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古井生烟戏服咿呀
第一章 古井生烟戏服咿呀
镜河‘穴’井坟,棺灵‘阴’煞魂。
鬼狐柳槐‘女’,‘阴’阳解梦人。
——《姬氏‘阴’阳解梦》
我叫姬茂,是一个孤儿,从小被姬爷收养,住在岐山南‘阴’村。我的这个名字,也让我汗颜,听着就是“‘鸡’‘毛’”!朋友都叫我“老‘鸡’”,在美‘女’面前也‘挺’尴尬。
老‘鸡’我今天就来给大家说说关于解梦人的不传之秘。
大家可能听过周公解梦,但是周公是哪里人,姓甚名谁?不见得都知道。
周公并非周文王姬昌,也非周武王姬发,而是周公旦。周公姓姬名旦,周文王第四子,人称“‘鸡’蛋”,岐山人氏,和我算是老乡了。
为啥我要提起周公,不是因为他是“‘鸡’蛋”我是“‘鸡’‘毛’”,只因周公是解梦的祖宗,和姬爷祖上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解梦之术,传男不传‘女’,带把子就有这个好处。当然,这并非重男轻‘女’,而是这‘门’手艺不光要和人打‘交’道,还要和鬼打‘交’道。
解梦不是查字典,也不可能一百度就知道结果,网上那些所谓的解梦查询,都是模板,不可信。就算你解了梦,不能破梦也是于事无补。
这是一‘门’手艺活,其中的许多隐秘,一般都是不会外‘露’的,但是为了全国人民能睡个安稳觉,我只能破戒一回了。
高三没考上好大学,我都快愁死了。用班主任是话说,没考上大学的,就只能去修理地球。我更觉得对不起姬爷,打算和同学去蓝翔学挖掘机。
姬爷坐在‘门’槛上吧嗒吧嗒的吸旱烟,他在鞋帮子上磕了几下烟锅,‘露’出黄牙笑着说:没考上也没啥子,我这解梦也需要后继有人,明天学解梦,这一行做好了,比当官还威风。
虽然心里抵触牛鬼蛇神,但姬爷养我这么大不容易,也只好尊重他老人家的意愿,开始跟着学‘阴’阳解梦。
姬爷给了我的一本手抄的《姬氏‘阴’阳解梦》,他隔三差五的教我画符,把一些解梦的禁忌和手法悉数传给了我。
我们那里人,杀猪不叫杀猪,叫点血子,听着很怪。之后我才知道,黑猪在解梦里代表妖,白猪代表鬼,当地很笃信解梦之术,所有才有这种亟须。
姬爷名声在外,经常有人来家找他解梦。不光十里八村的乡民,还有城里人和老外,这让我很吃惊。
大清早的,我睡得‘迷’‘迷’瞪瞪的,听到有人砸‘门’,急忙穿上衣服。一开‘门’就看到聋叔哭的稀里哗啦的,我问他怎么了,他说猫胡子魇住了,怎么叫也叫不醒。
聋叔叫姬梦明,妻子在大火中被烧死了,猫胡子是他八岁的儿子。小孩子吃饭时用袖子擦嘴,脸颊上的饭菜残渣像猫的胡子,从而得名。
姬爷和我急忙去了聋叔家,看到猫胡子躺在炕上,小脸上白刷刷的,没有一点血‘色’,眼睛紧闭口微张,咿咿呀呀的说着梦话。
我没见过这种事情,急忙伸手去抱猫胡子,姬爷拍了一下的我的手,我急忙缩了回来。
“忘了观梦诀怎么说的了吗?”我赶紧在脑子里一想,才记起观梦诀:三魂七魄幻中游,‘阴’阳‘交’,神鬼合,生人死人碰不得。
我点点头示意懂了。
姬爷让聋叔找来了瓷碗,菜刀,一双竹筷子,还有五‘色’的‘花’线,以及一条长凳。
姬爷在瓷碗里倒了半碗水,将‘花’线缠在了竹筷上,竟然将竹筷竖直的立在了碗里。第一次做解梦,姬爷说干啥我就麻溜的照做。
聋叔看着直立的竹筷一愣,双手揪着自己的衣角,急的满头大汗。
“茂茂,九转七顿,三合五开,用菜刀砍长凳。”
好嘞!我应了一声,抄起菜刀狠狠的用刀敲得木凳梆梆响。每逢七则顿刀,每遇九就转刀,三刀合刀,五刀开刀。
姬爷焚了一张红‘色’的灵符,口里念着法诀,又让聋叔叫猫胡子的‘奶’名。
一时间念诀声,喊魂声,凳子梆梆声嘈杂的撞击着。
猫胡子在炕上身体颤抖,半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眼睛圆睁着,看得我头皮发麻。
过了大概十多分钟,姬爷大喊一声“破”。突然,他将一张点燃的红‘色’灵符按在了猫胡子的天灵盖上,只见一股青烟升起,顺着窗户缝钻了出去。
“呜呜呜~~~”猫胡子一下子从炕上坐了起来,张着嘴哇哇大哭,眼泪滚豆子似的。
聋叔赶忙过去抱起猫胡子哄着不让他哭,问他是不是做噩梦了。
猫胡子只是大哭,呜呜啦啦的说:瘸拐子来抓我,他让我吃猪头,还要我咬猪尾巴。说着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们村的瘸子只有一个张瘸子,他是外来户,但到底和猫胡子的梦魇有何关系,这就不得而知了。
聋叔留我们吃饭,我们也没有客气。离开时聋叔又要给钱,知道聋叔家的情况,再说乡里乡亲的,姬爷也就没有接。
回家的路上,姬爷眉头紧蹙,破了猫胡子的梦魇,他却一脸的沉闷,很是反常。
我猛然发现姬爷老了,头发白完了,脸上皱纹,不由的感到几分难受。
“茂茂啊!你看到刚刚的那阵青烟了吗?”姬爷唠唠叨叨说个不停,这不是他一贯的作风。
我问青烟有什么奇怪吗?姬爷告诉我,那阵青烟叫煞‘阴’,是犁头巫家的邪术,能将人的三魂七魄摄去。
难道我们村的也有人会邪术?
姬爷苦涩的笑了笑说:“村里人哪会邪术,就是外来的人怀着坏心眼,不是善茬呀。”
我知道,村里几十户人,外来的只有张瘸子一家。说来也怪,张瘸子好像在修仙,不和村里人来往,神秘兮兮的,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张瘸子起初有一个老婆,但是不愿跟着张瘸子受穷,就跟野汉子跑了,‘女’儿受不了村人的冷嘲热讽,在村西头投井了。
回到家,姬爷找了作法的黑造铁,雷尺,解印。然后让我对着墙上的周公像拜了三拜。
姬爷说从今起就让我掌管解梦的家伙事,拜完周公,接了法器,也就是算是解梦人了。
焚香沐浴完,姬爷将一瓶透明的**‘交’给了我,他让我点在眼睛上看看。我以为是眼‘药’水,就仰着头点了两点,将瓶子盖好放到了桌子上。
我擦了擦眼角的**,往‘门’外一瞅吃了一惊。
看到院子里飘着黑气,我以为眼‘花’了,急忙‘揉’‘揉’眼睛,发现黑气依然存在。一看姬爷,发现他的头上冒着一米多高的火焰,急忙扑过去灭火。
姬爷挡着我的手说:哎呀!杂怂娃你干嘛!
我一边‘揉’姬爷的头发一边说:姬爷你的头发着火了!
姬爷说:瓜娃,那是真阳火来。
听到真阳火我一愣,再一看姬爷头顶的火焰,似乎不会伤害人。真阳火和‘阴’火是‘阴’阳之火,阳气越盛的人,头顶的真阳火越旺。
我从镜子里看了一下自己头顶的真阳火,足足有两三米,笑着对姬爷说:我的真阳火比你还旺呐。
姬爷告诉我,那瓶**是牛眼泪,点了牛眼泪就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鬼魂,但要想不点牛眼泪看‘阴’物,就要开魇‘门’。
大家知道,有的人天生就是‘阴’阳眼,能看到‘阴’阳两界的东西。道家讲究开天眼,佛家开佛眼,能看到人神鬼三界之物。但这魇‘门’,估计听都没听过。
所谓的魇‘门’,和‘阴’阳眼不同。开了魇‘门’,才能贯通‘阴’阳,给人解梦、造梦、破梦,变成一个真正的‘阴’阳解梦人。
普通人没必要见‘阴’物,但是要吃‘阴’阳解梦人这碗饭,就得实实在在的走,不能装神‘弄’鬼,那样不光害人,也违反天机,严重的会丢了小命。
当天夜里,姬爷点了二十四盏明灯,画了七十二道鬼王符,决定给我开魇‘门’。
姬爷说我们解梦人属于‘阴’阳家,鬼是属于‘阴’,人属于阳,‘阴’阳‘交’合谓之梦。所以解梦人的使命就调节‘阴’阳,遵循天机,使其达到一种动态平衡。
堂屋里灯火通明,香烟袅袅。我静静地跪在地上,窗边的风铃发出叮叮叮的响声,一阵阵的‘阴’风吹的人脊背发凉。
油灯的火焰跳动着,姬爷的脸上忽明忽暗。他一边念法咒,一边看着周公像焚香祈祷。
突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一道蓝光一闪,我觉得自己浑身麻了,似乎被电到了一般,眼睛刺痛,当下眼泪就冒了出来。
我双手捂着眼睛痛的呲牙咧嘴,赶紧问姬爷是不是漏电了,或者被雷击中了。
姬爷嘿嘿笑着说,你小子命大,才这么一会功夫就开了魇‘门’,当年我可是作法三天才开启。
眼睛痛的睁不开,脑子里嗡嗡嗡的‘乱’响,耳朵嘶嘶嘶鸣叫,一时间就像在耳边点了一个炮仗。
我问姬爷开魇‘门’咋这么痛苦,我的个亲娘啊!
姬爷说苦就对了,不吃苦中苦,难为人上人,往后吃的要苦还多着呐!
我‘摸’索着爬上了炕,虽然只电到了眼睛,但是浑身难受,嘴里也刺咧咧,牙齿也不自主的嘎嘎响。
醒来时候,月亮刚刚照到窗玻璃上。
眼睛不痛了,只觉得双眼清凉,似乎多年的近视眼也好了,真是万幸,没白挨雷劈。
我拥着被子靠窗坐着,姬爷呼噜呼噜的打着鼾声。
我往窗外一看,一个黑影跳跃着,三五下之后蹿上墙不见了。我第一反应就是家里进贼了。
我悄悄溜出了‘门’,跟踪着黑影,想看看他到底是何人。
奇怪的是我感觉自己是身子轻飘飘的,一阵风就能把我吹跑。顾不了太多,还是抓贼要紧,不然会给全村人留下祸害。
黑影跳的不快不慢,和我一直保持着三四十米远,但是为了不被发现,我尽量的躲避着。
月光如水,树影似鬼。
黑影跳动的越来越快,我飘飘忽忽的往村西口追,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南‘阴’河畔。
南‘阴’村自古就有鬼狐的传说,老人说南‘阴’河中有水鬼,都是跳河的年轻‘女’子冤魂化的,所以鲜有人半夜到河边。
河水哗哗的流动着,‘波’光在夜空下闪动,河边一丛丛的红柳在夜风中舞动着,发出凄厉的哀鸣。
黑影消失了,咿咿呀呀的唱戏声时断时续,一件红‘色’的戏服在柳树上飘动着,废弃的井口飘着雾气,旁边扔着一把沾满血的菜刀。
河边刮着冷风,我从头到脚像浇凉水,心里不由的打颤,双‘腿’也软了。
一个白衣‘女’子从树后走了出来,‘精’致的小脸分外苍白,黑‘色’的长发滴着水,绣‘花’鞋在地上留下一串灰‘色’的水迹。
月光下,‘女’子诡异的笑着,雾气越来越重,她的身影越来越模糊。
身后‘阴’风袭来,一个冰冷的绳圈套在了我的脖子上,我急忙双手扯着绳子。绳圈勒的我喘不上气,几只黑‘色’的蛾子在眼前飞着,低头的一瞬间发现自己悬在井上。
一束冰冷的月光落在井口,井水晃动着,一个冰凉的声音在井底哭泣,我头皮发麻,身子变得冰凉。
梆梆梆的闷声传来,我睁开眼睛,屋子里香烟缭绕,姬爷用菜刀敲着炕沿,点着一张灵符念着法咒。
“算你小子命大,差点儿被煞‘阴’带走了!”姬爷点着烟锅吧嗒吧嗒的吸着。
我‘揉’了‘揉’刺痛的头,惊了一身冷汗。原来刚刚的一切都是梦魇,真是见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