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最极端的意外(二)

第51章 最极端的意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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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我和李智林去了一趟看守所,再次提审了女作家的前夫。

我问那个凶手有没有看过他老婆写的书。他看了看我,一脸的茫然,显然没看过!

我把《妒恨最毒》递给他。他捧在手里,轻抚了半天,才翻开来看。

还没看完,他却早已泣不成声!

我问他,所谓“借种”的具体时间能否确定。他表示很肯定:“到死我也不会忘记!”

“那么,你的女儿是早产吗?”

“没有,她是在医生所说的预产期内出生!”杀人凶手没弄明白我问话的意思。

“那好,你算过时间吗?”我拿出他女儿的户籍证明,那上面有他女儿的出生日期,“你的女儿可是此后的第八个月出生的!”

听到这里,杀人凶手脸色突变,低头思考着什么。——如果没猜错,应该是在计算时间!

“怎么会这样!”他突然大叫一声,“不可能!不会是这样的!”

我想,他终于算清了一道最简单的数题:女儿的出生时间,是他让那个朋友“借种”的八个月后!也就是说,此前他的老婆已经怀上了孩!

“这么说,那个女人还有其他男人?!”杀人凶手沮丧里带着愤怒。

“为什么女儿不能是你自己的呢?”我反问。

凶手的神色一凛:“可是我……”

“凡事都没有绝对!”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为什么宁愿相信其他人,也不相信自己最亲近的人呢?”

凶手垂下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问道:“可以做亲鉴定吗?”

“我们就是为这事来的!”我回答道。

提取到凶手的血液样本后,我们送到鉴定中心做dna检验。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当我把鉴定书送到了凶手的手里时,他捧着鉴定书,呆呆地看了整整十分钟,然后竭斯底里地放声大哭,声音大得整个看守所都能听得见!

检验的结论,是凶手与自己女儿的dna同一,与他那个朋友无任何血缘关系。——也就是说,女儿是凶手自己的!

……

后来,李智林和我讨论这件事情,表示了不可思议:“凶手不是生殖残疾吗?怎么会这样!”

“有些事情,医是无法解释的。”我说。

“这样的结局,让人意外了!”李智林感慨道。

“没有不可能的事。”我说,“你要记住,我们法医遇到的,表面是异乎寻常的端,实质却是很正常的,符合从人性角的常理推断,不应该有意外之说!”

“非得用常理来解释,那只能说是内心的妒恨使然了,人的这种固有情绪真是害人不浅!”李智林叹道,“正如女作家所说,妒恨最毒!”

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在思考什么是爱的问题。基督教《创世纪》里讲述亚当和夏娃的故事时,有这样的情节,伊甸园里有两棵树,生命之树和分别善恶树。耶和华神吩咐亚当说:“园中各样的果,你可以随意吃;只是分别善恶树的果,你不可吃,因为你吃的日必死。”

当人有了智慧,就有了欲望和猜妒,于是也就有了毁灭!想必爱也是如此!

因此,爱要简单!

然而高原不同意我的观点,他说如果没了欲望,人与人之间美丑善恶一致,喜好追求相同,哪来多姿多彩的人生?哪会有时代的进步?那样和吃着糟糠、浑浑噩噩过日的猪猡生活有什么区别!

我无法反驳他的说法。连辞藻华丽的作家都无法去改变自己丈夫的看法,何况是我对于高原!这很让人郁闷!

在这一点上,倒是刘嫣和我的观点一致,她曾说过喜欢简单。不过那时,她整个人的情绪跟四周氛围显得很矛盾,会没来由地焦燥不安,莫名其妙地大发脾气!

有一次,我做了什么事让她很生气,使她冲着我直嚷嚷:“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那么怎样才让你觉得有意思呢?”我不知怎么触怒了她,有些惶恐,但男人的尊严是决不能失去的,于是语言上便顶撞了起来,“我怎么做才能让你觉着高兴?”

“我高不高兴对你很重要吗?”

这句话很伤人,我一时语塞,竟无法出声!——怎么能不重要呢!

她看看我的脸色,突然抿嘴笑了。然后偎到我怀里,把脸贴在我胸前,轻轻地说:“生气了?”

每次她发完脾气,都会粘着跟我亲热,想着办法来安抚我,让人无所适从!

“没有。”我言不由衷地回答。

“我有时就这样,连自己都弄不明白!别生我的气!”

“有什么事别一个人放在心里,说给我听好吗?”我对她说。

“我有时特别害怕,害怕会什么时候和你分开!于是心里很着急,一着急就说出过头的话来了。”

“怎么会分开呢?”我早把心中的不快忘到了九霄云外,“就是老得走不动了,咱们躺也要躺在一起!”

“可以吗?”她像是在问自己,“可是咱们俩,一个是候鸟,一个是留鸟!虽然会在某个地方共同停留过,恐怕终究无法长久在一起!”

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反刍似的把她的话放在心里回味了一番,以为她说的是我不安现状,跟只来去不定的候鸟似的,让人无法依靠,因此急忙表白道:“怎么这样说呢?其实我是一个很念旧的人,就算是无法生存,为了你,我也要做一只留鸟!”

刘嫣微微笑了笑说:“我说的那只候鸟其实是我自己!”

“为什么把自己比做候鸟?”我迷惑不解地问,“你喜欢不断变化地生活吗?现在的生活让你觉着枯燥?”

“我倒是喜欢简单,简单得只剩下两个人!但是如同所有的候鸟都身不由已一样,有些人无法停下脚步,无法因为谁而改变!”

我无法理解她的意思。

“不会为任何人停留吗?”我问。

她看看我,然后笑了:“我也不知道,到能停留的时候,自会停留吧!”

从那时开始,我就有了一丝恐惧,害怕她会突然消失!

最终,那只候鸟还是飞走了。不知现在的环境,是否如她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