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花花公子

第九章 花花公子

我的诗歌一首

故乡

每当我在灯红酒绿的筵席前

就想起在六月骄阳下

踽踽在碧绿的棉田中

背着喷雾器的母亲

熏蒸于敌敌畏的醇香里

当我走在五彩的霓虹灯下

就想起了昏黄的煤油灯前

正在做作业的妹妹

抬头时闪亮的眼睛

啊故乡

我多么熟悉的一草一木

我多么熟悉的每一条小溪

可是我离开你

来到这车如流水的地方

每天同千万人一起

如走马灯般旋转

有时就茫然站在十字路口

彷徨

啊故乡

当我越来越远的去将你寻找

你却一步步地退出了记忆

一路上尽是物质的雕塑

悒悒而归

回到了我水泥森林中的小巢里

饭菜摆在桌上

家人在等我回来

故乡又回到了身边

下面是本章正文:

两个人坐上出租车,燕辉要买一包烟,车就停到医院西门对面的超市旁,这是一个小区边上的小超市,超市的门对着大街,超市与小区用铁栅栏隔开,这是个老旧的小区,本来要拆迁,但是要拆迁就要与里面的这样多的居民要谈判,工作量艰巨,所以也一直没有开发商接手,小区本来没有围墙,以后为了安全建造了铁栅栏,因为怕医院这边人多且杂,闲杂人等会进入小区,所以靠近医院这一边的铁栅栏并没有设门,但是小区里面的人为了到超市方便,就在铁栅栏上掰去了许多的钢棍,形成了可以穿过的窟窿,这样建铁栅栏的初衷就白费了,看来林海市的居民的整体的文明程度还有待改进,物业管理制度也应该加强。

燕辉买了烟,出了超市,两人正要穿过马路进医院,却发现医院的西门锁着门,燕辉一下子想到当时勘察现场时封闭了西门,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开,没有办法,两个人就只能绕到南门进医院。燕辉边走边打量着医院,从这里向东北方向看,医院的三座病房楼自北向南排列,看起来还很壮观。

燕辉笑着说:“你们医院这三座楼排列起来到很有特色,你看自北向南,一做楼比一做楼高,也一座比一座漂亮,而且楼的正面的楼标一个比一个大,你看最北边的丰硕楼上的苹果和麦穗的图标,那样小,远了就看不清楚了,中间的奔腾楼上的骏马就很大了,占了好几层的窗口,如果不是前面的楼挡住,就是好几公里外也能看到,而最后这个远翔楼上的鸿雁图标就太大了,是用不锈钢建成的吧,横着贯穿整个大楼,就是图标为什么要放到楼的中部?为什么不放到楼的上部呢?放到上部不更好看一些吗?”

周建说:“这些方案都是蒋院长最后拍板的,这些图标都有意义,开会都讲了,蒋院长很有魄力,也有文采,他说图标大就是要有扶摇直上九万里的气势,而建在楼的中部是有要负重起飞的意思,不过院长只是说要这个叫做远翔楼,但是没有说这个图标是什么动物,这个图标太抽象了,不过听院长讲话的意思,是不是这个图标代表的动物应当是鲲鹏,不过看这个图标这样单细,或者应当是海鸥也不一定,你怎么认为是鸿雁呢。”

燕辉说“我也是猜,或者设计师也只是设计成一种长翅膀的鸟的样子,没有具体的实指,不过鲲鹏是传说的鸟,实际上不存在,如果按照鹰来类比鲲鹏的话,则应当更加肥大,飞行时的翅膀也应当是接近平的,而海鸥飞翔时翅膀是有折弯的,而鸿雁则飞行时则翅膀刚好呈这种圆弧的形状。所以我觉得应当是鸿雁。”

周建点头说:“你分析的很有道理,不过我觉的你第一句话更对,可能设计师只是做了一个抽象的飞的样子,没有想设计成什么具体鸟的样子。”

燕辉看医院西南的这个六层楼就问:“这个多层楼是做什么用的?”

周建有些羡慕的说:”这个是连排多层,已经建好很多年了,是医院给院内著名专家建的,名字叫栖凤楼,这个楼没有图标,这个楼的里面的房子面积都很大,接近200平方吧,可能每个专家只象征性的交了3万元,就给了产权,一楼的专家还有挺大的院子,他们有人种菜,有人养花,还有人种上了大棚,都是些注意养生的人,他们真是最幸福的人了,有很多钱,有大房子,工作也轻松,而且看来是必然长寿的。”说着又有些丧气,叹道:“著名专家可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达到的地位,没有付出,没有时间积累是不可能到了著名专家这一步,可更重要的还是天分,有些人可以说生来基因里面带有要走到著名这一步的天分,这些人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精英人物,而可能有些人就是再认真再努力,也要注定一世蹉跎”。

栖凤楼西面面向大街的地方是一些商铺,大部分是卖一些方便小吃,有包子,油条,苗条等,也有几个理发的和小百货商店,商铺只有一层高,靠近栖凤楼的商铺好像与栖凤楼连在一起了,燕辉看着这些商铺建的这样别扭,心想也不知道这些是不是违规建筑?不过想来这些都关系到商贩的生计,如果没有大事,也不会有人不怕惹麻烦来查他们。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就问周建:“你们医院每个病房大楼里面不是都有好几层食堂和餐厅吗?怎么还有人绕这样远来这里买包子?”

周建笑了说:“燕辉你开玩笑,你干公安怎么会不明白这样的事情?你看车站、机场、高速休息区、医院都是人流这样多的地方,利润多大,承包费能低了吗,而且一定程度上是垄断买卖,东西能便宜了吗?”停顿了一下,脸色又忧郁下来说:“你从小在城市中长大,可能觉得每个月都有工资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是你有没有想到那些生活没有保障的人是怎么生活的,一个人从开始懂事的时候就被天天告知,整个自己的一生,和父母的老年,孩子的未来都要压在自己的身上,而这个负担是一个庞大的未知数,如果上天眷顾,一家人均健康无事,一家人相互努力扶持或者能有一个温饱的可接受的晚年,可是上天怎会如此的眷顾每一个人,总有这样那样的不幸落到一些人的头上,那是怎样的一种崩溃的感觉,立即就让人想到,钱没了,房子没了,欠下了巨额的债务,孩子不能读书了,憧憬的美好未来没了,在烈日下的干涸的土地上和烟雾弥漫的车间中拼命的劳作,依然不能挣到足够的钱将悲剧挽回,几乎一种可以预见的老病饥饿瘫倒在床头等待死亡的感觉时刻笼罩压迫在心头。所以自己要天天想着怎样去挣钱,怎样省钱,怎样攒下明天用的钱,怎样攒出万一不幸来临是能够应对的钱。人得了大病面临生命威胁不就是一场巨大的不幸吗,医院是人们能够帮助人们战胜疾病挽救生命的希望,可要维持这样一个挽救生命的大型医院的得需要多少的金钱!要获得治疗的人也必须要付出庞大的费用才能让医院正常运转,这对于富人来说,虽有损失,总可以承受,贫穷的人则必须倾尽积蓄,整个家庭人拼命节省来勉力来凑治疗费用,对他们来说一顿饭省出的几块钱也是必须的,甚至他们会觉得一块钱一个的肉包子都是一种奢侈。”

两个人不再说话,默默的走着,周建看着马路上各种的豪车、小汽车、公交车、货车、三轮车、自行车川流不息,人行道上衣衫不同的男女在身边匆匆经过,人们都在为自己的生活和目的奔忙,而自己究竟要走向何方,确定了吗?

两个人最终绕到医院的南门口下,正要分手,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身后问:“你们见到我的孩子了吗?”,两个人一同回头,只见一个衣着破烂的老年妇女,身上都是尘土,花白的头发凌乱又肮脏,粘着许多的草杆,看起来好像是在草地上睡觉粘上的,满脸的皱纹,脸干瘦黯淡,眼窝深陷,角膜混浊,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的模样,看到他们回头,就从怀了拿出一张画像,两只乌黑肮脏的手捧着画像,画像是镶在玻璃像框中的一张彩纸,并非照片,上面是一个显然经过化妆打扮的二十来岁年轻的好像本土女子的彩像,最上面是一行英文大写,PLAYBOY(汉语意思:花花公子,也是美国一个著名色情杂志的名字),周建开始是以为这个老女人是精神病,不知从哪里捡来的杂志封面,让人镶起来,但是仔细一看却发现镶着的这张纸纸质一般,断然不是杂志用纸,里面的女子的相貌却只是一般偏上的样子,打扮也很俗气,样子有些呆呆的,象有些农村女孩刚进城的样子,而燕辉一下子就知道这是一种从事非法地下卖*淫的小酒店印刷的粗制滥造的宣传画,将他们店的小姐的图像印上,撒发或者装订成册供顾客选择,他向周建低声的说:“是鸡”,周建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个时候这个老人家抽抽咽咽的哭起来,眼泪从她的干枯的眼角落下,哽咽着说:“俺的孩子以前给俺说她就在这个人民医院边上干活,干了好多年了,每年回家几次都给我钱,给我买吃,我就说,孩子,你自己的钱自己攒着,你吃好,穿好,我就知足了,我一个老婆子哪有花钱的地方,我吃这些好东西不是浪费吗。可是两年了,我的孩子就没有回去,我想是我的孩子活忙,回不了家,可是过年也该回来,也没有回来,也没有电话,我天天等等也等不来,我就在她的留下的衣服里面找到她一副像,让人镶起来,我就来人民医院边上找,可找了很多地方,找了一年多,就是没有人见到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上那里去了?你们知道吗?你们可见到她了吗?”周建看着她举着的画像,画框的玻璃擦的很干净,显然老人经常的摩挲擦拭,那上面黄色的英文单词PLAYBOY格外显眼,周建的泪珠在眼角打转,强忍没有流下来,偷偷转身用衣袖擦去,想着应该将这副图扫描下来,用photoshop将这个单词改成寻女启事,多印几副,让这位老人早日找到女儿,就对老人说:“大娘,您的这副像有些旧了,我把您的像拿去再多给您印几副新的,你就能快些找到孩子了。”

老女人一听有些迟疑,看着周建,不知道该不该信任他,最后还是将画框递给周建,周建刚拿过来,那老人一下子又慌了,上前又夺那个画框,哭着:“别拿走我的孩子,别拿走我的孩子。”周建的眼泪哗哗的流下,没有再同老人争,老人将画框一下子塞进了怀里,哭着念叨着:“别拿走我的孩子。”匆匆的离去。

两个人又默默的走在路上。

燕辉突然说:“这个老人没有报案,但是我感觉这个女子也是郑莲珠案的受害者,被害人里面也有卖*淫女,我联系一下队里找到老人,查找她的女儿的线索,先将老人送到救助站。”

周建停住了脚,盯着燕辉,说:“我决定了,我愿意当内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