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次

第3章 第三次

我是被顺子给叫醒的,刚睁眼就给我吓了一跳。

因为顺子正提着一只黑猫的尸体站在我床边。

“顺子你干什么,把那玩意拿开!”

顺子反手将猫的尸体放到他背后,问道:

“老鱼,你昨晚翻来覆去一整夜没睡觉,知道这猫是怎么回事儿吗?”

听顺子这话的意思,他知道我翻来覆去没睡觉,但昨晚我大叫,他们为什么听不到?

昨晚的黄超是怎么回事儿?难道我一直精神失常吗?

我挠了挠左耳朵,有些痒,模糊记得,我昨晚扭过头的时候,那血似乎滴在我耳朵里了。

“我哪知道这死猫是怎么来的?”

我精神有些不好,犹豫是不是要把我昨晚的经历告诉顺子,想了想,还是不说,毕竟根本不确定到底发没发生。

顺子想了想,说:“姜太公他们昨晚回宿舍,发现门没锁,应该是这猫自己跑进来的,但不知怎么就死在了黄超的床上。”

黑猫?死在了黄超的床上!

我心理震惊之极,又马上暗示自己不能再想关于黄超的事情,不然说不准还会碰到什么怪事儿。

我跟应顺说昨天出去的急,没锁门,黑猫应该是那会儿自己跑进来的。

应顺点了点头,让我快点洗漱,今天要开各种心理讲座。

“我跟老师说你身体不舒服,可以晚点儿到,但是也不能再晚了,这都快中午了。”

应顺说完就提着猫的尸体出了宿舍,我这才发现宿舍就剩我一人,确实已经十一点多了。

我挠着发痒的耳朵穿衣起床,今天的精神似乎好了些。

蹲厕所的时候,我拿出手机,看到班级群里不少未读消息。

是老班李卫东昨晚通知大家今天不上课,听心理讲座的事情。

东哥在班级群里三令五申,三人自杀和投影仪的事不能传出去,否则对学校的名誉不好,谁传出去,就别想参加高考!

他还说,明天一整天要给我们进行心理辅导,有心理学专家和政治老师专门给我们讲课,驱散内心阴影啥的。

末了,东哥在群里问了一句:“平时我对你们很严吗?你们心理承受能力的底线在哪儿?”

半晌没有人再讨论,李卫东虽然是以严厉闻名的班主任,但对大家还是很不错的,而且我们都高三了,多少懂事儿,知道严厉是好事。

应顺带头回复了句“李老师挺好的。”

然后,有人说“老班威武,东哥最帅!”的,也有人匿名大骂,说什么管的太严,恶心人之类的话。

有一个匿名为“197803”的人说:

“咸鱼的U盘里没有你的照片,真是遗憾,不然我们就能一起玩‘下一个是谁死’的游戏!”

接着有个匿名为“201511”的人发了个“拍手”鼓掌的表情。

看来班里有不少人信邪,根本不相信三位同学是自杀的事情。

还有部分人,对我跟顺子在班里电脑上备份照片也非常不满,这个201511说完之后,再也没人说话。

我慢悠悠地吃了饭,并没有去班里,而是在学校随处晃悠,捋一捋昨晚发生的事情。

学校是一高中老校区,古树花园什么的有很多,优雅静谧,景色很漂亮。

我们是老校区最后一届学生,高一高二的都已经搬到新校区上课,听说这儿以后要卖出去不建学校了,还是很遗憾的。

在学校晃荡了一下午,我接到顺子的短信,让我晚上必须到教室,其他心理专家、政治老师都讲完了,晚上是班主任来讲。

东哥的面子还是要给,我到教室后,听顺子说,今天一整天洗脑可是把大家伙给累惨了,比做理综卷子还累。

那些心理专家们,把我们班同学个个当做病人,有的人明明不用PPT讲课,还硬是把投影仪打开,说是表明立场,不怕忌讳。

七点多的时候,东哥一脸疲惫的走进教室,这两天他一方面要面对学校和教育局的压力,另一方面还时不时地被叫去警局做笔录,确实累的够呛。

“我来给大家做个总结班会,还是照例,窗户两边的同学把窗帘拉上,班长把投影仪打开,我们直面心中的恐惧迷信,才能战胜恐惧!”

顺子面无表情地开了电脑,今天下午他已经为每个来讲课的老师开过,随着窗帘的合上,教室也暗了下来。

我看到班里少数几个女同学都低下了头,随着幕布缓缓下落,一些男生也不敢看黑板右边的幕布了,大家都生怕再出现那种事情。

看来一整天的心理教育,根本没把大家的阴霾驱散开。

我跟其他人一样,看到空着的三个座位,心里不免一阵阵的寒冷和害怕。

东哥似乎有些忌惮地看了看占据一半黑板的幕布,咳了几声,才说道:

“我们班发生这样的事情,我这个当班主任的难则其咎,我知道大家都很难过。让我们先为不幸去世的三个同学默哀三分钟吧。”

班里一片寂静,大家都照着东哥的样子,双手交叉,闭上眼睛默哀起来。

三分钟不长不短,我很惭愧,虽然做出了默哀的样子,但心里其实是乱七八糟的。

我想到死了还纠缠着我的黄超,想到警察牛哥临走时说的话,也想到早上的黑猫尸体。还偷偷挠了下实在太痒的左耳。

“好了,大家睁开眼睛吧!”

我听到东哥发话,才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睁开了眼睛。

“我们首先必须明确的是无神论,今天——”

我和大家一样,睁开眼睛后,眼皮就再也没眨一下,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东哥的头部。

东哥也察觉到我们的异样,中断讲话,抹了抹脑门。

“怎么,我头上有什么东西吗?”

顺子是班长,他指着东哥身后的黑板,声音有些发颤:“李老师,你后面!黑板上!”

东哥转身,在黑板上头部高的位置处,白色粉笔写着这样一串数字:

“1978。03—2015。11”

“这什么东西?”

东哥没有亲眼见过投影仪作怪的过程,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班里很安静,大家都看着讲台。

这么多双眼睛都明白,那串数字,黑板上之前根本没有!

但这次它没有出现在投影仪上,而是在黑板上,我不知道将会是什么情况?

顺子有些结巴地回答:

“东哥,之前投影仪上面也出现过三次,是,是,可能是您的生卒年。”

“啪!”

东哥把书摔在讲卓上,显然有些生气。

“都是放屁,白给你们做了一天的心理教育!这是有人趁我们默哀的时候写的,前两排嫌疑最大,给我自己承认,别让我揪出来!”

我知道,前两排的人是不可能干这种事的。他们都是乖乖好学生,默哀的时候估计都在思考物理电场,哪会去做这无聊的事情。

东哥见大家都面无表情,语调稍微温和了些:

“这投影仪什么问题都没有,监控视频也给你们看了,根本没有你们说的投影仪出现黑白照的事情!”

“咔”

“咔咔咔”

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大家都听到了。

我第一个看向头顶上的投影仪,是它在转。

而遥控器静静地躺在讲桌角上,没有人操纵。

东哥也注意到这异样,神色有些慌乱。

“啪!”

投影仪投出一束光,正对着东哥的头,东哥的上半身也在黑板上呈出影子来,看起来非常骇人。

这下班里乱了,几个女生直接尖叫大哭起来。

我看到东哥脸色惨白,脸部的正中间似乎还有一根黑影,而且在一啜儿哭声中,我似乎听到婴儿在哭泣。

“这只是机器故障!机器故障!”

东哥的身体扭曲着狂吼,跟平常一样,班里的慌乱在这一声吼中,平静了下来。

东哥按了几下遥控器,投影仪“咔咔”两声,转回到原来的位置。

我听到班里不少人都长长地呼了口气,放松不少。

可是,就在那一瞬间!

我猛地倒抽一口凉气。

投影仪归位的刹那,幕布上竟然出现了东哥的照片,是黑白的,而且跟左边的真人一模一样,就像是刚刚照出来的!

投影仪刚刚是在给东哥拍照!

是在拍遗照?

我的心猛提了起来。

班里一片死寂,只有那“噼啪啪”的敲键盘声,而键盘就在东哥的眼皮底下,东哥一直纹丝未动。

很快,一串猩红的数字出现在幕布上:

1978。03—2015。11

我坐在第四排的中间,直接跳上桌面,踩着前排的桌子就朝讲台冲去。

依照前两次的经验,我必须要拖住班头儿,不让他莫名其妙地冲出教室做傻事。

我踩在第一排桌子上的时候,东哥看了我一眼。

平常,我只能从东哥那双眼里看到严厉和批评。

但这次,我看到了恐惧,似乎还有一丝死亡的解脱。

东哥在我面前倒下,脸色扭曲,瞳孔张的很大,后来医生说是惊吓过度,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我跳到讲台上,摇晃着东哥还有余热的身体,这几日积累的恐惧和悲伤再也抑制不住。

“老鱼,快砸了电脑!”

这是顺子的声音,我看到他站在桌子上,正抡着椅子砸投影仪。

我想也没想,从第一排的座位上操了一水壶,一下就把电脑显示屏给脆了。

水溅的到处都是,讲台上“嗤嗤啦啦”地闪着电光,我面目狰狞,第一排的那女生嚎啕大哭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