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一条大鱼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一条大鱼

“老爹?”那年轻人推了一下房门。红色的铁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从他踏进门口的第一脚,霍文轩就笑了一声。只见面前的年轻身体猛地一抖,抬头紧张的望望天空。

“他现在看到的是黑夜。”霍文轩笑道。“再走几步,就开始逐步丧失味觉,嗅觉和听觉。只要一进房间,就会连视觉也消失了。”

这个游戏是不是玩的太过了?看着面前的年轻人,我想起那时刚进旧内科楼的我。

冥冥之中,会不会也有像现在的我一样,操纵这一切呢。那才是最可怕的事。

如果我知道转角处有只鬼在等我,抑或是一只恶心或者可怖的恶鬼就在我面前,我还会不会害怕?

一定要比一切未知而淡的多。人的内心恐惧,来自未知。

就像面前正在小心翼翼进门的年轻人一样。

我仿佛能听到他的呼吸。齐杰的手按住了一个遥控器。门锁咔嗒一声,在年轻人的面前打开。那年轻人看着门口,迟迟没有进来。脸色已经开始惨白的发青。

你倒是进门啊,一个大男人还不如我的胆子大。我记得曾经看过一篇文章,说是女人的耐受力要比男人强,如果在一片沙漠,失去水和食物后,先发疯的会是男人。

那男人刚踏进门一步,就发现自己看不见了。他大声呼叫着。但是看他拼命拍打脑袋的动作,估计自己的声音完全听不见。

他迅速的跑了出去,连滚带爬的跑出院门,连哭带喊着跑掉了。

我们以为还会有很多有趣的事情发生,结果这么快就结束了。不过真要玩下去,只怕还真有玩出人命的可能性。

看着一群坏笑的道友们,我不禁感叹着,这世界果然还是人最可怕。此时又响起了敲门声。“有人在吗?”

这次是个男人声音,我们看了一眼门口,是艾鸿畴,想不到短短4天,就有了第一条大鱼。

不知道我的伪装,能不能骗过他。

他不停的打量着庭院。他的步子走的很慢。但是一切都正常,脸上始终带着微笑。

他是个术士出身,自然知道这满院的机关。

我呼了一口气,装作颤巍巍的模样,推开了房门。“你是......”

艾鸿畴瞅了一眼我,笑着冲我作了一揖,“道兄好。”

“什么道兄不道兄的,你是谁,有何贵干?”我问道。

“我为了这个来,”他手上握着报纸,冲我晃了晃。“进去谈吧。”

我哼了一声,算是给屋子里躲藏的人一声提醒。将房门打开了。

艾鸿畴走了过来,在门前双手结了一次手印,这才进屋关上房门。

“梦依尘,你现在是通缉犯。还敢露面。”艾鸿畴一进门,就冲着我说道。

果然,在这审时度势的小人面前,我根本不可能不被发现。

“你要这块石头?”我索性也就不再伪装,挺起身子问道。

“无所谓,只要我喊一声,这里周围的士兵,就能把你们一网打尽。到时候石头还是我的。”他说道。

卷千彤从里屋冲了出来,“你可以试试。”

霍文轩也接着说道:“你有道法,可是士兵们不会,有本事就闯呀。”

艾鸿畴没说话,在一旁盯着那张一进门就能看见的黑白大合照。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不少,”艾鸿畴说道,“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们。只要你们把石头给我,我一定保证将你们毫发无损的送出京城。并且一定动用关系,解决你们是通缉犯的问题。”

玄武石一定有着什么秘密,值得他这样交换。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齐杰说道。

“随便你们。大不了大家一起上路。”艾鸿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坐在椅子上,从兜里抽出包烟来,取了一根,在烟盒上磕了几下,点上了一根。

“要我交给你也可以,不过除了刚才的条件之外,你得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是死,我也要弄明白。

“有意义吗?”艾鸿畴说道。嘴里轻轻啐了一口烟丝。“行!我可以答应你。”

“好,你先把我的朋友们送出京城去。”我说道。没必要让他们为我犯险。

“依尘,不能相信他。”齐杰说道。

“可以。相信我送你们也不放心。”他掏出电话,拨了出去,“小刘啊,你带着和几个人一起到镇上去买辆新车,让他们离开。”

没一会,一个穿着西服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走吧。”我淡淡的冲着齐杰她们说道。“去哪里都可以。”

“依尘......”霍文轩说道。

“这后面的事跟你们也没关系。只是跟我有关。你们走吧。”反正我已经没有多少日子可活。既然已经在这个事件中扮演了角色,就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死,也要清楚明白。

卷千彤看了我半晌,“走。”头一个出了门。

齐杰冲我说道:“你要小心。”也跟着走了出去。

再见,我的朋友们。

“你现在可以说了。”我也坐了下来,估计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我所知的,也是一部分。不过,也应该足够让你清楚事情究竟是什么了。”艾鸿畴在一旁说道。慢慢给我讲起事情的起因来。

“其实,在建国初期破四旧的时候,一些实际执行的部门就发现了很多匪夷所思的无法用科学来解释的事情。后来,得到有关人士的批准。将全国奇异事件的当事人集中在了江州,也就是第三人民医院的精神科。从一开始,就以治疗精神病为由,进行研究。创始人的名字,叫艾坚诚。

这个研究队伍刚组建的时候,只有5个人,后来组织开始变得越来越大,就成了37军。主要进行的研究是隔空取物、千里眼,以及其他与灵学相关的现象。实验的范围很大,近千人都展现出违背已知物理定律的超自然能力。”

“梦依尘,也许你猜出来了,我就是他的儿子,在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忙于研究工作,我也曾欺骗过他,我能够隔空取物,来吸引他的注意力,好让他能一直跟我玩。但是,他只会工作。

但又等我大了一些,父亲为了方便照顾我,也经常带我去医院,我还记得他对一个画家进行的测试,那是第一次吸引我的地方,他让那个画家专注的站在一副塑料棋盘前,让他不要触碰棋盘去移动它。我当时觉得很可笑,果然尝试了两三次后,都失败了。

父亲冲着那画家说道,下次再尝试并和其他研究人员离开桌子两步的距离后,棋盘却莫名的在桌上发生了偏转。我才知道,这一切确实没办法解释。”

他接着又点上了一只烟,“但是最后却崩溃了。因为有个护士在实验开始的时候,就一直带着一块手表,而那手表,带着一块磁石。她和那个画家一同表演了这一幕。因为那时,含铁的事物实在很多,塑料制品相对很少。这对我父亲的研究很是打击。因为这不是科学,只是一场演出。

后来,有天,37军有人送了一个黑衣女人来。这个女人很漂亮,但是举动很奇怪,不过我已经见过不少奇怪的人了,她的异常也没引起什么奇怪的地方。只是突然会莫名其妙的流鼻血。会看一些稀奇古怪的书。她不爱说话,我印象中父亲让她做隔空取物的实验时,她并没有移动桌子上的棋盘,却直接移动了一个坐在桌子前的研究院的凳子。吓的那个研究员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她的表现远远超出了我们之前研究过的人。听我这么说,显得她很独特,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只是她在每次回答时,总有一些奇怪的抽搐动作,像是有人扒在她肩头一样。那时我才十几岁,现在想来很是诡异。有时她还怪笑几声。我清楚的记得在给她做隔板猜物的实验时,她曾经将一张卡片折弯了。”

“当然,她是没有用手的。”他说道。语气变得严肃。

我知道,如果身临其境,在心灵上的震撼是相当巨大的。他叹了口气,“可惜当时我实在太小了,如果是现在的我,一定会选择多去了解她的世界。因为这些已经超出了物理范围,无论是平方反比还是动量守恒,对着这么强大的人。我们应该......应该畏惧。但是当时的历史环境,我们根本忽略这些。反而是更多的激动。”

“那时为了更好的观察她,我父亲将从国外买来的录像设备,用在了她的......病房。”艾鸿畴说着,又取出了一只烟。

我点点头,说道:“307。”

他猛然的看着我,眼睛发亮了起来,“对,对!就是那个病房。当时晚上看守她第一夜的,是个姓张的医生。这是一种掩护,我们的研究人员就睡在隔壁,但是名义上,她们都是精神患者。我相信那个大夫根本不知道摄像机的位置,因为他还抽了烟。后来第二天我们醒来,却发现那医生不知去向,地上散落着一堆纸。而那黑衣女人就睡在床上,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调取录像来看,只是在半夜的时候,突然从床上坐起了。后面的录像一片空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一无所知。”

“我的父亲试着寻找这个奇怪女人的亲人,却一无所获。很明显,她的亲人宁可抛弃她。我的父亲当时下了一个简单的决定。决定继续研究。但是后面的实验就开始变得越来越艰难,而她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怪异。她的话,甚至她的行为,包括像动物的尖叫,都让我们所有的人陷入恐惧。”

“在同时跟她聊天的时候,她会用拳头去砸桌子。使劲的砸。也不同你交谈。我的父亲开始觉得需要帮助,就给组织上打了报告。组织上就派来了两男一女三个医生,女的叫张敏,一个男人姓周,周什么的我忘记了。另一个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奇怪的是,还来了一个道士。

对我来说,是个好玩的事情。那道士看起来清瘦无比。但是我当时却有一种奇怪的错觉,那就是从他一进门,我就感到一种重量。很大的重量。

后来,我们开始放弃对她的研究,因为她从不说从哪里来,而院长严宝成也因为身体原因去京城治病不在医院。我的父亲开始只是跟她聊天。让她随意在纸上画些能画的东西。她就在纸上画了一只杏叶。并且交给当时的一位护士还说了一句话。而那护士突然就发起疯来。不停的上前去撕扯她。”

“在我父亲的日记里,交代了这件事,那个护士母亲在世时,非常喜欢一个杏叶状的胸针,而这枚胸针随着她的母亲下葬。并且,她对护士说的话是:你当时不在那儿。那护士确实因为工作原因,没有见到自己母亲最后一面,认为黑衣女人故意让她感到内疚,想让她产生那样的反应。所以,才发了狂。”

“我的父亲一直是个坚强的人,我一直这么认为,但是从那天开始,我觉得他开始退缩,最后,选择退出,让政aa府开始接手。”

“从这个时候开始,我见过许多一个人一辈子也见不到的管制药物。而我只有十二岁。我当时觉得这很恐怖,也觉得那女人很可怜,更不清楚的是,为什么父亲一直要带着我在身边。后来长大才明白,他是让我尽量的了解她,了解这个女人的能力,然后保住自己的命。就在这个时候,她开始不断的丧失心跳。为了观察她的状况,政aa府的人又开始给她接上了心跳监控设备。”

艾鸿畴哼笑了一声,眼神开始变得冷酷起来,“这个时候,国安局的人来了,对所有的研究结果和证据都秘密查看了一遍,马上制定了对应紧急应对方案:必须关闭江州第三人民医院的精神科。他们取走了我父亲所有的测试和收集到的信息,逼我父亲签署严格的保密安全协议,并且给医院调来了部队24小时不间断的看守病室。我知道这一定不是国家所为,只是某些个别人在利用职权搞出来的私自行动。”

“国安在一定程度上,越来越限制父亲的行动。至于他们在那隔离病房里做些什么,我们越来越不清楚。只是有时看到不停的大量的限制药物送来。一个看守她的士兵被狗咬伤了。而且出门就遭遇了车祸。别人的眼中都是一种巧合,在我这里不是,从他看守她的第一天,她就一直盯着他,她一定知道。”

“我父亲在某一天,同国安的人吵了一架。吵架的内容我不得而知,只是父亲停下一切研究工作,带我离开了那里。我清楚的听见国安的人吆喝着控制还是寻找,那时我不明白,但是现在想来,无论他们进行什么样的选择,都能令那个女人痛苦。”

是啊,只要能控制,主要是控制夏侯妍的思想,就等于控制到未知的力量。

“后来的是,我父亲最终去世了。我还记得他当时窝在被窝里,像是一个虾球,不停的自言自语和哭泣。我还记得他最后的一句话:如果他们还在继续逼她的话......父亲死后,我开始跟着那个道人学道。谁知道这个师傅也没活多久,后来转学了术士。”他将一切说完,然后盯着我看。

我呼了一口气。其实我已经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那些个国安当时不知道听命于谁的意图,要将夏侯妍武器化。从艾鸿畴的嘴里,我听出了夏侯妍好几种可能存在的异能,她能够影响她在意人的生物脉冲。能够控制一切的内心感受,如果可能的话,她能够千里之外杀人于无形!

如果用于政治,她能无孔不入的收集情报,知道外交官脑海中想的问题,准确的直到他们打算攻打哪里,直到他们在哪里,特定时候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必要的时候,能够让对方的器官衰竭,停止他们的心跳,将战争转化为秘密的行动,不但难以发现,并且攻击哪里都会获胜。

也就是说,他们对她的研究会不断的升级,他们越是逼迫,那夏侯妍就越会反抗。最终反抗真的开始了。夏侯妍爆发了。于是开始了“溃散”。

国安局的某些人才是具体任务的行使人。而始作俑者就是那个从火车上带走夏侯妍的年轻军人。

但也有可能,他是听命于某人的命令,至于他是不是37军的,我就无法知道了。

这种敏感的问题,单凭我一己之力,是很难调查出来的。

除非,我能回到过去。

“你们没有想过让那个女人入土为安吗?”我问道。

艾鸿畴的尖脸一怔,“你说什么?”

看来他不知道我遭遇到的事情。

“给。”我给他递出了玄武石,“我还有一个问题,这石头有什么作用。”

艾鸿畴拿着石头塞进兜里,“对不起,这个是机密,不能告诉你。不过我说过的,会解决你们通缉犯的称谓,放你离开。”

就算我离开,又能去哪里?我是江州执事,只能回江州。

对了,可以问问赵幼容,灵石们到底有什么功用。她那里有青龙灵石,艾鸿畴一定会再找上门来。

“莫英纵还有一个儿子吗?”我又问道。

艾鸿畴呼了一口长气,“其实这件事是我最懊悔的事,不提也罢,总之,我欠莫师父的。”

不管他是不是莫英纵口中的小人,但是,从目前的谈话看来,似乎还算磊落。

不管怎么样,我要回去,赶在旧内科楼没有拆除以前,找到夏侯妍,结束这一切的轮回。她生前受了那么多的罪,也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艾鸿畴将我送到山脚下,自己和一队士兵坐车走了。

像是言而有信的样子。

一辆红色的尼桑停在我面前,“依尘,你没事吧?”窗口处探出齐杰的人头来。

三位好友竟然一直在山脚等我。让我有些感动。我和怜行上了车。卷千彤一甩自己的短发,说道:“你要是天黑还不下来,我们就打算杀上山去。”我看着一旁的霍文轩,手里拿着一堆红绳,正在笑着整理的模样。

看来他们已经准备齐全。

“我们去江州吧。”我说道,“我有件事需要大家帮忙。如果大家......”

齐杰笑着说道:“虽然跟着你比较辛苦,但是跟着你命比较长。”

接着众人都笑了起来。

有你们在,我什么也不担心。

由于是冬天,道路比较湿滑,走了三天三夜,我们回到了江州。

我去林业局,找到了赵幼容。给她说了师父葬身火场的事情。她嚷嚷着要去京城找莫英纵算账。

“师叔,我想知道,灵石究竟有什么作用。”我心中最大的疑问需要一个个的解决。这个是头一条。

“传说这里藏着威廉的魂魄,他是术士的创始人,如果集齐了四块石头,就能通晓万物,成为地仙长生不老。但是这只是个传闻。也有人说,四块石头有张地图,能找到过去未来的秘密。”赵幼容说道。

第一个传闻估计不是真的,但是找到过去未来,难道就是时空之门可以来回穿梭吗?

我和赵幼容站在江州林业局的边上,一辆别克停了下来。

我见到了久别的李睿渊。他的精神看起来不太好,眼圈很红。

不禁心里一番触动。看着他平静的瞧了我一眼,慢慢的走进,我的呼吸也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我真想问一句你还好吗?但是怕哭,还是忍住了。

赵幼容脸上挂上微笑,冲着李睿渊说道:“李局,刚回来啊。”

李睿渊低沉的声音回道:“是啊,幼容,刚参加完省上一个护林交流会。”说完,看了一眼我,还是没有说什么。

“李局,你最近快成大红人了。总是不见你在局里。”赵幼容说道。

“最近师傅的身体不太好,我已经四处给他抓药在吃。”李睿渊皱着眉头说道。

什么!章衍道长病了?我不由得大惊。

“章衍道长病了?”赵幼容看起来也是刚听到这个消息。同样焦急的问道。

“嗯。师傅受了风寒,吃了很多药,就是不见好。”李睿渊说道。

我要去看看他。

“我这就去看他。李局,请半天假哈。”赵幼容说道,“依尘,你等我一下,我去收拾一下东西。我们一同去看看道长。”说完,也不等我回答,就上楼去办公室收拾去了。

李睿渊冲赵幼容点点头。剩下我们两人四目相对。均是眼神离开了对方。

要说些什么呢?我在内心深处纠结着。

“依尘,江州现在的局势比较复杂,恶魔术士几乎比毁灭术士多出一半,你要事事小心。”李睿渊说道。“我还有事,就不同你说了。”

说完,就向楼上走去。

我的心里像是翻了五味瓶,五味杂陈,皱紧眉头,站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他走上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