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水

冻水

当无线电波里消失了“深雪”的声音,我变得焦躁不安起来。我为此特地去了一趟广播电台了解情况,原来“深雪”辞职了,去了哪里她的同事也不清楚。台长说,他也没有办法,栏目很受欢迎,“深雪”也很胜任,可人家执意辞职也拦不住,这档节目因为无人接棒不得不由新的栏目取而代之。一夜之间,许多渴望倾诉的人憋得发狂,我想。

马小萌说:“这几天打来的预约电话和咨询电话越来越多,洪水泛滥似的,不知怎么搞的,真怪!”

我微笑,明白这个变化的含义。

马小萌最近频繁变换发式,衣服更是一天一换,这是我有点搞不懂的。不过我很高兴看到她漂漂亮亮地出现。

除了应对每日繁重的工作外,我还多了一项活动,寻找“深雪”。我很后悔,未在她离开电台之前联系她。如今的寻找有点像大海捞针,因为她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原来用的手机号码总是显示“关机”状态。莫非她已离开k城?

腊月里的一天,路可来访。

“好久不见,看上???气色不错。”我说。

“谢谢。可我的气色不能代表我的心情。”

我点头,为她点燃一支烟,默默地注视她的脸,说成欣赏也未尝不可。几乎看不到瑕疵,过于完美的脸。只是耳环太大,与她小巧的面庞不甚相称。眼神中多了许多幽怨,过去那种不可一世的优越感不复存在。时间雕刻人的容颜,更能雕刻人的心情在人脸上映照的影像。

“最近有什么麻烦吗?或者,不顺心的事?”

“也说不上不顺心,我向来如此吧,很难快乐起来。”她微微抬头,急促地扫视我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刘海柔顺地盖住她的额头,这样的形象给我的感觉是,庄重、内敛、低调、羞涩,同时又有一种隐藏的激情缓慢运行。

路可在我的印象里是个矛盾的女人,她似乎总在思索,总有什么东西让她焦虑,让她不安,让她牵肠挂肚。

“还是关于那个男人吧?”我说。我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十分随意,而没有任何的话语试探性,目的是让路可放松。像路可这样的女子可能经常会有某些话语禁忌的,因而显得有几分神秘。口讷的女人要么极为可爱,要么不可理喻,能说会道的女人同样如此。我过去的一位友人这样说。

“是宫少原。”路可平静地看了我一眼,她接着说,“他打破了游戏规则,这很让我不快。”

我沉默,等待下文,路可见我无任何反应,她咬了一下嘴唇继续说:“他身边又多了一个女人,虽然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也不是没发生过,可这次,他的表现很异常,让我根本无法接受。我发觉我看错了人,我现在真想离他远远的,免得引火烧身。有时我甚至感到恐惧,是黑夜里睁大双眼却什么也看不到、一切无从把握的那种恐惧,如同坠向深渊,一直下沉,却永不落底,就那么不断下坠,失重的感觉让我眩晕,难以忍受。”

“他究竟有何异常?”

“他捆绑那个女人,还给她注射什么东西,可能是毒品。”

我略为惊愕。

“那个女人不反抗吗?”

“她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反抗的可能了,一旦落入宫少原的圈套,只能任其摆布。我还从未像今天这样同情一个同性。我现在才知道一个男人要多卑鄙有多卑鄙。”

“那个女人落入了什么样的圈套?”

“是宫少原喜欢的女人,在电台工作,宫少原爱慕她,追求她很久,但未得手,于是想了一些下三滥的损招,趁她昏迷时****了她,又把她囚在西山别墅里,成了他的性奴隶。”我脑门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是冷汗。

“这不是绑架吗?”

“对,就是绑架。”

我想,不用问了,这个女子肯定是“深雪”无疑。这个该死的宫少原,竟然做出这么禽兽不如的事。真有为富不仁的“楷模”啊!我故作镇定。

“那你这次来是想谈些什么呢?你又遇到了新的心理困境了吗?”

“可以这么说。我想亲手杀了宫少原。我考虑很久了,我有这个条件,也有这个能力。不是外面也有人想杀他么,既然这么多人恨他,希望他快死,同样恨他的我何不做一次先锋呢!”

“你……恨他?凭什么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