呼道:
“希奥顿王,希奥顿王!永别了!虽然相处时间短暂,但您对我犹如父亲一般。永别了!”
当葬礼结束,妇女的哭泣止歇,希奥顿终于独自躺在他的坟冢中,众人放下悲伤,聚在金殿中举行盛宴,因为希奥顿活到足年,又死得光荣,丝毫不逊于他最伟大的先人。按照马克的习俗,他们当为纪念诸王而干杯,当这一刻来临,洛汗公主伊奥温走上前,她白衣如雪,金发如阳,将一满杯酒奉给了伊奥梅尔。
一位吟游诗人兼博学之士起身,依序念诵马克所有国王的名字:年少的埃奥尔,建造金殿的布雷戈,不幸者巴尔多的弟弟阿尔多,然后是弗雷亚、弗雷亚怀恩、戈尔德怀恩、狄奥和格拉姆,接着是当马克遭到大难时躲在海尔姆深谷的海尔姆。如此便结束了西边九座坟冢的第一脉,因为当时这一系的血脉断绝。此后开始的是东边坟冢的第二脉:海尔姆的外甥弗雷亚拉夫,然后是利奥法、沃尔达、伏尔卡、伏尔克怀恩、奋格尔、森格尔,以及最后一位希奥顿。当吟游诗人念完希奥顿的名字,伊奥梅尔一饮而尽。接着伊奥温吩咐仆人斟满所有的杯子,在场众人尽皆起身,举杯给新王祝酒,高呼:“马克之王伊奥梅尔,向您致敬!”
最后,当宴席接近尾声,伊奥梅尔起身说:“这虽是希奥顿王丧礼的宴席,但在诸位退席之前,我要宣布一则喜讯。他对我妹妹伊奥温始终如同父亲一般,因此他不会对我此举感到不满。殿中空前齐聚在此的众位嘉宾,来自各地的美丽种族,请听我说!刚铎的宰相、伊希利恩亲王法拉米尔请求洛汗的公主伊奥温嫁他为妻,她已经全心全意接受了。因此,他们将在各位面前订婚。”
法拉米尔和伊奥温起身上前,牵住对方的手。所有的人都举杯向他们道贺,非常高兴。“如此一来,”伊奥梅尔说,“马克与刚铎的友谊又添了新的一重纽带,我也更加欣喜。”
“伊奥梅尔,你真是大方,”阿拉贡说,“竟将你国中最美好的赠给了刚铎!”
闻言,伊奥温看着阿拉贡的双眼说:“我效忠的王者和我的医者,请祝我快乐!”
他回答说:“自从我第一眼看见你,就一直愿你快乐。现在看见你如此幸福,我心深感欣慰。”
等宴会结束,要走的人一一向伊奥梅尔告辞。阿拉贡和他麾下的骑士,罗瑞恩和幽谷的子民,都准备好上马离开,但法拉米尔和伊姆拉希尔留在了埃多拉斯,暮星阿尔玟也留了下来,她跟她的哥哥们道别。无人看见她与父亲埃尔隆德最后会面的情景,因为他们走到山岭中,一起交谈良久,他们离别的痛苦将存续下去,直到世界终结。
最后,在宾客们动身之前,伊奥梅尔和伊奥温来找梅里,他们说:“此刻再会了,夏尔的梅里阿道克、马克的霍尔德怀恩!骑向好运,望你很快再来,我们欢迎你!”
伊奥梅尔说:“为了奖赏你在蒙德堡的平野上立下的功绩,古时诸王本来会赠给你大批礼物,多到连马车也装载不下。但你却说,除了已经赐给你的盔甲兵器,你什么都不要。这让我很为难,因为我确实没有礼物值得一送。但我妹妹请求你收下这个小东西,纪念德恩海尔姆,以及黎明来临时分吹响的马克号角。”
然后伊奥温给了梅里一个古老的号角,它精致小巧,整支由白银打造,配着绿色的挂肩带。从号角尖到号角口,巧匠环绕着角身镌刻了一排纵马奔驰的骑兵图案,还以如尼文刻有吉言。
“这是我们家族的传家之宝。”伊奥温说,“它是矮人打造的,来自恶龙斯卡萨的宝藏。是年少的埃奥尔将它从北方带来。倘若在需要之时吹响它,就能使敌人丧胆,友人振奋——他们将听见吹角之人的呼唤,奔去为他助阵。”
于是梅里收下了号角,因为这样的礼物是不能拒绝的。他亲吻了伊奥温的手,他们拥抱了他,于是双方那一次就这样离别了。
宾客都准备就绪,他们喝了上马酒,带着盛赞和友谊上路,随后来到了海尔姆深谷,在那里休息了两日。于是,莱戈拉斯兑现了他对吉姆利许下的承诺,与矮人一同去了晶辉洞。等他们返回,他却沉默了,只肯说那些洞穴惟有吉姆利找得到合适的言辞描述。“过去,从来没有哪个矮人敢说自己比试言辞胜过了精灵。”他说,“因此,我们这就去范贡森林,好扳回一局!”
他们从深谷宽谷骑往艾森加德,见到了恩特们一番忙碌的成果。整圈石环都被推倒、拆走了,环内的土地被改造成了一处栽满果树和林木的花园,园中有一条溪流穿过。在全地中央有个水质清澈的湖,高大的欧尔桑克塔就屹立在湖中,仍旧坚不可摧,漆黑的岩壁倒映在池中。
一行旅人在艾森加德旧日大门耸立的地方坐了一阵,现在那里有两棵大树,像哨兵一样把守着一条通往欧尔桑克塔、两侧皆绿的小路入口。他们惊奇地打量着已经完成的工作,但无论远近都不见活物的踪迹。不过不久,他们便听见一个声音哼着“呼姆—嚯姆,呼姆—嚯姆”,接着便看见树须大步沿着小路走来欢迎他们,急楸跟在他身旁。
“欢迎来到欧尔桑克树园!”他说,“我知道你们要来,但我在山谷上面忙着,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呢。不过我听说,你们在南边和东边远处也都没闲着。我听到的消息全都很
好,非常好。”然后树须称赞了他们的所有功绩,他似乎对一切都了如指掌。终于,他停下来,久久盯着甘道夫。
“嗯,好啦!”他说,“你已经证明你是最强大的,你的全部努力都收到了好结果。现在你要去哪里?你为什么到这里来?”
“来瞧瞧你的工作进展如何,吾友,”甘道夫说,“并感谢你在所完成的一切当中给予的帮助。”
“呼姆,嗯,这话很公道,”树须说,“恩特们确实扮演好了他们的角色,而且不光是对付那个,呼姆,该死的住在这里的杀树犯。还有一大批涌入这地的卟啦噜姆,那些眼睛邪恶—双手乌黑—两腿弯曲—心如燧石—指如爪子—满腹臭烂—嗜血如命的,墨瑞麦提—辛卡洪达,呼姆,嗯,鉴于你们这群人很性急,而他们的全名跟饱受折磨的岁月一样长,就说那群奥克害人精好了。他们越过大河,还从北方下来,团团围住了劳瑞林多瑞南的森林,不过他们进不去那地,这要感谢这里的伟大人物。”他向罗瑞恩的领主和夫人鞠了一躬。
“这同一种污秽的生物在那边的北高原碰见我们时,可真是惊得要命,因为他们从来没听说过我们——虽然这话可能对比他们好的种族也适用。不过他们也没多少会记得我们,因为没多少活着从我们手里逃跑,大多数都让大河给吞了。这对你们来说是幸事,因为要是他们没遇见我们,那么草原的王就不可能骑马远征,就算他去了,回来时也已经没了家园。”
“我们非常清楚,”阿拉贡说,“无论米那斯提力斯还是埃多拉斯,都永远不会忘记此事。”
“‘永远’这个词,就连对我而言都太久了。”树须说,“你的意思是,只要你们的王国尚存,你们就不会忘记。不过,它们确实会存在很久,久到连恩特都觉得久的地步。”
“新纪元开始了,”甘道夫说,“范贡吾友,这个纪元或将证明,人类的王国将比你存在得更久。不过,现在告诉我,我委托你的事怎么样了?萨茹曼的情况如何?他难道还没厌烦了欧尔桑克?我猜,他可不会认为你改善了他窗外的风景。”
树须看了甘道夫老长一眼。梅里想,那一眼简直是狡猾到家。“啊!”树须说,“我就猜你会提到这事。厌烦了欧尔桑克?他最后相当厌烦,但比起他的塔,我的声音可要让他厌烦得多。呼姆!我给他讲了一些挺长的故事,或者说,起码在你们的语言里被认为是挺长的。”
“那他为什么要留下来听?难道你进了欧尔桑克?”甘道夫说。
“呼姆,没有,我没进欧尔桑克!”树须说,“但他来到窗前聆听,因为他没有任何别的办法获知消息。虽然他痛恨那些消息,却又贪婪地听取,我看得出来,他全听进去了。但我在消息里添油加醋了不少,这些他想想是会有好处的。他变得非常厌烦。他向来是个急躁的家伙,而急躁导致了他的堕落毁灭。”
“我的好范贡,”甘道夫说,“我注意到,你提到他时都非常小心地使用了过去式。那么现在呢?他死了吗?”
“没,就我所知,他没死。”树须说,“但他走了。对,他已经走了七天了。我让他走的。当他爬出来时已经落魄得差不多了,至于他手下那个蛇虫一样的生物,活像个苍白的鬼影子。现在,甘道夫,别跟我提我保证过好好看管他,我记得的;但从那时起,情况有了改变。我把他一直看管到他变得安全,安全到不能再去作恶。你该明白,我最痛恨的就是囚禁活物,除非极为必要,我也不会把这样的生物关在笼子里。一条没有毒牙的蛇,可以爬到任何他想去的地方。”
“也许你是对的,”甘道夫说,“但我认为,这条蛇还留有一颗毒牙。他的声音是有毒的,我猜他连你树须都说服了,因为他知道你心中的弱点。好吧,他走了,没有什么可说了。但欧尔桑克塔本来属于国王,现在也应归还给他,虽然他可能不需要它了。”
“这要再看情况。”阿拉贡说,“不过我会把这整座山谷都交给恩特,任他们整治,只要他们继续监视欧尔桑克塔,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任何人进入。”
“塔已经锁上了。”树须说,“我逼着萨茹曼锁上了它,然后把钥匙交给我。钥匙在急楸那儿。”
急楸像风中弯曲的树般鞠了一躬,将两把用钢环穿在一起,形状精致的大黑钥匙交给了阿拉贡。“我再次感谢你们,”阿拉贡说,“并向你们道别。愿你们的森林享受和平,再度繁茂。等这座山谷长满,山脉西侧还有大片地方可供扩展,很久以前你曾经在那里漫步。”
树须的面容变得悲伤了。“森林或许会繁茂,”他说,“树林或许会扩展。但恩特不会。没有恩特娃了。”
“但你们如今要搜寻会更有希望。”阿拉贡说,“长久以来封锁着的东方大地,将会向你们敞开。”
但树须摇摇头说:“太远了,而且当今时期,那边有太多人类出没。不过,我都快忘光了我的礼数!你们要留在这里休息一阵吗?或许还有几位愿意穿过范贡森林,好走近路回家?”他看着凯勒博恩和加拉德瑞尔。
然而除了莱戈拉斯之外,旁人都说他们现在必须告辞离开,或是南去,或是西行。“来吧,吉姆利!”莱戈拉斯说,“现在我蒙范贡允准,要去拜访恩特森林的深处,看看那些在中洲别处都不可能找到的树。你该信守承诺跟我一块儿去,这样我们还可以一起继续旅行,回到我俩在黑森林和森林那边孤山的家园。”吉姆利同意了这个提议,尽管看起来算不得特别欣喜。
“看来,魔戒同盟的同行之谊终于要在此告一段落了。”阿拉贡说,“但我希望你们会很快返回我的国度,带来你们答应过的帮助。”
“如果我们各自的王上允许,我们会来的。”吉姆利说,“好吧,再会了,我的霍比特人!如今你们应该能安全回家了,我也不用再为担心你们的安危而睡不着觉了。我们有机会就会给你们送信,我们当中有些人可能还会偶尔碰面的,不过恐怕再也不会这样全员到齐了。”
于是树须依次向他们道别,他缓慢又满怀敬意地向凯勒博恩和加拉德瑞尔鞠了三躬。“A vanimar,vanimálion nostari,无论是以树龄还是以石龄而计,我们都很久很久不曾相见了。”他说,“我们这样直到结束的时刻才相见,真令人悲伤。因为世界正在改变:我自水中察觉,我自土中感应,我自风中嗅到。我想我们不会再相见了。”
凯勒博恩说:“至为年长者,我不知道。”但加拉德瑞尔说:“我们是不会再在中洲相见了,直到沉没在波涛之下的陆地重新升起——届时,我们或许会在春天塔萨瑞南的柳林草地上相见。别了!”
最后,是梅里和皮平跟老恩特道别,他看见他们时,开心了些。“啊,我快乐的小家伙们,”他说,“你们走之前愿意再跟我喝一次饮料吗?”
“当然愿意!”他们说。他带他俩到旁边一棵树的树荫下,他们看见那里已经放了一个大石瓮。树须装了三碗饮料,他们开始喝,却看见他那双奇异的眼睛越过碗沿打量他们。“当心,当心!”他说,“打从我上回见到你们,你们可又长高啦。”他们哈哈大笑,喝干了碗中饮料。
“啊,再见啦!”他说,“要是你们在家乡听到任何恩特婆的消息,别忘了给我送信。”然后,他朝众人挥了挥巨大的手掌,便走进树林里去了。
一行旅人加快了骑行的速度,取道赶往洛汗豁口。最后,阿拉贡就在皮平偷窥欧尔桑克晶石的那个地方附近,向他们告别。这次离别让四个霍比特人很伤心,因为阿拉贡曾是他们的向导,带他们闯过了许多危险,他从未令他们失望过。
“我真希望我们有一颗晶石,这样就能从里面看见所有的朋友,”皮平说,“并且能从远方跟他们说话!”
“现在你能使用的晶石只剩下一颗了,”阿拉贡说,“因为米那斯提力斯的晶石中显现的景象,你不会想看的。不过,国王会保管欧尔桑克的帕蓝提尔,观看他的王国中正在发生何事,他的属下又在做什么。佩里格林·图克,别忘了你是刚铎的骑士,我不会解除你的效忠。你现在是获准休假,但我可能会召你回来。还有,亲爱的夏尔的朋友们,请记住我的王国也包括北方,有朝一日我会前往那里的。”
然后阿拉贡向凯勒博恩与加拉德瑞尔告辞。夫人对他说:“精灵宝石,你穿过黑暗,实现了你的愿望,如今你拥有你渴望的一切。善用你的年日!”
但凯勒博恩说:“亲人,别了!愿你的命运不同于我,愿你的珍宝自始至终与你同在!”
话毕,他们就此离别。那时正当夕阳西下,他们过了一阵,转身回望,只见西部之王端坐在马背上,身边簇拥着麾下的骑士,落日照在他们身上,甲胄马具都闪着一片金红,阿拉贡的纯白大氅也被染得艳红若焰。接着,阿拉贡取下那块绿宝石,高高举起,从他手中射出一道绿色的火光。
不久,这支人数减少了的队伍顺着艾森河转向西行,穿过豁口进入前面的荒地,然后再转向北,越过了黑蛮地的边界。黑蛮地人逃走躲藏起来,他们害怕精灵族人,虽然其实很少有精灵来过他们的乡野。不过一行旅人没去理会当地居民,因为他们仍然人多势众,所需的一切补给也还充裕。他们从容不迫地骑行,想休息时就扎营。
跟国王分别后的第六天,他们行经一片树林。迷雾山脉此时在他们右侧绵延,这片树林便是从山麓丘陵而下。他们出了树林,再次进入开阔的乡野时,正值日落时分,他们赶上了一个拄着拐杖行走的老人。他穿着破烂的灰衣,也有可能是肮脏的白衣,身后紧跟着另一个没精打采、哼哼唧唧走着的乞丐。
“嘿,萨茹曼!”甘道夫说,“你要上哪儿去啊?”
“关你何事?”他答道,“难道你对我的惨状还不满足,还要来规定我去哪里?”
“你知道答案,”甘道夫说,“两者皆非。但无论如何,如今我辛劳的岁月即将告终。国王已经接过了重担。你若肯等在欧尔桑克,就会见到他,他会向你显示智慧和怜悯。”
“那我就更有理由趁早离开了。”萨茹曼说,“因为我不想要他的智慧跟怜悯。你若真想知道你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我倒可以告诉你:我在寻找一条离开他王国的路。”
“那你就又一次走错了路,”甘道夫说,“你的旅程,我看不到希望。我们向你提供帮助,你会不屑一顾吗?”
“向我提供帮助?”萨茹曼说,“不,拜托别对我露出微笑!我喜欢看你们皱眉头。至于在场的这位夫人,我可不信任她——她向来恨我,总为你出谋划策。我毫不怀疑,是她带你走了这条路,好让你们幸灾乐祸地看看我落魄的惨相。要是我早知道你们追来,我一定不会让你们称心如意。”
“萨茹曼,”加拉德瑞尔说,“我们有其他的任务和其他的忧虑,对我们而言,那些比追寻你的踪迹来得紧急。你被我们追上,不如说是运气好,因为眼前你有了最后一次机会。”
“若这真是最后一次,我很高兴。”萨茹曼说,“因为这省了我再次拒绝的麻烦。我所有的希望都毁了,但我不会分享你们的——如果你们有任何希望的话。”
有那么片刻,他的双眼激动发亮。“滚!”他说,“我旷日潜心研究这些学问,可不是一无所获。你们已经给自己招来了末日,这点你们清楚得很。我流浪时,想到你们摧毁我的居所的同时也拆毁了你们自己的家,定会多少觉得欣慰。如今,还有什么船能载你们回去,航过如此辽阔的大海?”他嘲讽道,“那将是一艘载满了鬼魂的灰船。”他哈哈大笑,但声音沙哑又吓人。
“起来,你这白痴!”他对另一个坐在地上的乞丐吼道,并用拐杖打他,“掉头!要是这些体面的种族走我们这条路,那我们就走另外一条。起来快走,要不然晚餐我连面包皮都不给你!”
那乞丐转过身,垂头丧气地走过,一边呜咽道:“可怜的老格里马!可怜的老格
里马!永远都挨打受骂。我真恨他!我真希望离开他!”
“那就离开他!”甘道夫说。
但佞舌只用充满恐惧的模糊双眼瞥了甘道夫一眼,便跟在萨茹曼后面赶快拖着脚步走过。当这悲惨的二人经过众人,走到霍比特人身边时,萨茹曼停下脚步,瞪着他们,但他们怀着怜悯看着他。
“这么说,你们也是来嘲笑我的,是不是,我的小叫花子们?”他说,“你们不关心乞丐缺什么,对吧?因为你们已经得到你们想要的一切——食物、漂亮的衣服,烟斗里还装上了上好的烟斗草。噢,对,我知道!我知道它是哪里来的。你们不会给乞丐一管烟斗草,对吧?”
“我会,如果我真有的话。”弗罗多说。
“我还剩一些,可以都给你,”梅里说,“要是你肯等等的话。”他下了马,在鞍旁的行囊中翻找,然后他递给萨茹曼一个小皮袋。“这些全给你。”他说,“你可以尽情享用,它是从艾森加德的大水中打捞出来的。”
“没错,是我的,我的,而且是花了大价钱买的!”萨茹曼喊道,一把抓向皮袋,“这只不过是象征性的补偿,因为我确信你们拿走了更多。但是,要是小偷把乞丐的东西还给他,就算只有一小口,乞丐也得感恩。哼,等你们到家之后,要是发现南区的情况不那么称你们的心,那才是你们当得的。愿你们的土地永远缺乏烟叶!”
“谢谢你!”梅里说,“既然这样,我得要回我的皮袋,它可不是你的,而且陪着我走了很远的路。用你自己的破布去包烟斗草吧。”
“小偷只配被偷。”萨茹曼说,转身背对梅里,踹了佞舌一脚,朝树林走去。
“啊,我可真爱听这话!”皮平说,“他居然说小偷!我们被伏击、被弄伤、被奥克拖着穿过洛汗,我们该得的赔偿又怎么说?”
“啊!”山姆说,“而且他说‘买’。我倒纳闷,怎么买?我也不喜欢他提到南区时的腔调。我们是到回去的时候了。”
“肯定是时候了。”弗罗多说,“但我们若要去看比尔博,就无法走得再快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要先去一趟幽谷。”
“对,我想你最好这么做。”甘道夫说,“但是,哀哉萨茹曼!恐怕他已经彻底毁了,无可救药。尽管如此,我仍不确定树须是对的。我猜想他还能用卑鄙的手段造成一点损害。”
隔天,他们继续前行,进入了黑蛮地的北部区域。那里虽然是片翠绿宜人的乡野,如今却没有人类居住。九月来临,白昼一片金黄,夜晚一片银白,他们从容骑行,一直来到天鹅泽河。河水经由瀑布,突然落入低地,他们找到了瀑布东边的老渡口。远处西边的迷雾中,有许多池塘和河洲,天鹅泽河蜿蜒穿过其间,注入灰水河——那里有无数天鹅栖息在大片芦苇地中。
他们过了渡口,进入埃瑞吉安,一个晴朗美好的黎明终于来临,闪亮的晨雾上方朝霞灿烂。一行旅人从扎营的低矮山岗上向东眺望,只见朝阳照在三座高耸直入云霄的山峰上:卡拉兹拉斯、凯勒布迪尔、法努伊索尔。它们就在墨瑞亚的大门附近。
他们在此逗留了七日,因为另一次难分难舍的别离已经近在眼前。不久,凯勒博恩和加拉德瑞尔以及他们的族人,就将转向东行,经过红角口,下黯溪梯到银脉河,回到他们自己的家园。他们有很多话要与埃尔隆德和甘道夫说,这才取道西边的路走了这么远,而到了这里,他们仍与朋友交谈,逗留不前。经常,在霍比特人沉睡良久之后,他们还在星光下坐在一处,回忆着逝去的漫长岁月,以及他们在这世间的一切欢乐与辛劳,或是商议着有关未来的安排。如果有漫游者碰巧经过,他几乎什么都不会看见,也不会听见,他只会觉得自己看见了石头雕刻的灰色人影,用以纪念无人居住之地中那些如今已被遗忘的事物。因为他们纹丝不动,也不开口说话,而是探索彼此的心思。当他们的思绪往来交流,只有他们的明亮双眼会微动点燃。
但最后一切都已说过,他们再次暂时分离,直到三戒离去之时。罗瑞恩之民那些披着灰斗篷的身影朝山脉骑去,迅速消失在岩石和阴影间。那些要前往幽谷的人坐在山岗上目送他们,直到从聚拢的迷雾中射出一道闪光,然后他们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弗罗多知道,那是加拉德瑞尔高举手上的戒指,以示道别。
山姆转过身,叹了口气:“我真希望我是回罗瑞恩去!”
终于,一天傍晚,他们翻过了高地荒原,突然间——正如旅人的一贯观感——发现自己来到了幽谷那道深谷的边缘,看见了下方远处埃尔隆德之家的闪亮灯火。他们走了下去,过了桥,来到大门前,于是整间房舍都充满了灯光和歌声,欢迎埃尔隆德的归来。
四个霍比特人不等进餐、洗漱,甚至都没脱下斗篷,第一件事就是去寻找比尔博。他们发现他一个人待在自己的小房间里。房间里到处是纸张、墨水笔和铅笔,比尔博则坐在燃着旺火的小壁炉前的椅子上。他看起来老态龙钟,但很安详,正在打瞌睡。
他们进门时,他睁开眼睛抬起头来。“哈罗,哈罗!”他说,“你们这下回来了?而且明天还是我的生日。你们来得真是时候!你们知道吗,我即将一百二十九岁啦!再过一年,要是我还有口气在,我就追平老图克了。我很希望超过他,不过我们走着瞧。”
庆祝过比尔博的生日之后,四个霍比特人在幽谷又待了几天。他们常常跟那位老朋友坐在一起,如今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房间里,只有吃饭才出来。关于吃饭,他照例还是非常准时,也总是一到吃饭就及时醒来,很少错过。他们围坐在火前,把有关他们的旅途和冒险能记得的一切都轮流告诉他。起先他还假装做做笔记,但他常常就睡了过去。等他醒过来,他会说:“太精彩了!太奇妙了!不过,我们讲到哪里了?”然后,他们就从他开始打瞌睡的地方继续把故事往下讲。
惟一真正抓住他的注意力,让他清醒起来的叙述,似乎是阿拉贡的加冕以及婚礼。“当然,我也接到邀请去参加婚礼了。”他说,“我可等得够久了。但是,不知怎地,事到临头,我却发现这儿有好多事要做,打包行李也实在很麻烦。”
差不多过了两个星期,弗罗多从窗户望出去,发现夜里结了霜,蜘蛛网都变成了白网子。见状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必须走了,必须跟比尔博说再见。经过了一个人们记忆里最美好的夏天,此时天气依然风和日丽,但十月已经来临,天气很快会变,会再度开始刮风下雨。而且回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然而,让他感到不安的其实并非天气的考虑,而是他有一种感觉,是该回夏尔的时候了。山姆也有这种感觉,昨夜他还在说:
“啊,弗罗多先生,我们去了很远的地方,也大开了眼界,但我认为我们可没找到一个比这里更好的地方。这里什么都有一点,你懂我的意思吧?夏尔、金色森林、刚铎、各位国王的宫殿,还有客栈、草地、山脉,全都混合在一起。可是,不知怎地,我总觉得我们该快点走了。坦白跟你说,我很担心我家老头儿。”
“是的,山姆,什么都有一点,只除了大海。”弗罗多当时答道。此刻,他重复自语道:“只除了大海。”
那天,弗罗多跟埃尔隆德谈了话,他们一致决定,霍比特人隔天早晨就应动身。令他们高兴的是,甘道夫说:“我想我也该去,至少跟你们走到布理。我想去看看黄油菊。”
傍晚,他们去向比尔博道别。“哦,你们要是得走,那就走吧。”他说,“我很遗憾。我会想念你们的。光是知道你们在这地方,就是件愉快的事。不过我又很困了。”然后他把秘银甲和刺叮给了弗罗多,他忘记之前已经给过了。他还给了弗罗多三本学识书,它们是他在不同时期,用细长的笔迹亲手写成的,红色的书脊上贴着标签:“翻译自精灵文,译者:比·巴。”
他给了山姆一小袋黄金。“这差不多是斯毛格陈酿的最后一滴啦。”他说,“山姆,要是你打算结婚的话,这或许能派上用场。”山姆脸红了。
“年轻的小伙子们,我没什么东西可以给你们,”他对梅里和皮平说,“除了金玉良言。”然后他结结实实说了一大篇,再按夏尔的风俗补上了最后一条:“别让你们的脑袋长得太大,闹到戴不下帽子!你们要是不快点停止长个儿,就会发现帽子跟衣服都是很贵的。”
“不过,既然你想胜过老图克,”皮平说,“我不明白我们为啥不该试试去胜过吼牛。”
比尔博大笑起来,然后从一个口袋里拿出两个漂亮的烟斗,烟嘴是珍珠制成,边上镶着做工精致的银饰。“当你们用这烟斗抽烟时,想想我吧!”他说,“这是精灵给我做的,但我现在不抽烟了。”接着,他突然打起瞌睡,然后睡了一小会儿。等他醒过来,又继续说:“现在我们讲到哪儿了?对,当然,送礼物。这提醒了我——弗罗多,我那个你带走了的戒指,它怎么样了?”
“我搞丢了,亲爱的比尔博,”弗罗多说,“我丢掉它了,你是知道的。”
“太可惜了!”比尔博说,“我本来是很想再看看它的。不过,不,看我多糊涂!那就是你出发的目的,去丢掉它,不是吗?可是,这一切真叫人糊涂,因为似乎有好多别的事情跟它混在一起了:阿拉贡的事,白道会,刚铎,骑马人,南蛮子,还有毛象——你真的看到一头毛象了,山姆?——还有山洞、塔楼、金色的树,天晓得还有别的什么。
“我那趟旅程回家时显然走了一条太直接的路。我想甘道夫当时可能帮我带了点儿路。不过话说回来,拍卖会本来有可能在我回来之前就结束了,那样的话我本来有可能惹上比原来更多的麻烦。总之,现在已经太迟啦。再说,我真的认为坐在这里听听这一大堆故事,要比跑一趟舒服得多。这里的炉火非常惬意,食物十分美味,而且你需要精灵时,他们就在旁边。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大门外,从此始
旅途永不绝。
如今前路漫漫,
且由来者追随!
任他开启新历险,
脚步疲惫我自歇,
灯火通明旅店里,
日暮退息将好眠。”
比尔博咕哝着念完最后一个字,脑袋往胸口一栽,沉沉睡去。
屋中的暮色渐浓,炉火燃得越发明亮。他们看着睡着的比尔博,发现他正在微笑。他们默默地坐了一会儿,然后山姆环顾室内,看着墙上摇曳的影子,轻声说:
“弗罗多先生,我想,我们不在的时候他也没写多少。现在他再也不会写我们的故事了。”
比尔博就在这时睁开了一只眼睛,简直像听见了似的。接着他振奋起来。“你瞧,我越来越会打瞌睡了。”他说,“我有时间书写的时候,我真的只想写诗。我亲爱的小伙儿弗罗多,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在走之前,帮我把东西整理整理?把所有的笔记纸张,还有我的日记都收拾起来,愿意的话你就都带走吧。你瞧,我没有太多时间做挑选、编排之类的事儿。让山姆帮忙吧,等你们把东西都整理好,就回到这里,我会检查一遍。我不会太挑剔的。”
“我当然愿意做!”弗罗多说,“当然我也很快就会回来——旅途不会再有危险了。现在已经有了一位真正的国王,他很快就会重整各条大道的秩序。”
“谢谢你,我亲爱的小伙儿!”比尔博说,“这样我就真是大大放心了。”说完,他很快又睡熟了。
第二天,甘道夫和四个霍比特人到比尔博的房间里跟他辞行,因为外面很冷了。然后他们跟埃尔隆德和他家中的所有成员道别。
弗罗多站在门口,埃尔隆德祝他一路顺风,并祝福他,他说:
“弗罗多,我想,除非你转眼即返,否则你就不需要回来了。大约一年中的这个时候,叶子变得金黄但尚未飘落之际,请在夏尔的树林里等待比尔博吧。我会与他同行。”
没有别人听见这话,弗罗多也没有说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