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虫茶

苗疆诡异秘事

仍沉浸在喜悦与兴奋中的林晓镜,并没有发现屈娣的异样。此时的屈娣倒有些心事重重了,她能肯定的是这件衣服绝不是青远所寄,那么这个隐藏了自己信息的人到底是谁呢?他又有着什么样的目的,这些全然都不得知。

“晓镜,研究院还有事,我得回去了,晚点我再来看你。”屈娣决定先回研究所再试着联系一下沐青远看看。

“嗯,那你去忙吧,记得如果青远联系上了,通知我。”

屈娣一路急匆匆地赶回了研究院,此时已近中午时分,院里的人各自大都在午休,屈娣拨通了绥宁研究分院的办公电话,令人沮丧的是还是无人接听。

接着屈娣又分别拨打了沐青远的手机,结果和林晓镜相同,依然不在服务区内。屈娣的心里隐隐有一些不安,到底是什么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只是感觉到这一次事情好象和平时有些不太一样,但愿一切只是自己多虑了。

屈娣走后,林晓镜舍不得穿,便将这件五色衣象一件摆设一般挂在了门边的三脚衣架上,远远看去当真是赏心悦目极了。而且一想到是沐青远给自己买的,这心里就真是甜丝丝的,象抹了蜜蜡一样柔滑。

这时楼下擦鞋匠的儿子阿伟上来找林晓镜借开水,刚进门的他便被那件炫丽夺目的五色衣给吸引住了。

“好漂亮喔,姐姐,我能摸摸吗?”阿伟的眼睛里闪烁着欣羡的神彩。

在林晓镜的点头同意下,阿伟伸出右手轻轻在五色衣的下端抚过,也就在这个时候,阿伟突然觉得衣服上有一股磁力正在吸附着自己的掌心,好象还有点微热,吃惊的阿伟一下就把右手瑟缩了回来,整个人还往后倒退了好几步。

“怎么了?”

阿伟嘴巴蠕动了几下,竟半晌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转过头来看了看林晓镜,便一溜烟地跑下了楼。这变故让林晓镜半天没回过神来,不明所以的她走到刚刚阿伟触摸过的地方查看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异样啊。

“阿伟,阿伟,开开门好吗?我是楼上的晓镜姐姐。”林晓镜站在楼下紧闭的房门外,轻轻地敲着门。

来看门的是阿伟的父亲,一个山东汉子。打开门以后,阿伟的父亲有些歉意:“是不是刚刚阿伟撞翻你的东西了?我看他一口气跑回来就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怎么叫也不开门。”

眼看这山东男人眼里涌起的愧疚,林晓镜忙摆了摆手道:“没有没有,我看他拿着水杯上来什么也没说就走了,就想下来看看你们是不是需要什么帮助?”

说着,林晓镜将手中的开水瓶递了过去,并张望着阿伟的房间。

“这孩子,我去把门给打开,让他出来给您道个谢。”山东男人从裤兜里摸索出一串钥匙,打开了被阿伟反锁的房门。

可是屋子里的一幕却把两人都惊呆了:阿伟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双手无意识地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双腿还不停地蹬着,嘴里咕咙咕咙的不知道在嚷着什么。

山东男人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拉阿伟的手,才一接触到他的身体,便被他全身滚烫的温度给吓到了:“这刚还好好的,怎么就烧得这么厉害?”

林晓镜将手也试了过去,果然阿伟的皮肤已经十分地灼人了。不能再担耽了,林晓镜迅速跑回楼上,拿出两百元钱递给山东男人道:“快,快送他去医院。”

接过钱,山东男人将阿伟背在肩上,踉踉跄跄就向着就近的卫生所奔去。

怎么会这样?林晓镜回到家若有所思地盯着那件如壁画似的五色衣发着呆。直到傍晚,山东男人才将温度退下的阿伟背回了楼下的家。

林晓镜买了些水果去看望时,阿伟已经清醒了。张口要父亲给自己削皮,阿伟借故支开了憨实的山东男人,亮着一双眼睛瞅着林晓镜欲言又止。

“阿伟,你好些了吗?今天可把你爸吓坏了。”林晓镜一边用干净毛巾擦拭着阿伟额上的细汗,一边关切地询问道。

“姐姐,那件衣服你把它丢掉好不好?”

阿伟的一句话让林晓镜停顿下手中的动作,蛮奇怪地问道:“为什么呀?今天你不是才夸它很漂亮来着?怎么又不喜欢了。”

“那件衣服不干净。”阿伟摇了摇头道。

“没关系,衣服脏了可以洗干净的。”林晓镜以为阿伟是说自己把衣服弄脏了。

“姐姐,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鬼吗?”

阿伟再次的一句话让林晓镜的心神不禁凛冽了几分,正待细问时,山东男人托着一盘削好皮切好的水果走了进来,一听到阿伟在说这些,不禁沉下脸道:“小孩子别胡说八道。”

被父亲狠狠地一瞪后,阿伟不敢再说话了,埋下头吃着水果。在这样尴尬的气氛中,林晓镜也不好久坐,在山东男人的感谢声中回到了自己居住的楼上。

回想起阿伟说的那一句话,鬼,这世上真的有鬼吗?林晓镜不禁摇了摇头,作为一个都市现代族,她是不相信有神鬼的,可是阿伟那未说完的话和别有所指的含义,都将所有矛头指向这件五色衣。难道阿伟是说这件五色衣有鬼?

这一细想,林晓镜突然反应过来了,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阿伟在触摸了五色衣后,神色慌张地逃走了。想到这儿,林晓镜再次伸出手轻抚过五色衣的黑花缎面,无论她怎么反复探测,都无法体会到阿伟当时的感觉,后来她累了也乏了,索xing将五色衣折叠好放回盒子里,那些因阿伟的话而不安复杂的心情也得到了暂时的和缓。

拖着充满困倦的身体爬回了软软的床上,刚一闭眼凌乱的梦境便接踵而来。梦中她看见那件五色衣的裙底下露出一双赤脚缓缓地走到自己的跟前,此时林晓镜有些许清醒,可是她将自己蒙在被子里,不愿睁开眼也不愿醒来,她想知道这双有着白净的赤脚的人到底长什么模样?

梦中的她就这么看着自己顺着那双赤脚一路向上打量着,就在视线快要到达极点时,那双赤脚主人白晰的脖子上开始向外溢出血丝,一颗圆滚滚的头忽地一下跌落到了地板上,象个驼锣似地久久地在地上转着圈。好不容易停下来了,林晓镜却发现那张脸的主人就是沐青远,满脸的血污张着嘴对着自己说:“不要...别来...”

通常人在做恶梦的时候,总是会在特别关键的地方醒过来。这一半是人的自我保护机制在起作用,一半也是潜意识里知道会发生可怕的后续。林晓镜便在这关键的一刻清醒了过来,抬眼看了看腕上的表,才不过小睡了十分钟,怎么就做这么诡异的恶梦呢。

虽然这只是一个梦,可这个梦让林晓镜的心底升起了一股强烈的不安。她觉得自己应该要马上见到青远,才能将这一切一切都抛开。

林晓镜是一个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人,她迅速收拾好行李,没有知会任何人。临行前,她从手机发出了一条短信给屈娣,并将钥匙交给了阿伟的父亲,麻烦他时不时帮自己打扫一下清洁。房门后面有一颗小小的脑袋耸动着,那是阿伟既担忧又害怕的眼神,可惜却没有人看到。一切妥善以后,林晓镜买上了车票,坐上了由杭州到南行邵阳的火车。

想来是这段时间睡得不太好的关系,在火车的轰隆隆声中,林晓镜倒睡了一个好觉,没有恶梦也没有赤脚女人。

“请到站的旅客...”

不知颠簸了多久,当车站的广播开始响起时,林晓镜也从一阵睡意朦胧中清醒了过来,看看腕上的表,正是下午四点,还好不是半夜三更。

拎着行李的林晓镜快速地下了车,站在偌大的车站广场上,开始打量起这个陌生的城市来。在询问过车站乘务员以后,林晓镜来到了邵阳的汽车长途站,很快找到了开往绥宁的车次,从坐上车的这一刻起,似乎一切都很顺利。

当汽车越来越接近绥宁县时,林晓镜的心情也开始跟着好转起来,眼睛所到之外皆是原始的山林植被。

随车的还有一小队旅游团,年轻的导游小姐正神彩飞扬地向众人介绍当地的景致与一些特色的古迹。据说绥宁是世界上未被污染的一块绿色宝地,这里的奇花异树多到美不胜收,除了有精致的外形以外,很多都还具有特殊的药用价值,这里可谓是一个天然药库了,所有想得到想不到的药材都能看见踪影。

这对常年居住在城市里的林晓镜来说,倒真的算是一个心灵疗养圣地。

就在这时,车突然停了,原来是天气过于炎热,把发动机烧坏了,司机让大家留在原地等待,但有不少人都选择了徒步向绥宁县走去,留在车里的旅客已经不多了,但有一位穿着苗族服饰的老太太吸引住了林晓镜的目光,看她的模样应该是当地人。

没等一会儿,另一辆汽车开了过来,在司机的督促下,剩下的人都转坐了这辆车,这次稳稳当当地开进了绥宁县城。林晓镜按捺不住心里的开心,想到终于自己就离他这么近了,便一扫连日来的阴暗心情,满怀期待地循着地图往科宏设计研究所的分院走去。

来到分院外,却被门卫拦了下来,说什么也不让进。林晓镜只得再次拨通沐青远的电话,却还是没人接听。无奈的林晓镜只得反复跟门卫解释:“我是来找沐青远的,要不你帮我找找他吧。”

门卫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头,听完林晓镜的来意却不让进,横竖就是一句话没有这么一个人,想将林晓镜打发走。

“怎么会没有呢,劳烦您进里边去问问,就说林晓镜找他。”林晓镜真的有点急了。

“这都下班了,我上哪问去,你要有什么事,明早再来吧,到时领导都在了,要找谁也都方便了。这大晚上的你就别为难我了。”说着话的同时,老头毫不客气地将林晓镜硬生生地推出了门。

不死心的林晓镜此时又拨通了屈娣的电话,她想要是屈娣给这老头说说,没准就能很快的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可奇怪的是,屈娣的电话也是通了没人接。

强压下心头的这股不安与急切,晓镜在靠近研究分院的附近找了一家旅馆,地方是小了一点,不过倒还蛮干净的,当然这重点还是因为它挨这里比较近。

旅馆的阿姨是半个汉语通,据说这里的苗民大都会一些简单的汉语,汉语在他们这儿类似于英语,进来的人和外出的人慢慢地就带动了大家的语言能力,所以林晓镜在这里基本上语言上还没有遇到特别的障碍。

就在林晓镜走进旅馆的时候,在研究所的拐角处拉长了一个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林晓镜,发出了阴恻恻的笑声...

到旅馆安顿好以后,林晓镜并不觉得太累,想来是在火车上睡得还不错的关系。

林晓镜拿同随身带来的笔记本,安cha好以后并开始上起网来,上了一会儿感觉眼睛有些涩,并起身推开窗子远眺一下,绥宁的夜晚非常宁静而美丽,一股舒悦的感觉由然而生。

晓镜闭着眼睛享受了一会儿凉爽的夜风后,睁开了眼,电脑上的**显示进来一条消息。

林晓镜点开一看,是屈娣发来的,原来刚刚他们在开会。眼下大致是询问晓镜这边的状况如何,有没有安全以达之类的关心话语,晓镜便把门卫的事给屈娣说了一下。

屈娣表示这不太可能,并对晓镜说她在收到短信后已经通知了那边的罗素英同志,明天直接找她联系即可。

关上电脑,林晓镜显得很开心,终于这进门的事算是落实了。

第二天早上,林晓镜梳洗完毕,就又来到了研究所门外。这次守门的似乎换了一个人,年纪在三十左右上下,是个男同志,听说是来找罗素英的,在查看了她的证件后很客气地让晓镜进了门,并领着她到了罗素英的办公室。

看到晓镜的到来,罗素英显得很热情,林晓镜说明来意后,罗素英告诉她,沐青远前两天和别的同事刚进山,去搜集一批标本,估计最快也得一个星期才能回来。

罗素英在得知晓镜目前暂住在旅馆后,便说道:“这样吧,不如到我姑妈家去住吧,她平时一个人在家,离县城也不远。主要是研究所有一些特定的规距,不能安排工作以外的人在这里,不然我就直接安排你到青远的宿舍去住了。”

“这怎么好意思呢?”林晓镜当然是免不了一阵的客套,最后呢还是由罗素英领着去了她住在县城边上的姑妈家。

到了,晓镜才发现原来罗素英的姑妈就是之前自己在进绥宁时坐车看到的那位苗族老太太,老太太叫罗之虹,丈夫去世好几年了,家中本有个儿子,也外出务工去了,只有过苗年的时候才回家一次,所以平时都是老太太一个人在家。

好在罗之虹本是个xing格开朗的人,这一个人就一个人过,平时她也不忘到处走走,和邻里乡亲闲话一下家常。

林晓镜的到来可把老太太乐坏了,连声说着有缘就是福气啊,罗素英看着这情景也笑了。老太太招呼林晓镜坐下后,就从屋里端出了茶水递给了晓镜。

这杯茶水还未凑到嘴边,就有一大股清香味扑鼻而来,晓镜朝罗素虹道谢过后,便端起茶杯轻轻叫抿了一小口,不单味道十分地独特,且喝下以后又舒适宜人。林晓镜不禁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茶呀,真好喝。”

“这个叫虫茶,是我们苗族茶饮中的一大特色,它不仅能止渴提神,而且还能促消化、解毒消肿等其他很多神奇的功效。”罗素英缓缓地说道。

“虫茶?是用虫子泡的?”这时林晓镜脑中突然钻出那一条一条象蛆虫似的情景来,如果真是这样,她大概就喝不下去了。

“不是虫子。每年夏至的前后,我们都会到山上采摘一种叫“鸟栗桠”的植物,将它的鲜嫩茎叶采回,用清水冲泡后,置开水中烫一下晒干,然后放入一个特制的竹筐里,用手略为压紧,再撒上少许的碎米粒,按此种方法连放四、五层,挂在通风干燥的地方。不久,这种撒上米粒的“鸟栗桠”茎叶,会招来许多蛾科的虫子,虫子在“鸟栗桠”中生息繁衍,幼虫一边吃“鸟栗桠”茎叶,一边拉出粪便,干了的粪便用筛子筛出来,就是虫茶了。”罗之虹连忙摆摆手,仔细地说着这虫茶的制作方法。

虽然不是虫子,但一想到是粪便,还是让林晓镜有些许不适应,好在这茶喝起来清香的很,半点便便的味道也没有,喝了一会儿,晓镜也开始喜欢上这味道了,遂向罗之虹讨要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