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土的男尸
一、“出土”的男尸
二年后,城区郊外
警戒线将方圆几十米内的地方围了个严严实实,两具“出土”的男尸搁在正中央,挂着几缕腐肉的“脸”上还隐约维持着死前最后的惊惧,头颅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仰着,直愣愣的瞪向天空,拎着数码相机给尸体拍照的警员手抖个不停,好几次都无法聚焦。
“逝莲还没来吗?”市刑警总队总队长吴锡皱了皱眉,朝身旁正暗自观察尸体的瘦高青年问道,
“逝莲——”青年咬了咬指甲盖,从他有些呆滞的目光来看,显然并没有听清吴锡的问话。
“子梁,吴队问你话哪,”肩膀被狠狠拍了一下,青年瞪了眼突然跳出来那个剪着平头的人,充耳不闻的继续观察尸体。
“天峰,逝莲人呢?”对青年的行为见怪不怪,吴锡摇了摇头转而对另一人问道。
“可能快来了吧,”杨天峰搔了搔脑袋,“我已经打电话去催了!”
“抱歉,来晚了!”随着这声话落,一个穿着松垮垮大衣的女子一脚跨过警戒线走了进来。
“叫你别去外地旅游,偏不听,现在差点赶不回来了吧,”杨天峰朝吴锡的方向一指,“你要再晚两分钟,吴队可得亲自来抓人哪!”
逝莲揉了揉鼻子,神色带了点无奈,“不是还剩一天假期吗,我可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赶来了。”
“吵!”正在对着尸体“发呆”的玄子梁吐出一个字,便再默不作声。
逝莲见惯不惊的耸耸肩,理了理因长途跋涉而变得皱巴巴的衣领,朝面相狰狞的尸首走去。
逝莲,市警局首席法医
做法医这一行的女性本就是凤毛麟角,逝莲更是其中的翘楚,短短一年时间就做到了首席法医的位置。比起一年前刚进警局第一次做法医鉴定时的谨慎,现在的逝莲更多了一分从容不迫,而这份几近诡异的冷静却从始至终不曾改变,让经验老道的刑警都不得不叹为观止。
“角膜完全浑浊,不能看见瞳孔,死亡时间至少在两日以上——”“不是死亡第一现场?”玄子梁在逝莲背后探出头来肯定道,平时黯淡无光的眼睛此时正炯炯有神。“厉害!”逝莲在心中感叹一句——不愧是在京城警界被誉为拥有天才推理能力的“怪才”!“的确,根据死者身上流失的血液和现场干涸的血迹无法吻合这点来看,这里应该不是死亡第一现场。”
“强子,你带人去询问一下附近居民,这两日天晴,凶手不大可能在白天作案,如果有居民注意到近日深夜有什么异常情况要立即向我汇报!”吴锡闻言,立刻朝下面的人吩咐。一个憨憨的汉子应了一声,张罗着叫上几人调查去了。
这吴锡当年刚从分局调过来时,还是市刑警总队的副队长,那时还不到30岁,就屡破奇案,如今迈入不惑之年,更是愈发老道干练起来。
“咦?”正在尸检的逝莲突然小小的惊诧了一声
“怎么,有什么发现?”杨天峰从身后窜出来。
“据初步尸检,这二人都是内脏受损而死,奇怪的是,”逝莲抬头看了眼现场已经发黑的血斑皱了皱眉,“根据死者四肢僵硬程度和死亡时间对比来看,死者死前应该做过剧烈运动,导致局部血液流动过快——”
“逃跑!”玄子梁接过话,眼睛片刻不离尸体。
“逃跑?”杨天峰抓了抓头,“什么意思?”
“对,就是逃跑,”逝莲点了点头,“虽然这里不是第一现场,但从死者的局部僵硬程度可以判断,死者死前做的最后一件事不是呼救或者其他,而是——跑!”
“不……不是吧,”杨天峰张大了嘴,顺着逝莲的视线望去,只看见一条弯弯扭扭的血迹向远处延伸,“跑?他们遇见了什么,居然在生命最后一刻只想到逃跑?!”
“至于具体是什么情况,那得等尸检报告出来才知道了,”逝莲耸耸肩,“啪”一声合上记录本,“对了,这两人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他们的锁骨都被捏碎——”逝莲突然住了口,因为在她这话出口的一瞬间,原本还闹哄哄的现场一下安静下来,静得连一根针掉地上都听得见,这些跑南闯北,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的刑警脸上竟都出现了满满的不可思议!
“怎么了——”
“这不可能,难道是……”逝莲还没问,杨天峰就一拍手,张嘴喊了起来,身旁的玄子梁赶紧眼疾手快的捂住他的嘴。
见众人都脸色微变,逝莲闭了嘴,不再追问。
“好了,”吴锡率先恢复常态,叫来人将现场清理干净,再把尸体抬上车运走,发了话,“今天先到这儿,大伙儿也都累了,回去休息下,明天该正式回归岗位哪!”说完拍了拍逝莲的肩膀,“你一年前才来,有些事儿不清楚,明天到了再仔细说说吧。”
“我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待众人逐渐散开,逝莲收拾好自己的工具,见杨天峰还没动,脱口问出句。
“我刚就想说哪,两年前……”话还没完就被一旁兀自打量着现场的玄子梁瞪了一眼,杨天峰搓了搓手,“逝莲原就是自己人,何况吴队也说了明天来讲清哪。”玄子梁瞟了眼逝莲没搭话,算是默认。
杨天峰将逝莲扯到一旁,“其实也算不上什么秘密,这事儿还得从两年前说起,你刚来这儿一年不知道,那年出了个大案子,虽然案情涉黑,但当时处在风口浪尖的‘恢云’集团在连续两月之内蹊跷死掉不少人,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而那时死者的一个共同点就是——锁骨被人完全捏碎!”
“有这种事?”逝莲乍听之下多少有点吃惊,“怪不得你们那副表情。”
“其实也不光是——”
“走了!”玄子梁喊了一声,神色间颇有点不快。
“你看,一提他就这模样——”
“再见!”玄子梁从牙缝里挤出俩字儿,也不管杨天峰听没听到,自顾自的掉头走远了。
“子梁你等等我哪,”杨天峰猛的一跺脚,就要追过去。刚跑两步,瞧了眼天色,又回过头来对着逝莲,“这地怪瘆得慌哪,你打算一个人回去?”
“还不去追子梁,”逝莲摊开手笑笑,“我走‘夜路’的时间可比你多哪?”
“那你多留点心,”杨天峰撂下一句话,转身追人去了,远远的还能听见他的声音传来,“子梁你慢点哪,我说案子不是结了么,就别耿耿于怀哪……”
“……两年前,那就不是我能参与的事了……”逝莲看着两人的背影走远埋头低喃,耸耸肩,也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