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_第五卷 毒药公爵
第一章 飞鸟的前世
从埃及回来以后,有好一阵子我没有接过任何委托了,司音也出乎意料地只让我好好休息一段时间,这一段时间都是飞鸟在完成任务。
渐渐平静下来的我却产生了许多以前从未有过的疑惑。为什么,我会需要做这样的工作?为什么司音要收集这么多眼泪?他说的惩罚又是什么意思?还有为什么司音有送我们穿越时空的能力,他自己却从来没有穿越时空?
当我再次询问司音的时候,他却什么也没有再回答我。
“那么,一切会很快结束,我们都会解脱,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我不甘心地问道。
“到时候你就明白了。”他又恢复了一贯冷冷的神色。
“那么师父,我的前世到底是怎么样?”我继续问着。
他看了我一眼,淡淡道:“轮回不止,每个人都会有许多不同的前世,我又怎么能回答你?”
“那么,你说的惩罚又是什么??”我不依不饶地问道。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猜不透的光芒,道:“小隐,有时知道太多对你来说并不是好事。上次我说的话,你要忘了它。”
看来从司音的嘴里是问不出更多的事情了,我思来想去,决定去找飞鸟问个明白。
飞鸟前几天刚从元朝回来,俊朗的脸上还带着几分疲倦。
“小隐?现在心情好点了吗?”他一见我走进他的房里,就给了我一个灿烂的笑容。我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飞鸟,你知不知道师父为什么要收集眼泪?”
飞鸟愣了一下,摇了摇头,他想了一下,又说道:“不过小时候我有次看见师父看着装着眼泪的水晶瓶子发呆,我喊了他好几声他都没有察觉,我记得他的神情十分奇怪,我从未见过师父有那样的神情,所以记忆犹新。”
“师父一定有什么秘密吧。”我说道,那个装着眼泪的水晶瓶子一定就是揭开师父秘密的关键。
“师父的前世不知是怎么样的。”我想了想,又说道:“对了,你知不知道师父为什么会收养我?”
飞鸟还是摇了摇头,道:“你也知道,师父从来就不会多说半句话,不过我记得那时收养你之前,师父让我看家,只对我说了一句,时候到了,他要去接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我?”我指了指自己。
飞鸟笑了笑道:“应该就是你吧,因为不久之后他就把你带回来了。”
听了飞鸟的话,我心中的疑团却是越来越大,师父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而这些秘密是不是又和我的前世有关呢?
“别想了!”飞鸟轻轻拍了一下我的额头,“你还是好好休息吧,我看你每次穿越都是受罪,怎么总是和那些不相干的人扯上关系。”
“我……”我刚说了一个字,又被他打断了。
“我看,你还是在这里好好地找个男朋友,等我有空就让我的女朋友们介绍几个好男人给你。”他的唇边扬起一抹戏谑的笑容。
“我才不要!”我抓起一个靠垫就往他身上砸去,他也不躲,哈哈大笑起来。
在这里好好找个男朋友?我真不知道还可不可以,见过赫赫有名的一代明君嬴政,见过拥有最纯净笑容的清灵少年总司,见过充满妖魅却又温柔得让人心疼的撒那特思,见过如阳光般闪耀的太阳之子拉美西斯,我真的不知道我还会不会喜欢上这里的人了……
没过了几天,茶馆里又接到了一桩新的委托,需要前往的地点是十六世纪文艺复兴时的意大利。
这一次,司音先试探地问了我一下要不要去,又是中世纪的欧洲,我记得上次还发过誓绝对不去什么中世纪的欧洲了。就在我犹豫的时候,还是飞鸟笑了笑说:“让我去吧,我看小隐还没完全恢复过来。”
司音的脸上似乎有丝犹豫,他的眼睛里闪过一次奇怪的神色,考虑了一会,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飞鸟,你跟我进房来。”司音只淡淡说了一句。
看他们关上房门,神秘兮兮在里面不知说些什么,我的好奇心倒被勾了起来,师父看起来好像特别重视这次任务。
过了好久,他们才从房里出来,飞鸟的神色似乎也有些奇怪。
在飞鸟出发之前,司音居然破天荒把渡灵莲花交给了他,还叮嘱了一句,“完成任务马上回来,不要和波尔金家族的任何人扯上任何关系。”
波尔金家族?我一愣,不就是那个以毒药暗杀而维护统治地位的显赫家族吗?飞鸟爽朗的一笑,道:“师父,你还信不过我吗?我可不像小隐。”他还冲我眨了眨眼。司音仍是一脸凝重:“总之,你记住我的话。”
我的心里又打上了个问号,师父居然把渡灵莲花也交给了飞鸟,难道这次的任务这么棘手吗?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十几天,可飞鸟还是一直没有回来。
我的心里也暗暗焦急起来,十几天,在异时空算来已经一年多了,飞鸟还没有完成任务吗?他好像从来没有花费过这么长的时间。
我急匆匆的去找司音的时候,发现司音的眼中也隐隐有丝焦虑。
“师父,飞鸟怎么还没回来,你和他联络过了吗?”我急急的问道。
司音看了看我,说道:“我已经试着通过风和他联络,他那边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什么?”我跳了起来,“那不就是失去联系了?”
司音略一皱眉,道:“我只怕一直担心的事情会发生。”
一直担心的事?我忽然想到了自己的猜测,又问道:“师父,飞鸟他和波尔金家族不是有什么关系吧?”
司音有些惊讶地看了我一眼,又抬眼望向远处,低声道:“你知道波尔金家族最出名的人物西泽尔.波尔金吧?”
我一惊,点了点头,继续听他的下文,心里却有些隐隐不安。
“他就是飞鸟无数个轮回中的一世。”
“什么?”我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西泽尔.波尔金,罗马教庭的最高统治者亚历山大六世与罗马妇女的私生子,意大利的瓦伦丁公爵,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野心家,差不多掠夺了整个意大利北部的土地,用施毒暗杀的手段除去一个个政敌,包括自己的兄弟。他爱上自己的亲妹妹,与亲妹妹**,却又把妹妹当成工具,一次次远嫁联姻,又一次次派人杀死妹妹的丈夫,再次把她掠夺回来。这个被后世史学家用手段残忍、凶狠、恐怖这些字眼来形容的毒药男人,居然、居然是飞鸟的前世!
我,我完全不能相信!
“所以,所以当初师父想让我去?”我的心情一片混乱。
司音点了点头,道:“这只是飞鸟的其中一个前世,所以我本来想让和他们没有关系的你去。”
“师父你为什么不早说!”我怒道,如果知道是这样,我怎么都不会让飞鸟去了!
司音神色黯然道:“也许,这也是命中注定的吧。”
“什么命中注定!师父,马上送我去意大利,我要把飞鸟带回来!”我腾地站起身来。在我心中,早就将飞鸟当成了亲哥哥,对我来说,他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人,上次是他带我回来,这次我一定要把他带回来!”
司音看着我,忽然从怀里拿出了一件东西。我定睛一看,咦,这不是师父的三件法器之一——-阴阳镜吗?这件法器能根据不同对手制造出虚拟的幻境,于幻境中制敌于死地,杀伤力要比渡灵莲花更大。更奇特的是,阴阳镜能选择性地预测未来,当然这样的机会,司音说过有时几百年才会出现一次。
“看来飞鸟多半是和波尔金家族的人扯上关系了,他们家族的毒药这样出名,是因为这些毒药全都出自一名叫作杜莲的女巫,她的巫术十分高强,为防万一,所以我才把法器交给飞鸟,但是……”司音顿了顿,道:“你要去的话,就带着这个,不管有没有带回飞鸟,如果有危险,你要马上回来。”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我一定会把飞鸟带回来的!”
虽然是这样说,我心里的不安却在不停扩大。飞鸟这样厉害的法术,再加上师父的法器,怎么可能轻易败在女巫手下,怎么可能轻易出事?
难道是出了别的我们所不知道的意外?
无论如何,飞鸟,我一定会把你带回来,等着我!
管他什么女巫、公爵,全都放马过来吧!
第二章 毒药公爵
十五世纪,文艺复兴时期的罗马。
当我踏足这块属于瓦伦丁公爵西泽尔的土地时,也不禁为她的繁华所震慑。
同样是中世纪,处于欧洲文化中心的罗马显然和那个吸血女伯爵所在的匈牙利完全不在一个层次。四周的建筑充斥着华丽、奢靡的文艺复兴风格,希腊式柱廊和罗马式穹窿,对称地矗立在建筑两边的精美大理石雕塑,美轮美奂的圣母天使浮雕装饰着立柱和墙体,街道两边鲜花盛开,绿意盎然。
但此时的我却是丝毫没有心情欣赏眼前的这一切,我所想知道的就是飞鸟到底在哪里?
为今之计,只有先召唤附近的灵,让它们帮我寻找飞鸟的下落。
我往四周看了看,这里人太多,我打算找一个偏僻的地方去召唤灵体。刚走了两步,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小隐!”
我浑身一震,这个声音,不会就这么凑巧吧?我缓缓地转过头去,在我的身后停着一辆四轮的乌木马车,我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正从马车里下来的人。虽然这个男人穿着这个时期特有的男装普尔波安,但是那张容颜却是我现在最想见到的。
“飞、飞鸟!”我惊喜地叫了起来,飞奔过去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吓死我了,飞鸟。我和师父都以为你出事了,吓死我了,原来你好好的,太好了,太好了!”我语无伦次地说着,心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飞鸟轻轻摸了摸我的头发,道:“傻瓜,我怎么会出事。”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的笑容依旧,不知是不是我敏感,他的眼眸似乎比以前深邃了很多。
“为什么不回去?你的任务完成了吗?“我忙不迭问道。
他放开了我,点了点头,道:“完成了,不过,我还有一些事要办,现在我正要去瓦伦丁公爵的宫殿,你也和我一起来吧。”
“什么!”我大吃一惊,这才看见马车上的图案,绚烂的金色和朱红色底色上,绘有一只昂然欲战的公牛,这是代表亚卑士神的公牛,也是——赫赫有名的毒药家族波尔金家族的家徽。
我的心,忽然就沉了下去。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急促地说道:“飞鸟,你糊涂了吗?师父再三和你说千万不要和波尔金家族的人扯上关系,你怎么偏偏和这个瓦伦丁公爵扯上关系?他的性格我们又不是不知道,这种人你绝对惹不起,你马上跟我回去!”
他的眼眸忽然有什么闪过,我心里忽然涌起了一丝说不清的奇怪的感觉,飞鸟好像有点和往常不一样。
“小隐,我知道这次耽搁久了些,让你和师父担心,不过我马上就会和你回去,瓦伦丁公爵这次帮了我不少忙,我至少和他去告个别吧。”
“还是和他少接触为好吧,他家的毒药可是出了名的。”
他笑着拍了拍我的头,“别担心了,你几时见过我中了别人的招。再说他也不是传说中那么坏,每个人都有无可奈何的时候,你难道不想看看这位传说中的人物吗?”
被他一说,我的好奇心也有些蠢蠢欲动,这个史学家口中的残酷无情同时又拥有无与伦比的才华的毒药男人到底是什么样呢?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男人,是飞鸟的前世呢。
正在迟疑的时候,他又笑了起来,道:“我还真是没想到,师父原来也会担心我,不过让你过来,即使我出了事,好像你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吧,哈哈。”
“你!”我瞪了他一眼,太小看人了吧,“怎么会,师父连阴阳镜都交给我了呢,怎么会打不过别人,我还以为你被那个巫女杜莲打败了呢。”
他的脸上掠过一丝惊讶:“你知道杜莲?”
我点了点头道:“师父说过了,还说杜莲的巫术十分高强,不过我们飞鸟怎么会中了一个小小巫女的招数呢,对不对?”我笑着瞥了他一眼。
“那是当然,呵呵。”他微笑道,不知为什么,我又在他的眼眸中见到了那丝我看不清的神色,似乎隐隐带着一丝嘲讽。
“上车吧,还愣着干吗。”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我拉上了马车。
“你真的马上跟我回去?”
“笨蛋,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你好像经常骗我呀。”
“呵呵。”
“飞鸟,你穿这个衣服还很帅哦,”我拽着他的泡泡袖子玩,“好好玩,就像童话里的王子服装呢,。”
“小隐?”
“嗯?”
“师父真的把阴阳镜交给你了吗?”
“是啊,这个威力可比你的渡灵莲花还厉害呢。”
“是——吗,”他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不知不觉,马车缓缓行进了瓦伦丁公爵的宫殿。下了马车,飞鸟就拉着我直接进了宫殿。宫殿里镀金的屋梁熠熠生辉,上等的挂毯绚丽华贵,大理石制成的地面光洁照人,宽敞的大厅里居然还有一个水池,清澈的水流从白色的女神像所持的瓶口潺潺而下,从高大柱廊和罗马式穹窿下洒进来的阳光映照在水波之上,闪耀着点点金光。
经过水池边的时候,只听“扑通”一声,飞鸟身上不知有什么东西掉下了池子。
“飞鸟,你的东西掉了。”我赶紧叫住他。
他站在那里没有动,“掉了就算了。”
“那怎么行,你好懒,我帮你捡吧。”我弯下腰,清澈的池水中赫然躺着一只铜色的戒指,我伸手捞了上来,池水冰凉,我的身上不由打了个冷战。
是个雕刻着九头女神的戒指,波尔金家族的图纹,可是,在我的记忆里,飞鸟从来不喜欢戴这些首饰啊。
“给你。”我交给了他。
“谢谢,”他伸手接过,套在了自己的中指上。
“西泽尔呢?”我问道。
飞鸟笑了笑道:“公爵大概在忙,我们在旁边的房间里等一下。”
我跟着飞鸟进了房间,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哪有有点不对劲,可究竟哪里不对劲,我又说不上来。
飞鸟好像对西泽尔一点也不反感,也许是因为西泽尔是他的前世的关系吧。嗯,这样解释起来应该解释的通。可是师父到底在担心什么呢?是怕西泽尔对飞鸟不利吗?可看起来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啊。
“口渴了吧,喝杯葡萄汁吧。”他忽然说道,我抬头一看,一位宫女端了两个水晶杯进来,杯子里装的是泛着红玛瑙般光泽的葡萄汁。
我忽然觉得一阵恶心想吐,
“喝吧。”他端起自己的一杯喝了下去,“很不错的味道。”
我心里那不对劲的感觉又冒上来了,飞鸟,他忘了吗?自从从吸血女伯爵那里回来后,我一看红色的饮料就想吐,所以那次以后,他们再也不买红色的饮料回家。
可是看飞鸟的神情,又不像在捉弄我。
“飞鸟,这是红色的饮料啦。”我说道。
“是呀,葡萄汁当然是红色的,有什么奇怪,喝吧。”他不以为然的说道。
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
我慢慢举起了杯子,拿到眼前的时候,我停住了,在水晶的杯面上,清晰的映照出飞鸟注视我的眼神,等待中带着一丝急切。是的,我想我没有看错,是等待的眼神。
等待我喝下这杯葡萄汁。
忽然,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我居然在怀疑飞鸟,我居然在怀疑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飞鸟,从小把我当妹妹一样疼爱的飞鸟。我赶紧摇了摇头,自己都在乱想什么,看错了,一定是我看错了。
但是,这杯葡萄汁似乎还是不喝为妙。
“喝吧。”他微微一笑。
我想了想,放下了杯子,笑嘻嘻道:“还是不喝了,我一点也不渴。”
他看着我,也放下了杯子,站起身来,走到我的身边,把手轻轻搭在了我的肩上,微笑着说道:“还真是小看你了,这样都没办法让你喝下去。”
我一愕,抬头看他,他的脸上浮起了一丝极其诡异的笑容,
“飞鸟,你在说什么?”我有些不解,心里又因那丝诡异的笑容而感到莫名的恐惧。他忽然笑得很是灿烂,笑了一阵后,他敛起了笑容,盯着我的眼睛一言不发,他那海水一般清澈的眼眸中却闪动着陌生的光泽。
飞鸟他,从来不会用那样奇怪的眼神看我……
刚才发生的一切忽然像电影般在我脑海中回放,为什么我会这么凑巧碰上飞鸟?为什么飞鸟看见我一点也不惊讶,碰巧得仿佛他在一直等着我出现?为什么他忘了我害怕红色的饮料?为什么他会佩戴这样的戒指?为什么他拥有这样陌生的眼神?
我感到浑身都在颤抖,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了,我迅速地抓过他的手,扯起那蓬蓬的泡泡袖,顿时呆在了那里。水晶手链,他没有水晶手链!
我立刻倒退了几步,惊恐和震惊令我说不出连贯的话来,“你、你……不、不是飞鸟!你,你到底是谁!"
他牢牢地望着我,嘴角轻轻一扬,从他的口中居然传出了一个清脆婉转的女声:“我也没有说我自己是飞鸟呀。”
这一下把我震得不轻,就看见飞鸟在我眼前慢慢矮了下去,矮了下去,匪夷所思地变换成了一个只有七八岁大小的女孩。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从口中艰难地挤出了几个字:“变——形——术!”
小女孩容貌可爱,天真无邪,唯有那一双眼睛深沉得完全和她的年纪不符。她忽然笑咪咪地拍起手来:“厉害厉害,姐姐连这都知道。”
我渐渐回过神,上前一把扭住她的手腕,怒道:“飞鸟呢,你把他怎么样了,你要敢动他一下,就算你是个小女孩,我也不会放过你!”
她依旧笑咪咪地看着我,道:“我怎么会把飞鸟哥哥怎么样,他对我可好了。”
我心中又急又怒,听她的话,是知道飞鸟的下落了,这个有着天使一样容貌的小女孩,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小的年纪居然会用变形术!飞鸟他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我放开了她,掏出符咒,恶狠狠道:“你要再不说,别怪我不客气。”
她露出了一个纯真的笑容,道:“姐姐,你要怎么不客气?”
“你!”我被她气得浑身发抖,“我先封印了你!”我双手结印开始念咒,符咒渐渐发出绿色的光芒,把她整个笼罩起来,绿光越来越强,越来越强。我念到一半,忽然只觉下腹一凉,心口猛地绞痛起来,一阵剧痛贯穿全身,一瞬间,绿光消失,符咒也化为灰烬,我浑身动弹不得。
“呵呵,姐姐,”她甚是好笑地看着我:“你早就中了我的毒了。”
“毒?”我惊讶地看着她,“不可能,你在那杯葡萄酒里下了毒吧,可是我一口也没有碰。”
“嗯,那里是下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在别的地方也下了。”她微笑着看着我。“别的地方?”我一愣。
她抬起手,望着自己的戒指,唇边闪过一个奇异的笑容:“谢谢你替我捡了戒指。”捡了戒指?我的头皮一麻,“难道是池水?”
“哇,姐姐好聪明哦,猜对了,不过池水里的毒还是差多了,这么久才发作,我差点就被姐姐封印了呢,好怕哦。不过好可惜,现在姐姐反而被我的毒封印了。”
“你……”
“不过姐姐不用担心,这个毒只是封印你的法术,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死的。”
一时半会儿不会死?我的嘴角开始抽搐,那将来呢?
她弯下腰来,在我的怀里掏出了那面阴阳镜,喜笑颜开道:“太好了,又多了一样宝贝。”又多了一样?我心里一紧,脱口道:“渡灵莲花?”
她笑着看了看我道:“姐姐也知道?”
一听她的回答,我的心又沉了下去,如果渡灵莲花也在她手里,那么不就是说飞鸟也……怎么可能呢,飞鸟比我冷静,比我聪明,他怎么可能轻易中招。
不过,要操纵这两件法器,必须会念咒文。
“你拿着也没用。”我冷冷道。
“所以要麻烦姐姐教我哦。”
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是用最恶毒的目光瞪着她。这个恶魔一样的小女孩到底是什么人!下毒,她精于下毒,难道她就是……
门外传来了一阵稳重的脚步声,她的声音又一次打断了我的思考,“公爵大人,一切都解决了,您打算怎么处置?”
公爵大人……这里的公爵大人不就是……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看着走进来的这个男人。
黑色微曲的长发下,是张俊美冷酷的脸,在看到我抬头的一刹那,他狭长的浅绿色眼眸中一抹惊讶的神色一闪即逝。那是一种怎样的绿色,仿佛初春时节柳稍上绽放的新绿,又仿佛碧色湖中溶入了初化的雪水,那样透明的绿意中却泛着冷峻幽暗的光泽,飘荡着一种死亡的气息,散发着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西泽尔·波尔金,全意大利最令人恐惧的野心家、强权者和完美的阴谋制造家。15世纪的欧洲历史上,再没有第二个像他那样背负如此之多恶名,却又为同时代人所同情并毫不吝惜地给予赞美的统治者,就是我眼前的这个男人吗?
第三章 冒名顶替
不过现在可不是感慨的时候,我很快回过神来,冲着他就是一句:“飞鸟呢?”
他没有回答我,目光掠过我望向了那个小女孩:“杜莲,你觉得她像不像一个人?”杜莲?我诧异地望向她,这个小女孩就是那个女巫杜莲,杜莲竟然是这么一个小孩子!
杜莲一笑,道:“的确有几分像,我刚见到她的时候也有些吃惊。”
他们在说什么?我像谁?他们又为什么冒充飞鸟抓住我?我的心里一片困惑。
“只是可惜,她眼睛的颜色是黑色的。”西泽尔瞥了我一眼。
“嘻嘻,这有什么难的,比变形术简单多了。”杜莲笑着走到我面前,双手在我面前一挥,只见一道绿色的光闪过,我的眼睛只觉一热,好像有什么覆了上来,
睁开眼的时候,只见西泽尔正牢牢盯着我,冷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奇异的神色。
“怎么样,公爵大人,现在更像了吧?”杜莲笑咪咪地问道。
西泽尔没有说话,忽然抓起了我的手,极其优雅的在我手背上吻了一下,“从今天起,你就叫做琉克勒茜。”
我彻底地混乱了,琉克勒茜,不就是他**的妹妹吗?怎么变成了我?真正的琉克勒茜难道不在这里?我又怎么会像她?琉克勒茜不是意大利人吗?
“怎么可能,琉克勒茜不是你妹妹吗,我怎么可能会像她?我是东方人,长相完全不一样呀。”我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不知道吗,琉克勒茜小姐的母亲就是位东方女人,所以她的长相并不像意大利人,只不过她有一双和公爵大人一模一样的绿眼睛。”杜莲还在一边笑咪咪地解释。我狠狠白了她一眼,这该死的女孩,用了什么该死的毒药,居然让我动都不能动。
琉克勒茜和西泽尔原来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不过就算异母,还是**。可是,琉克勒茜在当时不是有名的美人吗?说我像她,那么我岂不是……要命,这个时候还在想什么,我赶紧打住自己的胡思乱想。
“明晚,欢迎费拉拉大公伊斯特的舞会上,我需要你出席。”他冷冷地吩咐道。
我轻轻哼了一声道:“我凭什么听你的?”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冷冷的笑容,“飞鸟。”从他的嘴里说出这个名字的一瞬间,我就妥协了,不管是不是肯定飞鸟在他手里,我都不敢拿飞鸟来冒险。
“这才乖,我的——妹妹。”他的眼中飘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
看他就要走出房间,我忍不住又喊住了他,“等一下,就算死,死也要让我死得明白,为什么知道我会来找飞鸟,为什么会找到我?又为什么下毒?就算我和你妹妹像,在你见到我之前也并不知道吧。那么本来你给我下毒又是为什么?我哪里得罪你了!”
他停了下来,微微侧过身子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缓缓道:“得罪我的是——不是你。”他的声音冷若寒冰,眼眸中闪耀着极度憎恨的神色。
“姐姐,你的问题太多了。”杜莲一边说着,一边往我嘴里塞了个药丸。
我赶紧往外吐,那药丸已经咕咚一声滑到了喉咙里,完了,又不知是什么毒药,我先是一惊,随后又有点无奈,反正已经中了毒,多几种也无所谓了,说不定还以毒攻毒呢。
“等下你就可以动了,不过只可以让你动的解药,其他事情还是做不了哦。”她笑嘻嘻地说着。
看着他们走出房门,我心里越来越不安。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得罪他的不是我,那么是谁?难道是——
想起杜莲的话,我试着动了动手脚,果然可以动了。我连忙掏出符咒,试着施法,果然还是不行,我又试着召唤司音,也不行。我的一切,好像真的被封印了。
发了一会呆,我赶紧掏出了镜子,一照,差点连下巴都掉下来,我那双黑色的眼睛竟然真的变成了和西泽尔一样的绿色。从来没想过,眼睛颜色的改变对容貌的影响也会这么大,比我原来的妩媚多了。可是我觉得很怪异,这双眼睛不再属于我了,自己不再是自己了,那么美丽的绿色出现在我的眼睛中竟然是这么恐怖的感觉。我拥有了一双绿眼睛,是不是永远都会变成这样?我不要,我要我的黑眼睛……
飞鸟,司音,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一个又一个奇怪的谜团出现在我的眼前,飞鸟,你到底在哪里?难道真的在这个残酷的男人手中?
第二天晚上,欢迎费拉拉大公的舞会前,我站在一面雕花镶金的大镜子前,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粉色的蕾丝礼服,银色的缎带,黑色的长发被轻轻挽成典雅的发型,一双浅绿色的眼眸眼波撩人。镜子里的人是很漂亮,不过我知道,那不是我。
“姐姐,你真的很像琉克勒茜呢。”那让人憎恨的声音又在我的耳边响起。
我转过头,冷冷瞅着她,也不说话。
忽然想起了什么,我又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不是会变形术,自己变成琉克勒茜不就行了,何必要我冒充。”
她笑了起来,“我也想哦,不过……”
她没有说下去,我却猛然想起师父曾经说过黑魔法里的变形术好像是有时间限制的,似乎只有两个小时左右可以维持。
琉克勒茜,费拉拉大公,我不停地思索着这两个名字。忽然全身一震,对了,费拉拉大公不就是琉克勒茜的第三任丈夫吗?后来似乎也没有逃出被西泽尔毒杀的命运。那么说来,难道是让我冒名顶替嫁给那个费拉拉大公吗?
“杜莲,你是怎么知道我会来找飞鸟的?”我虽然讨厌她,但心里实在有太多疑问。
她又在那里笑,“姐姐,你的问题好多。”就在我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出乎意料地说了两个字:“血牌。”
血牌?我心里暗暗吃了一惊。我也知道这种奇异的黑魔法,血牌占卜是一种极其灵验的占卜方法,在用血牌占卜前,必须用自己的鲜血养血牌,听说是用一把从未用过的匕首将一面镜子划破,然后,用镜子碎片,将自己的无名指划破,将血滴到一副塔罗牌上,每张最多只能滴3滴,等到已经可以不通过牌就能够占卜的时候,再一张张地烧掉牌,同时与恶魔结下契约。
我似乎有点明白她是怎么算出我的到来了……
但是为什么要抓住我,给我下毒,我却还是不大明白。
“准备好了吗?我的——妹妹。”这个声音让我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我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镜子里赫然出现了西泽尔的身影。他那浅绿色的眼眸牢牢的凝视着镜子的我,神情专注中带着几分罕见的温柔,他虽然是看着我,但那目光似乎已经穿过了我的躯体,一直望向远处。一瞬间,我忽然明白过来,他不是在看我,而是透过我看见了琉克勒茜,看来传闻果然不假,西泽尔好像是爱着他的妹妹。
他的手轻轻抚上了我的鬓发,修长的手指触碰到了我的面颊,我抬手挡开了他,冷冷道:“西泽尔,你别弄错了,我可不是你妹妹!”
他的唇边勾起一丝略带邪恶的笑容,道:“琉克勒茜,别闹了,跟我去舞会,见见你未来的丈夫吧。”
未来的丈夫?我的脑袋轰的一声,这个混蛋,果然要利用我嫁给费拉拉,继续靠这种卑劣手段掠夺他的人领土和财富。等等,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说明琉克勒茜根本不在这里?是出了什么意外,还是……她会不会和飞鸟会有什么关联吗?
想到这里,我更是心急如焚,只恨自己莫名其妙地中了招,什么法术也施不出来,还要在这里受人要挟。
“我不去。”我忽然开口道。
他显然有些惊讶,
“飞鸟不在你这里,对不对?”我说这话也只是想试探一下,其实我自己也摸不准。
他的脸上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忽然笑了起来,沉声道:“杜莲。”
杜莲笑嘻嘻地跳到了我的面前,从怀里取出一样东西。我只觉眼前一晕,她手里拿的,确确实实是飞鸟的渡灵莲花。怎么可能呢,飞鸟怎么可能着了这个小女孩的道呢。我的心里顿时空荡荡的,从未有过的恐惧感袭击了我的全身。
“西泽尔,你把飞鸟怎么样了!”我的情绪开始失控,如果飞鸟出事的话,我一定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西泽尔没有回答我,顺手掐下身边水晶花瓶里一朵粉色的玫瑰,插在了我的鬓边,做出了一个让我挽着他手臂的姿势,道:“我们该出席了,不能让今晚的贵宾等太久了。”
他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他的眼神在无声地警告和威胁着我。想到飞鸟,我不得不走上前,极不情愿地挽上了他的手臂。
这一段路在今天看来却是格外漫长,尤其是要挽着一个我极其讨厌的人。
脚下的鞋子更是让我走得跌跌撞撞,当时贵族所穿的尖头鞋我根本就穿不习惯,而且因为鞋尖长度代表穿者的地位,我脚下的这双鞋的鞋尖恐怕有十四英寸。快走到大厅的时候,我的脚忽然一扭,身子一歪,他伸手揽住了我。
“琉克勒茜,等会在费拉拉大公面前可不能这样失礼。”他的唇边带着一抹讥讽的笑容。
我甩开了他的手,怒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听你的命令,嫁给那个什么费拉拉大公,我再说一遍,我不是琉克勒茜,我最讨厌别人要挟我!”
他盯着我,笑容依旧蛊惑,“知道我最讨厌的是什么吗?”
我别过头去,道:“我不想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我最讨厌——别人不听话了。”他轻轻扳过我的脸,盯着我的眼睛道:“你也知道,不听我话的人,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我当然知道你的光辉历史,”我开始不能控制内心的气愤,“谋杀过自己的两位亲弟弟,杀死过无数的表亲,毒杀了不听话的数位主教,还把妹妹反复嫁给各国王公,毒死他们之后,再通过继承权获得该国的土地。不是吗!”
他扣住我下巴的手渐渐用力,一阵疼痛袭来,疼得我倒抽了一口冷气。他那绿色眼眸中极快地闪过一丝怒意,却又很快的恢复了平静。
他忽然笑了起来,“不想嫁给费拉拉大公也行,那么今晚就来做我暖床的女伴。”我的头又是轰的一下,眼前的这个男人何止是毒药男人,简直就是条毒蛇。
“你,你敢……”我明显底气开始不足。
他忽然放开我的下巴,就在我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却又被一股大力推到了旁边的希腊式圆柱上。在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把我紧紧按在了圆柱上,我的背部紧紧贴着圆柱,冰凉的感觉隔着衣料渗透到我的全身。
我心中有些惊慌,实在不相信他大胆如此。旁边就是大厅,在旁人眼里我是他妹妹,他就不怕别人看见吗?
“放开……”我的话还没说完,就感到一阵强烈的压迫感向我袭来。下一秒,他的唇已经吞噬了我的话语,毒蛇一般的舌紧紧地缠绕住了我的舌,好难受的感觉……我能感觉到他的舌正在肆无忌惮地侵犯我的领地,这是
个不带任何感情的吻,更多的像是在警告和示威。
就在我快要窒息的时候,他才放开我,
“你说我敢不敢。”他的唇边又露出那抹残酷的笑容。
我直直地看着他,什么语言也不能形容我此刻的的心情。自我穿越时空以来,我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邪恶的男人,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可怕的男人存在!是的,可怕的男人。
以前是我的运气太好了吗,遇到的都是些让我真心感动的男人,这一次的好运到头了吗?
“来吧,别让你未来的丈夫久等。”他轻轻拿起我的手,放在他的臂弯处,我机械地跟着他走进了举办舞会的大厅。
第四章 宫廷舞会
华丽昂贵的地毯,流光溢彩的水晶吊灯,精致巨大的油画,手持酒杯细声低语的男士们,争奇斗艳的贵妇们。各怀鬼胎的男男女女披着贵族的外衣,戴着厚重的面具,为了不同的目的,在这里虚伪的客套着。
我抬眼望了一眼西泽尔,他的眼眸中掠过一丝不屑,却又立刻绽开了一个看上去无比欢悦的笑容,朗声道:“我尊贵的客人们,我欢迎你们的远道而来。”
底下一片欢呼声,高呼着:“西泽尔,西泽尔,唯一的西泽尔!”
西泽尔优雅地微笑着,只是眼中毫无笑意。他淡淡地瞥了不远处一眼,目光锁在了一个穿着绿色丝质礼服的金发男人身上。
那个年轻男人注意到了西泽尔的目光,立刻走上前来,极为优雅地弯腰做了一个贵族礼节,开口道:“公爵大人,我伊斯特代表费拉拉公国诚心感谢您的热忱款待。”
伊斯特,不就是那个倒霉的费拉拉公爵吗?
我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他很年轻,大概只有二十出头,容貌俊秀,气质高雅,与他身边那些贵族不同,他那双蓝色的眼眸却是格外清澈,这样清澈的蓝色眼眸让我想起了飞鸟。
他注意到我在看他,对我微微一笑,眼神中毫不掩饰对我的欣赏。
“伊斯特公爵,这是我的妹妹琉克勒茜。”西泽尔轻轻地放开了我,不着痕迹地把我往伊斯特的方向一推。
“早就听说过琉克勒茜小姐的美名,今天一见果然比传说中还令人心动。”伊斯特客气地说道。
我在心里哀叹一声。换了以前,听见这样赞美的话,我早就找不到东南西北,但是现在,我知道,他赞美的是真正的琉克勒茜,而我只不过是那个邪恶男人手中的一颗棋子。
看着伊斯特微笑的脸,我的脑中忽然转过一个念头:如果让他讨厌我,那么他不是就不会提起婚事了吗?这样一来,即挽救了这个年轻人,又让西泽尔的计划泡汤。
想到这里,我也不禁笑了起来,“伊斯特公爵,我也早从哥哥那里听说过您的事迹,您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伊斯特的脸微微一红,笑了笑。
西泽尔显然对我的表现很满意,笑道:“伊斯特公爵,和我的妹妹好好聊聊吧。”伊斯特笑着看了我一眼,伸过手来,我也微笑着把自己的手交给了他。
“伊斯特公爵,这里实在是太闷了,不如我们去花园里走走吧。”我热情地邀请他,只是想离开西泽尔的视线。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喜悦,跟着我往花园走去。
淡淡的月光洒在意大利式的庭园中,充满了浪漫的情调。我在一棵月桂树前站定,他站在我面前,定定地看着我。
“看什么?”我问道。
“琉克勒茜小姐,您的眼睛实在是太美了。”他毫不吝啬地赞美道。
我心里倒释然了,看来还是沾了这双绿眼睛的光。
“伊斯特公爵,你喜欢我吗?”我问道。
他似乎没料到我问得这样直接,愣了一下,又笑着点了点头。
“可是,我不喜欢你。”我冷冷地看着他,“你的这身绿色礼服让你看上去像只难看的青蛙,还有我也不喜欢你说话的方式,带着浓重的口音。另外,你的发型我也不喜欢,活像个刺猬。”
他显然被我的话弄懵了,我也觉得自己很过分,不过这也是迫不得已,我想了想,决定再加个重磅的。
“更重要的是,伊斯特公爵,我最喜欢的人是我的哥——”
“琉克勒茜!”西泽尔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适时的打断了我的后半句话。我的身子一僵,他、他怎么在这里?
我也不敢回头,只见西泽尔走上前来,亲热的拥住了我,道:“真是抱歉,伊斯特公爵,我这个妹妹从小就被我宠坏了,尽说些没有分寸的话。”
他笑着转向我道:“琉克勒茜,等你嫁了人,可不能再说些孩子气的话了。”
他虽然笑着,眼底溢动的寒气却让我心惊胆战,我忽然觉得浑身发冷。
伊斯特公爵显然还没有回过神来,半晌,才神色古怪的匆匆道别离开。
庭园里只剩下了我和——西泽尔。
他什么话也没说,我的心却因为恐惧而越跳越快。我破坏了他的计划,他一定不会那么容易放过我。
“我亲爱的妹妹,你忘了我说过的话吗?”他的唇边勾起一个奇异的笑容,“我说过我最讨厌不听话的人了。”
月光下,他的浅绿眼眸格外诡异,闪动着冷洌的光芒。我的心就快从胸腔里跳出来了,条件反射地往后跑去,刚跑了两步,就被他一把扯了回来,他毫不客气地拖着我往旁边的房间走去。
“你疯了,西泽尔,你的客人们随时会看到的!”我拼命掰着他的手,腹部因为过度紧张而抽痛起来。完了,不知道这个可怕的男人会怎么惩罚我……
他轻轻哼了一声,显然根本不在乎,任我再怎么反抗,还是被他拖进了房间。
“我说过,不想嫁给费拉拉公爵,今晚就做我的女伴。”一进房间,他的怒意毫不保留地释放出来了,拉起我就往地上重重一摔。
“你居然用这一招,”他的神情在一瞬间又冷静下来,冷冷地盯着我。
我揉了揉被摔痛的肩膀,支起身子,道:“我也说过我讨厌别人要挟我。”
他的眼神忽然迷茫起来,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低声说了一句:“很久以前她也说过一样的话。”
“什么?”我随口问道。
“最喜欢哥哥,我的琉克勒茜也说过那样的话,琉克勒茜……”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悲伤的神色,似乎沉浸在回忆之中。
“琉克勒茜在哪里?”看他神思有些恍惚,我趁机问道。
“琉克勒茜她……”他的眼神忽然冷酷起来,神思似乎一下子又清醒过来,“你想套我的话?”
我心里一沉,罪过又加了一条。
“过来吧,”他不知何时已经斜倚在软榻上,露出了一个魔鬼般的笑容,“破坏了我计划的人,我是不会让他多活一刻的。不过,如果你能在床上取悦我,我或许能考虑一下多留你一段时间。”
我静静地站在原地,他是想把我作为他妹妹的替身吗?
“抱歉,我做不到。”我冷冷地回答道。
他的眼中飘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道:“除了容貌,你的性格和琉克勒茜完全不一样。不过,”他顿了顿,道:“那或许会更有趣。”
“过来。”他的语气加重,脸上隐隐有丝冷峻之色,我想我再不过去,也许就要把他惹火了。但是眼下如果想脱离这个险境,似乎……
“如果我嫁给费拉拉公爵呢?”我开口道。
他稍稍一愣,笑了起来,“本来我也很希望把你嫁给他,可是今天你自己把这件事搞砸了。”
“搞砸了?未必。”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你又不是费拉拉公爵,你又怎么会知道他的想法。他既然千里迢迢来到罗马,我想恐怕也不会因为我的几句话就轻易放弃吧。一切都有可能。”其实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底气明显不足,因为我也不是费拉拉公爵,说不定我那几句话已经得罪他了。但是不管怎么样,我想逃过今晚再说。
“哦?”他挑了挑眉。
“你要的不是女人,你要的是意大利,比起费拉拉公国,欢娱的一夜又算得了什么。”我牢牢地盯着他,他也盯着我,我和他大概足足对视了十来秒钟,谁都没有眨一下眼。
他忽然又高深莫测地笑了起来,带着无尽的冷酷,“不错,我只要意大利就够了。所以,我的妹妹,我需要你。
听他用妹妹称呼我,我顿时松了一口气,他又把我推到了琉克勒茜的位置上。
“那么,我告辞了。”我赶紧以最快的速度往外走。刚走到门外,就听见后面冷冷传来一句:“我再说一遍,我最讨厌不听话的人。”
我顿了顿,又快步走出了门外,为什么西泽尔偏偏会听见我和伊斯特公爵的对话,接下去我又该怎么做?
飞鸟,你到底在哪里?司音,我又该怎么办?
第二天,却意外地传来了费拉拉公爵向我求婚的消息。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公爵还是愿意娶我,但至少西泽尔看起来十分满意这个结果。
当晚,宫廷里又举办了盛大的舞会,庆祝琉克勒茜和费拉拉公爵的婚事。
西泽尔笑得十分愉快,连他的眼底都带着笑意,他拉起我的手,放在了伊斯特的手上,朗声道:“费拉拉公爵,我现在把我最珍贵的妹妹交给你了。”
“是的,我一定会好好疼爱她,把她当成我的珍宝。”伊斯特笑着看了我一眼,握紧了我的手。
悠扬的乐曲响起,贵族们纷纷翩翩起舞,伊斯特带着我,慢慢的旋转。我有些抱歉地看着他,已经踩到他好几脚了。我望了一眼西泽尔,他正忙着与客人们举杯畅饮,根本没有注意我们,
“可不可以去花园。”我低低地说道。伊斯特稍稍一愣,会心一笑,带着我随着乐曲不着痕迹地出了大厅。
“为什么……还要求婚?”一出大厅,我就忍不住问道。
他用那双清澈的眼睛注视着我,笑了起来,道:“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坦率的姑娘,琉克勒茜小姐,我非常欣赏你,因为你不会只用虚伪的客套话来奉承我。”
我愣在了那里,忽然注意到他今天换了一身天蓝色的礼服。天哪,这是不是误打误着,这个费拉拉公爵居然反而因为那些无礼的话欣赏我,不会吧,男人的心思也真难琢磨。
无意之中我把眼光往旁边一扫,忽然看见一个侍卫模样的男人行色匆匆的往宫殿走去,看他的方向是往我住的地方而去,我心里不禁有些疑惑,那里除了我,好像只有杜莲那个小妖女,这人行色匆匆,难道有什么特别的事?会不会和飞鸟有关呢?
想到这里,我就想跟过去,但费拉拉公爵在这里,得想个方法甩开他。
“费拉拉公爵,我……”
“你还是叫我伊斯特吧。”
“好,伊斯特,不如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我会躲在这个花园的一个地方,你数到两百来找我,如果找到就算你赢,如果没找到就算我赢,好不好?”
伊斯特犹豫了一下,我的心里焦急万分,使劲挤出笑容,朝他甜甜一笑,“如果你赢的话,我会送上一个吻作为奖励哦。”
看来偶尔色诱还是有点效果,在他闭眼数数的时候,我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跑回了自己所住的宫殿。
我轻手轻脚走到杜莲的房门前,把耳朵贴在了上面仔细倾听。
“这样都没找到?”是杜莲的声音。
“是。”
“血牌的预测应该不会有错,他们应该还在罗马。”
“那么在下会继续搜查,杜莲小姐,您看要不要告诉公爵大人?”
“暂时不要。”
“那么……”
“对了,公爵大人吩咐的事情你都办妥了吗?”
“在下已经派人办妥了,相信现在几乎全城人都知道琉克勒茜小姐……”
正听到要紧处,房间里忽然变得一片寂静,什么声音也没有了。我心里一紧,难道她发现了,于是赶紧起身往花园走去。
一边走,我一边还在回想他们的话,他们似乎在找什么人,莫非是琉克勒茜?还有全城人知道的事情又是什么呢?
刚走到花园里,我却惊讶地发现伊斯特还在数。67,68,69,不会吧,应该早过了200呀,我忍不住喊了他一声,他睁开眼,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琉克勒茜小姐,我数到一半就忘了,所以只好重新再数。”
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个费拉拉公爵还真的有些特别,怪不得怎么也玩不过西泽尔了。
不过,他似乎是这里最不让人讨厌的一个了。
比起华丽的大厅,我更愿意和伊斯特呆在这里,至少这里不用看见那个让我讨厌的男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厅的宾客们似乎渐渐散去,伊斯特见时候不早,也准备和我道别。
“琉克勒茜小姐,今晚我非常高兴,想到七天后就能带着您回费拉拉,我的心情就激动万分。”
“七天后?”我一惊,这么快?
“是,您的哥哥答应我可以尽早带您回去举行婚礼。”他微微一笑,忽然拉起我的手轻轻一吻,“琉克勒茜小姐,我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看着他的背影远去,我的心里一片混乱。七天,七天后他要带我回费拉拉公国,我怎么能去呢,我还要找到飞鸟。可是现在连一丝头绪都没有,根本不知道飞鸟到底怎么样了,他好像忽然失踪了……
我静静地站了一会,正打算回房,经过花园里的月桂树时,忽然从树后闪出一个人影,我还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就被那人揽入怀中。
一股浓烈的酒味直冲我的面门而来,我正要推开这个不识相的人,忽然听见熟悉的声音从那人的口中传来,不觉身上一寒。
“琉克勒茜……”是西泽尔的声音。
白痴啊,我又不是琉克勒茜,八成是他喝多了,
“琉克勒茜,我的琉克勒茜,你又要离开我了,又要离开我了……”他低沉的声音似乎有些哽咽。
我正想否认,忽然想到他现在喝醉了,也许是个好机会可以问出些什么呢。
想到这里,我轻声道:“哥哥,你好残忍,你明明知道我爱着你,为什么要把我一次一次嫁给别的男人。”
他的身子一震,喃喃道:“我残忍……是,我残忍,每一次看着你远嫁,我的心就被嫉妒的火焰焚烧。可是,为了意大利,为了我的意大利……”
我的脸颊上忽然一热,仿佛有滴灼热的**落在了上面。我诧异地抬起头,西泽尔浅绿色的眼眸中竟然满含着泪水,他竟然这样爱他的妹妹吗?可是这样爱着妹妹的他,为了自己的野心,依旧把妹妹一次次嫁给别的男人,不是很可怕吗?
我才不会同情他,我定了定神,继续道:“哥哥,你爱我吗?”
“我怎么不爱,我唯一爱着的女人就是你!”
他的手臂一紧,勒得我快喘不过气来。
“哥哥,我也爱你,所以不要再送我走了,不要把我送给别的男人了。”
西泽尔的手勒得更紧,语气开始紊乱,“琉克勒茜,你最爱的还是哥哥吗?可是,为什么,你要逃离我。不,你不爱我了,你爱上了那个该死的飞鸟!”
仿佛黑暗的房间忽然打开了一个窗户,我的眼前顿时明朗起来。听西泽尔的话,琉克勒茜果然不在这里,她竟然爱上了飞鸟?那么飞鸟呢?他又在哪里?难道带着琉克勒茜离开这里了……
“飞鸟在哪里?”我强抑住心头的激动,低声问道。
他没有再说话,忽然又一把推开了我,踉踉跄跄的匆匆离去。
我的心情起伏不止,虽然没有问到关键的事情,但是至少有了一丝飞鸟的线索。
第五章 被封印的灵魂
虽然我很想离开,但是宫殿内外守卫森严,一时也出不去。不过我并不担心,两天后费拉拉公爵就会带我离开,只要出了这个宫殿,那么一切就会变得容易得多。
两天后的一个凌晨,西泽尔忽然让我换衣服,跟他去一个地方。
“你想带我去哪里?”虽然有些惊讶,但我并不害怕,因为我知道西泽尔还需要我前往费拉拉公国。
“父亲……要见你。”他一边牵了马,一边将我扶了上去,自己也翻身跃了上来。
父亲?他的父亲不就是罗马教庭的最高统治者-亚历山大六世吗?
“你最好乖乖的,别玩什么把戏,不然,”他温热的气息轻拂过我的脖子,“你知道后果。”
到达罗马教廷的时候,天色已经亮了。
在等待亚历山大六世的时候,我不禁暗暗感叹着这里的豪华。大厅中央有一座巴洛克风格的金色华盖,华盖由4根螺旋形描金铜柱支撑,柱上装饰金色葡萄枝和桂枝,枝叶间攀援着无数小天使,还有许多金色的蜜蜂点缀其间。华盖四周垂挂着金色吊叶,波纹起伏,似迎风招展,在烛光的映照下更是耀眼夺目。
没过多久,我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亚历山大六世。从他的眉目间依稀能看出与西泽尔相似的轮廓,但没有规律的奢糜生活令他的身材浮肿,面容苍老。
“我心爱的琉克勒茜,在你出嫁之前让我再好好地看看你,我会送给你最昂贵的结婚礼物,让你风风光光地嫁到费拉拉。还有,”他又转过头看着西泽尔,道,“我的儿子,你又有什么新打算了?”
“父亲,枢机主教的职位我会卖给米奇尔。就在十天后。”西泽尔一脸平静地说道。
“十天后?但是现任枢机主教费雷里奥……”亚历山大敛起了笑容。
西泽尔的绿色眼眸中闪过一丝残忍的笑意:“父亲,你忘了吗?他在半年前服下了我们波尔金家的毒药,时候已经快到了,很快他就会毒发身亡。”
亚历山大微微笑了起来:“费雷里奥家的财产也不少啊……”
我在旁边不由打了个冷战。果然和历史上记载的一样,波尔金父子谋杀那些妨碍他们、或者遗产为他们所垂涎的人。他们把枢机主教的位置卖于有钱人,然后再把主教杀死,从而得到死者庞大的遗产。更恐怖的是,波尔金家的毒药还可以依据配方浓度操控服用者的死亡日期。
两人相视而笑,一模一样的绿色眼眸中闪耀的是同样冷酷的光泽。
趁着他们两父子继续商议铲除对手的计划,我偷偷溜出了大厅。沿着楼梯往上走去,一直登到了最高的圆顶处,探头望去,不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如黄金般绚丽的阳光的照耀下,中世纪的罗马竟是这般美不胜收,在罗马街景尽收眼底的刹那,有如在湖中投下了一枚石子,在我心中被遗忘很久的感动,悠悠如浪花般扩散开去。第一次,为身为万物之灵的人类而深感骄傲。
我沉浸于这难以言喻的震撼之中,也不知站了多久……
“罗马很美吧。”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低低响起。
“美极了。”我刚答了一句,猛然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一回头,果然是西泽尔。不知何时起,他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后,我竟然一点也没有察觉。
“只有罗马,只有意大利,才会拥有这样的美丽。”他的绿眸此刻却是温情脉脉,仿佛在凝视着自己最心爱的人。
西泽尔,这位同时擁有文艺复兴的光明与黑暗、神明恩宠与恶魔诅咒的贵公子,也有这般温柔的瞬间。
(错字)“美又怎么样,还不是沦为野心家权利争夺下的一快肥肉。”我冷冷道。话音刚落,就觉得下巴又是一紧,被迫抬起了头,正好对上西泽尔那双略带邪恶的眼睛。
“我和他们不一样,”他的脸渐渐凑近,“不是我选择了权利,而是——-权利选择了我。”说完,他轻轻地在我额上吻了一下,“我亲爱的妹妹,我们该回去了,还要准备你的婚事呢。”
“不是我选择了权利,而是权利选择了我。”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回想着他说的这两句话。的确,身为教皇之子,命运给予他的是对权力的无尽欲望和执著追求,连爱情都要让路的欲望。
在离开这里的前一晚,西泽尔派人把我叫到了他的寝宫。
我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眼前这一幕。
西泽尔正斜倚在金缎与银丝制成的榻上,他手持酒杯,身边围绕着两位金发半裸的美女,来自波斯的乐师在吹奏令人骨弱肉酥的乐曲,而西泽尔神情冷漠,难辨喜怒。这样的场景似乎有些过于香艳,我正要退出去,西泽尔已经挥了一下手,他身边的美女,乐师脸色一变,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个房间。
房间里,似乎一下子安静下来了。
“不知道公爵还是什么事要吩咐。”我冷冷道。
他的嘴角往上一扬,又轻轻拍了一下手,一个小小的人影闪了进来,我一看,原来是杜莲。
杜莲笑嘻嘻地看了我一眼,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瓶子,交到了我的手里。
“拿着这个,到了费拉拉公国你会用到它。”西泽尔漠然地说道。
是什么?我伸手接过,蓝色瓶子里的白色粉末正透着一层浅蓝妖冶的光泽,想到波尔金家族的传统,我脱口道:“毒药?”
西泽尔微微一笑,杜莲则一个劲地点头,道:“对哦姐姐,是坎特雷拉。”
坎特雷拉,不是波尔金家族最有名的毒药吗?听说这种毒药搀杂了屍碱。屍碱是生物死亡时在体内所生成的毒素,将整只猪倒吊宰杀,磨碎其肝脏后加入三氧化二砷。接著,再让它自然风干或者做成**,精制后磨成粉末,这才成为“坎特雷拉”。
在倒吊起來慢慢宰杀的情況下,猪因为承受过大压力,将在肝脏里蓄积大量屍碱。加入三氧化二砷,则会再加深它的剧毒性。
“是让我找机会让费拉拉公爵消失,然后,我的哥哥,你又能像以前一样轻而易举地得到费拉拉公国。”我语带嘲讽地说道。
“既然你明白,我想我也不需要再重复一遍。”他看了一眼杜莲,示意她离开。
我不喜欢单独和这个男人呆在一起,他让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压迫感。
“既然这样,我想我也可以告退了吧。”我面无表情地说道。他颇为好笑地看了看我,道:“你好像很怕我?”
我抬起了头,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我不是怕你,我是讨厌你。”
他愣了一下,忽然又笑了起来,低声道:“过来。”
我站在原地没动。他忽然站起身来,手持着酒杯向我走来。我的身体一阵绷紧,仍然一动不动。
“来,喝了它。”西泽尔温柔的笑着,笑得完全不像那杀人不见血的黑公爵,而更似一个纵溺的情人。
我望了一眼那血色的葡萄酒,胃里一阵翻腾。如果我没猜错,这不是一杯单纯的酒。
“公爵还是不相信我吗?”我抬眼问道。
他轻轻一挑眉,笑意更浓:“我从来不会相信任何人。”
我也笑了笑:“你相信的是你的毒药。”
他盯着我,没有说话。
照今天这个情况,就算我不喝,他也一定会强迫我喝,如果我没猜错,那应该是一种慢性毒药,西泽尔是怕我趁机逃跑,所以想用毒药继续控制我。不过眼下,似乎是能够脱身去找飞鸟比较重要一点。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拿过酒杯,一扬手喝了下去。
西泽尔满意地看着我喝下酒,轻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道:“我的好妹妹,这才听话,不过要记住,三个月后还没有回来的话,你就永远见不到我了。”
原来要等三个月才发作,那么这就是说他要我在三个月内就毒死费拉拉公爵,三个月,用来寻找飞鸟应该够了。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先找到他,把他带回去。
“我可以告退了吧。”我平静地说道。
西泽尔的眼中闪过一抹奇怪的神色,忽然又说道:“明日,我会亲自把你送到港口,费拉拉公爵的船队会在那里等候。”
第二天的凌晨,我已经身在前往港口的马车上。来自阿尔萨斯的四匹良驹正稳稳地带着这辆装饰着波尔金家族族徽的马车沿着大道前行,马车后跟着穿着黑色盔甲的骑士团和打扮成精灵的侍女们。我低头望了一眼自己,一早就被换上了这件白色的衣裙,是用最高级的西班牙白绢布制成,银线与金线精细地织出华丽的花纹,勾勒出一朵朵线条优美的玫瑰。鬓边所佩戴的鸢尾兰隐隐散发着淡淡的香气,由西泽尔亲自挑选的这种蓝色忧郁的花朵,似乎丝毫没有婚嫁的喜气,不过听宫女说,每一次他妹妹出嫁,他必然会挑选这种花朵。
想到这里,我望了一眼坐在我身边的西泽尔。一袭黑色斗篷的他,静静坐在那里,正如他的毒药一样,幽暗而致命。他的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仿佛正在考虑什么。
“你和飞鸟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他忽然开口问道,浅绿色的眼眸一暗。
我一愣,杜莲用血牌算得出我会来,怎么没有算出我来自什么地方呢?不过转念一想也是,如果西泽尔知道我们来自未来,一定会向我们逼问他所处年代的历史。
“杜莲没告诉你吗?”
“她只说你们来自一个和我们完全不同的异世界。”
“哦。”我才不会说我来自未来,不然一定会被他折磨死。
“只是,你怎么会和琉克勒茜长得这样相像。”他看着我,眼神忽然柔和起来,但只是那么一刹那,他的眼神立刻又恢复了原有的冷酷。
他朝马车外张望了一眼,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焦急,他似乎在等待什么,而且今天的马车好像也行进的特别慢。
这个男人,不是又有什么诡计吧?
马车忽然停下来了。
由于惯性的作用,我往前一扑,西泽尔迅速地伸手抓住了我。
“公爵大人……”马夫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慌。
西泽尔的眼中闪过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低低说了一句:“他果然沉不住气了。”他?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西泽尔已经打开了马车的侧门。
我探头出去,马车前正站着一个年轻的男人,阳光般耀眼的金发,海水般湛蓝的眼眸,唇边那抹似有似无的笑容,天哪,不正是飞鸟吗!
我急忙跳下马车,正要跑过去,却一把被西泽尔牢牢捉住。
“飞鸟,飞鸟!”我喜极而泣,还好,他真的没有事,实在是太好了。
“笨蛋,还真是你。”飞鸟无奈地一笑。
“飞鸟,你到底还是来了。”西泽尔紧紧扣着我的手腕,一脸铁青地说道。我一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西泽尔早料到飞鸟会来吗?
飞鸟并没理他,又望向了我,“小隐,你……”
“飞鸟,我的法术被那个该死的妖女封印了,快来救我!”虽然我有一大堆疑问,但我知道现在不是问的时候。
“笨蛋,也不知道师父让你来是做什么。”他慢慢从怀里掏出了符咒。
“飞鸟哥哥,你好像忘了一件事哦。”杜莲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们面前,我看见飞鸟的眼中明显闪过一丝厌恶的神色。
他飞快地扬手念咒,符咒直冲我们而来。杜莲一笑,放手一挡,一团黑雾从她的指尖漫延,刹那间幻化成一道黑光,击破了飞鸟的符咒,重重地击中了飞鸟的胸口。
怎么可能,我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飞鸟怎么可能连这小小的巫术都对付不了。
我心急如焚,却又甩不开西泽尔的手。
“飞鸟哥哥,我提醒过你了哦,你难道忘了你的一半灵魂已经被我封印了,现在的你可不是我的对手哦。”杜莲的声音有如雷击一般重重打在我的头顶,飞鸟的一半灵魂被封印了?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我这才发现飞鸟的脸色苍白的可怕,刚才太过惊喜根本没有注意到,情急之下,我对着西泽尔的手就是一口,趁他一松手,我赶紧跑到了飞鸟身边。
“飞鸟,你怎么样,你怎么样?”我惊慌失措地抹着他唇边的血迹,方寸大乱,思绪全无。现在的他这样弱,为什么还要来救我呢,真是笨蛋,笨蛋!
飞鸟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忽然又站起身来,咬破了中指,把自己的血抹在了符咒上。
“飞鸟……”我颤声道。飞鸟要用血咒来呼唤恶灵了吗,这个咒术和灵力无关,但会耗去施咒者本身的血液,是个纯粹以血液为媒介的咒术,不到紧要关头,师父是绝对不许我们使用的。还来不及多想,只见鲜血开始流水一般从他的指尖流到符咒上,染红的符咒发出暗沉的红光,映照得漫天血红。那血红色渐渐扩大,幻化成了一只怪兽的恶灵,恶灵分别拥有猫、狮子和鹰的头,它扑扇着翅膀向杜莲和西泽尔飞去,杜莲十分惊诧,她看起来显然没料到飞鸟还能操纵恶灵。她愣了愣,指尖又起黑雾,转眼间黑雾幻化成几千条毒蛇缠绕在恶灵身上。
“小隐,快走!”
飞鸟趁这个空档,连忙拉起我,借着红光,消失在了他们的面前。
在飞鸟的带路下,我们很快找到了他和琉克勒茜躲藏的地方。因为有飞鸟的结界,所以他们暂时还没被杜莲找到,但是这个结界看起来已经相当脆弱了。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琉克勒茜,我从来没有见过和我如此相像的女孩。她也惊诧的望着我,但一见到飞鸟的样子,她也没时间惊讶,连忙扶住了飞鸟。
“飞鸟,告诉我,你的灵魂怎么被封印了,你怎么会中了他们的招?还有,琉克勒茜是怎么回事。这一切到底怎么了!”我忍不住问道。
飞鸟看了我一眼,“你的问题真多……”话还没说完,一大口鲜血从他的嘴里喷了出来。琉克勒茜惊叫起来,我也吓得不轻,也赶紧扶住了他:“飞鸟,你怎么使用血咒,你知道那个后果有多厉害。”
“不这样怎么救你出来。”他挣扎着说道。
“飞鸟,你可不许有事啊。”我心里愈加恐慌,从没见过飞鸟这个样子,一时失控,抱住他抽泣起来。
“笨蛋,我没事。”他虚弱地笑了笑。
琉克勒茜一边替他擦着唇边的血迹,一边哽咽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连累你,你也不会被哥哥害成这样。”
飞鸟轻轻一笑,望着她道:“琉克勒茜,那不关你的事。”飞鸟望着她的眼神格外的温柔,那种眼神是我从未看见的。
飞鸟他,这一次真的沦陷了吗?琉克勒茜,他前世最爱的人,即使过去了那么久,经历了无数轮回,她还是一样轻易地捕获了他的心吗?
“好,那么你来告诉我,琉克勒茜。”我已经慢慢地冷静下来,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找回飞鸟的那另一半灵魂。
“我——”她犹豫了一下,道:“我、我喜欢飞鸟,可是哥哥为此很生气,所以就给他下了毒……”
“怎么会呢?飞鸟那么厉害,又怎么会那么容易中了招。”我困惑地问道。
“哥哥也知道飞鸟很厉害,所以,所以他居然让杜莲把毒下在了我的嘴唇上,飞鸟一时大意,所以……”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飞鸟会中招,又有几个人会怀疑爱人的亲吻呢。
“就是这样,我中了毒后,杜莲趁机封印我的灵魂,幸好我还没那么弱,只被她封印了一半,就带着琉克勒茜逃了出来,只可惜渡灵莲花落在了她的手里。”飞鸟在一边低声道。
我似乎开始理清整个事件了,但是新的疑问又出来了,“可是为什么杜莲要封印你的灵魂,光是封住你的法术不就行了吗。”
飞鸟摇了摇头,忽然目光一凛,脱口道:“难道她知道我……”他看了一眼身边的琉克勒茜,没有再说下去。
难道她知道飞鸟和西泽尔是同一个灵魂的转世?他们在同一个时空并存,或许会带来什么影响?所以她要封印住飞鸟的灵魂?
我猛的想到了什么,瞪着飞鸟,飞鸟和我是一样的表情。
同样的灵魂,最安全的封印的地方应该就是宿主的体内。这么说来,飞鸟的另一半灵魂极有可能被封印在西泽尔的体内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飞鸟的那一半灵魂也许会被西泽尔本身的灵魂完全吞噬的,那么,飞鸟体内的这一半灵魂也会慢慢消失。想到这里,我再也沉不住气了。
“我要找回你那一半的灵魂。”我盯着他道。
第六章 再入虎穴
飞鸟立刻摇头,道:“不行。”
“只有一半灵魂很危险的,你知道的!”我焦急得提高了音量。如果那一半灵魂出了什么事,那么飞鸟就会再也醒不过来。
“就算这样,我
也不会让你冒险,我无论如何都会找到办法让你离开这里!”他皱了皱眉,脸色更加苍白,无力地垂下了头。
不知不觉,已经入夜,因为使用血咒耗去太多元气和鲜血,飞鸟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我此时更是心急如焚。事不宜迟,一定要尽快在飞鸟的灵魂被吞噬前解除封印。司音曾经说过,如果灵魂被封印在一个宿主体内,那么宿命的身体上会有一个红色十字记号,解除灵魂封印的方法其实很简单,只要扎破红色十字记号就可以。不过,说简单也不简单,西泽尔的身体又不是这么轻易能看到,就算看到,找到那么一个小小的红色十字也是件很费时的事情。
看飞鸟的表情也是刚明白过来,不过就算他早明白,有杜莲在,他恐怕也近不了西泽尔的身,但是——如果是琉克勒茜的话……
正想着,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我回过头,见是琉克勒茜。我对她打了个招呼。她在身边坐了下来。其实我从见到她就蛮困惑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和她这么像,可是司音说过我的前世明明和她们没关系的,也许是一种巧合吧。
“其实我阻止过飞鸟来救你。”她低低道。
“飞鸟,怎么会找到我?”我也有点疑惑,他的灵力明明已经很弱了。
“这几日到处都在传我嫁给费拉拉公爵的事情,因为我们长得一样,所以飞鸟好担心是你,我说也许又是杜莲的诡计,他却说你的性格一定很容易会被骗。所以趁着今天你出嫁,他一定要过来确认清楚。”她叹了一口气。
我的心一沉,算是完全明白了,西泽尔给我下毒就是想利用我引出飞鸟,只是后来见到我像琉克勒茜,索性一边利用我拉拢费拉拉公爵,另一边用婚礼引出飞鸟,那么就算飞鸟没有出来,他也还是照样能得到费拉拉公国。
想到这里,我的身上不禁一寒,好可怕的男人。
不过,他和杜莲一定没想到飞鸟居然还能把我救走。
“隐,我打算回哥哥身边。”她忽然开口说道,声音微微发颤。“如果我回去求哥哥……”
我看了她一眼,她的身子也在发颤,她是在害怕吗?害怕她的哥哥?“不可以!”我脱口道:“你要是这样做,飞鸟一定会伤心的。”她这个样子怎么能回去呢。而且那个是她的哥哥,倒时她也许会不忍心伤害她哥哥……
但是只有在西泽尔身边,才有机会解除飞鸟的封印,我们都知道这点。
看着她那张和我相似的脸,我的心中一动,所想到的话已经说出了嘴,“我去。”
“不行,飞鸟把你当妹妹一样,他好不容易救出你,你怎么能再去。”琉克勒茜犹豫着说道,
“我已经决定了。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试一试。”我站起身来,“飞鸟他,就拜托你照顾了。”
刚走了两步,我又想起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又折了回来道:“告诉我,有什么办法能让他相信我绝对就是琉克勒茜。”西泽尔也知道我和她相像,难保不会怀疑我。
琉克勒茜犹豫了一下,摘下了自己的项链,道:“这项链是杜莲送给我的,我有次差点淹死,杜莲就用了我的血和冥界三途河的河水,制造出这条项链,戴着它从此在任何水上我都能漂浮,但是这条项链是认主人的,因为有我的血,所以除了我,任何人戴上都会晕倒,只是我怕你也……”
冥界三途河,我也有所耳闻,据说三途河的水质比重比阳世间的水轻上许多,有“羽沈河”的称号,杜莲竟然还能得到冥界的河水,她到底是什么人?
“可是杜莲看上去只有十来岁啊。”我疑惑地问道。
“其实她和我差不多大,只是她从十岁起就患了一种怪病,永远也不会长大了,还差点因为这个被活活烧死。”她顿了顿,道;“是哥哥将她从火刑架上救下的。”
“原来是这样,那我就来试试吧。”我拿过她的项链,轻轻往脖子上一挂,等了一会儿,我惊喜地说道:“看,琉克勒茜,我可以戴哦,我没有晕倒!”
琉克勒茜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喃喃道:“怎么可能,你居然戴了没事……”
为什么我戴了没事,当时我也没有多想。又看了看那条项链,很普通的链子,只是那个心型的坠子似乎是可以打开的,我摘下了自己一直戴着的撒那特思送的链子,想了想,掰下了那块蓝色宝石,放在了心型的坠子了。
接下来的时候,琉克勒茜把他和西泽尔之间的事情一件一件都告诉了我,包括小时候的事,以及西泽尔所有的喜好厌恶。
全部讲完的时候,天也差不多亮了。
“琉克勒茜,替我好好照顾飞鸟,等我回来。”
等着我,飞鸟,我一定要解除封印。
再次踏进西泽尔的宫殿的时候,我就是琉克勒茜了。
西泽尔对我的到来自然是又惊又喜,当然也有一丝怀疑,但当他怀疑的目光掠过我的项链时,立刻就释然了,他立刻牢牢地把我拥入怀中,“琉克勒茜,我的琉克勒茜,你终于回来了!”
“哥哥,对不起,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我低低道,尽量用琉克勒茜温婉的口吻。
“琉克勒茜,”他忽然抬起我的脸,“你是为了他才回来的吗?”
“怎么会?”我黯然道:“哥哥,他骗我,原来他最爱的是那个女人,他说喜欢我不过是因为我长得像她。现在他带着那个女人离开我了,哥哥,我只有你了,你还会原谅我的,对不对,哥哥……”
我把头靠在他的胸前,哀怨万分地哽咽道。
西泽尔紧紧地拥住了我,柔声道:“琉克勒茜,你有我就够了,什么都不要再说,哥哥一定会保护你的。”他吻了一下我的头发,又笑了起来,道:“你刚回来,先去休息一下吧。”说着,他很自然地拉起了我的手,对琉克勒茜,他的确有一份特别的温柔。
入晚,我躺在松软的大床上,辗转反侧,正在这时,我听到门“吱”的一声被轻轻打开了,只听到有人走了进来,坐在了我的床上。一声低低的叹息响起,我的身体顿时僵硬,来的人是西泽尔。想到他和她妹妹**的事,我的心跳得更快,他不会是想……
他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背,我只觉得浑身一阵战栗,“琉克勒茜,琉克勒茜……”他低低喊着琉克勒茜的名字,一遍又一遍。我咬牙忍着,忽然转念一想,想要看到他的身体,我只有冒险一次了。
想到这里,我忽然转过身,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他似乎并不是很惊讶,还笑了起来道:“我知道你没有睡着。记得吗,小时候我溜进你房间的时候,你也总是这样吓我,现在还想用这招吗?”
我刚伸手触碰到他的衣袖,他忽然低头在我的额上轻轻吻了一下,道:“我的妹妹,你回来了,真好。”
说完,他就起身走出了房门。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却有些失望,又有些庆幸。既想看到他的身体,又怕被他侵犯的矛盾心情让我更加难以入眠了。
在西泽尔的宫殿待了两天,却迟迟没有找机会看到西泽尔的身体,本来想趁他沐浴的时候溜进去,但是他沐浴的时候根本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即使是他的妹妹也不行。看着门口守卫森严的士兵们,我也不能硬闯吧。
这天傍晚时分,西泽尔忽然派人把我叫到了他的寝宫。
我进去的时候,他似乎正和部下商量事情,我刚要退出去,他示意我进去。
“公爵阁下,我们下一个目标是托斯卡纳吗?”他的部下问道。
西泽尔手持一卷羊皮书,若有所思地望向远处,他的眼底深处闪耀着无尽的野心,“不错,我将会率领军队亲自攻打那里,不过托斯卡纳的邻国就是费拉拉,所以一定要先拿下费拉拉。”
费拉拉,我的心里一紧,西泽尔果然还是没有放弃费拉拉,难不成他今天叫我来就是说这件事?
“另外,公爵阁下,您派遣雷米诺整顿伊莫拉的秩序,听说民众对他的冷酷手段很不满。”
“哦?”西泽尔挑了挑眉,道:“那么现在伊莫拉情况如何?”
“听说秩序井然,雷米诺的铁血手腕还是很有成效的,不过民众的不满也日益增加。”
“这样的话不是很简单吗?只要平了民愤,事情不就解决了。”西泽尔嘴角微扬。
“公爵阁下……”
“传我的命令,立刻腰斩雷米诺,并且示众以安抚民心。”西泽尔的脸上露出一丝冷酷残忍的笑容。
“可是,公爵阁下,当初是您让他用铁血手段来整顿秩序……”
“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做,出去。”西泽尔的脸色一沉,那位部下慌忙点头,赶紧离开了。
短短一段对话,只把我听得心惊胆战,这个男人的果断决然让人咋舌……
他看着我,眼神逐渐柔和起来,拉过我,让我坐在了他的腿上,双臂温柔地怀住了我,“琉克勒茜,我的妹妹,这两天还好吗?”他温热的气息在我耳边吹拂,我虽然很不习惯这个姿势,却也只能点了点头。
“要是能一直把你留在身边就好了,真想永远这样抱着你一直不放手,可是……”他的语气带上了一丝无奈,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想说的话,“我的妹妹,为了我,为了我的意大利,我需要你嫁给费拉拉公爵。”
我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果然,为了他的野心,他还是照样要把他失而复得的妹妹再次嫁出去,多么狠心的男人!如果坐在这里的是真正的琉克勒茜,恐怕又一次要心碎了。
我看得出他很痛苦,不过还不够,我要他更痛苦。凭什么他有这个权利伤害那个可怜的女人。
“哥哥,为什么,你又要把我送给别的男人了……”我拼命地挤眼泪,好不容易才挤出一颗眼泪,正好滑落在他的脖颈上。他的身子一震,猛地抱紧了我,喃喃道:“最后一次了,琉克勒茜,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哥哥再也不会送你走,一定一定把你留在我的身边,原谅我,原谅我……”
“哥哥,你真的好狠心……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只想和哥哥在一起。”我继续虐他,我知道我表现的越悲伤,他就越痛苦。
他忽然一把将我横抱了起来,在我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把我放在了床榻上,翻身压上,雨点一般的吻落在了我的脸上,身上。我大惊之下,本能的将他用力推开,他似乎有些吃惊,“琉克勒茜,你不愿意我爱你吗?”
我压抑着内心的慌乱,不知该怎么回答他,想来想去,还是继续哭,这一招比较有用。
“琉克勒茜,你讨厌我了,”他的眼神黯淡下来,“也是,我一次又一次的让你离开我,”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先去休息吧,明天出发。”
我回到房里的时候,忽然又觉得自己好傻,刚才好不容易的机会却没有把握住,明天,明天就出发,西泽尔还真是狠心啊,那么对我来说,要解除飞鸟的封印,只有今天一晚了。
我思索了一会,在房内找了一把一手掌长的小刀,缠绕进了长发之中,向西泽尔的寝宫走去。无论如何,今晚一定要成功,我一定能脱身的,而且和飞鸟的生命比起来,有什么比这更重要?
在西泽尔的寝宫门口,我深深地呼吸了一次又一次,我清晰感到自己的颤抖,静静站立了一会,我推开了他的房门。
“琉克勒茜!”西泽尔见到我又惊又喜,见我赤着脚,立刻把我抱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我紧紧盯着他那双浅绿色的眼眸,一字一句道:“哥哥,爱我。”
第七章 失效的魔法
喜悦从他的眼底溢了出来,他把我轻放在床上,温柔缠绵地吻上了我的唇,我闭上眼睛,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忍耐,忍耐。
他的吻慢慢下滑,双手颇有技巧而略带挑逗地抚摸着我的肌肤,我的脑中有些发晕,但理智还很清楚。我睁开眼,居然还能对他笑,伸手去解他的衣服,他轻轻捉住了我的手,笑了起来,低声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急了?”
还没等我回答,他把我的手放在了他的胸膛上,笑道:“你感到了吗?我的心在为你跳动,只为你跳动。”
多么动听的情话,我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个为了自己的梦想和野心,可以毫不犹豫地放弃一切的男人,这个将道德伦理弃之不顾的亵渎者,就在不久的将来,将会为了他所热爱的意大利而死,为了自己的野心而死。想到这里,我的心情复杂起来,如果女孩们向往的是白马王子,那么西泽尔毫无疑问就是黑色的火焰,如果靠近他,不能取暖,只会灼伤。
他的手牵引着我的手在他胸膛上游移,一边又附下身来在我的耳边说着甜蜜的话语。快点把衣服脱了,不要说些肉麻的话了,我的脑中忽然迸出这样的念头,这样的甜言蜜语对我可没什么作用。
“哥哥,”我朝他笑着,挣脱了他的手,继续解他的衣服,老天保佑,但愿这个十字标记在明显一点的地方。
他又牢牢捉住了我的手,戏谑地笑道:“好调皮哦,”说着,他就把我的手固定在两边,接着又是一阵暴风骤雨般的吻。该死的,你倒是脱啊,磨磨蹭蹭的,我郁闷地闭上眼睛,就当是受刑吧。
他忽然放开了我的手,脱掉了自己上身的衣服,总算脱了,我立刻瞪大眼睛,仔细查看他的每一寸肌肤,寻找红色标记。他见了我的样子,忍不住又笑了起来,道:“今天是怎么了,看起来你好像更着急。”
我讪汕一笑,道:“因为我想好好看看哥哥。”
他深深地的凝视着我,浅绿的眼眸因欲望渐渐变成了暗绿色,
凝望着他的眼睛,我的手心因紧张沁出了一层细细的汗,但脸上依旧保持着淡淡的笑容,“哥哥,你先躺下,让我好好看看你,下一次看到你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了。”听见这句话,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只在一瞬间,他又微微笑了起来,躺在了我的身边。
我支起了身子,用手指轻轻划过了他的脸,脖子,胸膛,随着手指的下移,我仔细夺寻找着十字标记。没有,没有,还是没有,我的心情不免有些急躁起来,难不成在更隐秘的地方?
西泽尔显然已经没有耐心再和我玩下去,他捉住了我的手腕,轻轻一拉,将我拉入他的怀中,他的身子很快的压了上来,犹如一块正在燃烧的烙铁。
“琉克勒茜……”他正要再一次吻下来,我伸手挡住了他的嘴唇,他一愣,我勉强笑了笑,道:“哥哥,我忽然好口渴啊,能不能帮我倒一杯水。”
西泽尔唇边扬起一丝溺爱的笑容,点了点头,起身朝旁边的雕花胡桃木桌子走去。在他转身的一瞬间,我忽然发现那个红色十字记号就在他的背上,这一惊喜真是非同小可,心猛地狂跳起来,在那一刹那我有种立刻冲上去刺破那个十字记号的冲动。但也就是那一瞬间,西泽尔已经转过了身,朝我走来,他坐在床边,却并没有把水给我,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窗外的月光流水一般地泻了进来,映照在西泽尔那张俊美的脸上,他那浅碧色的眼眸中仿佛也闪动着银色的光泽。不知我有没有看错,有一丝惊讶从他的眼中稍纵即逝,我刚要说话,他忽然笑了起来,喝了一口水,翻身压上我,轻轻捧起我的脸,俯下头来,在嘴唇相接的那一刻,我只觉一股冰凉的**忽然流入了唇齿间,本能的抗拒着别过头,他又扳过了我的脸,笑道:“怎么了,不习惯哥哥这样喂你了吗?”
你个变态,我在心里暗暗咒骂了一句,微笑着摇了摇头,他一笑,又吻上了我的脖子,看他吻的缠绵悱恻,全神贯注,应该是好机会了吧。我轻轻把右手伸向自己的发辫,很轻易的摸到了那把小刀,我迅速抽出那把小刀,算准了刚才看见的那个位置,深深吸了一口气,往那里一刀扎去。
“当!”刀子掉到地上那声清脆的声音令我浑身一震,一阵疼痛从我的手腕处传来,我愕然地望向自己的手腕,我的手腕正被西泽尔的手紧紧扣住。顿时,一股热血直充大脑,虽然震惊万分,但我还是轻轻挤出了两个字:“哥哥……”
“你在做什么?”他那碧色眼眸益发暗沉。
“哥哥,我,我和你闹着玩呢。”我咽了一口口水,只觉得冷汗迭冒。
“是吗?”他的唇边扬起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低头在我耳边柔声道:“那么我们继续吧,小隐。”
小隐?忽然从他的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我吓得差点跳起来,手脚一片冰凉,他知道了?怎么可能?他怎么会知道?
看着我大惊失色的样子,他笑意更浓,眼中却是一片冰冷,“如果我没记错,飞鸟好像就是这样喊你的吧。”
“哥、哥哥,你说什么啊,我、我是琉克勒茜啊。”我的心就快跳出胸口了。
“是吗?可是我的琉克勒茜好像没有一双黑眼睛。”他牢牢盯着我。
黑色眼睛?我的呼吸仿佛一下子停止了?莫非,莫非,我的眼睛……任何魔法都是有时效的,
难道偏偏在这个时候魔法失效了?天哪,不会这么倒楣吧。
我看着他,大脑嗡嗡作响。
“虽然我不清楚为什么你能戴上那串项链,不过——”他嘴角微扬,
“你既然来了,就不要浪费了这个晚上。”他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酷的神色,猛地用一只手扣住我的双手,另一只手顺着我的敞口式立领往下一拉,露出了我的紧身胸衣。我只觉胸口一凉,大惊之下,刚要用腿踢他,他已经迅速地压住了我乱动的双腿,熟练地开始解我的胸衣。
我浑身战栗,只听到他恶魔般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看你的反应,难道还是个处子?”
我咬着牙,从牙缝里迸出了一句:“关你什么事。”
他忽然笑了起来,手下的动作停了下来,轻声道:“我的妹妹这可是第三次出嫁,如果让费拉拉公爵知道你还是个处子,岂不坏了我的事。”
我瞪着他,这个可怕的男人,即使发现我是假的,还是要将错就错将我嫁给费拉拉?他的眼眸一暗,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放了我、放开我的话全部是无济于事。
难道就这样失身,就这样失去解除封印的机会,失去飞鸟?此时,和飞鸟相处的点点滴滴却清晰地浮上了脑海,我不可以失去飞鸟,绝对不可以。
想到这里,我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脱出自己的手,重重地推开了他,一眼瞅见那个红色十字标记。手上没有刀,我也管不了那么多,趁他还没回过神来,抓住他,对着那个十字标记就是张嘴狠狠一口,在听到他一声吃痛的低呼后,我赫然看见殷红的血正从那里渗出来,刚刚松了一口气,就被回过神来的西泽尔重重扔回了床上。
他的眼眸中闪动着怒意,嘴角却轻轻扬起,冷声道:“你以为这样就解除封印吗?难道没听说过双重封印吗?”
双重封印?我的心里一沉,那必须用法术才能解开。
“游戏到此为止。”他眼中寒光一闪,手上一使劲,我的眼前一阵晕旋,只看见自己的胸衣在慢慢滑落……
完了,这次是真的完了……
不要,我不要失身给这个男人!飞鸟,怎么办,我难道真的不能救他?
一种从未有过的绝望感觉从我的心底深处涌出,仿佛一团火焰灼烧着我的全身,胸口越来越烫了,是什么这么烫,仿佛太阳的碎片在我的胸前焚烧。恍惚中,一道蓝光忽然从我的胸口,不,从我所戴的项链里直冲出来,西泽尔被这巨大的力道逼得离开了我的身体。顿时,一团耀眼的蓝光笼罩住了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蓝色的光晕越来越大,越来越强烈,竟然慢慢幻化成了一个人影。
我吃惊地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西泽尔也一脸震惊地盯着这个人影。
这个人,是谁?
第八章 曼珠莎华
蓝光渐渐散去,人影越来越清晰,紧接着,一片闪耀的银色光芒刺痛了我的眼。
这样的场景好像似曾相识。
那人慢慢转过身来,银色瀑布般的长发,冰蓝色的眼眸,唇边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我惊愕地脱口道:“撒、撒那特思!”
天哪,这个人竟然是血族的亲王撒那特思!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的身子微微一震,看见我显然也是大吃一惊,“隐?”
“你怎么在这里?”我们异口同声地问道。
他毫不掩饰脸上的狂喜,飞快地朝我走了过来,一把将我紧紧拥入怀中。“隐,这是在梦里吗?”在他那冰冷的怀抱中,我好像又闻到了那股冷冽的蔷薇花香,不管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我只知道在此时此刻,唯一能帮助我的人就是他。我连忙抓着他的手腕轻声道:“撒那特思,我的法术被封印了,帮我。”
他也从重逢的狂喜中慢慢冷静下来,听了我的话先是一愣,又立刻笑了起来,道:“你还是一样没用啊,我的新娘。”
“别闹了,撒那特思,”我瞪了他一眼,他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目光在我身上一扫,欣喜的神情立刻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愠怒。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牢牢盯着我的胸口沉声问道,我低头一看,天哪,胸衣已经滑了一半,赶紧手忙脚乱地拽了回来。
“怎么回事,你看看不就知道了吗,有人欺负我。”我瞥了西泽尔一眼,西泽尔似乎也镇静下来,冷然看着我们。
撒那特思一惊,冰蓝色的眼眸益发寒冷。他冷冷地望向了西泽尔,那眼神仿佛要立刻吸光了他的血。
“你是什么人?居然敢碰我的女人!”他迅速地伸手一指,一道蓝光直冲西泽尔而去,在那道蓝光离西泽尔只有几米远时,忽然被门外的什么东西吸了过去。
一声娇笑从门外传来,随着笑声,一个小女孩走了进来,是杜莲!
我忙指向她,道:“撒那特思,小心,就是这个妖女,封印了我的法术!”
撒那特思眼中一凛,望向了杜莲。
“公爵阁下,您还是先离开这里。”杜莲朝西泽尔说道。
西泽尔点了点头,我怎么能让他离开,他的体内还有飞鸟的一半灵魂呢,一急之下想操纵地下的那把小刀,没想到小刀居然真的飞了起来,朝西泽尔飞去,他闪避不及,手臂上被划了一刀。
我又惊又喜的看着自己的手,太好了,我又能用法术了,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封印被解开,但现在也考虑不了这么多。
“撒那特思,你帮我对付那个小妖女!”我吼了一声,立刻双手结印,默念咒文,白色的烟雾从我的指间袅袅而出,飞快地笼罩住了西泽尔。千丝烟网只对拥有双重灵魂的宿主有效,西泽尔被白色烟网所缠绕,动弹不得,杜莲想要来解围,却被撒那特思拖住,飞鸟和我都是大意中了毒才败在她的手下,撒那特思就不同了,凭他的能力拖住杜莲是绰绰有余。
我继续飞快地念着咒文,西泽尔的神色似乎痛苦起来,飞鸟的半个灵魂正要摆脱他的灵魂的束缚,在他体内两股力量正在较劲。
封印,很快就会揭开……
“哥哥!”一声带着颤音的喊声从我的背后传来,
我回头一看,大吃一惊,竟然是琉克勒茜,在她的背后赫然站着极其虚弱的飞鸟,飞鸟倚门而立,焦虑地看着我,唇边扯起一个无奈的笑容,“笨蛋,你总是不听话。”
这是怎么了,大家全集中在这里了……
我也理会不了那么多,继续念着咒文,西泽尔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忽然他呻吟了一声,倒了下去,我心里一阵释然,封印解除了,现在只要把飞鸟的灵魂引领出西泽尔的体内就行了。
就在我全神贯注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琉克勒茜忽然扑向了西泽尔,哽咽道:“哥哥,哥哥,你怎么了?”
西泽尔见到她,微微笑了一下,“琉克勒茜,你还是回来了。”
“哥哥,哥哥,不要有事,”她忽然又朝向我道:“不要伤害我哥哥,求求你。”
“琉克勒茜,我不是在伤害你哥哥,你快让开!”我大声道,她阻挡在那里,我不能顺利施法,谁知她哭着抱着西泽尔就是不放,我有些愕然,看她这个样子,似乎还是爱着她的哥哥,女人心还真是复杂。就在这一瞬间,我清楚地感到被解封的飞鸟的灵魂有异动,异动越来越强烈,居然开始反噬西泽尔本身的灵魂,
糟糕,我望向飞鸟,只见他一脸铁青的望着琉克勒茜,飞鸟好像看起来也不受自己的控制了,这是因妒忌而产生的能量吗?这样下去,西泽尔的灵魂反而会被飞鸟吞噬的,虽然我很不喜欢西泽尔,但他毕竟也是历史上有名的人物,我想要阻止的时候,发现情况似乎不在我的控制下了。
“不要!”一个小小的人影挡在了我的面前,是杜莲,她竟然摆脱了撒那特思。
“来不及了。”我低声道,也许是私心作怪,至少飞鸟的灵魂是安全了。
杜莲盯着西泽尔,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忽然闭上眼,念起了咒文,黑色的烟雾渐渐从地面冒上来,依稀听到她念的咒文:休——尼佗烈佟……
休——尼佗烈佟,我好像在哪里听见过。只见蓝色的萤火虫般的亮点从她的身体内飞了出来,迅速地飞进了西泽尔的身体,
我的脑中仿佛电光火石闪过,休——尼佗烈佟,带来黑暗的咒语,被禁用的恶魔的法术——-堕天封印术,可以封印任何灵魂,被封印的灵魂会永远沉睡在黑暗中,而施法者所要付出的代价是——自己的生命。
莫非,莫非她要用堕天之术来封印飞鸟的灵魂,可是为什么?西泽尔值得她付出生命吗?
我震惊之余连忙施法想阻止她,撒那特思也同时出手,但一切已经晚了,就在这时,只见西泽尔的周身泛起了绚丽的红色光芒,四散的红光忽然向我们袭来,我还来不及闪避,已经被撒那特思推开,他口中默念咒文,迅速在我们面前布下了结界。
我又急又怒,忙望向飞鸟,只见他捂住自己的胸口,慢慢地倒了下去。“飞鸟!飞鸟!”我的呼吸都快停止了,一个箭步冲到他身边,使劲摇着他,“飞鸟,飞鸟,不可以睡,不可以睡!”
飞鸟微微睁开了眼睛,只是低低说了句:“琉克勒茜……”就闭上了眼睛。琉克勒茜的脸上也是一片苍白,她看了看西泽尔,又看了看飞鸟,犹豫了一下,还是紧紧握住了西泽尔的手。
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我不由怒火中烧,如果不是她,又怎么会发生这个意外,既然这么爱她的哥哥,又何必喜欢飞鸟,飞鸟为了她,实在太不值了。
撒那特思撤去了结界,他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用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静静看着我。
“杜莲,你疯了吗!”我怒道,一个箭步上前,抓住她的肩膀,“值得吗?为他把命都陪上,值得吗!”
杜莲望向了昏迷中的西泽尔,微微一笑:“值得,从他把我从火刑场上救下来的那一刻,我就发誓一定会保护他,即使用我的命。”她满足地笑着,“我终于保护他了……”她又转头看向我,面露诧色,低低道:“你竟然能戴上我所做的项链,难道你和冥界……”
她的话刚说了一半,我只觉手上一松,杜莲的身体渐渐消失,化为了一缕黑色的烟,飘散在空中。她身上的渡灵莲花和阴阳镜也随着一声轻响掉在了地上。
我和冥界?她想说什么?虽然我有一堆疑问,但现在根本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飞鸟陷入了永远的沉睡,我真的没有救到他……我真的好没用……
泪水忍不住涌了出来,我站在飞鸟面前失声痛哭,忽然被拉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是撒那特思,我把头靠在他的怀里,不停的流泪。
撒那特思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很紧很紧地搂着我,紧得仿佛要把我挤入他的身体。
“谁让我的新娘流泪,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他脸色一敛,冷冷地盯住了西泽尔和琉克勒茜。琉克勒茜正泪流满面地唤着西泽尔:“哥哥,你千万不要有事,我会听你的话,不管你把我嫁给谁,为了哥哥的意大利,我一定会听话……”
我抬眼望了他们一眼,虽然很不喜欢这对兄妹,但是他们的宿命也是悲惨的,现在就算杀了他们又怎么样,也救不回飞鸟了,飞鸟的那一半灵魂被永远封印了。我拉住了撒那特思,摇了摇头。
我看了一眼飞鸟,现在只能先把飞鸟带回去再说了,也许司音会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他。
我弯腰捡起了阴阳镜,手中一滑,镜子跌落在地毯上,正好照住了西泽尔,只见一道白色的光芒笼罩住了西泽尔,又反射到了墙上,形成了一圈光晕。
光晕中渐渐出现了万马奔腾的景象,紧接着,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了,琉克勒茜失声叫了起来,“哥哥!”画面中出现的男人赫然是西泽尔,他跌倒在地上,黑色的长发沾满泥土,迷蒙的双眼望着远方,数支长矛刺入了他的脊背……
我心里一惊,这不就是西泽尔最后的宿命吗?阴阳镜竟然在这时预测了他的未来。年仅三十二岁的西泽尔.波尔金会在不久之后的一次战斗结束他辉煌、恐怖而又悲剧的一生。在他短促的一生中,他拼命紧攥权力,无论是出于野心,还是统一意大利的宏愿,最终权力却又背叛了他。
我的心情也是复杂纷乱,在奄奄一息之际,这个男人在想着什么?他迷蒙的双眼又望见了什么?是地中海畔尚未统一的意大利,是他的琉克勒茜,还是一生的戎马倥偬、雄心、和梦想?
“隐,你又要回去了吗?”撒那特思反握住我的手低低问道。他的手还是一样的冰冷,可是不知为什么,我的心里却感到一丝温暖。
“撒那特思,你为什么会来这里?”我没有挣脱自己的手。
他刚要说话,我胸口的项链又发出一阵耀眼的蓝光,迅速地笼罩住了撒那特思,就和他刚出现的时候一样。我一惊,道:“撒那特思,这是怎么回事?”
撒那特思微微皱起了眉,这蓝色的光芒似乎让他很不舒服,“我也不知道,仿佛听见有人呼唤我,刚才也是,不知是什么奇异的力量把我带到了你的身边,也许……”他扬唇一笑:“是隐的心在呼唤我。”
我抬眼深深地看着他,轻声道:“谢谢,撒那特思,谢谢你的出现。”
他的冰蓝色眼眸一暗,刚想再拥我入怀,身体却在蓝光笼罩下渐渐消失。
“撒那特思……”我的心里忽然涌起一丝失落,他也要走了吗?
撒那特思的脸上掠过一丝不舍,但他并没有像上次离别时那样悲伤,反而还对我浅浅一笑:“隐,等着我,我很快就能找到你了,和你再一次——相遇。在你的世界里……那时,我一定再也不会离开你……”
“撒那特思,保重……”我不知该说什么,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看着撒那特思渐渐消失在蓝光里,我的心里竟然有些期盼起下一次的见面。也许,有一天,他真的会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我转头望着飞鸟,悲伤的感觉又涌上心头。稳了稳自己的心神,捡起了地上的法器,开始呼唤司音。
水晶手链开始发出夺目的光泽,在听到司音声音的那一瞬间,我的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师父,飞鸟他、他的灵魂被堕天封印术……”说到一半,我的声音就哽咽了。
司音没有说话,半晌才说了句:“先带他回来。”
再次回到这座熟悉的前世今生茶馆时,我一睁开眼,见到司音的脸,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紧紧拉住他的衣袖,道:“对不起,师父,都是我没用,飞鸟才会这个样子,我真的太没用了……”
司音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走到飞鸟身边。飞鸟紧闭双眼,脸上的表情却又十分安详,呼吸匀畅,真的像熟睡了一般。只是,他也许会这样一直沉睡下去。
“堕天封印,想不到杜莲竟然会用这个法术,”司音的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忧色,“这不能怪你,小隐。”
“师父,有没有别的方法可以救飞鸟,你这么厉害,一定有别的办法的,对不对?”我急促的问道。
司音微微叹了一口气,低低说了句:“宿命,还是躲不过。”
“什么,师父?”
“没什么”他看着飞鸟,低声道:“在这个世界上,能解除堕天封印的东西只有一样。”
“什么!”听见司音的话,我的眼前一亮。
“曼珠莎华。”他缓缓地吐出了这几个字。
我的心,又猛地就沉了下去。曼珠莎华,又称彼岸花,是忘川彼岸的接引之花,它只在一个地方盛开。那就是——冥界的三途河边。
是——-冥界吗?
(上部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