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突然出现的道人

第二百零三章 突然出现的道人

两个什么都不懂的职业背尸人被树杈上的尸体吓破了胆。徒弟更是丢了尸体在身后,坐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关于赶尸,我是做了术士后才了解的,赶尸的传说,与苗族是分不开的。相传数千年前,蚩尤率军在黄河边与黄帝作战。战事结束后,部队需要撤往后方,在抬走所有伤员后,战场上留下了不少战死的士兵尸体。蚩尤不忍将同胞尸首抛之荒野,但要将全部尸首抬走则人手不够,因此央求随军的军师让战死者回归故里。军师心生一计,让蚩尤手持符节在前引路,自己施法让战场的尸体全都站起来,跟在蚩尤高擎的符节后面,规规矩矩回到了家乡。

当然这是传说,至于民间对于赶尸的说法更是不一,神乎其神。

我原本是不相信这些赶尸的,宁可相信每具尸体身上放了磁石。至于影视剧里的僵尸,就是竹竿加上磁石的功劳,应该说是扛尸匠。在天朝的西部地区,是家家户户都知晓的事。

但是现在自己就会御尸之术。我屏住呼吸,想看看这师徒俩怎么处理现在的情况。

“师,师父,这里这么多死人。我们,我们怎么办?”徒弟坐在地上,声音颤抖着。

“这次走脚算是栽跟头了。你看不出来么?这是个太极图案!”那师父说道。“这里有人作法。扔了家伙快跟我跑!”

他丢了手上铃铛,拉了一把徒弟,想要冲着原路返回。跨过了身后被徒弟抛掉的尸体。

此时,传来一声铃响。

师父只觉得手上一股大力将他拉了回来。“你这个鬼扯脚的,扯你师父后腿。”他张嘴骂道。

只觉得右侧一张惨白的脸闪过,自己已被被徒弟扯得坐在了地上。闪过眼前的是什么!

徒弟委屈的答道:“师父,我被人扯回来了。”

那师父盯着面前,嘴里怪叫了一声。身体如同筛糠抖动了起来。

徒弟睁眼看去,只见自己背的那具尸体正站在自己面前。空洞而无神的眼睛睁了开来,一张干瘪冰冷的青色脸庞,就在他们的面前。“诈...诈...诈...”他诈了半天,也没喊出那个尸字来。

“尘归尘,土归土,人生一世好辛苦。僵尸僵尸跟我走,早回故乡下地府。”一个沙哑的声音喊道。

两师徒回头望着,面前出现了一个道士。我也盯着去看,心里惊诧着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看他肩膀落着厚厚的一层积雪,衣服已经有些浸湿了。看来已经呆很久了。

难道他就是那个开血祭的道士?我紧张起来,手印立刻就结好了。

“这个尸体交给我吧,你们快走。”那道人说道。

那背尸人师父一抱拳说道:“朋友,我们只是受人之托,混口饭吃,拜托高人还是放我们过去吧。走脚走了一半,就把人家的嘱托抛了,实在是难以启齿。”

道士转过身来,看着我藏身的方向,“随便你。你想背就自己试试。”他淡淡说道。

师徒两人互递了一个眼色,徒弟转身欲背那尸体,只是被睁着眼睛的死尸盯得心中发毛。无奈满脸为难的看了看师父。

师父瞪他一眼,“高人放话,你还不快点动手,把它的头盖上,我们走。”

徒弟无奈,只得从地上拾起黑布袋来,正要颤抖的给尸体头遮上,又猛然缩回了手,“师父!它,它动了!”

那师父看着扭了半边脑袋的尸体也是一惊。他背尸多年,诈尸也曾遇到,只是从未见过僵硬的尸体能自行转头的。这下明白,道人的话并不是让他速速离去,只是他没有这个能耐。

转身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高人,现在时局动荡,我和徒弟连饭都吃不饱,只能就靠这一条生路,道长法术高深,就收了我们做徒弟,教我们御尸吧。”

说完如同捣蒜般的磕起头来。

那道人仍是没有理他,他一张干瘪的脸上透着一股严厉之色,一双精光暴射的目光闪着睿智的光芒,伸出左手轻轻的摸摸自己在夜色下高蜓的鼻梁,嘴里说道:“小姑娘,你的耐性不错,藏的也够久了。”

既然被人发现,我也没什么好躲的了。从山沟爬了上来。面前的是个道士,看上去很年轻,看上去应该四十多岁,与他的声音完全不符。

那道人见我,诵了一声道号。我将礼回了。

“刚才我见你进来,只道你是这些人的亲戚,没想到,你竟然学过道法?不知是哪里高功的高徒?”那道士问道。

我看他长得端正,一双眼睛深邃,看上去似乎也是个得道的高人,便答道:“我是个术士,不是道观里出来的。”

“术士?”他听后拧拧眉毛,“不知道友是练内丹还是外丹?”

威廉这个时候还在那个龙洞里思考怎么保住性命呢,世上又怎么会有毁灭术士和恶魔术士这两个类别?

“呃,我学过一些除魔的道咒。其他的没有修习。”我说道。

他拧了眉毛,“你学道是拜师,还是拜了先生?”

“拜先生”,就是拜老师。这是道教上千年的传统。道教向来注重自我,口口相传。拜先生学道,既需时日,更重道缘。一个学道的人,刚进道门拜的师父就是本师。如果再需向别人学道,还可拜师,称为拜先生。本师只能一个,先生却可以多个。也就是说,一个人学道可以拜许多个老师。

“我是拜师。”我说道。对于燕翩迁,他更像是我的亲人。

“师尊是出家?还是入道?”他接着问道。

“是居士。”我回答道。出家指的道教全真教徒,入道指的是道教正一派教徒,燕翩迁要是非要论到道士别类,应该是居家,也就是道教居士。

“哦。”他恍然悟道,“修行不易,有了你这般修为的,却不常见。”

我知道他是说我身后的术灵,不好意思的笑笑,这些也就是唬唬人而已。是夏侯妍要我杀她的附赠,并不是我自己收来的。

“你还是要尽早皈依的好。若你有意,我可以举荐。”道士说道。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一口青玄济炼焰口铁罐来,我见他法器齐整,知他是全真道士,也就不再反驳他的话。对于恪守古训,苦心厉志,不立家室,禁绝荤辛的正规道家出家道人,我绝不能丢师父的脸。

让我不喝酒可以,但是让我不吃肉,还是杀了我吧。

他口中念了一段元始天尊说丰都灭罪经,为树上的人做起超度来。接着取了些米酒,洒在地上。算是做完了。

无论是谁设下的血祭,都被他除净了功用。树上只剩下死尸。我是术士,一是不能参与道士做法,二是术士也不会道士超度的法门。

此时身后响动,那个伐木司机爬了上来,他的迷心咒已经去了,看着那直立的尸体皱着眉头。

转过头来看着冲他点头示意的道人,心里不禁疑惑,这不是刚被生产队赶出村子的那个道人吗?

他又看看那具无法用科学解释的尸体。没有言语。他的表情我已经见过多次了,无论任何人信仰错乱的时候,都是极其纠结的。

“道长,你看这血祭,到底是做什么的?”我问道。

“这是个长生血祭,或是混气血祭。煞气重,通过血太极来转换其他人的元神增加自己的寿命或是将体内不同的内气融汇贯通的一种速成之法。是昔日白莲邪法。”他说道,“要是成功,寿命增一纪。若是失败,只怕到了不惑之年就性命堪忧。若是练气失败,就立刻暴毙。”

原来是这样的功用。

“我来周县,一方面算是游历,另一方面,也是履行我发过的誓,听说有个外国人,四处寻找太平清领书的经文。我当日学道时,曾经照例发过誓语,永不公开。就是怕让外国人得着,去拼命死炼。假使他们一旦炼成功,真似虎之添翼。不如保留这点老祖宗的遗传,尚有几分希望。将来或可以拿柔体炼出的神通,打倒科学战争的利器,降伏一般嗜杀的魔王。”他正色说道。

他说的一定是威廉,其实他正找错了方向,但是关于这点,我却没办法再说什么。造物弄人,老祖宗的东西没人学,但是这个外国人却是成功了。还传了两支旁门。只不过又传了回来,也不算是遗失。相信在国外,信奉上帝的人们也很难接受道术。最多有些个别人爱好罢了。

道人从怀中掏出一串念珠来,诵起道咒。

那伐木司机大笑起来,“队上人说你是妖人,我还不信,现在你拿出和尚念珠来诵道咒,岂不是自己露馅了。说吧,你给尸体上弄了什么魔术?”

那道人只顾念咒,不理会他。

念珠念天尊圣号的法门是由三国时期葛祖提倡的,后世没有把它发扬光大,而后世只知佛教有这个法门,道家用念珠念天尊圣号,当以念天尊法来行持才算是归本溯源。

就像不少人都认为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是夫妻一样。

他一个人干笑了几声,见我们都未理他,脸上也就收了笑容,“念珠不是和尚的吗?”喃喃说着,眉头又皱了起来。

那道长看了看对面的背尸师徒,说道:“跟我学道,便是出家,戒除荤腥,不得婚娶,苦守戒律。你们做得到吗?”

那师父说道:“弟子愿受戒。”身边的徒弟沉默不语,想是极不乐意。

背尸师父一把按下他的头,“龟儿子还不拜!”

“弟子周天,拜.....拜......”他说了两句。

那道人说道:“这些礼节便去了吧,回去再拜。贫道浑中子,俗名姓陈,你们就叫我陈道长吧。”

周天应了,又按了自己徒弟一把,“快磕头!”

那徒弟哭着说道:“师父,娶不上媳妇没什么,反正咱也是苦命,只是酒肉都不让吃......这,”

周天怒道:“你个臭小子,除了胆大,就是个饭桶,这是多大的机缘。快拜!”

浑中子拦道:“莫强求,你不愿我也不强收,要是想学道,我可以给你介绍浊云居士处学道便是,你跟他学,做个火居吧。”

那徒弟这才应了,磕起头来,“弟子章,章衍,愿拜师求道!”

章衍!我冲他走了几步,仔细看他面容,确实与那熟悉的脸相似,不禁乐起来,你骗我说你自幼出家,等我回去,非看看你笑话不可。

他抬头看我,眼神中带有一丝畏惧,说道:“梦同志。”

转念一想,我却也乐不起来,章衍早已与我熟识,却没有提起过。只是言笑晏晏的非要拉我做他的徒弟,接着我放术灵,又嫌弃我来。

这里面一定有原因。只是我还没有经历过。

“陈道长。”那伐木司机问道,“这世界真的有鬼?”

“万物皆有之。”算是给了回答。

“从现在开始学道,算不算晚?”司机说道。

“不晚。”浑中子说道。“你想学道。”

司机迟疑了一下,说道:“我叫李国柱,愿意学...那个能吃肉的道术。”

章衍不禁一笑。

浑中子微笑道:“信道便已难得了。想不到我游历至此,歹人尚未寻得,却多了四位道友。这也是机缘。走吧。”

浑中子见我偷偷看章衍的表情。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既然血祭已经被那道人破了,留在山上也毫无意义。我们一行5人,将树上死尸取下,找了块地埋了,共同下山。

“陈道长,既然他开了血祭,为什么不进行下去呢?”我冲着他问道。

“不知道,我本藏在树上,是想看看害人的究竟是谁,不想等候多时,只等到你们前来,那尸血已干,便什么都无用了。”浑中子说道。

或许,那个开血祭的人发现了道长,或是赶上山的李国柱和我,所以放弃了。只不过迅速杀掉6个伐木工人,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不知道又是用了什么方法。

李国柱显然听不进去,身边的工友死在树林,而且不明不白。回到队上,也只能说是遇到野兽。走在路上一言不发。

“梦居士,你这是要去哪?”浑中子见我并无回到周县之意,便张口问道。

“江州。”耽误了这么多时间,只是见到了血祭的摆法,却不得其咒,算是什么也没学到,只是浪费了。

“如此正好,劳烦梦居士一趟,能不能带章衍去浊云居士处学习道术?”他不管我是否答应,开始给我说起浊云居士的住处来。

是江州的上清山,我记得山上还有道观。

我看了一眼章衍,只是带他过去,想来浪费不了多少时间,就应允了。

浑中子又冲着李国柱说道,让他一同前去。李国柱说有探亲假,回去也不难。

我与浑中子告了别,却始终没有对他说出威廉的具体位置。

在这个时代,我只是个过客。除了杀夏侯妍,其他的一切都不想改变。

周县在江州和锦都的中间,即使步行,也不过十天路程。更别说,坐上班车的我们了。

估计只有数个小时而已。我身边的灵体消耗的只剩下5个了。

我是赶回了火车上,但是历史一点也没有偏移,在那么多的帮助下,我也没成功的杀死她,现在的我,就更难说了。

我心里很难过,难道这一切都已经成为定局,无法改变?

那我回来做什么?

“梦同志,”坐在我旁边的章衍说道,他现在不过还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你也去浊云居士那里学道吗?”

姐是来杀人的。

“不用。我只是回江州办事。”我冲他说道。想不到几番奇遇,还是自己遭遇的一个圆圈。看来这一切都是注定好了的。

不管能不能杀掉夏侯妍,尽全力吧。就算是死在这里,也无所谓,一是我没有多少年可活,二是我身边的人都不在了。

就像师父,一辈子都在除魔,结果魔除尽了吗?显然没有。我只是个凡人。太多的事情也不在我掌控之内,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扯上了国安。要是有天,我一定要和国家机器开始争论黑白呢?也一定是以卵击石。

也不知道自己死在这个时代,会不会变成术灵。我摇头笑笑,恐怕没运气去想了。

在班车的摇晃中,我开始有了一丝困意。

冲着司机喊了一声:“师傅,麻烦到了江州叫我一声。”

“好。到了我就叫,同志们都是在江州下的,别急啊。”那司机不紧不慢的说道。

“我睡会。”我冲着章衍和李国柱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睡梦之中班车停了几次,似乎上来些乘客,我迷糊糊的睡着,却感觉上车的乘客都变得面目狰狞,冲着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随着一声“嘎吱”的刹车,班车停了下来,我也被惯性晃醒,扭头看着章衍,他也在沉睡,只是手握得很紧,皱着眉头轻轻摇晃着,像是做了什么紧张的梦。

窗外一片漆黑,班车的门一开,在车外的风雪中,上来一位走路颤巍巍的大娘。

她身上背着很大的布袋,鼓鼓囊囊看起来行动很是不便。

一车人都等着她坐下,好让班车继续行驶,却没有一个人伸手帮她一把。看来,这个时代,也有不为人民服务的时候。

我看她行动不便,就冲她喊道:“大妈,你做这里吧,我坐到后面。”

脸色黝黑而又布满褶皱的大娘冲我善意一笑,“谢谢你了闺女。”便在章衍身旁坐了下来。我看了李国柱,似乎也有站起来让座的打算,便冲他笑笑。示意不用了,他是个内心火热的人。

我移动坐在后排的一个空位,感觉班车在山路上摇晃更大了些,开始又架不住车行驶的摇晃,头昏昏沉沉的似乎想要晕车,于是又闭上眼打起盹来。只要睡着了,就没晕车的感觉。

这次睡的极为安稳,但是时间却没过多久,就被一阵激烈的声音吵醒。我揉揉昏沉的脑袋,看着车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刚刚那个坐在我位置上的大娘,涨红了脸,正扯着章衍的衣领不放手,章衍看上去也比较激动,一直喊着:“我没有,放手!”

“你为什么偷钱!我刚才上车的时候钱还在身上,坐下来就没有了,不是你偷的还是谁!司机给拉到公安所去!”大娘说着,推开一旁正在解释的李国柱手臂。

章衍和李国柱都在一旁辩解,说是没有偷过钱。

章衍的为人我清楚,他怎么会是偷钱的小偷呢?不过这个时候,他还年轻,说不定也做过这种事,我知道章衍八字,就立刻算了一卦,他命格里不占偷盗,而且他也没有说谎。

“大娘,你再好好找找,是不是放错了地方找不到了。”我走过去说道。

大娘瞪我一眼,“你也是同党,好心给我让座,然后叫同伴偷钱,司机!你听见没有!停车!再不停我就砸了!”

司机说道:“这一车人呢!有事情到江州再说。”

大娘从身上取出一盒火柴吼道:“不停是吧?我就把车烧了!”

司机只得把车停下,老大娘不依不挠,拉扯我和章衍下了车,李国柱见老太太蛮不讲理,也就跟着下来。

老大娘又冲着司机骂道:“滚,叫你停车你不停,害的我丢钱,明天我就去你们那里告你!让领导处分你。”说完捡起路边的石块就向班车砸去,“哐”的一声砸在车上。

司机扁扁嘴巴,将车开走了!

我急忙叫道:“等下,等下!”

大娘在一旁却平静了下来,“你们就不看车有轱辘吗?”她说道。

章衍和我同时望去,只见面前的班车向前行驶着,但是诡异的飘在空中,竟连轮胎一个也没有!

“这阴车要是上了,你们就活不过来了。”大娘说道,“就是走道,也要看清楚了。”

我心里疑惑起来,我记得上车的时候,曾经算过一卦,明明是没事的。怎么可能会遇到这种车?

可是面前的根本不会出错,那车确实没有轮胎。

车窗里坐在最后排的人们齐刷刷的扭头过来望着我们,面露凶相,表情里还带着一丝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