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巧遇故人陷纷争

两两相对,偏又寂寥无言,奇怪的气氛蔓延开来。薛子衿嘴边的笑容凝固了,他扭过头去,略带尴尬的说道,“好久不见。”

如此一句轻轻的话,好似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胸前起伏不已,黝黑的皮肤上泛起薄薄的红晕。自她出嫁,他远去边疆,两人已足足两年未曾相见。可是,为何再次相见,这种感觉却如此的陌生?

她眼中充斥的不再是那种怯弱的细小光芒,而是犹如万丈虹光的绚丽彩霞。

她终不再是那吟唱着‘惟有楼前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的乖巧多才的女孩儿。

两年时间,四季更迭两次,730天...在他心间..却宛若沧海桑田...

“你...怎么这样看着我?”薛子衿浅浅问道,他看着厉语陌那探究的目光,心下一紧。

厉语陌微微垂眸,一笑,心想许是原主以前认识的人,转移了目光,没有搭理他,看向了严栋,“严牢头,请问我要去哪间牢房?”

话语叮咛,尖锐有力。

严栋见过许多的罪犯,要说淡定如幽兰般的也就只有眼前的这个女子。眉目看不出悲喜,红尘喧嚣如耳畔飞泥,弃之脑后。安静如清莲。

他心中突然有些欣赏起她来,生在皇家还能保持如此气质的,百年也不过一个,他不由放轻了声音,“天魂牢平日囚犯不多,几日进来一个,也没命出去。牢房没人清理,现在唯有最里面那间还算干净,我带你去吧。”

厉语陌对严栋的话置若罔闻,只是淡淡看了眼他,随后自己一人往天魂牢深处走去。

严栋见此,满目震惊,正想追上去,袖子却猛地被人拉住。转身,迎上了一个火焰燃烧的瞳眸。

薛子衿挥退了那些跪着的婆子,拽着严栋的衣襟,压低了声音对他说,“我得先走了。你绝对不能动她,这些天尽量给些好饭好菜,不准施刑!如果让我知道你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别怪我不念及兄弟之情。”

严栋闻言,忽而笑得一脸的暧昧,抖了抖肩,“没想到你是如此多情的人,何时看上太子妃的?你就不怕皇上...”

薛子衿闻言,不由轻咳了一声,眼眸中充斥着淡淡的悲伤,那些悲伤不一会儿却如泉水汩汩流出,“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她不是那种关系。我们只不过曾待在同一个战场上,掉入陷阱之时,她帮过我。”

那时,风似寒雪,萧萧清冷。他不过十六...而她却是九岁的稚女。

后来,他们常在宫里相见,一直以兄妹相称,感情甚好。如今,看到如此冷淡的她,他心中如火焰灼烧一般疼痛。

“也没见你对哪个女子关照过。好了,既然是你要求的,我不动她便是了。”说罢,严栋轻笑着拍落薛子衿的手,朝着厉语陌去的方向走去。

薛子衿看着那身影消失在眼前,闭紧双眸,深深吸了一口气。

严栋将厉语陌带到了一间黑暗的牢房,里头的布置全都看不清楚。待厉语陌摸索着走进了牢房后,他二话不说就将牢门给锁上了。

严栋站在牢门外,隔着横栏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那犹在沉思之中的女子,随后将牢房钥匙扔进内衫口袋里,笑着离去了。

四周一下子静了下来。

厉语陌瞅了瞅四周黑暗的环境,嘴角忽然绽放了一个笑容,微微抖了抖袖子,“小白,快出来。”

袖子动了动,一个毛茸茸的小头钻了出来,幽暗的红光洒满了整个牢房,眼前的布置简陋粗鄙不堪,相比黑窑里的更为狼藉。

恶臭不断袭来,眼前的稻草上似乎还沾着前人身上掉下的肉块,血迹斑斑。

有之前在黑窑之中的经验,这

回厉语陌心中已是波澜不惊,她找了个角落,将小白抱在怀里,听着外头细微的风声。

心中越发平静。

厉语陌本以为北峒帝知道后会马上放她出来,自己最多在天魂牢里待一天,可结果...却让她失望了。

四月十五

天刚放亮,慕白南巡完后回到了绯霜宫,方到大门处,便看见了那仅穿一件薄纱站立着的女子。腰如柳絮,纤弱娇小,正看着他甜甜笑着。

“清河?怎么站在这儿?晨时风霜重,小心得了风寒。”慕白走近,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了她的身上。语气中满是关怀。

清河微垂下头,拉扯着那件长衫,“清河不知宫主您何时回到来,一听到消息,就急急来此处等您了。清河愚钝,可能让宫主不高兴了...”

慕白皱了下眉头,正要开口,却见清河微红着脸从袖口里拿出了一个绣工精美的荷包,递给了他,“宫主,今日是您举办生日宴席的日子,清河也不知送您什么好,绣了个荷包,也算不上奇异的东西。只是希望您能喜欢。”

荷包,世人皆以此传情,聊表一生相随之情谊。男女若是遇到了喜欢的人,便会相赠荷包,两不相忘,将此作为定情信物。

此事,慕白怎会不知?他看了那荷包,只迟疑了一下,便伸手接了过来,将它系在了自己的腰间。他眼中一片清凉。美艳的紫眸婉转流连,嘴角的笑容俊美邪魅,让人一看便深陷其中。

清河有些惊喜,脸上红晕更甚,“宫主,是您将清儿从山崖下救起的,这份恩情,清儿此生难忘,只愿……”

“好了。”慕白轻轻一笑,将清河话给打断了,“不用说这些,你和我娘是同乡之人,我救你也是理应的,对了…如颜现今怎样了?”

清河一顿,眉目间瞬时添了些许的忧愁,“少宫主身子依旧不见好,如今仍躺在床榻上呢,清河也甚是担心。”

“我先去看看她。等会绯霜宫办宴,会有许多人前来,你带些人去照顾着些吧。”

慕白说罢,左手柔和的覆在了清河的头上,细细轻柔的抚摸着她柔美的秀发。“若是不善于和各宫宫主交谈,也不必勉强了自己。”

“清儿知道。”清河正想握住慕白的手,却不料,当她的指尖方触到他的手,他却不动声色的将手收回去了。

那双紫眸依旧是无比温柔的凝视着她,清河咬紧了下唇,微微闭上双眸。风声、落叶在耳边拂过,她再度睁开眸时,却已不见了那白衣男子。

唯见一抹白影朝漱花阁飞去。

清河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身影,眼中的笑意全部消失。

谁见幽人独往来,飘渺孤鸿影。

漱花阁

“哥哥,”慕如颜一见是慕白来了,急忙支起身子,挥退了一旁的婢女,只留下一个名叫灵儿的贴身婢女。

“如颜…”慕白将慕如颜轻轻按回了床榻上,“先躺着吧。”

慕如颜轻轻笑了笑,“哥哥,我没事,只不过旧疾复发了罢。”

闻言,慕白眼里闪过一丝的愧疚和心疼,微微掀起了慕如颜的面纱。触目之处尽是褐色的毒斑,密密麻麻,大小不一,遍布在整张脸上,显得万分的恶心和丑陋。只有那双眼睛是依旧明亮美丽的。

“哥哥,”慕如颜忽而抓住了慕白的手,眼里泪光闪烁,“不要看,如颜很…丑。”

慕白轻叹了口气,缓缓将面纱放下了,“如颜,总有一天,我会把你的脸治好的。”

“嗯…如颜相信哥哥。”慕如颜轻说道。但微垂眸却看见了挂在慕白腰间的荷包,随即问道,“这个荷包真精致,哥哥

从哪儿弄来的?”

慕白眼里闪过一道光,说道,“是清河送的,如若你喜欢,便拿去了吧。”

慕如颜一听,欣喜地将那荷包取了下来,娇笑道,“谢谢哥哥。”

他眼里是浓浓的宠溺,“我要去前堂,很快就要开宴了。你先休息会儿吧。有空,我再来看你。”

慕如颜点了下头,虽心中有些不舍,但还是让他走了。待慕白转身出去了后,她神色却一冽,突然看向一旁的婢女,厉声道,“灵儿,去帮我取把剪刀来。”

“是。”那婢女也不敢多问,走至圆桌,取了把镶金的剪刀,小心翼翼地交到了慕如颜的手里。

“哼,这个贱蹄子,竟敢瞒着我送这等东西给哥哥,真是该死,看我不剪烂了它。”说着,慕如颜便毫不客气地将手中的剪刀大力戳向了那荷包。

“清河,这死狐媚子,我戳死你。”猛一下,慕如颜将那荷包给撕开了,里头装着的紫荆花粉落了她满身,慕如颜顿时一惊,急忙抖动着身上的衣裙,试图将那些花粉都抖散去,惊恐地看着自己原本雪白的手臂渐渐变成了深褐色,并带着阵阵剧痛。

如烈火灼肤。

她大喊道,“灵儿,你这贱婢,还杵在那做甚?成心作死是吧?还不来帮我把这花粉清去,存心想让我难受么,小心我砍了你的双腿。”

灵儿也是一惊,浑身微颤着,她看见慕如颜已痛得倚在了床边上,匆匆上前,轻轻拍打着她的衣裙,心里害怕至极。

少宫主杀起人来可毫不留情,当初的三宫九十九婢,如今只剩下她这一个。

怎能叫人不畏惧?

“少宫主,要不要清河下山去帮你请个大夫?”一道清丽的女声响起,清河缓缓走了进来,温柔的说道。

“你…贱人,是你知道我对紫荆花过敏,一触及便会诱发毒症。所以你不安好心,想以此害我。哥哥真是信错你了。”

“清河愚昧,不知少宫主如此说是何意?清河连夜绣了荷包送给宫主,听闻紫荆花香气能使人心情舒爽,便加了些许花粉进去。只是,这荷包为何会到少宫主这儿,还被撕破了,清河就不得知了。”清河缓缓说道,嘴角笑意更深,“不过,这样也好啊,少宫主本就是装的病,如今假病成真,指不定宫主会更心疼你呢。”

慕如颜怒极,一脚便踢向了灵儿,“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把哥哥给请来,好好惩治下这个狂妄、目无尊卑的贱人。”

灵儿浑身一哆嗦,也不敢停顿一会儿,急忙跑出了漱花阁。

清河见此,笑道,“少宫主,今日是宫主的生辰,你还因如此小事就让宫主烦心,难怪宫主的心会向着别的女人了。”

“哼,你难不成还想说哥哥的心是向着你的么?你这么下贱的出身,怎么配得起哥哥!”

清河倒也不恼,依旧浅笑道,“我有说那人是我么?比如说是…厉语陌?她比你貌美,又聪明,娘亲还是北峒国的公主。宫主喜欢她,也是很正常的事。”

“厉语陌?!…”

慕如颜眼里骤然闪过一道杀意,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捏紧了拳。

清河捂唇,看向了远处,若慕如颜真是这般没脑子的人,那她匆匆赶来漱花阁...还是有点意义的。

远处景致优美,群山环绕。

“宫主。”慕白方走出漱花阁不远,一只手募地伸出来拦住了他,那人一头血红的长发,艳比朝阳。

“什么事?”

“太子妃的礼物到了。不过...有些蹊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