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黄粱
暮
“后来呢?”我急切问道,无来由地担心起来。
“同事找不到她,打给小陈,他又在面试。一直到下午看到留言才慌张起来,发现的时候还昏迷着,叫救护车,送医院,缴押金。”对面的老者摇了摇头,有些出神,喃喃着,“不容易,没件容易的。”
“怎么想着找到您这里?”
“起初张小姐喊小陈的名字,大家也都没在意。你知道的,他们毕竟谈朋友嘛。可一来二去的护士就看出蹊跷来了,张小姐有时能醒过来那么一会。你知道睁开眼,没神空空的,明明就在眼前看不见你。”老头挠了挠头,拽着那几根稀疏白发,也不知道是想拽下来还是看看它们还在那里与否。“这分明是魔障了嘛,那些个护士哪里晓得,还说是啥心啥创伤。哪有什么伤嘛!早点叫我去看,不就明白了,都是药不对症,庸医杀起人来啊,他根本用不着刀,胡庸医啊他专开虎狼药。。。。。”
“看出什么蹊跷呢?”我赶紧抢过了话头,要是由着老人信马由缰下去,只怕一时半会聊不到正题上。
“张小姐叫小陈的名字时候,那个表情,那个声音,那个。。。那个。”老头搓了搓手,使劲咳嗽了声,“绝不是叫男女朋友那个调子。更有一次小陈去看张小姐,张小姐忽的
尖叫起来,那个惨,真是惨,惨。”
“所以?”
“所以嘛警察就来喽,又是取证,又是啥不在场证明,半夜三,四点钟,咋个不在场呢?”老者再咳嗽了一声,沙沙的,听着让人浑身不得劲。“找不到头绪,还是那句话药不对症。小陈找到我这里。听小陈说他的梦,我就知道不对头。毕竟是他叔爷,他们家祖辈上的事我多少知道些个。”
老人说到这里眯起了眼,却不再说话。夕阳照进他这半间草堂,那满是褶皱的脸庞泛起一层金光,顿起一股子难以言道的神秘之感来。
回想起陈河跑到郊外自己这两间半土房子的时候。
来的时候陈河的脸色真正难看得紧。张媛在医院里,警察来找过他四回。每次问的都不客气,最后一趟把他撂在讯问室里两个多小时,光听见隔壁的惨呼声。他没见过这个阵仗,脸刷白看着就让人起疑。
那个警察鼻子有点鹰钩,却还算和颜悦色,扔个根烟在桌上,“说说吧。”那个脸啊带着笑,可那眼睛深的很,仿佛能把你看得透透的。
“我能说什么,我什么都没整明白呢。叔公这事还是要求您。”陈河忙不迭的把烟啊,酒啊摆在了桌上,“打小谁家里的孩子迷障了,都是找您。现在小张您也见过
了。您指点迷津呐。”
没什么值钱东西,老人扫了一眼,这个侄儿是久不来往了,可这事推脱不掉。当年爷爷辈的就告诫过,他们这一脉虽是近枝,却不能多染,但毕竟一门里得要照看。老头看了架子上,那一段黝黑的是犀角,如今这岁月没了就没了。用起来最方便,实在有点可惜了。他心里寻思了好一会还是不舍得。拽过拐棍慢慢直着身子站起来,从椅子上拿出个黄得发黑的垫子来。
“你也说不明白,睡会吧。醒来就都明白了。”
陈河的眼中忽然有个股子惧色。“最近睡得不好,老做怪梦。”
“梦是心头魔。五蕴皆空才度苦厄。”老者嘟囔着,慢慢悠悠掏出黄纸来,写了几个没人看得懂的字来,随即又烧了去,再点起一根香来。
倒是好闻的紧。陈河想着,立时就有了困意。
睡下去就有了梦。
手里有了本古书,还是那本,没了红字。他还想翻看,一个人走了进来,穿的好像老戏里的模样,挎刀背枪好不威风。这人进来单膝跪地,行了个礼。
“陈大人,沐帅有令三军出击定边府。吾等尽归王都督节制,都督已有口谕,命我等沿着洱海直出下关,是为前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