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季 第五卷 幽冥鬼城_第二章 郝运来
我抬眼打量这人一眼，只见他穿衣不洁，皮肤发红，一看就知道是长期在地里干农活的人，他眼睛眯缝着，瞅人总是抬眼，看上去是个老实人，我看到他腋下夹了一个蛇皮袋子，还问收不收东西，为了试试他的意图，我便打哑谜，试试他道：“老乡，你知道打眼吗？你有什么好东西要出手吗？”
这个老乡不知道我所说的是什么意思，惊讶的道：“打谁的眼？我不会打架，也不敢出手，你跟我又没有怨没有仇的，我出手打你干啥子，我是问，恁这来收东西包？”
我心里了然，这个人并不懂得古玩行里的行话。因为谁都知道，若经常在古玩圈混的，都知道行话和黑话。
打眼就是说没看准东西被人蒙了。买了打眼货不但赔钱，还要丢人现眼。所以一旦打眼，发现后就会赶紧把物件锁起来，不再给人看，一是怕被同行人当笑料说出去，二是有碍自己的名声。
而出手其实就是卖的意思，并不是“该出手时就出手”中的打架之意。我见这人并不懂这些，可能是个生手，便说：“外面风大，你先进来再说，有什么好东西，不妨拿出来看看，这坐着的两位都是行家！”
这个人的确是个老实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没怎么见过世面。他走进店里，打量了胖子和二叔，却见二叔和胖子正襟危坐，摆出一副行里专家的架势，我站在这里看上去，他俩皮糙肉厚的，装老佛爷，也不答话。
我连忙让了座给他，又让伙计阿毛给他接了一杯水，他接过水之后，啥都没说，一口气喝了个精光，然后看着我们说：“再给俺接一杯水喝，俺都快渴死了！”
他的表现，似乎对我所说的二叔和胖子这两位专家并不感兴趣，或许他根本就不知道专家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是给别人当孙子还是当重孙的？他一点也不关心！他关心的指示我们店里收不收东西。
见他如此口渴，我又让阿毛去接一杯水，他喝完后，我又让阿毛接一杯在他跟前放着。二叔此刻问道：“怎么样老乡，还喝吗，管够？”
老乡用褂袖子溜了一下嘴说：“先不喝了，火车顶上的水恁么贵，都喝不起，十来块钱一瓶，那哪是水啊，简直就是金水，俺寻思着在火车上就想卖了东西给娃交学费，他们都不认这东西，说这东西是假的，俺就到这来了。”
二叔问道：“老乡，你这是从哪里来的啊，还坐火车？”
老乡说：“俺从山东过来的，路远，坐火车来的，火车纲吉纲吉的，还是趴着跑的，要是站起来跑，那得跑多快！”
我一听，不禁想笑，这老乡简直就是个土包子，啥也不懂，居然还说火车站起来跑。我听这话后，虽然脸上没有笑的表情，但心里已经笑弯了腰了。这还是我头一回听说要火车站着跑的，高铁站着跑更他娘的快！
我问他道：“老乡，贵姓啊！”
老乡道：“俺叫郝运来！”
我一听，这名字叫的还不错，又道：“你坐火车跑这么远，有什么好东西，快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界？”
老乡下意识的夹紧自己腋下的蛇皮袋子，似乎很警惕我们，但又想让我们看看，于是说道：“俺有一件东西，不知道真假，恁这来收吗？”
我的眼睛也盯着那个蛇皮缝的带子，里面似乎有什么好东西。
此时胖子一副坦然自若而又面色和蔼的表情，他说道：“收啊收啊，运来老哥，你今年贵庚啊，家里几口人，平摊几亩地，地里几头牛，炕上几个人？”
郝运来看着胖子道：“你问这做啥子，我是来让你们看东西的？”
胖子道：“你刚才是问这里收东西吗，不是看东西，当然，我们要先看再决定买不买！”
二叔道：“是啊，我们这店是百年老字号，你看门店的牌子，叫什么来着，侄子？”
我张口道：“叫香园斋，这可是我们这里唯一一家专收古玩的店面。”我说完这话，二叔脸色忽然变了。
我忘记告诉二叔了，在他失踪的这段日子里，我偷偷的把店面的牌匾换成了香园斋，当我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二叔不由得脸色大变。
来不及解释了，我对二叔耳语道：“先看东西，香园斋这事儿，等会再议！”说完，我对胖子对了个眼色，让他看我的行动行事。
郝运来说道：“既然恁这来收东西，你们就给我看看，这个是不是真的，值钱不？”说完，这个叫郝运来的老乡从腋下取出蛇皮袋子，放在大茶几上，然后一层一层的打开。
蛇皮袋子打开之后，还是没看到东西，只看到了一层报纸卷的东西，里三层外三层，卷的很严实。他慢慢的取开报纸，里面漏出两块金灿灿的东西。
看的二叔眼前一亮，我与胖子则面不改色，不动声色。但二叔极力表现的很平淡，随手拿起来掂了一下说：“老乡啊，你拿出这两个铜块子能卖几个钱，你这是哪里来的？”
郝运来见二叔如此问道，劈手夺过铜块子，放在报纸上说：“什么铜块子，你认得不？”
二叔见他有点置气，笑着说：“哎呀！运来老兄，你这是干什么，我还没细看看呢，你怎么就拿回去了呢？”
郝运来道：“什么铜块子，你识货不，这明明是金块，你怎么能说是铜块子？”
二叔赶紧澄清道：“运来老兄，你别着急啊，我就是随口一说，这不刚上手吗？还没来得及仔细看，你就给夺走了，我搭眼看以为是铜块子，不管是不是，你都的让我细看一遍。你刚才不是问值不值钱吗，你让我仔细看了真假才能出价，你都不给我看，我还能漫天给价吗？我要是不看东西，漫天给价的话多伤咱们之间的感情？”
郝运来听了二叔的话，觉得有几分道理。其实早在郝运来打开报纸的那一刻，我就看到了，这两块的确是金块子，上面还有花纹，纹饰精美，线条流畅，并不是现代的，但金色是不是镀上去的，需要仔细看了才知道。
此时我见胖子有意想看这两个金块子，我立即给胖子使了个眼色，叫他不要轻举妄动。古玩行就是这样，看东西谈价钱之时不能人多，一来怕走漏风声，二来怕下走出手东西的人，一般而言想出手东西的人，心理大都比较紧张，总是害怕被人盯上打劫了，心里难免疙疙瘩瘩。
此刻这个郝运来便是这样，他畏畏缩缩的，明显就是害怕。
他抢走二叔手里正看的金块子之后，见我和胖子很寻常的样子，也没有其他动作。照他的行径来看，他以为从二叔手里夺过来东西，我和胖子会抢着看，谁知道我们不但没有抢着看，而且还表现的很不屑一顾，顿时让郝运来像泄气的皮球一样。
这就是古玩行里的玄机，越是表现的不在乎，越能杀个狠价儿，我跟二叔混古玩店这么多年，熏也熏出来了，何况胖子本身就是个倒腾古玩的。
郝运来见我们无意看这玩意儿，便对二叔说：“那既然你要看，你就好好看看，值多少，够不够娃儿上学用的？”
于是二叔再次拿起他手里的那个金块子，仔细的端详一番，看二叔的神色，这个金块子无论从质地和光泽看，绝对是纯度很高的金，也不是一般平民用得起的。
尽管二叔面色平和，但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非常看好这件物品，便问郝运来道：“运来老哥，你这两个铜块子是从哪里弄来的？”
郝运来老实巴交的，也没什么心眼子，二叔问他铜块子哪里来的，他便前前后后的说了个遍。
郝运来告诉我们，这两个铜块子是从一个地窖里挖出来的。
今年刚开春，郝运来家里盖房子，在他家的北湖，有一个很大的土堆子，土堆子很高，他盖屋取土就从这里。有一次取土，快到中午他才去，挑了一处没有人挖过土的地方挖土，他挖着挖着，不知不觉，日已当头，忽然挖到一个很大的坑。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使得当时正在装土上车的郝运来十分感兴趣，于是，他就沿着这个大坑慢慢下去了，结果越往里面走空间越大，不知道这个坑穴是干什么的。
郝运来虽然老实，但胆子也不小，他没带任何照明工具，只身一人进入地下坑穴，里面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到，郝运来只能靠摸着坑穴的墙沿往里走，走了没多远，他伸手就摸到一个圆不溜秋的东西，再仔细一摸，竟然是个骷髅头。
要是胆小的人，摸到骷髅头，还不得吓尿裤子。郝运来胆子略大，也不免有些害怕。
害怕之余，他赶紧扔掉，继续在地上摸索，接着他摸到了更多的骷髅，地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吓得郝运来一身冷汗。
在他抓起地上骷髅的同时，还摸到两块硬硬的东西，黑灯瞎火的，什么照明工具也没有，他来不及多想，揣进兜里之后，沿着刚才进来时摸着的墙壁，然后慢慢的走到刚才的洞口，便出去了。
就在他刚出洞口，忽然觉得一阵眩晕，由于坑里太黑，眼睛被强烈的阳光刺得睁不开。他只能站在原地闭上眼睛，稍微缓和一会儿，然而就在他闭眼缓和的那一会儿工夫，突然郝运来觉得有东西砸到自己身上，他眼睛刚睁开了一下，发现周围有人影闪动，但眼睛还是睁不开，饶是他很胆大，看到模模糊糊的人影，也感到害怕。
他闭眼大喊道：“谁在我跟前走动的？”
再一想，刚才由于眼睛睁得不开，没有看清模样，只觉得眼前模模糊糊的一片，大概有好几个人来回晃动。
他心道：这荒郊野外的，只有他一个人在取土，并未见到其他人，那么，刚才看到模模糊糊的人又是谁？
心中思索之余，他揉揉眼睛，然后慢慢睁开，刚睁开眼，忽然觉得自己的肩膀上被砸了一下，他扭头一看，只见一个怪模怪样的人站在他身后，对她发笑，那摸样十分的诡异，看着就令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郝运来见此情景，车也不要了，吓得转身就跑，一口气就跑到了家里。
回到家之后，他的儿子郝小北见自己的老爹着急忙慌的往家跑，还以为被人打了，便问道:“爹，你不是去北湖取土了吗，怎么不见车，你跑这么快，发生什么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