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

对峙

是她!我想。

那个把眼泪滴在《沉默的羔羊》上的女子。温柔娴静但同时看上去心事重重深不可测的女子。我在暗自揣摩她的背景:生在中产家庭,有很好的教养,学历颇高,见多识广,有过爱情重创,当然,绝对不会是****。还有,身份不明;她应该有她的核心事物,不然,一身淡定必被昏乱茫然随波逐流所取代。

核心事物。我看着她走过来。

她似乎看了我一眼,又似乎什么都没看。曾经有人说过这是看的最高境界。我觉得起码也是中上等的境界。

“你好,麻烦给我查一下这两本书?”声音温柔甜美,她把一张纸条递给女图书管理员。

“稍等。”管理员用电脑飞快地查询。

“对不起,其中一本刚刚被人借走。换一本可以吗?”

“可以。《纯粹理性批判》吧。”

“这个有的。”女管理员去里面绕来绕去找了五分钟,找到了,递给我关注的这位神秘女子。

“谢谢。”围着黄色围巾的女子说。她把书装进一个手提袋。我起初并未注意到她的长发,现在她背对着我,我看得清楚,多么漂亮的长发!我觉得我该打个招呼了。但我又改变了主意,因为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坐在了我对面的一个角落,隔了两张桌子,脸朝着我这边。

着实很美,像金喜善。她好像发现我过于专注地望着她,身子微微侧了一下,翻开书页。几分钟后,我走到她身边,彬彬有礼地问:“您是小野清菊吗?”

她缓缓站了起来,显然感到意外,“你是?”

“我叫徐奕华,黎丝心理诊所的医师。我来这里就是想见到您。”

“哦,你好,那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而且知道我会来这里?”

“说来话长。我想有一本书应该还给你,你看看是不是你的书。”我从包里掏出仍然留存着小野清菊的香水味道的《沉默的羔羊》递给她。

她接过去,愣住了,“我好像是把它忘在火车上了。”她有些不敢置信。“就是那本。”我说。

“我记得你的容貌,还有你那天哭得很伤心的样子,到满洲里之前,不,呼伦贝尔之前你就下车了。”

“这么巧?那天你也坐同一列火车?”

“对,坐在你的对面。我一直注意着你,不过,你肯定没有留意到我的存在。”

“不好意思。但是,这书对我已经没有价值了。你可能不知道,我是故意留在火车上的。我想遗忘以前的一些事情,这书包含了我想遗忘的事情。既然这样,我还是要说句感谢。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直言。”

“你是日本女孩还是中国女孩?”

“我是中国女性,”她莞尔一笑,“我不是女孩了。”

“那么我可否知道你的中国名字?”

“陈红。我给你一张名片吧。”她在羽绒服口袋里找出一张制作精致的名片。有座机号、手机号码、电子信箱,还有住址及办公地址(金丞大厦23层B座)。

金丞大厦?

我想起了死去多年的宫少原和他的宫氏集团。我和小野清菊对视了一眼。我断定,她决不是一般的女子。不然,石小磊何必那么惊慌失措,感到有棘手的困难呢!陈红?很大众的名字。每个城市都有一大把“陈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