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影剑全文

这一天的黄昏,一个面孔瘦削的年轻男子如鬼魅般进入柳州城,他在红剑堂总坛门口前停下,手往怀里一摸,忽然寒光一闪,一支紫色小剑已钉在红剑堂总坛的招牌之上。

年轻男子面无表情,冷漠的道:“红剑堂以后可以在江湖上除名了!”话一说完门就开了,只见从里面走出来两个佩刀彪形汉子。两个彪形汉子还没开口,年轻男子忽然拔剑,一剑刺去把这两人杀了。这时又走出来了五个人,一个紫面大汉和四个红衣武士。五人瞧见自己人无故被杀,心中很是震惊,一个红衣武士抢道:“小子,你怎能在总坛胡乱杀人?你刚才讲什么话,你再给大爷重新讲一遍!”

年轻男子依旧道:“红剑堂以后可以在江湖上除名了!”

背插双剑的紫面大汉一听年轻男子骂了红剑堂的威名,脸上立即显出不满之态,目光向两侧的红衣武士望了望,站在紫面大汉两侧的四个红衣武士已拔出长剑向年轻男子围了过来。年轻男子不屑道:“你们想一起上?”四个红衣武士呼喝着,扬起长剑就刺,舞起一片剑影把年轻男子包围其中。

年轻男子用一种叫‘焦影’的奇异身法从这片剑影里跳了出去,这四个红衣武士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握剑的手腕忽然被人扼住,手中的长剑再也无法刺出,紧接着一阵钻心的疼痛自手腕处传遍了全身。

年轻男子使的这招名字叫‘断骨手’,招式辛辣绝毒。

只见这四把剑都落在了地上,四个红衣武士捂着手腕痛处一步步后退,面上现出一片惊恐。那观战的紫面大汉也暗自吃了一惊,心想这小子究竟是什么来头,竟敢与红剑堂作对。紫面大汉正想着,年轻男子忽然走到他的面前,冷冷的道:“下次若是要打架也得找些身手好的,像这几个人实在是废物!”

年轻男子说完便转身离去。

紫面大汉以为年轻男子想走,两眼一转,心想不能让对方这么便宜就走了,双掌中各多了一支短剑,身形一跃从年轻男子头顶飞过落在门外,两支短剑已拦住了年轻男子的去路。年轻男子冷笑,一剑出手闪电般向紫面大汉刺去,紫面大汉招架了几剑,忽然他的双剑一沉看似有锁住对方长剑之意,但年轻男子不慌不忙,剑向上一翻,又猛刺三剑,最后一剑刺入了紫面大汉的心口。紫面大汉死后,四个红衣武士一见情况不妙拔腿就跑,可他们还没跑出几步,咽喉已被刺穿了。

“王二弟!”一声喊叫,只见大堂两旁忽然奔出了十几个佩剑的红衣武士,接着一个微胖的金衣人走了出来。金衣人看到紫面大汉已死,心中悲痛,目光狠狠盯在了年轻男子的脸上。

“红剑堂与阁下有何仇怨,阁下为何无故杀老夫的人?”

年轻男子脸上依旧冷冷的,好像一块寒冰,连周围的空气都已冻结。“红剑堂与我有深仇大恨,我如今回来是为了报仇!”

“朋友,请说出你的名字来。”金衣人边说边走,走到年轻男子面前停下。

“这把紫剑,你总该认得!”年轻男子剑指那钉在红剑堂招牌上的紫色小剑。金衣人望向紫剑,面色立即变了,喝道:“快,快动手,你们给我拿下他!”年轻男子缓缓道:“我爹叫江豪,我叫江尘风,这把紫剑就是我爹当年行走江湖的标志!”金衣人听他这么一说,脑海里立即想起了一段往事,但他毕竟是经受过大风大浪的人物,不愿轻易服命,所以他还是要一搏。

一道道森寒的剑影攻向江尘风,江尘风左闪右避,手中剑忽然一变向着台阶上的金衣人刺去。

这一剑好快,快如闪电!

金衣人不等剑到,身子已向后退去,同时手里早已抽出一条金丝软鞭,金鞭抖得笔直,卷向剑风。江尘风一剑刺空,金衣人抓住机会金鞭又向他的剑打去。江尘风身子一转,剑随人去,横里又刺来两剑。金衣人金鞭护身,四周的红衣武士趁机向江尘风抢攻,江尘风大喝一声,凌空一跃,他在落地前使了一招‘移山倒海’,接着惨叫声四起,这些人都已死在他的剑下。金衣人面色又是一惊,右手在金鞭鞭尾一按,忽然一道寒光射向江尘风。江尘风早已知道对方要施加暗算,他一扭身子,斜里剑一挑把暗器击落。金衣人暗自苦恼,身子跃上屋顶想走,江尘风岂能让他走,飞身取下那把紫色小剑一投,一声破空,金衣人已跌落下来摔在地上死了。

江尘风缓缓道:“何一山,你是我杀的第一个仇人,你能死在我的手上算是你的造化了!”说完,他拔出紫剑走了。何一山和王奇共同创建的红剑堂便毁在了江尘风的手里。

夜凉如水,月色迷蒙。

红剑堂后院里已添了两座新坟。这是大堂主何一山和二堂主王奇的坟。一道美丽的人影站在两座坟前低声哭泣。哭泣的人是一个年纪轻轻的白衣少女,她叫何珊珊,练武已三年,面对父亲的死她怎么都不能接受,她发誓一定要找到杀父仇人,一剑剑的折磨这个人。

三年过去了。

桂林,太阳帮总坛。一把引人注目的紫色小剑插在总坛招牌上。

这三年来,这把紫剑就代表着死亡!

江尘风以剑支地站在总坛大门前,在他身后还多了八个黑衣人,每人背上都插着把剑。这八人肃立在江尘风身后,面上都是一样的表情。江尘风望着太阳帮三个字暗自冷笑,长剑一指,身后的八个黑衣剑客就冲了进去。

紧接着就是一阵刀剑相交之声传来。

太阳帮帮主吴震岳年过六十,以一手金枪十八刺在江湖上起家,面对江尘风这样的敌手自然不敢大意,眼看着自己的手下快死光了,吴震岳才大喝一声,金枪陡地向那八个黑衣剑客出手。八个黑衣剑客虽然人数占据着优势,可他们终究还是死在这把夺命金枪之下。吴震岳的金枪本是以上攻为主,忽然一变变为了下攻,向江尘风直攻而出。吴震岳老了,身手比以前慢了些,但他并不惧怕江尘风。他的金枪依旧出神入化。三四道枪影中,江尘风显然已被迫进入防御状态,他身子一跃,整个人竟贴着枪影躲开去。吴震岳一枪落空,很不甘心的暴喝一声,金枪对准江尘风胸口刺去。

江尘风身子一缩,假退两步,忽然长剑当心攻下。吴震岳一侧身避开这一剑,哪里想到江尘风手腕一抖,手中的长剑立即就变招,横里刺出三剑逼退吴震岳。吴震岳躲得真快,身子一闪,又转回了之前的位置,江尘风的一剑并未伤到他。吴震岳正想着如何应付之际,江尘风的剑又追了过来,二人斗了有二十多个回合,显然彼此都用上了全力。江尘风知道久战对自己是不利,他忽然一退,举着长剑,使出了他平生剑术绝招‘血十字’中的‘雷动九霄’,陡地四面八方出现了无数剑影,尤如点点流星,全部攻向吴震岳。

吴震岳被这一层层的剑气逼退了五步,他知道自己已不是江尘风的敌手了,勉强支撑着身体,暗中在调息内力。

可是,江尘风的人影已掠了过来,同时,他的剑已到,只见剑光一闪,吴震岳的头就被刺飞了出去,鲜血淋漓的无头人便倒了下去。江尘风撤步,掠身,出剑,身退,这一系列的动作好似都在一瞬间就完成了。这杀人的剑的确够快,够准,够狠。以江尘风目前的身手,吴震岳就是有二十条命也不够杀。江尘风把紫剑取下立即转身离开。

吴震岳是他杀的第二个仇人,从此江湖上已没有太阳帮。

春去冬来,那令人闻风丧胆的紫色小剑再也未在江湖上露面。

又是两年过去了。

一个初冬的早上,梧州城外的一片浓密树林中,一人一骑正疾行。这人二十出头,面色红润,一身白衣已微沾尘埃,但浑身上下透着一片利落干练,要是你的眼睛再尖细一些,便可看出那一对隐约的傲人双峰………

白衣人骑在马上,任由马儿前行,在她那冷如冰霜的脸上忽然挤出了一丝笑容。

白衣人正要赶路,忽然有一声女人的呼救传来,她仔细一听好似发声之处就在附近,她凌空一掠,身子在空中盘旋一番,已知发生了何事。白衣人很快赶到,只见在一堆草丛之中,一个少女正用件破烂的衣服遮挡着身子,在她的面前竟然还有一个男人。男人一边淫笑,一边快速脱去上衣,慢慢靠近少女。少女嘴里一直说着不要,男人才不管,一把拉着少女的玉手就要施暴。

白衣人哪里看得下去,她怒火攻心,喝道:“哪来的畜生,还不住手!”

男人回过头一看,发现竟然有人敢破坏了他的好事,勃然大怒道:“臭小子,你他妈的少管闲事,不然老子先杀了你!”白衣人怒气未消,手中剑一扬,冷冷的道:“你再敢动一下,我的剑就不客气了。”男人冷笑道:“小子,你存心找死?”说着,他上前一步,一掌攻向白衣人的腰部。白衣人身子退开,喝道:“好个不要脸的畜生,叫你尝尝本少爷的厉害!”男人听他说完,还没来得及再出招,白衣人又欺身而来。男人避开白衣人刺出的几剑,暗道:这小子什么来路,老子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他?

男人想了想,面容竟变得和缓了许多,抱拳道:“少侠,还没请教你………”白衣人不搭理他,冷冷的道:“你也敢问本少爷的名号?”男人高声道:“在下追风雕陈雄,现在已是梧州城内金家庄的二总管。”

白衣人找了块石头坐在上面。

“怎么你不相信?”

“听说金家庄有意拉拢武林各路高手,怎么连你这样的人也能进去?”

“你这话什么意思,是不是瞧不起我陈某人?”

“哼,瞧不起你又怎么了?”

“他妈的,老子今天非教训你不可!”

追风雕陈雄自出道以来哪里受过这等窝囊气,不禁面上陡地现出一片杀机,他握着悬挂腰上的长剑,一摆手道:“这地方不好比划,咱们到外边去。”说完,追风雕的身子已向外掠去,白衣人见他已去,自己也立即动身。两人来到一片空地上,各自抽出宝剑,摆了个架式准备进招。陡地,追风雕横剑直刺过来,白衣人并未拔剑,她的身子随着对方的剑而转,追风雕攻了几剑都未能伤她,心里很焦急,正不知如何的时候,白衣人却道:“陈兄,我们还是不要打了。”

追风雕假装镇定道:“为什么,难道是少侠认输了吗?”白衣人缓缓道:“陈兄剑法高明,小弟十分佩服,小弟有些剑术上的问题想请教一二。”

“哦,是什么问题尽管说出来好了。”

“嗯,小弟还想请陈兄亲自过来指点一下。”追风雕心里很得意,向白衣人走去。白衣人等追风雕靠近,右手冷不丁一抬,手中剑忽然就插进了追风雕的胸膛。

追风雕丢了剑,双手捂着胸膛,嘴里道:“原来你还是要杀我的………”白衣人冷冷的道:“只怪你遇上了我!”

追风雕死后,白衣人取走了他的长剑,五指灌入内力在剑身上写下‘杀人者白燕子’六个小字。

然后她翻身上马向梧州城奔去。

这白衣人便是何一山的女儿何珊珊,几年来她投拜名师在广西黑龙山上练了一身高强武功,更在黑龙山山涧的寒风谷之中打造了一把神兵利器--定影神剑。她艺成下山后绰号白燕子开始寻找那紫色小剑的主人江尘风。只是,这两年来关于江尘风的消息一点也得不到,她失望之余在路上听说梧州境内的金家庄已收到了紫剑,所以她赶到梧州来一探究竟,顺便结识一下各路人物。

白燕子进城后,拉着马在大街上找了一家吉祥客栈住下,赶了一天的路,加上又杀了一个淫贼使她感觉疲惫的很,她胡乱吃了店家的酒菜便倒在床上睡去。

过了一个时辰,白燕子睁开双眼,直起身子盘腿运起功来,她调息了一阵后便用块黑布把追风雕的剑包好,她出门把店小二唤了进来。店小二道:“这位客官有什么吩咐?”白燕子道:“小二劳烦你把这个东西送到金家庄去。”店小二知道金家庄是江湖人物时常出没的地方,想必白燕子一定是行走江湖的。白燕子看店小二犹豫着,把一两银子塞进他的手里。店小二收下银子便道:“好吧,我这就给您送去。”

店小二离开后,白燕子忽然冷笑一声回到房间去。

金家庄在梧州城里是最大的庄院,庄主金海泰被江湖人物尊称为金剑翁。金海泰一生行侠仗义,他的金剑也曾经光照武林,但在很多年以前他却做错了一件事,这件事已足够让他内疚一辈子。这些天来金海泰吃不好睡不香,总觉得浑身不自在,这绝不是他平日的状态。金海泰对那紫色小剑早有了解,他绝不信江尘风已找上门来,可惜他错了,一天夜里金海泰睡醒的时候便发现床头已插着一把紫剑,紫剑一出现,想必死神也已找上他。

金海泰的武功是一流的,他的大弟子兼总管追魂剑秦刚剑术已入化,加上手下有这么多精壮武士,江尘风若真找来也没有十足的胜算。

目前金家庄依旧平静,但金海泰的心里始终笼罩着一层阴影。现在正是

午后,金海泰站在他的卧房窗前沉思,大弟子追魂剑秦刚肃立在他身侧。

秦刚见金海泰的神色有些不安,便上前问道:“庄主,难道那紫剑主人真的没有人能敌得过么?”

金海泰缓缓道:“没有,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何老大和吴老三多年前已命丧此人剑下,若是他真的找上老夫,恐怕老夫也只能如前面两个结拜兄弟一样!”

秦刚接道:“不过在我看来,凭庄庄您的金剑还对付不了他么?”

金海泰看了看眼前这个后生仔,微微一叹道:“此人绝难对付,再说老夫已多年未握剑,这一战恐未打胜负便分!”

秦刚不满道:“庄主不必太过自谦,谁不知道您是武林公认的第一大侠。”

金海泰苦笑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他望着秦刚,脸上忽然露出一种奇怪的笑容,拍了拍秦刚的肩膀道:“刚儿,你是老夫今后的衣钵传人,想你一定已尽得老夫的剑术真传,金家庄的前途就靠你了。”

秦刚抱拳道:“我愿永远追随庄主左右,尽毕生之力将金家庄发扬光大!”

金海泰会心一笑,他已很久没这样笑过了。

门外长廊上走进一个黑衣大汉,手里握着块长条黑布来到门外道:“启禀庄主,秦总管,外边有人把这东西交给小的,还说要庄主您亲自拆开。”

金海泰收起笑容,吩咐黑衣大汉拆下黑布,只见布里包着的是一把剑,这把剑是二总管追风雕陈雄的。

秦刚立即道:“陈总管的剑?”

金海泰忍不住问道:“是他的剑么?”

秦刚点了点头道:“我看过他的剑,绝对错不了!”

金海泰目光转向黑衣大汉问道:“是什么人交给你的?”

黑衣大汉道:“是吉祥客栈的一个店小二。”

金海泰问道:“你可见到陈总管的人?”

黑衣大汉道:“没有,来的只是店小二一人。”

秦刚喃喃的道:“会不会陈总管在外边喝酒喝醉了?”

金海泰面色一沉,冷冷的道:“即使喝醉了也不会差人送剑来的。”

秦刚接道:“庄主的意思是?”

金海泰沉声道:“刚儿你看,这剑身上刻着几个字!”两人一看剑上边的字是:杀人者白燕子。

秦刚皱眉道:“白燕子?谁是白燕子?”

黑衣大汉道:“想必是一个刚出道不久的小贼!”

金海泰沉吟道:“老夫也未曾听说江湖上有个叫白燕子的人物!”略微停顿之后又道:“杨荣,你带几个人先去吉祥客栈查一查,若陈总管真的被白燕子所杀,你们就给老夫拿下此人!”

那叫杨荣的黑衣大汉领命去了。

秦刚急道:“庄主也让我去一趟吧?”

金海泰道:“不必,你跟我留在庄里等候杨荣消息便可。”

杨荣领了七八个大汉,众人带着剑径直找到吉祥客栈的店小二问话,店小二吓坏了道:“各位大爷,是那白燕子给银子要我送的,我哪知道里边包着是一把剑。”

杨荣抓起店小二道:“说,白燕子在哪里?”

店小二道:“我说我说,你们要找的人就在玄字号房!”

杨荣骂道:“滚开!”说完,七八个大汉已冲到玄字号房外,杨荣喝道:“白燕子,现在你总该现身了吧!”

房里没有人应答,众人怔了怔。

一个大汉抽出长剑对准房门刺去,这一剑力道很大,看上去非把门给刺出一个大洞来,可是意想不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这大汉的剑狠插进门里,门上果真破了一个大洞,可是他的剑却怎么也抽不回来!众人正要破门而入,那握剑的大汉忽然哎呦一声,整个人竟向外跌去,紧接着一条白色人影已急掠出去!

“快,截住此人!”杨荣大叫,剩下的大汉全都拔出长剑追去!

那白色人影正是白燕子!

白燕子站定身子,喝道:“几位想必是金家庄来的吧?”

杨荣的一双眼睛在白燕子全身扫来扫去后,便高声道:“在下杨荣,朋友是哪条道上的,竟敢在金家庄头上动土?”

白燕子接道:“在下初入江湖,听闻金家庄有意拉拢各路武林人物,在下是特来结交的。”

杨荣怒道:“我不管阁下有什么企图,但你送庄内陈总管的剑入庄究竟怎么回事,还望阁下还一个解释。”

白燕子道:“解释?我要见到你们庄主才能说!”

杨荣嘲讽道:“哼,阁下也不打听一下金庄主的身份,你想他会先来见你么?”

白燕子略微沉思便道:“那好,我跟你们回庄便是。”

杨荣道:“朋友,请等一等!”

白燕子问道:“等什么?”

杨荣冷笑道:“阁下身手不凡,若是回庄还得把你身上的兵刃交出来。”

白燕子怒道:“要我交出兵刃可有这样的道理?”

杨荣道:“交与不交可由不得阁下的性子了,你们两个过去搜一搜她身上。”

白燕子道:“慢着,你们非搜不可,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杨荣喝道:“谁要你客气,上!”

在白燕子前边的四个大汉一齐亮剑,两剑攻上,两剑攻下,分刺而去。

白燕子凌空一翻,跃到楼上去,她的轻功已到了炉火纯青之境,四剑刺空,四个大汉也统一拔起身形,各自围住白燕子去路。

“我实在不愿与金家庄为敌,你们为何要苦苦相逼!”

“少说废话,你若不留下手中的兵刃,我们便拿你去见庄主!”杨荣说完,身子一掠,飞上楼去,这一掠速度快得很,竟没人看清他是怎么移动的。

白燕子在一片剑风中如鱼儿般窜了出去,她没有急于拔剑伤人,而是又退了一步,冷冷的望着杨荣等人。

杨荣惊讶白燕子的武功,可他自知又不是对方敌手,无奈下他阻止其他人的进招。

白燕子显然不愿把此事闹大,她见杨荣等人身手也不过如此,心中已没了顾忌,便道:“好吧,我的兵刃在此,你叫人拿去就是了。”

杨荣判断白燕子说的是真话,便吩咐两个大汉过去把白燕子的剑收下。

白燕子冷笑道:“你们满意了?好吧,现在可以到金家庄去了。”

杨荣掏出银子赔了客栈损失,领着白燕子走了。

金家庄正厅之上,金海泰和秦刚早已各坐一张交椅等候。

杨荣来到厅外躬身道:“禀告庄主,白燕子带到!”

金海泰道:“进来。”

白燕子走进大厅,秦刚一见她脸上立即现出凶狠之态,开口道:“白燕子,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与金家庄作对,快说,陈总管人在何处?”

金海泰起身喝道:“刚儿,不得无礼!”目光在白燕子身上一扫抱拳道:“老夫便是庄主金海泰,这是我的大弟子秦刚,方才小徒失礼还望阁下原谅。”

白燕子微笑道:“哪里哪里,金庄主大名是久仰了,在下白燕子慕名而来。”

秦刚打量了白燕子一眼,沉声问道:“阁下当真就是白燕子?”

白燕子道:“若是假的也就不会来了。”

金海泰一摆手道:“白兄请坐!”白燕子走到一张交椅前坐下。

金海泰取出陈雄的剑,问道:“白兄,这把剑的主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白燕子冷冷的道:“他已经死了,人是我杀的,尸首就在城外的树林里。”

金海泰不紧不慢的道:“他既然死在你剑下,白兄为何把剑送回?”

白燕子起身道:“在下一向是个敢作敢当的人,既然杀了人就绝不逃避。”

金海泰缓缓道:“陈总管命丧白兄之手,你杀人总得有个理由吧!”

白燕子道:“他在城外树林中轻薄一个女人,若不是在下及时赶到,那女人恐怕已被他糟蹋了!”

秦刚喝道:“竟有这样的事情,我看这分明是你想混入庄里来胡说的!”

白燕子道:“在下说的句句属实,若有虚假天打雷劈!”

秦刚喃喃的道:“陈总管会是那样的人吗?”

白燕子冷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难说得很!”

金海泰道:“好了,老夫相信你便是。”

白燕子忍不住问道:“听说金庄主已接到了紫剑主人的令剑了?”

金海泰叹息一声道:“是的,老夫已接到了那夺命令剑!”

白燕子道:“在下有意投拜金家庄,不知在下能为金庄主做些什么?”

金海泰道:“老夫看阁下年纪轻轻,绝非泛泛之辈,阁下如能留下来自然是最好了。”

白燕子欠身道:“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金海泰道:“刚儿,吩咐下去给白兄留一个房间。”

秦刚心里百般不如意,只好按照着金海泰的话去做。

于是白燕子就在金家庄住了下来,此事暂且不提。

话说那紫剑主人江尘风这些年来隐居海外,苦练血十字剑法,武功变得更加高强,除此之外,江尘风还收服了武林魔头贺兰双鹰武霸和姜啸为他所用。

三人重新回到中原武林,经过一番打探得知昔年江尘风的仇人金剑翁金海泰躲在梧州城里,于是,贺兰双鹰秘密来到梧州住下,并且奉江尘风之命向金海泰发出索命紫剑。

这金海泰是江尘风的最后一个仇人,他不愿金海泰死得痛快,反倒是金海泰收到紫剑却并没有发现江尘风的踪迹给心里带来的一种极度恐慌。

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正是江尘风希望看到的,他就是喜欢别人承受折磨,承受痛苦的模样。

他断定金海泰在心理上就已经输了。

梧州城外的一座小山上。

这一天夜里,江尘风穿上了一件最舒服的衣服,坐在一个最舒服的地方看着眼前的五条黑衣大汉。

“江爷,他们都是些初出江湖的毛头小子,我们奉命将他们捉来的!”

“好,办得很好。”

江尘风眼神里浮现一丝杀机,他一摆手,武霸和姜啸立刻出手杀了五人。

“金海泰的命在担惊受怕之中恐已活不长了,哼哼,你二人先去给他一点厉害瞧瞧!”

“属下遵命!”贺兰双鹰领命去了。

数天后的一个黄昏,落日的余晖还未褪去,金家庄外已多了两条背插长剑的人影。这两人便是武霸和姜啸。

两人话也不说直闯金家庄大门,门口的六条黑衣大汉已被他们打倒在地。

杨荣早已通报了秦刚和金海泰,三人一同出现在大厅上,可谁也没有注意到白燕子已悄悄跟随在他们身后。

一堆黑衣大汉握着长刀把两人包围其中,武霸瘦削的脸上浮现一丝冷笑,冷冷的问:“哪一位是金庄主?”

金海泰应道:“在下便是,阁下是什么人?”

武霸嘲笑道:“江湖上不认得贺兰双鹰标志的人恐怕还没几个!”

金海泰虎目一扫,望见两人胸前都挂着一枚鹰牌,立刻便明白了对方的话。

金海泰道:“原来是双鹰到了,阁下的名头响得很呢!”

姜啸阴沉道:“金大侠威震武林,我们弟兄哪里能比得上金兄。”

金海泰的目光仔细在二人面上观察,他断定双鹰之行绝不是好惹的。

金海泰那深陷的眼眶里多了一分戒备,左掌藏在身后暗自运了一道功力。

过了一会,金海泰便道:“不知金家庄哪里得罪了两位,还望说了明白!”

武霸冷笑道:“我们弟兄是奉了江大爷之命特来杀你的!”

金海泰一怔道:“江大爷?江尘

风?”

武霸道:“你说对了!”

金海泰道:“原来双鹰已投到了魔头江尘风门下了?”

姜啸怪笑道:“是又如何,姓金的,你的死期到了,不如自动了断了吧!”

秦刚喝道:“好狂妄的口气,秦某人在此,谁敢乱来!”

贺兰双鹰闻言全都大笑起来。

秦刚怒道:“你们笑什么?”

贺兰双鹰没回答,武霸身影一闪,拔出长剑便向秦刚刺去!

秦刚横移三尺,追魂剑闪电般横刺出去!

武霸的剑刺在秦刚的追魂剑上弹起一片火星,秦刚忽然改变攻势,身随剑动,追魂剑已从肩后斜刺武霸手腕!

武霸右手一缩,长剑微收,双足运力就从秦刚头顶上飞过,人未落下剑已斜刺而来!

武霸剑已当胸攻去,秦刚一剑护胸,身形微闪,右手电扣武霸长颈上的脉门。

武霸长剑直劈秦刚手腕,同时一旁观战的姜啸右指上忽然运了一道内力,力透指上,泛起蓝芒,只听秦刚惨叫一声,剑已落地。

秦刚捂着胸口连退数步道:“你们………你们好歹毒,究竟用的是什么手法!”

姜啸冷笑一声,目光动处,武霸长剑一展刺入秦刚的心口结果了他的性命。

“不好,刚儿中了双鹰的弹指迷魂粉!”金海泰高声道,身影一闪,右掌向姜啸的肩头抓去!

姜啸不等金海泰来到身边,忽然侧身攻向包围他的黑衣大汉们,弹指迷魂粉实在厉害的很,这些人都死在迷魂粉范围内。

姜啸拔出长剑回身攻向金海泰,狠劈三剑!

武霸人影晃动,一剑自左侧刺来,右掌抓向金海泰的胸膛!

金海泰面对贺兰双鹰的进招暗暗一惊,喝道:“两位看来是必须致老夫死地了!”

姜啸冷冷的道:“金老头你认命了吧,或许还能留个全尸!”

金海泰向后退去道:“杨荣,取老夫的金剑来!”

杨荣正待回去取剑,三点寒星已打进了他的胸膛,杨荣吐出血来倒地死去。

姜啸趁机挥剑向金海泰的空门猛劈,剑风如电,直取金海泰的咽喉!

瞬息之间,金海泰挥掌横击姜啸,同时身影跃起又向武霸攻去!

在这个时候,忽然一条阴影从天而降,凌空三剑下刺,一剑杀招,真是巧妙至极!

这阴影抢在金海泰落地前刺了一剑,金海泰一声暴喝,跌落在地死了!

“哼,姓金的,你终于也死了!”

说话的人正是这阴影,他的脸上戴着黑色斗笠,没有人能看清他的脸。

“你们把他的尸体抬出去喂狗!”

就这样一代大侠金海泰的尸体被几条饿狗吃个精光。

贺兰双鹰来到斗笠人面前道:“江爷,属下已奉命消灭了金家庄!”

斗笠人取下斗笠,一张瘦削阴冷的面庞立即露了出来,他就是威震武林的紫剑江尘风!

“金老头虽然死在我剑下,但也是在他体力有所损耗的情况下,如果一对一恐怕你们还不是他的对手!”

“对对对,江爷说的极是,不管如何那金老头已死,我等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你们真的认为自己干的很好么?”

“江爷的意思是?”

“哼,这里还有一个人,你们难道不知道?”

“什么?还有一个人?”

江尘风面无表情,目光向厅内望去,只见一条人影已向后边掠了出去。

“快追,不能让此人逃了!”贺兰双鹰立刻展动身形追去。

眼看离那条人影越来越近,武霸忽然发动鹰牌里的毒针射向对方。

那人影不用说自然是白燕子何珊珊了。她避开射来的毒针,忽然停了下来一把拔出定影剑来。

“原来是个小毛头,说,你是什么人?”

“凭你还不配问我的名字!”

“他妈的,老子杀了你!”

贺兰双鹰握剑在手站定两个方向围攻白燕子,双方斗了十几个回合,白燕子没把握取胜,撤开身影向外纵去。

“不必追了!”江尘风忽然赶到。

“那小子的武功应该不简单,我看一定会回来的。”

说完,江尘风和双鹰也分别纵身而去。

夜,一根红烛在燃烧,江尘风站在窗前凝望夜空,双眉微锁。他的三个仇人都死了,大仇已报,还有什么不开心的呢?

江尘风想起了自己的爹娘,想起了他们惨死的情景,眼里泛起了泪花,仇仇相报,他觉得自己这么做是天经地义的。他叹息一声准备关上窗户,忽然一阵细微的破空之声传来!

他不加思索的在双掌之间运起一道内力,身影一动,快如狸猫,穿窗直出!

江尘风在院子里四处一看,冰凉的夜色下哪里还有半条人影。

“奇怪,我分明听到了的,怎么会没有人呢!”他的话才说完,屋顶上忽然传来了脚步声,一条白色人影已闪了下来,不一会来人已到了江尘风的身侧。

“来的什么人?”

江尘风轻声的问,那白衣人一声冷笑,也不发话,身形起处,一道剑光划空而来。

江尘风几个躲闪,白衣人的剑始终近不了他的身。

白衣人见不能伤江尘风,心中一发狠,剑势一变,全力疾攻!

江尘风看出白衣人定要致他于死地,眼珠转了转,施展出断骨手,电扣白衣人握剑的手腕!

白衣人眼前一花,顿时感觉劲风扑来,她举剑刺去,却刺了一个空。

忽然,白衣人右手感到一股麻劲透心,暗叫不好,很快麻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钻心刺痛,痛得她的手几乎握不住剑!

白衣人连退三步,暗运功力强压疼痛,拖着剑凄厉的道:“好厉害,姓江的,你好狠毒!”

江尘风哼了一声,冷冷的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白衣人怒道:“我叫何珊珊,你杀了我爹何一山,毁了红剑堂,这笔血债你总不会忘了吧?”

江尘风冷笑道:“原来你是何一山的女儿,想不到你居然还活着,那天也是你在金家庄里了?”

何珊珊道:“不错,我活着就是为了杀你!”

江尘风轻蔑道:“好,你来杀我,只怕你还没这个本事!”

说完,贺兰双鹰带着一堆黑衣人已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

江尘风一抬手,四面的黑衣人拔刀向何珊珊劈去!

刀影疾攻,何珊珊后退一步,握着定影剑一顿猛杀,不多时对方全都横尸剑下。

贺兰双鹰见何珊珊武功高强,不由脸上直冒寒气,两把剑都已在手。

“上!”二人一声呼喝,两把剑已向何珊珊身上刺去。

何珊珊上步出剑,剑光似虹,直刺双鹰,一时间剑势狂澜,杀气四溢!

江尘风负手站在一旁观看,他想看出何珊珊的弱点,好及时出手杀了她。

何珊珊左右突击,双鹰竟被她逼退,不得已发射鹰牌里的毒针施加暗算。

何珊珊早已有所防范,不等毒针射出,身子一跃人腾空飞起,右手递出一剑刺向武霸,这快如闪电的一剑已刺入武霸胸膛,武霸倒下的时候,姜啸急忙退后,何珊珊已拔出定影剑攻向他,姜啸惊叫一声,正想还击,何珊珊的剑已到,并未收势,两剑加一掌把姜啸杀死。

贺兰双鹰已死在何珊珊的定影剑下,一旁观战的江尘风面目陡然变色,他后退五步,大喝道:“来人,快来人!”

几十个黑衣大汉立即握刀攻来,何珊珊剑不留情把这些人统统杀死。

“姓江的,你哪里走!”

何珊珊一剑当胸攻去,两重剑影罩向江尘风!

剑未到,江尘风已倒翻了出去,手中已多了一把紫剑,电光火石之间发出一连串刺耳之声,四道剑光包围何珊珊!

紧接着,一阵金铁交鸣声不绝于耳!

陡然,两人卷起一股劲风,凌空互拼十二剑,身形各自分开!

江尘风已飘落三丈之外,转念一想,举剑横刺,立即施展‘血十字’剑法向何珊珊怒迸疾射!

何珊珊在同一时间内掠身,挥剑,反击!

江尘风身形连晃,剑光激荡,血十字已逼近何珊珊!

何珊珊斜劈一剑从血十字剑影空隙内横过,横砍江尘风的前胸!

江尘风用‘焦影’身法让身子微闪,右手一抬,接着施展‘断骨手’反扣何珊珊的握剑手腕。

何珊珊手腕一缩,剑反削而上,急刺江尘风的右手。

江尘风见断骨手不能伤对方,心里一惊,面色铁青道:“你居然能避过断骨手,哼哼,的确不简单!”

说完,左掌已拍了过去,掌风里带着一股潜力,急拍何珊珊的胸前空门。

何珊珊想起定影神剑上的绝招,心念一动,剑急削江尘风双足,剑发如雷,带起一缕奇光!

江尘风左足一踢定影剑,右足微抬躲开剑光,一声轻喝,双掌向何珊珊迎头劈下。

何珊珊不由大惊,全身一退,定影剑急削江尘风双掌。

江尘风右手一抡,不容对方进招,忽然连发三掌打向何珊珊面门。

何珊珊向左边闪去,一剑自右边刺出,欺身三尺,连刺出六朵剑花。

江尘风避开前边两剑,第三剑已刺破了他的衣衫,他借势又退后了三尺,何珊珊趁机欺身直来,剑随掌出,恨不得立刻将他杀死,出手间尽是狠毒的招式。

“来得好!”江尘风喝道,紫剑再次出手迎上定影剑,一时间双剑交织化为无数剑影,两人也处在一片寒光闪闪之中。

忽然,两人各自往左右分开,江尘风拧身又进,紫剑直刺何珊珊胸口。危急时刻,何珊珊回身撤剑,等到对方剑到,身子向右一飘,看准江尘风左边空门刺去,她这次施展的是定影神剑绝招‘金针封穴’,只见无数细小飞针扎进了江尘风的左胸,江尘风喘息着,嘴里喷出一股鲜血,他已去死不远,但仍然在挣扎,挥出两掌打落胸膛里的飞针,这时何珊珊已闪到他后边,一剑刺入他的背,鲜血飞洒,江尘风已断气而亡!

“爹,您看到了吧,女儿已为您报仇了!”何珊珊喃喃的道。

说完,她提着一口真气,展开那绝顶轻功向黑龙山纵去。

【全文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