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宴中被害陷险境

“哎呀,这味儿可真酸,难不成是有人喝了陈年老醋不可?”玥贵人也出声说道,那娇俏的笑容别含一种意味,眼睛眯成一条线,卷儿的睫毛轻轻颤抖着。

厉语陌心知玥贵人是要让她难堪,想她冠上红杏出墙、水性杨花的罪名。不过这计谋可使得不高。她一笑,眼里洒满清凉的水雾,“玥贵人说笑了。这怎么会是陈年老醋呢?只不过是酱油罢了,还是发了霉的酱油。”

话里含针带刺,她嘴角微弯,放在腰间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自己的腰带。

薛子衿听见这对话,略带关切的看了眼厉语陌。

慕白的脸色微微发白,他不动神色的扫过玥贵人,捏着酒杯的手指忽地在桌上轻轻敲着,叮叮咚咚的声响飘入耳中。玥贵人被他这一看,只觉得浑身如临寒风,那声音更是使她寒颤不断。

腿脚发软,玥贵人心中慌乱,急忙挪动了一下身体,躲开慕白那似笑非笑的目光。

“父皇,儿媳失礼了。”

“无妨,你这性子朕喜欢。今日恰好朕的表妹偃仙也来了,陌儿你年纪上也不比她大多少,要不你俩比试下才艺如何?”

厉语陌心中暗想,云裳公主是天下有名的才女,而她作为云裳公主的女儿,若是连一个普通的公主都比不过,岂不是会被天下人诟病?北峒帝素爱云裳,若她输了,那他的面子又往那里搁?

真是滑稽可笑。

“好啊,好啊。”偃仙自厉语陌进殿开始,心中就已不痛快。如今听北峒帝这般说,觉得是一个羞辱厉语陌的好机会,心中不免欢喜。

她看向厉语陌,挑衅的说道,“那我们比跳舞?”

“抱歉偃仙公主,我不会。”

“那弹琴?”

“不会…”

“作画?”

“不会…”

“下棋?”

“不会…”

“那你究竟会些什么啊?”

“我会爬树,偃仙公主比吗?”眉毛弯弯,眼里如剑在芒,光辉四溢。

“你…”偃仙有些生气,跺了下脚,心里越发瞧不起厉语陌来。

厉语陌向四周瞅了瞅,见那些高官大臣看她的目光尽是鄙夷,低头接耳,指指点点,有些话语落到了她的耳中,她仔细一听,无非是议论她不及云裳公主之类的。

本不想出风头,但见此情形,她心里却有一口恶气,怎么也吞不下去。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只见薄唇微张,“陌儿不似娘亲那般多才,也无那天下无双之貌。唯有箫艺,方可登大雅之堂。不如陌儿就奏箫一曲,聊表心意。”

四周议论的声音渐渐息了,厉语陌冲偃仙一笑,转而从袖口中抽出一把玉箫,轻轻放在嘴边。

慕白了然一笑,低眉饮酒,嘴角掩饰不住的笑意。

慢慢的,轻轻的,如一抹轻柔的悠风拂去眉间的愁绪。那箫声从唇边飘出,繁音渐增,珠落玉盘,如鸣泉飞溅。

悠长的箫声如轻飘飘的云朵,哀哀戚戚,绵长不断,宛若携着几束南国的花卉泅渡在相思的河畔,箫声鸣鸣,回旋婉转,更夹间关鸟语,彼鸣我和。

这曲调颇有一种‘百尺梧桐画阁齐,箫声落处翠云低’的意境,使人沉醉在如痴如画的梦境中,久久不能清醒。

一曲吹罢,终于万籁俱寂。

厉语陌浅淡的放下箫,挑眉一笑,看众人的面容像是痴迷了一般,暗叹不愧是夺魂箫,具有如此强大的威力,等等...为何那个人...没有被迷惑到...

她转眸,对上了一双魅人心魄的紫眸。

心下一紧,却见紫罗兰在他眼中绽放,一笑倾城。

周围的人渐渐清醒过来,北峒帝浑身一震,赞赏的看了她一眼,“不愧是云裳的女儿!这曲简直是天下一绝。”

不绝如缕的感叹声响起。

偃仙气得发颤,一跺脚,跑道了北峒帝席下,委屈的扯着他的衣衫。

厉语陌一看,只觉得好笑,“偃仙公主是才女,我心中早便有数了,不想自取其辱,才选了箫。想毕并不能让诸位尽兴,我自罚一杯酒水如何?”说毕,厉语陌命白瑾前去端了杯酒过来。

白瑾端来时,脚下突然一滑,手中的酒杯不自觉的扔了出去,点点酒滴如小雨点一般挥洒,尽数泼散到了厉语陌的衣裙上,一片污浊之迹。

白瑾心里一阵害怕,急忙跪下磕头认错,“正宫娘娘恕罪,奴婢…奴婢带您去换件新的衣裙…”

北峒帝眼底有些愠气,而后对着白瑾吼道,“你这贱婢,还不快带陌儿下去换衣。这要是受了寒,你担当得起么?”

厉语陌心里无丝毫波澜,侧目,却见一些高官迷恋的看着她,啧啧念着,一副贪婪的色鬼模样,态度和之前大相径庭。她不禁讽刺低笑。

白瑾一颤,小心翼翼地站起了来,领着她走出了大殿。厉语陌这次没有带上玉绡,她说一会儿便回来,并没有起多大的疑心。

一路上兜兜转转,白瑾带着厉语陌绕过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胡同,最后领着她从一处较为简陋的小门进到了一个庭院里。

“正宫娘娘,就是这儿了。”白瑾边说着,边推开了房们,低眉顺眼,胆怯的看了眼厉语陌。

“这儿?”厉语陌疑惑的走了进去,里头华美非常,不似一般的小房间,那布局与星罗宫里的不分上下。

“正宫娘娘,我们得快些。”白瑾朝着四周看了几眼,将房门给关上了,急冲冲地拥着她往里头走去,猛一下将放衣服的柜子打开,从里头拿了件镶满珠宝的长裙,塞进了厉语陌的怀里。

厉语陌只看了那裙子一眼,就轻轻笑开了,“你这是什么意思?这里...又是什么地方?依我看,仅这一件宝衣就已价值连城,而我也只不过是换个衣服罢了,就算不回星罗宫,也不必来这儿换这么珍贵的衣衫吧?你以为我是这么好忽悠过去的吗?白瑾。”

话语穿心。

“奴婢…奴婢…”白瑾一时语噎,但终是咬了咬唇,心一横,跪在了地上,“正宫娘娘,这里…这里是贵妃娘娘的寝宫,贵妃娘娘拿奴婢的亲人作要挟,命奴婢将您带到这儿来,奴婢知错了……”

厉语陌冷笑一声,在白瑾惊讶的目光中将自己身上的衣物脱去,换上了那件镶满珠宝的长裙,还拍打了一下她的脸蛋,轻声说道,“这就对了,你早说了,我倒还不用如此忧心。我还想知道母妃在同我玩什么游戏呢,那么现在…我们是要回去了么?”

白瑾面上一僵,正想开口,却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响动,还掺杂着女子的嬉笑声,她急忙起身,“不好,贵妃娘娘回来了,恐怕得委屈娘娘一下了。”

说罢,白瑾趁厉语陌不注意时,快步上前,双手猛地一推,将她推进了衣柜里,随后还大力将柜门关上了,额间细汗冒出,那瑟瑟的模样倒不像是演戏。

不过,白瑾关柜门时力道过大,那柜门往外弹了些,刚好露出了一条不大不小的缝隙,她正好能看完全整个房间的景致。

不一会儿,房门打开,何凝烟迈着步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但是厉语陌看不清那人的脸。

白瑾立马跪了下去,身形有些颤抖。

“你找我来有什么事?”雄浑的声音响起。

厉语陌有些吃惊地睁大了双眼,这分明是男人的声音,而且这声音异常粗狂,不像是太监。按照皇宫条律,后宫之中是不允许男子进入的,透过门缝,她看见眼前的这男子穿着官服。难不成是…如果是何凝烟命白瑾带她前来,那为什么偏要让她看见这副景象?

男子一进门便坐在了长椅上,目光一转,

看向了白瑾,怒声道,“为什么这丫头还活着。那些人没有杀了她吗?”

何贵妃一怔,急忙说道,“那日死的是白沁,这个是白瑾。”

男子似乎晃过神来,想起了些事情,阴阴一笑,“当日我命人残忍杀死白沁,就是想给这丫头一个警示,不要忤逆主子,不然死无全尸。白沁并未做错事,就是那嘴聒噪烦人。”

语罢,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白瑾,你知道的太多了,实在不能留了。”

白瑾闻声,瑟瑟发抖,大力磕起头来,额头上印上了清晰可见的血痕。何贵妃叹了一口气,对着白瑾说道,“你还是自己咬舌自尽吧,算是本宫开恩了。”

“不要,不要啊…娘娘,是您说只要奴婢不声张白沁的死,你就会放过奴婢的。”

何贵妃面色一沉,“本宫最讨厌吃里扒外的东西,谁允许你告诉张太医白沁是中毒而死的?张太医虽是本宫远亲,但终究是外人。”

“奴婢没有,奴婢什么也不知道…”

“白瑾,够了!不必多说,今日你必死无疑。”

白瑾一听,眸里更添了几分绝望,忽而低笑了一声,垂下了双眸,愣愣地看着何凝烟的鞋子。

片刻后,她忽然摇摇摆摆地站起身,向着何贵妃的方向倒去,双手还掐向了她的脖子,“你这贱人,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后宫哪个妃嫔身怀龙种,不都是我和白沁去解决的。你居然还这般对我,你…”白瑾又是一愣,只见一双粗壮的手掐上了她的脖颈。用力之大,将她整个人举了起来,她随即喷出一口浊血,撕扯着声音说道,“你…贱人…不得好死…”

话音未落,男子一松手,白瑾跌在了地上,头一歪,便没了气息,双眼却还瞪得老大,死不瞑目。

厉语陌捏紧了手心,她看清了男子的面容,那男子年约五十上下,看衣饰应是高官。只见他轻甩了下手,转而搂上了何贵妃的腰。

“你都好久没来了,本宫想你了。”何贵妃的声音娇滴滴的,听起来一点都不像三十多岁的妇人,倒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是么?你就这般耐不住寂寞?我进来可不是那般容易。”

“本宫知道,可就是…再说这段日子,玥贵人老给本宫气受,还有,厉语陌那小蹄子仗着皇上的宠爱也趾高气昂的,我心里不舒服,还有那老皇帝懂些什么,也不知道本宫心中所想…我都快在后宫中呆不下去了…”

男子一顿,轻吻了下她的额头,“那你也得为寒儿以后打算一下…忍耐一下吧…那老皇帝的日子不久远了…”他便说着,便吻上了何凝烟红艳的唇瓣,细细碎碎的喘声随即响起。

厉语陌正想别过眼去,却只觉得风声厉厉,忽地看见正对着她的那面纸窗被人捅破了,一个女子朝着她所在的衣柜,射出一枚长镖,随后身形一掠,飞跃离去。那镖从狭小的柜缝射了进来,硬生生地插在了厉语陌身侧的木板上。

厉语陌急急将捆在那枚镖上的纸条抽了出来。如果她没看错,刚才那女子是洢妍,她为何要这般?何凝烟偷情的事她不可能不知道。

男子听见了声响,松开了何凝烟,面色一黑,看向了衣柜,“谁,是谁在那里。”他一动怒,直接将桌椅给劈成了两半,发出了一声惊响。

他缓慢起身,一步步向着衣柜走来。

厉语陌捏紧了手心的那张纸条,隐隐看到何凝烟脸上的笑容后,她心里才明了,这世上果真是最毒妇人心。

男子伸出手掌,正要劈开衣柜门时,厉语陌身子往后一抵,摸出了匕首,对准柜门。

轰的一声,柜门一下子被劈碎,厉语陌正想侧身躲开那厚实的手掌,只是此刻柜底的木板有些摇晃。她身形踉跄,脚下突然一空,身体重心直直往下坠去,投入了无边黑暗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