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好戏难得一见

兼职驱鬼师

一双手轻柔的碰着我的脸颊,揉捏着我的下巴,似乎想要我张开嘴,我在朦胧中配合的张嘴,顺便呼吸着难得的新鲜空气。一股清凉的水顺势进入我口中,滋润着干涩的喉咙。我掀开沉重的眼皮,就看见一张白白嫩嫩的脸,脸的主人狠狠的瞪着我,我看着他活像个弃妇的表情忍不住想笑,笑着笑着就咳了起来。

小木蹲在我身边,把手中的矿泉水用力塞到我手里,“骗子!喝吧!”

我接过喝了一口,“你怎么找到我的?我不是消了气味的么。”小木哼了一声,“你以为我跟你一样笨么,白痴。”得,这下又多了一个称呼。

我看着手中的水瓶,笑着看他,“你怎么没喝完?不会是怕见不到我,用来留作纪念的吧。”小木又瞪了我一眼,几乎要把眼白瞪出来,“骗子有什么好纪念的,好了,你滚吧。”我摸摸鼻子,这是什么意思,做好事不留名的新版?我看了看四周,所有的树木都规规矩矩的呆在原地,藤蔓缠着树干只欲冲天而上,没有一丝风的空间里,它们都定格在原地,不再是之前的狰狞模样。我不禁看了小木一眼,让这些妖精那么听话,他到底是什么?

小木一直扭着头不看我,我低叹一声,“那我走了,”从乾坤袋里掏出一面镜子递给他,“无聊的时候可以自娱自乐咯。”小木接过镜子,看了我一眼,倏地一下消失在我眼前。我看着空无一人的树林,叹了口气,转身,继续前行。

我继续沿河前进,这一路的树妖都没有再挡我的路,小木是怎么做到的?沿河前行几百米,河水是从一个山洞中流出来,我拿出一把手工刀比在身前,掏出手电,回望了一眼来时的方向,没有一个小屁孩再瞪我。我苦笑一声,还想那么多干嘛,进!

洞口越往里越暗,到后来手电的光芒就像满月天的月光般照在洞内。我听着河水的声音从淅淅沥沥的三月小雨,演变成夏日里的倾盆大雨,哗啦啦的水声掩盖了我的呼吸,河水溅到岸边,衣服上全是水渍、却也振奋精神。我摸了摸空空的肚子,才想起这半天来就吃过一盒饼干。我舔了舔嘴唇,继续让肚子唱着空城计。

“谁?!”

“向沙?!”

两个声音骤然响起,一前一后,在洞穴之中回荡、盘旋,卷起我心中千层浪涛。心中一喜,找到了!我循声走去,手电照到他们脸上,苏心脸色惨白半倚在苏放的怀里,苏放的衣服上也破了几个洞,两人都很狼狈。我的笑容僵在了唇角,燕炆煜呢?!

苏放看见我的表情,顿了顿才说,“之前我们遇上了妖怪,苏心受了伤,文煜把它引开了。”我掏出几包吃的扔给他,“多久之前?”苏放垂了垂眼,“大约一个小时之前。”我用手电在他身上上下移动,打量着他,“那你呢,你没受伤咯?”苏心从苏放怀里探出头来,“你什么意思?责怪我们吗?”声音虚弱而又愤怒。

我深吸了口气,理智上知道这种情况下怪不了谁,“他往哪个方向去了?”苏放摇摇头,“危险,你不能去。”我咬咬唇,苏放这个顽固的家伙不说,我自有办法知道,于是沉下脸色冷声说,“她不去、你不去、我不去,就让他一个人担着么,要是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叫你们来,谁是拖油瓶一清二楚!危险的事让他去做了,你们却好,贪生怕死、只顾逃命!”

只顾逃命!只顾逃命!

这四个字不断的回响在洞穴里,阴森森的气氛不复存在。

“你有本事你去呀!就在那边!你送死去吧你!”苏心眼睛里全是怒火,手指着身后那一片漆黑的地方。我看着苏放来不及阻止她的手,微微一笑,“谢了。”苏心猛地反应过来我的用意,脱下一只鞋朝我砸过来,“敢耍我!去死!”

我嘿嘿笑两声,迅速闪开,越过他们直接朝着燕炆煜的方向奔去。

黑压压的树枝遮天蔽日,一个体型颇大的树妖正与燕炆煜对峙,地上零零散散的躺了很多树枝碎片,树妖不断挥舞着枝桠想要攻击他,却始终像是被屏蔽在一个圈子之外,不能触碰到他分毫。燕炆煜身上的道袍除了有点零乱之外,一点破损也没有,看上去倒是一副仙风古道人模人样的。远远的就看着他那张毫无表情的脸,我心里安定下来,就说他那么牛叉的人怎么会有事嘛。

我歇着气,缓缓的走近,不敢惊动那只树妖。笑话,要是被发现了凭我这三脚猫功夫还有命活么。

漫天树叶飞舞,片片飞向燕炆煜,清亮的绿色缓缓流向他,赶走这一带潮湿得令人气闷的空气,柔和而清新,如同一阵春风拂过湖面,荡起千万涟漪,想要人溺毙其中。又像闷热许久的一场大雨,瓢泼而来,要涤尽这浑浊天地的尘埃,只留下一片清气回旋轻拂……

一柄桃木剑一剑斩断这流动的绿意,大煞风景打乱这令人沉醉的美色。狂风乍起、吹散幻象,是高山绝顶之上终年不化冰雪的寒气,还是寒潭深处一刹而起的巨浪?这一剑像是开天辟地时破开混沌的锋利,搅开这虚假的美景,灵台骤然一片清明。

空中悠然自在飞舞的轻盈失去支撑,一片片散落到地上,又为这黏黏的地面铺上一层地毯,同时嚣张跋扈的树妖身体一震,向后退了几步,沉重的身体并不笨拙,反而因为与土地的天然联系而更加得心应手。燕炆煜见此,只是微微一笑,难得一见的嘴角向上弯起,如同初月般细微的弧度,那笑容淡且浅,和树妖满是褶皱的脸一对比,更显得公子倾城。

终年不化的寒冰也有融化的一天?

我眨了眨眼,怀疑自己看花了眼,再睁开眼睛,他还是那张冷冷的脸,果然,眼花了吧。

树妖仅仅退了几步,前一局虽然败了,不过没关系,它比千足虫更牛,身上的树丫树枝什么的,拆下来一堆一堆,不比别的,光是累都累翻你。

我暗骂树妖卑鄙,不过转念一想,这也不过是它生存的方式。看着它庞大的身躯锲而不舍的又缠上燕炆煜时,心里却只想着——灭了它丫的,得瑟你妹!燕炆煜不慌不忙,站在原地没动,似乎在凝神聚气,我看着他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不禁想起了几个小时前我被一堆还不能化形的树妖、藤蔓妖缠得差点断气,心里一阵气闷,什么差距!

树妖移动得似乎慢腾腾,它的枝桠比枝干扭得迅速,敏捷的从四面八方攻向他,我舒一口气,又是这招,没新意,还不是轻轻松松灭了丫的。我闲闲的靠在一棵树上,掏出瓜子磕了起来。

果然不出我所料么,燕炆煜捏着桃木剑又一次打退树妖,连发型都没乱一点,这一次树妖断了一根相当粗大的树枝,正是众多树枝中的主干。我掏出一盒饼干,继续看戏。

树妖主干断了一截,大嚎一声,声音响彻云霄,几乎快传到苏家两兄妹藏身的洞穴里去,又传回来。我仰头喝了口水,唔……不错嘛,发狂了。好戏难得一见,我眼也不眨的继续当观众,嗯、这一招帅啊,哦、那一剑劈得妙,嘿、那条树枝砍得好,唔……怎么他左脚后边的地面凹凸不平的,变形了?

不对!那地面还在蠕动,像飞蛾破茧一般就要撕裂那块土地,不好、是树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