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集 不老长生(3)

话说魏吉安师徒三人正在纳闷大地为何剧烈颤动,天地之间充斥着的隆隆巨响又是为何。忽见北边隐约出现一道白茫茫的墙,接天连地,飞奔而来。

那响声越来越大,大地也颤抖的越来越剧烈,随着响声越来越大,那道墙也越来越近。再近些,只见白浪翻翻滚滚,乃是一道几乎触及云端的水墙。那水墙犹如白色的天幕,浩浩荡荡飞奔而来。发出阵阵声音,如同山崩地裂般,将大地震得瑟瑟发抖,颤动起来。

魏吉安大吃一惊,念动御风咒,一手一个提起章真和李守卓,半云半雾的架风而起,同时大喊道:“贫道去挡一挡那洪水,各位乡亲快快趁此机会逃命去啊!”说罢,提着两个徒弟奔西北方向的小山飞去。

跪在地上的人们被魏老道这一吼,顿时清醒了起来,又见这道长居然是个能腾云驾雾的仙人,一个个方才醒悟,四散奔逃。

魏吉安提着两个徒弟,落在小山上的高峰,将章真和李守卓放下,道:“你我师徒三人一并施展御水咒,阻挡那洪水。”

歪猴章真急道:“师父,御水咒只能驾驭引导水势,却不能收纳水。自古治水都需顺导,这般大的洪水往哪里引导?”

魏吉安站在高峰之上俯瞰,只见却无妥当导引洪水之路。一咬牙道:“就往天上引吧,阻挡一阵是一阵,争取些时间能让百姓逃命就好。”

歪猴章真为难道:“我们法力不够,恐怕驾驭不了这般大的洪水。”

魏吉安道:“尽力施为吧,为师用御水咒阻住洪水扑来之势,你们两个用御水咒将阻住的洪水尽力往高抬,尽力坚持,为百姓多争取些时间逃命。”

呆瓜李守卓急道:“师父我从没练过御水咒,也不记得御水咒的掐诀之法了。”

魏吉安道:“不妨事,你将双手分别放在你师兄后背的神道穴与天宗穴,用三华聚顶之术将法力送到你师兄体内,助他施法。”

说罢,魏老道左手掐诀,右手握拳食指中指竖起向天放于人中处,念起了御水咒。只见魏吉安大喝一声:“疾!”右手点指间,只见那漫天卷地涌来的洪水戛然而止。

章真见师父居然阻住了洪水的势头,心道:“看来那蜈蚣精的内丹果然使得我们法力增长了许多。以前师父无论如何也不能做到这般,我也试试看自己到底强了多少。”想到这,大声道:“师弟,快来助我。”呆瓜李守卓慌乱的将哨棒扔在地上,运起三华聚顶之术将法力送到了章真体内。

此时章真也左手掐诀,右手握拳食指中指竖起向天放于人中处,念起了御水咒。喝了一声:“疾!”只见那漫天卷地的洪水随着章真挥舞的右手,层层叠叠,翻翻滚滚的向天空升起。

正在魏吉安师徒努力阻挡洪水之时,只见高高的浪头上,出现一个须发苍然的矮个子老头。那老头被一个水柱托着,缓缓的落在了他们师徒三人所站的山峰之上。

老头背着手,看着拼命施法阻挡洪水的魏吉安点头道:“不错,不错,有点本事。想不道如今茅山宗除了姓陶的牛鼻子外,还有你这样的后生。你叫什么名字,我那两个护法可是你杀的?”

拼尽全力才勉强阻住洪水的魏吉安,此时根本没有额外的精力答话,更别说已经几乎累倒的章真与李守卓。

那老者冷笑道:“既然不答就是默许了,那用金钱引诱渔人捕杀我孩儿的也是你们了吧?”

这么光彩的事儿,当然是老子做的了!未等那老者说完,只见一个大汉脚踏飞剑从空中疾驰而至,来人正是柯逑忾。

那老者喃喃自语道:“峨眉剑宗?”

柯逑忾站在老者面前,大大咧咧的道:“妖孽,莫要把老子的功劳送给别人,都是老子做的,那些个大鼋、小鼋味道很鲜美啊!哈……哈哈!”

那老者也不动怒,背着手道:“狂妄鼠辈,为何与本仙翁作对,报上名来!”

柯逑忾单手提剑,恶狠狠的道:“孽畜,当年如果不是你在鄱阳湖救下那朱元璋,而今天下已经是我们陈家的了,如今我得异人传授,苦练十年特来取你性命。”

不老仙翁斜眼打量着柯逑忾道:“朱元璋乃天命之主,救他理所应当。陈友谅有两子,一个现居高丽国,一个遗腹子如今也就十六七岁。阁下是哪位,和那陈友谅是什么关系?”

柯逑忾大笑道:“

我们陈氏一族,人人恨你入骨,休废话,看剑!”话音未落,柯逑忾长剑抖动,一道道剑气直奔不老仙翁。

那不老仙翁一脸不屑的笑道:“如此狂妄,我还以为有多大的本事。”说罢竟然转身背对着柯逑忾。那一道道剑气皆砍在不老仙翁后背之上,但见红光闪动,不老仙翁竟然毫发无损。

那柯逑忾大怒,纵身而起,脚踏宝剑飞到半空之中,从背后抽出一把通体黑色,样式古朴的宝剑高高举起,凝聚剑气向下俯冲猛然劈下。只见剑身上陡然凝聚起一道有型的强烈剑气,这招正是峨眉十三剑中最朴实无华,也最具威力的第八式象池月夜。

不老仙翁一皱眉疑惑道:“湛卢剑!就你这剑气也配做峨眉剑宗掌门?好!本座就接下这招象池月夜,给你瞧瞧。”说罢,不老仙翁不躲不闪,双手抱元归一,两脚一分,四平大马站定;只见空中出现一道红光,将他身子罩在其中。

这时柯逑忾的剑也到了,剑气劈在不老仙翁身周的红光之上,崩起道道电光石火,剧烈无比的剑气被弹开,发出轰然巨响,将山峰之上的树木震的东倒西歪。正在拼劲全力阻挡洪水的魏吉安师徒,因为无暇他顾也被爆散开的剧烈剑气震的飞了出去,坠下山峰。

那被魏吉安师徒拦挡下来,一直冲天而上的洪水,一下子失去了控制,犹如天河洞开般,从天而下,直灌下来。顷刻间,长乐镇就被巨大的洪水冲得荡然无存,没有来得及逃走的人被卷进巨浪之中,无数的尸体随着巨浪翻滚,茫茫大地,一片汪洋,凄惨无比。

魏吉安师徒三人落在洪水中,随着巨浪不住翻滚。魏吉安祭起御风咒,飞了起来,四处寻找两个徒弟。很快就发现章真正抱着半截房梁,一只手奋力抓着昏迷不醒的李守卓。魏老道飞了过去,提起二人重又回到方才的山峰之上。章真趴在地上不住的大口大口吐水。魏老道赶忙施救昏迷的李守卓。李守卓一口气缓了过来,也不住的大口大口吐水。这时天上突然有一人坠下,直灌入水,下落力道奇大,竟然将滚滚的洪水砸出一个宽大的孔洞,坠下之人正是柯逑忾。

魏吉安刚要去救柯逑忾,不老仙翁却已经落在了他的面前。魏吉安赶忙后退戒备,左手掐诀准备发天雷破对付妖精。

那不老仙翁,一摆手道:“留点力气去救那些还没死的百姓吧。本座方才高看了那小子,将全部法力用来和他争斗,没有控制水势。本座只打算灭了那长乐镇而已,还不想造孽招天谴。”

说完转身面向洪水,双手高高举起,只见那翻翻滚滚,接天连地的洪水居然缓缓的倒流回长江。

魏老道见状,嘱咐两个徒弟小心,赶紧架御风咒飞到空中寻找柯逑忾。寻了一会,看到浑身鲜血的柯逑忾一手提剑,一手正奋力的抓住一颗小树,避免被巨浪卷走;身上流出的血将周围的水都染红了,看样子显然已经受了重伤。魏老道飞过去,拉起柯逑忾飞回了山峰之上。

魏吉安阻挡洪水已经消耗了太多法力,为救两个徒弟和柯逑忾施展御风咒又飞来飞去,到得山峰之上,已然法力耗尽,体力不支,踉踉跄跄的坐倒在地。再看柯逑忾已然昏迷,身上多处如同被长矛贯穿的伤口,还在往外流血。

魏老道坐在地上,对章真和李守卓道:“快点为他敷药止血,包扎伤口,也许还有救。”

章真赶忙过去扶起柯逑忾的头,检查伤口,对李守卓道:“师弟快拿金疮药,和九参九滴丸。”一旁的呆瓜李守卓还在急促的喘息着,焦急的答道:“包裹都被水冲走了,哪还有药可用。”

正在这时,柯逑忾猛然蹿起,挺起湛卢剑,猛然刺向正在控制洪水的不老仙翁。

魏老道师徒三人被惊的,啊!的一声,说不出话来。正在全神贯注控制洪水的不老仙翁措不及防,湛卢从后背刺入直没至柄。

柯逑忾运劲过度,身上的伤崩开,血如泉涌,仍还不松劲,握着剑柄用力前顶,打算把不老仙翁推下悬崖。

不老仙翁仰天长啸,脖子突然变长,犹如大蟒一般;头部现出原形,张开血盆大口奔柯逑忾头部吞了下去。柯逑忾往右猛然侧身,扭头避过,却被咬中了左肩。只听咔嚓一声,柯逑忾左肩连同左臂整个被撕了下来。一道鲜血猛的喷了出来,柯逑忾再也握不住湛卢。不老仙翁,借此机会转过身来,双手齐出,只见一道水柱猛然激射而

出,正中柯逑忾前胸,透胸而过,巨大的力道将柯逑忾整个身子打飞,落在了数丈之外。

不老仙翁这一掌击出后,也站立不稳跪倒在地,鲜血不住涌出,已经缓缓开始倒流回长江的洪水,刹那间犹如脱缰野马,奔涌而来,一发不可收拾。

魏吉安同章真跑过去查看柯逑忾伤势,发现其前胸业已被打穿,浑身上下到处是伤,受伤极重,眼见是活不成了。

柯逑忾大吼道:“老子的仇终于报了!老子的仇终于报了!……我们陈氏族人世世代代都会继续吃鼋,继续……继续吃,直到把你们吃干净……”柯逑忾吼叫着,一口一口的不住往外吐血,言语已然不清楚了。魏老道看着柯逑忾,摇头叹道:“仇恨乃人心的执念,兄弟这又是何苦?”

柯逑忾一把抓住魏吉安的手道:“为兄有一事相托,请将那湛卢剑还于吾师。替我跟他老人家说,徒儿不孝,有负众望。”说罢,仰望长空,叹了口气。

魏吉安打稽首道:“定不负兄台重托,敢问令师高姓大名?”

柯逑忾用力的抓着魏吉安的手臂道:“我师父……我师父……蓬……”一句话没说完,已然断气。

魏吉安问章真道:“你听清他师父叫什么名字了么?”

章真摇头道:“只听他说个蓬字,后面的句听不清楚了。”

魏吉安道:“莫非他是说,他师父在传说中的蓬莱仙岛。”

章真道:“传说峨眉剑仙一脉不是得道飞升了么。他的峨眉十三剑也许就是在蓬莱岛和那些剑仙中的某人学的。”

刚说道这里,忽然听到阵阵稚嫩的哭声。魏吉安和章真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孩,正趴在不老仙翁尸体之上哭喊着:“爷爷,爷爷你怎么了?爷爷你醒醒啊!”一行行泪水从红红的小腮帮子上流下,打湿了胸前的小兜兜。

一旁的呆瓜李守卓寻找哨棒包裹刚刚转回,正好撞见,一步蹿了过去,抡起哨棒当头就砸。

魏老道歇斯底里的大吼道:“守卓莫要伤他!”这一声嘶哑,近乎垂死之人挣扎时的吼叫,把呆瓜李守卓吓的楞在了那里。他定了定神道:“师父眼见这小子也是个妖精,为何不打杀了斩草除根?”

魏老道黯然道:“守卓你回身看看,他二人的仇恨害了多少无辜性命。今天你打杀了他,明日他的亲人又来寻你,这仇恨一种下,就万年难解了。放他去吧。”说罢魏老道走了过去,从不老仙翁身上拨出长剑,对那小孩子道:“莫要悲哀,生不是开始,死亦不代表结束,你爷爷能这样解脱也未必不是好事。”

那小孩站起身来,半背半扯将不老仙翁的尸体负在肩头;看看魏吉安师徒三人,又望一眼远处柯逑忾的尸体,咬着下嘴唇,几乎咬出血来,狠狠的瞪了一眼,跳入水中不见了。

魏吉安叹气道:“这仇恨何时才能化解,哎!”

魏吉安吩咐章真、李守卓赶紧安葬柯逑忾。然后一个人又架起御风咒飞到空中,四下寻找幸存的人。望着茫茫洪水之上漂浮的具具尸体,魏老道忍不住黯然泪下。心道:“世人总是忘不掉仇恨,生活在恨意带来的痛苦中;如何才能解开世人这心结,让其忘掉仇恨,不在害己害人,享受平和与安宁。”

第五章完。

敬请观看第六集

写在后面:

正史中陈友谅(1320年—1363年10月3日)有两个儿子。长子陈善鄱阳湖大战被俘,后被杀。次子陈理,被陈友谅部将立为帝,后投降朱元璋,被封为归德侯。。”洪武五年(1372年),朱元璋将陈里迁居高丽。

野史记载陈友谅还有一个遗腹子。蔡东藩所著《明史通俗演义》中记载:鄱阳水战失利,“太子善儿被执”时,还有友谅之妃阉氏者亦遭擒。阉氏国色,为自诩“英雄惜美人”的元璋所迫纳。阉氏初不肯从,寻思身怀六甲,后日生男,或得复仇,遂忍辱屈从。后果得生子名梓,居朱明八皇子之列,被元璋封长沙,为潭王。潭王梓者,乃陈友谅之遗腹子也。

关于陈氏后人吃鼋一事,聊斋志异中的猪婆龙也有记载。只是猪婆龙应该就是扬子鳄,跟鼋相差太远。扬子鳄又称作鼍(tuó),在南方一带的方言中很容易同鼋[yuán]混淆,我想是蒲松龄他老人家,听差了,弄混了吧。哈哈,哇咔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