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北宋·清泉奇案之山歌 第1节
文案:
下下签
天寒孤叶逐飞雪,风飘万点动人愁。
泥墙倾跌化尘土,祸从口出难临头。
乾清蹙眉,看了看手中的破纸条,哼了一声,使劲将其揉成一团。
他只当这是个玩笑没想到一语成谶
北宋清泉奇案之山歌是北宋清泉奇案系列的第二部夏乾清离家出走,前往汴京,却与易厢泉失散本想在汴京相会,谁知山间突遇风雪,乾清进入古怪村子,竟无法再出来一曲诡异山歌,拉开离奇事件的序幕当乾清遇险,生命垂危,谁又能出手相救
内容标签:恐怖阴差阳错悬疑推理相爱相杀
搜索关键字:主角:易厢泉,夏乾清┃配角:曲泽┃其它:
、序章
雪花从铅灰色的天空无声落下,落到褐黄色的屋瓦上,也落到破败倾颓的墙垣上。远处的群峰弥漫在雪的烟雾里,变得迷蒙,变得飘渺。
还未到十一月,雪花降临了小镇。齐鲁一带的冬日不能算寒冷,可今年的冬,来的格外早,让人措手不及。小镇离兖州不远,却偏僻的很。往来商客不多,城中连几个像样的客栈酒肆都没有。
小镇东门口的白色石阶上,坐着个独眼算卦人。天气阴沉,乌云遮日,雪花似有下大的趋势。行人匆匆,无人往这边看上一眼,都巴不得回家去裹着厚衾,燃着炉火,喝着小酒。
算卦人见没有生意,无奈的大声吆喝。
“算卦咯陈天眼算卦只要五文风水、测字、解咒、做法事。不灵验,不要钱”
他喊的倒是热乎,可偏偏无人理会。五文算卦,谁信本地人都不信。这个独眼算卦人名叫陈天眼,没什么本事,只会骗骗外地人。
可是外地人,也没有几个。
万万不曾想到,陈天眼话音未落,一锭雪花纹银摆上了桌。一个小厮模样的人畏畏缩缩的站在摊位前面,脸色灰白。
“我来替我家老爷除晦气。”
都说财大气粗,可小厮的声音小到不能再小。陈天眼见他印堂发黑,嘿嘿一笑:“我看,您身上也带着晦气呐,说吧,求签还是算卦,莫非要做法事”
小厮听了他这话,面如土色:“您要是真有本事这银子,能不能除我和老爷两个人的晦气”
陈天眼见其出手阔绰,装模作样道:“不好说,不好说你们是招惹了哪路神明”
“鬼。”
小厮此言一出,双唇颤抖,汗如雨下。陈天眼一愣,憋住笑,又半眯着眼道:“哪里遇上的什么时辰女鬼狐仙黄仙”
小厮伸手一指。远处的苍山立于纷飞小雪之中,带着几分诡异。
“五日前,良山上,吴村中。”
只见山中雾蒙蒙一片,依稀可见几个黑色小点,那便是萧索的村庄了。那些黑点冒出了阵阵烟雾,多半是炊烟,却怪异的冲破的云雾,指向灰色的天空。
吴村
陈天眼一惊,一把推开了银子。
“解不了,解不了吴村惹的鬼,怨气太大,招架不住”
闻言,小厮有些颤抖,顿了一顿,竟然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他看着陈天眼,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求求您救救我我家老爷不信鬼,可是,那分明就是”
陈天眼赶紧摇头:“吴村一直邪乎的很,你们非要去,你瞅瞅,出事了吧我帮不了你,进村口有个山神庙,你还是带你家老爷去拜拜吧。”
小厮哭丧着脸:“我家老爷几日前去山里看石观星,迷路回不来,就在吴村借宿了。我是被老爷拉进村去的,老爷不信邪,见了山神庙压根没有跪拜。”
陈天眼一想,他家老爷是谁附近有什么达官贵人
“你家老爷姓啥”
“沈。我家老爷被圣上怪罪,一路从汴京来到此地,不久就要去均州。老爷以前做过司天监,推算过历法,从来不信邪。”
陈天眼琢磨琢磨,似乎真有这么号人物。政治上的小人,前一阵因为战败领导不力被贬谪。在其它方面反而有造诣。
“那你们在吴村看到什么了鬼”
小厮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们半夜借宿在吴村,老爷睡的很香,说梦里见到一美丽年轻女子,还听闻了女子唱歌。可是我、我”
陈天眼双眼一眯:“你看到什么了”
“老太婆我看到的是一个丑陋老太婆”
陈天眼闻言,哈哈一笑,却又顾虑到小厮的神情,故而轻咳一声:“你们俩梦见了不同的人就这事成,我给你们解晦气。”
语毕,扬起手来,似是要念咒。
“不是,不是,”小厮赶紧摇头,“老爷是梦到的,不作数。我我亲眼是看到的老太婆进了屋,唱着难听的歌,又被一只手拽了出去。”
陈天眼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来。
“要我去府上做法事好说。”
小厮自顾自的说着:“在那之后,我睡的昏沉。醒来后也迷迷糊糊,立即返回府中,却发现我们随身财物都不翼而飞了。老爷所梦、我所见,不是同一女子,一老一少。可是我们都听见了同一首山歌,曲调可怖,特别难听。您说,这是什么女鬼唱的”
“你还测不测字,做不做法”陈天眼拧着眉毛,拍拍桌子,“吴村闹鬼,你这是小鬼。我法力高强,能给你收了。”
小厮住了嘴,从怀中掏出一张纸。
“不用您做法,不用您算卦我家夫人让我来,只求您解开这个”
陈天眼结果纸来,眉头一皱,上面的字简单易懂,可他就是看不懂:
白雪覆盖东边村子
阎王来到这栋房子
富翁突然摔断脖子
姑娘吃了木头桩子
老二打了肉汤锅子
老大泡在林边池子
老四上吊庙边林子
老三悔过重建村子
老五过着平常日子
他不明白
是谁杀了他的妻子
陈天眼拿着纸条,两眼直瞪,化作了一尊石像。
“怎么样,成吗”
陈天眼瞪大眼睛:“这是什么玩意”
“山歌,”小厮似是不愿意回想以往的经历,脸色发白,“就是那个老妇唱的。我家老爷也听见了,他记性好,还以为是梦里姑娘唱的呢,回来就誊写纸上。姑娘可这又怎么可能,这么难听、喑哑”
小厮说了一半,却生生被人打断,转头一看,是镇子里好管闲事的大爷。他满脸皱纹,瞅瞅陈天眼,又瞅瞅小厮,哼了一声。
“你是不是本地人这个陈天眼,几日前坑了外地公子哥十两银子,给人家一个胡乱写的下下签。人家不乐意,在街上赖着不走,弄的全镇都知道。呵,骗子啥都不会看,还在这装大仙”
老大爷此言一出,陈天眼脸色铁青。小厮一愣,一把揽回银子,往后一躲。
陈天眼怒道:“您真是闲的,在这拆台”
大爷冷眉一横,挺了腰杆,指了指西边的街道,又指了指小厮。
“你知道今日街上为何没人吗回屋躲雪去了不是。镇南大门那边来了个年轻算命先生,大家伙都在那排队,算的那叫一个准。人家可不姓耳东陈,”大爷恶狠狠的瞪了陈天眼一眼,戳了戳他的招牌,似是挑衅,“人家姓易,易经的易。”
小厮动心了,攥紧了手中的纸张。
“请问在哪”
大爷顺手一指南街。却见南街口的屋子顶上蹲着一只白猫,双目一蓝一黄,与白雪融为一体,安静的看着这出闹剧。
小厮抓住纸张,攥紧银子,一路飞跑过去,只留下陈天眼一人咒骂。
雪越下越大。
、第一章雪山
下下签
天寒孤叶逐飞雪,
风飘万点动人愁。
泥墙倾跌化尘土,
祸从口出难临头。
乾清蹙眉,看了看手中的破纸条,哼了一声,使劲将其揉成一团。
什么下下签字写的这么丑,歪歪斜斜,一看就是那街边算卦的骗子自己书写而成。那陈天眼坐地摆摊算卦,却什么都不懂,专门用这些假货欺骗外地人。
晦气,晦气
乾清心中满是怨言,坐在车子上觉得浑身发冷,便徒手撑开帘子,惊奇的看见车窗外一片纯白。
白雪覆盖了苍山。
虽未入冬,竟然下起漫天大雪。都言六月飞雪必有奇冤,眼下不过十月出头,雪花竟然飘飘洒洒的降临了这个山头,透着寒意。
乾清摇摇头,还好自己雇了辆车。
车子慢吞吞的行进在山间小路上。车夫穿的单薄,他赶着小毛驴儿,也抬头看着阴沉沉的天空,见天空下了雪,有意放慢了速度。驴子走的很慢,在微雪覆盖的地上留下浅浅的蹄印和车辙印子。
乾清叹口气,冒出层层白雾。他随手放下帘子,缩回手。与外面的雪天相较,车里还算暖和,乾清身上也是好料子,够厚实。他望了一眼前面的车夫,只见车夫的手脚冻得通红。
乾清不忍,便把手伸进袖子里掏出银子,估摸着过了这座山,好好犒赏一下这车夫。
从今日算起,乾清离家已有半月有余。
半月前,庸城乾清的家乡被迫城禁七日,惶惶七日终了,他决定离开家乡,留书出走,前往汴京城。一路向北,山地又高,气候自然变得与江南地区不同,只是骤然的寒冷令乾清感到微微不适。
雪花并非鹅毛大雪,却也有几分凌风舞动的别样韵味,晶莹剔透纵然美丽,而无章法的跳跃却不能令诗人词人吟咏出漂亮句子,但与江南小雪不同,飘扬落下,至少可使得乾清看着开心。
但车子越走越慢。
突然一个趔趄,车子猛然停住。乾清“咣当”一下磕了脑袋。他顿感疼痛,却瞧见车夫停住了。
“公子,对不住,前方的路实在没法走。”
乾清本以为车夫是想多加些工钱,没想到竟是这种情况。他二话不说“蹭”一下跳下车来,朝前望着:“怎么走不得了”
车夫叹气:“早些与公子言明才是,这路实在没法走。去汴京的路上本应走水路而非陆路,只是航道拥堵,冬日来临,气温骤降,河道更是无法通行。”
“我知道,因此雇车而行。”乾清瞥了一眼车夫通红的手。
“走陆路本就不是好法子,公子你看。”
顺着车夫所指而望去,本没有什么异样的,可是细一看前方,乾清徒然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山体塌陷”
只见前方土崩一片,上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雪,乍一看,着实难以看出是塌陷,只觉得像是一个普通的小山包。
车夫摸摸头,有些为难:“路被堵住了,路上难保不发生山体崩塌、岩石滚落之事。”
车夫言又欲止,而乾清皱了皱眉头没有答话。他伸了伸脑袋,朝周围看去。树林茂密而安静,松柏透着浓重的绿色,像是沉睡在漫漫冬日难以苏醒。落雪纷飞,颇有越下越猛的趋势。
这地方实属荒山野岭
凭借乾清自己的观察,路途艰险,这车夫显然是不想再做这单生意了。他二话不说,迅速从怀里掏出散碎银子,在车夫眼前晃这可比寻常车费要多很多,足以供给一个家庭两个月的口粮。
车夫见了银子,目光炯炯,却只是注视一下,便移开了目光。
“对不住,公子,着实对不住我只能送公子到此。”
车夫的表情乾清尽收眼底,乾清知道,车夫是铁定不干了。
不应该啊。
乾清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任何言语,他觉得奇怪。银子可是着实不少,车夫只看了一眼,便态度坚决的拒绝了。乾清心里嘀咕,山体崩塌只怕是借口,莫不是车夫心里有鬼。
车夫看乾清迟迟不动,知道他疑心自己,便继续道:“这山体崩塌,我也是意想不到的”
显然车夫话里话外都有所隐瞒,乾清冷笑一下,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突然板起脸来,冷冷道:“说实话。”
车夫本想继续糊弄乾清,却只看只原本和蔼可亲的公子哥徒然变了脸色,只怕不好招惹,随后叹了口气:“不瞒公子,这一趟下去怕是几日都要在山里打转了,这一带,白日里好说,只是这黑夜里野兽出没,甚是可怖,小人只怕不安全。”
“徒留我一人在此便是安全的你独自回去,把我一人扔在这里喂狼”乾清心中气愤,冷漠的注视着车夫。他打心眼里不信车夫的话。像他这种富家公子哥。只身在外,不防是不行。野兽倒罢了,如若碰上山贼打劫,金银不保倒还好,只怕这小命没了。
乾清精明着呢,车夫想走没门
车夫叹气,搓搓手道:“骗不得公子,这一趟我实在不想来,若不是公子急着走,赏的铜子儿又多,我也不会跑这一趟。公子打听便知道,谁愿意揽下这种生意荒山野岭,天寒地冻。”
乾清抱臂,皱着眉头,没有吭气。
车夫迟疑一下:“我工钱只讨一半,公子就此下车吧。”语毕,拉起缰绳就要离开。
车夫不知道,夏大瘟神不好惹。
乾清见状,把钱财一扔,呼啦一下一把揪住车夫的领子,恶狠狠的道:“一半呸你个乌龟不把我拉出山,我一个子都不给你”
乾清虽不成才,但家教甚严,很少讲粗话,且很少跟人动手,眼下却没办法了车夫绝对是吃软不吃硬的人。
乾清拉的用力,把车夫脖子一勒,一下拽到前面。车夫一个没站稳,差点倒地,脸憋得通红。眼见刚刚还客客气气的斯文公子一下子成这样,车夫也慌了神。
就在二人僵着的时候,猛然间,听得远处一阵狼嚎。
这声音好近,近的就像是在他俩的几步开外。
乾清和车夫都打了一个寒颤。雪天原本安静异常,远山连绵,树木茂密,这荒无人烟之地突然听见狼嚎,着实吓人
车夫一听狼嚎,顿时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
“公子,放了小的吧,工钱我不要了”
乾清也觉得似有冷风掠过后脊梁,顿生寒意,但他无比平静道:“怕什么不过是狼。”
车夫颤道:“公子有所不知,这山上有个村子,家家姓吴,本以捕猎为生。山里多狼,他们主要捕猎的也是狼,捕杀之后贩卖毛皮。只是近日不知怎么了,狼开始伤人了。今年冬日里来得早,狼群又没食物,都发了疯的袭击人。”
乾清不屑一顾,恶狠狠的瞪着车夫:“哪有不伤人的狼”
乾清仍然揪住车夫的领子不放,车夫也不舒坦,继续道:“公子有所不知。狼,素来谨慎,本不随意招惹人的。但是,传说最近这村里死了好些个人。还有人说村子闹鬼。”
乾清一愣:“死人闹鬼”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决定
车夫点头,似有惧色:“人,都是被活生生咬死的。杀生太多,必遭报应。”
乾清垂目思量。车夫虽然啰嗦胆小,但是他的话倒是有几分在理,观其神色,不像说谎。见乾清沉默不语,车夫二话不说,搓搓手,摇头,准备走。
乾清站立不动,他眯起眼睛看了看远处。风雪之中隐隐可见一黑色的庙宇卧于山野之中,在松林的掩映之下不甚清晰,却可见破落的朱漆大门。
“前方是不是有个寺庙咱们先去歇歇,再想对策。”
车夫听罢也向前望去,见了庙宇,摇头道:“那是吴村的山神庙。古怪的很,那庙里供奉山神居然有着狼的样貌。”
“狼”乾清皱着眉头。
车夫坐回车上,表情怪里怪气的,似是言又欲止。
“吴村世代以狩猎为生,谨守祖训,不得离村。捕狼卖皮,杀生太多,只得求神保佑,故而神明有狼的相貌。这村子不吉祥往来生客,若是不得已,万万不可前去,”车夫狠狠摇头,补充道,“入夜,总有商旅听见奇怪的声音,在乱葬岗看见奇怪的身影。”
乾清站定不动,打量车夫:“你说那村子不吉祥有怪东西”
他嘴上问着,毫无惧色,内心竟然有点激动。路逢怪事,必然少不了他夏乾清。他在心中呐喊着,此等怪村,定要前去。
这就是典型的没事找事。
车夫叹气:“山神庙后面就是乱葬岗。哪有寺庙和坟头建在一起的坟头像是古代所建,有不少尸骨还暴露在外。有人听说是古坟,就带家伙去挖点东西,结果一挖,呵,全是尸体,啥值钱的也没有哟一个铜子儿都没有也不知埋得都是什么人,这么多。”
乾清惊讶道:“那坟头居然这么破,按理说多少有陪葬品才对。”
“谁知到怎么回事。总之那乱葬岗、山神庙都不要去”车夫瞟了一眼乾清,见他还痴痴盯着那山神庙,便道:“要不,我拉公子回去,这一趟算我头上。他人都说山路走不得,要怪我贪财,这才”
乾清一听此言,责备的看了车夫一眼,便二话不说,郁闷的跳上车。就在此时,又听见一阵狼嚎。车夫一个哆嗦,叹口气,调转车头。
风雪愈发的大了起来,本来直挺挺的墨绿松柏也被压得很弯。
见风雪变大,乾清觉得心里不痛快,开口便问道:“此趟归去,多少时日才可到达汴京走哪条路线”
“小的不清楚,只怕是待到运河疏通,公子走水路快一些。除此之外,可也爬山。但山路凶险异常,崎岖坎坷,几乎全是峭壁。”
乾清心中不悦。自己本身想赶得快一些,好追上厢泉,再同他一道向北而行前往汴京。听得车夫如此叙述,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望向窗外。这一望,却见不远处有袅袅炊烟升起,他不由得大惊,问道:“前面可有村落”
车夫见乾清不住嘴的问问题,有点不耐烦:“就是方才说的吴村。山神庙是他们建立的,不吉祥的村子,平时也没什么外人去。都说了,不要去,不要去”
乾清眼珠一转,果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