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心猿意马
第二章 心猿意马
“啥?真枪和迷彩服装?”衡其喜得鼻涕都流了出来。
“是的,真枪。”刘农月道。
“唐老师哪有那么大的能耐?该不是真的用了‘美人计’吧?唐老师风姿绰约,迷倒钱卫东的爸爸这样的老色鬼完全不成问题!”衡其摇头表示不信。
“瞧你说的什么话?唐老师不用‘美人计’就借不到枪了?告诉你吧,傻二,唐老师的爸爸和钱卫东的爸爸是战友,两家是世交——这点人情都买不到?”刘农月嗤道。
其他的人也都指责衡其不象话,尽往歪处想。
“是什么样的真枪?现在放在哪里?”衡其急着想要见识。
唐军道:“枪和子弹都还放在保卫科,等咱们报上名单后,再按人头发放,不过枪虽然是真枪,但是子弹却不是真子弹。”
“那是什么?”
“空包弹。”
“空包弹?就是演习和拍电影用的只能听听响声的那玩意?”衡其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如被人在头上敲了一闷棍。
“是呀,那和买了一挂鞭炮去放又有什么区别?”谢可也泄了气。
“你们这两个家伙,怎么老想着去祸害野生动物?”虾皮戳着衡其、谢可的脑门道。
“能过上枪瘾就算不错了,听说唐老师可是费了好大劲的才说服了钱卫东的爸爸,借到了这些枪。而且,钱卫东的爸爸能借给咱们枪,也可以说是把脑袋拎在了裤袋上,弄不好,他的仕途完了,说不定还要蹲班房呢。”唐军神色凝重道。
“是呀,能摸摸真枪,放放空包弹,已经算是咱们的造化了,衡其你们也就别得陇望蜀了。”刘农月也严肃道。
“那就退而求其次吧——能过过枪瘾也不错。”衡其转忧为喜道。
“那咱们赶快把名单送去吧,明天一早就好去领枪和服装!”谢可叫道。
“名单肯定要送去的,”唐军转头看着衡其,“你们采买的情况怎么样?”
“我们买了几袋米、几袋面粉,油盐酱醋、味精、麻油若干,干红辣椒一袋、干海带、木耳、香菇、大蒜、葱、生姜若干,香肠、猪血粑、干牛肉块若干、新鲜肉、蛋、蔬菜若干……”
“别若干、若干的了,咱们采买这么多东西,要开杂货铺吗?”谢可打断了衡其的话道。
“唐司令说了,二三十个人去野营,后勤工作可是个大问题,吃、喝、拉、撒、睡须得面面俱到!”黄伟波道。
“唐司令?”衡其再一次被雷住。
“就是唐金花老师,她也是咱们这次行动的最高司令!”虾皮一本正经道。
“靠,我还以为真的是哪位司令呢。”
刘农月道:“今天下午的碰头会就开到这,还要多派人手负责采买,帐篷、炊具、电池、防护药品等都必须弄好,每个人还要准备一个水壶、一块毛毯、一床蚊帐,还有毛巾、茶杯、牙膏、牙刷、肥皂、香皂、梳子、小刀子、小镜子、尼龙绳……”
“等一等!”谢可道,“这么多东西那不是一个人要有一个大背包吗?谁背得动?”
“这不用你来操心,唐老师早和矿运输科的人联系好了,用公交车送我们。”刘农月道。
“那到了山上呢?”谢可揪住不放道。
“那当然得自己背着走了。”
“那可惨!”谢可沮丧道。
“惨什么?想玩真家伙,可就得吃点苦!”衡其不屑道。
当天晚上,唐金花老师也来到了衡其家里,和黄伟波、吴小文、刘农月等开了一个碰头会,研究各项具体事宜。
唐金花老师其实才二十多岁,比她的这些学生大不了几岁。她的腰板挺得笔直,走起路来虎虎生风,颇有几分军人风度。四年前,刚二十岁的唐金花从某著名师范大学毕业后,她身体里的继承的军人的血液促使她毅然选择了投身军旅,如花似玉的她硬是在野战部队里和男兵们一起摸爬滚打了两年。参军回来后,她面临着两个选择,一是去省城一所著名的重点的中学任教,一是留在校风散乱的艳溪中学。她选择了后者,并且执教刺儿头最多、班风最烂的高35班。
短短一年时间,高35班的的面貌大为改观,一群扶不起墙的稀泥巴硬被她垒成了好砖,高35班也一跃成为艳溪中学的标兵。用过去的话说,是被她为艳溪中学竖立的一面红旗。
如今这面红旗自然还得她来扛。
唐金花目光炯炯地扫了众人一眼,声音洪亮道:“如果大家没有什么意见,那就这样决定了,我亲自挂帅,虾皮协助我的工作,吴小文负责枪械的管理,刘农月负责后勤,衡其和唐军负责开路和建立营寨的工作,其余的人也各司其责。”
衡其急不可耐道:“唐‘司令’,今天晚上是不是就把枪发了?”
唐金花道:“不行。枪支弹药必须集中管理,到了野营地才能发给大家。”
黄伟波道:“为了便于联络,唐老师还特地领到了几部无线电对讲机,还有罗盘、测距仪、地图等。”
大家都道:“唐老师想得可真周到。”
大头道:“就是。凭咱们这些个楞头青,能搞出个啥名堂来?还是唐老师英明伟大。”
唐金花道:“同学们,咱们这次野营,既然是补军训的课,就必须以军人的纪律和作风来要求我们,所以,我们就不能象对待一般的春游、秋游那样懒懒散散。我们的行动也必须要有计划,虾皮把地图挂起来吧,我们来研究一下。”
虾皮挂起了地图。
唐金花指着地图道:“我们的计划是,第一天,先到达白水瀑,也就是你们上次去过的那个地方,把大本营建立起来;第二天,我们要进行十五公里的拉练,每个人必须负重走十五公里山路,即从白水瀑往东,按逆时针方向穿越草鞋岭、帽子山一带的森林、草地和湿地,最后回到大本营;第三天和第四天,在松树沟设立靶场,进行实弹射击训练;第五天,我们将向西越过二十公里的豹子崖林区,到达十八渡湖边,建立一个新营地;第六天,我们将在十八渡湖进行游泳训练;第七天,我们将向南翻越一千五百米的老卧龙山主峰太婆顶,到达老溪口,矿里的公交车将在那里接我们回来。大家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我有一个意见。”杨浩道。
“你有什么意见?”众人都望着杨浩。
“这次野营,我们将面临许多意想不到的困难,最关键的是出现了伤痛和病号的救助问题。我认为,每个人必须带一个盛有简易医疗器械的急救包,绷带、纱布、消毒药水、云南白药、蛇伤药、治疗腹痛的药、清凉油、风油精、杀灭蚊虫的灭害灵都要带上一些,以备应急。”
唐金花赞同道:“对,这是个问题,杨浩同学考虑得很周到。”
黄伟波道:“那就这样定了,明天早上七点钟在矿部灯光球场集合!”
衡其兴奋得一夜没睡着。天刚亮他便催着杨浩起了床,两人换上昨夜发下来的迷彩服,兴冲冲来到了矿部灯光球场。
约莫等了个把小时,看看快七点钟了,才陆陆续续来了一些队员。接着一辆大客车开了过来,车门打开,跳下唐老师、虾皮和矿部司机张翼德。
又过了一会儿,只见唐军、刘农月、吴小文、曾国文、黄平武、刘勇等人抬着几个厚重的木箱子走了过来。
大家忙乎着把箱子塞到大客车肚子下面的行李箱里去。
衡其眼中放光道:“这箱子里是不是枪?”
唐军道:“那当然。”
“都有些什么型号?”
“全自动步枪、冲锋枪、狙击枪、霰弹枪、轻机枪、重机枪……全部都是制式武器!”
“让我看看!”衡其急不可耐要去开木箱。
唐军一把将他摁住道:“干什么?非法哄抢武器吗?”
衡其的胳臂一甩:“你别给人乱扣帽子,阶级斗争那一套早过时了!”
黄伟波道:“告诉你吧,只有共青团员才给发枪,象你这种落后分子,靠边站去!”
“谁说的,谁说的?”衡其大急。
众人大笑。
农民笑道:“衡其你紧张个啥?枪到时候任你选,说不定让你扛挺重机枪呢,累死你!”
“行,我老周就扛重机枪!”衡其眉开眼笑道。
直到七点半,人才全部到齐。
唐老师讲了一番注意事项后,宣布出发。
阳光明媚,天蓝如洗。大客车在青山绿水间穿行着,车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唐老师的女儿甜甜非常可爱,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又是唱歌又是跳舞。
杨浩站在车厢尾部,一时找不到座位,只好傻站着。
这时有人扯了扯他的衣角,他转过头,正和一双亮晶的眸子四目相对。原来是一位穿着白衬衫、披着过肩长发的女孩。
“这儿还可以坐,来,挤一挤吧。”女孩冲杨浩微微一笑,声音柔和得如拂面的春风。
从来就害怕和女生说话的杨浩顿时脸红得象个关公,心里慌得如同有一只兔子在蹦,他语无伦次、结结巴巴摇了摇手道:“啊,谢、谢……”
这时车子开动了,杨浩措不及防,身子往后一仰,差点摔到了那女孩身上。
众人都是一阵哄笑。
“坐吧。”那女孩已经往里让了让,给杨浩空出了一点位置。
杨浩只得挨着她坐了下去——一股清香立刻沁入心脾。
“来,吃糖。”那女孩递给了他一块水果糖。
杨浩颤抖着接过,却没有吃。
那女孩见杨浩如此紧张,似乎也受到了某些感染,掉转头看着窗外的风景,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那女孩又轻启皓齿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杨浩,他们都叫我可司。”
“可司?好怪的名字啊?我还以为他们叫你‘土司’呢。”女孩抿嘴甜甜一笑。
杨浩大着胆子看了她一眼道:“你叫什么名字?你好象不是35班的?”
“嗯,我是36班的,我叫周虹。”
周虹?好清雅美丽的名字,真是名如其人,似朝霞般灿烂,如彩虹般明丽。杨浩心里暗暗赞叹,又问道:“你是36班的,怎么会参加我们35班的活动呢?”
周虹朝坐在前排的一位帅气英俊又有几分彪悍的男生一指,脸上飞上一团红晕:“是他带我来的。”
杨浩伸长了脖颈一看,原来是班上的刺儿头钱卫东。
他的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不用说,这位周虹正是钱卫东的女朋友——名花已经有主了。
一丝淡淡的惆怅涌上了他的心头。
“虹虹姐,我们来玩个‘鸡公吃吃’的游戏吧。”坐在杨浩右边的一位梳着齐耳短发的女孩龙芸忽然探过头对周虹说道。
周虹微笑着点点头道:“嗯,输了刮鼻子,可不许赖皮。”
两个女孩子便隔着杨浩伸出手指头玩了起来:“鸡公吃吃……”
这两个可爱的傻女孩看来根本就不知道“鸡公”这两个字的含义呢,还以为只是“公鸡”倒过来念。
如果她们知道“鸡公”是和男人身上的一个物件相关联,打死她们也不会说这两个字。
他忍住笑,没有说破,只是看着她们玩。
这个游戏的具体玩法是这样:大拇指代表“土地爷”,食指代表“鸡”,中指代表“木棒”,无名指代表“狐狸”,小指代表“虫”。“土地爷”胜“木棒”,“木棒”打“狐狸”,“狐狸”吃“鸡”,“鸡”啄“虫”,“虫”钻“土地”。
“鸡公吃——吃——”这时周虹出的是大拇指,代表的是“土地爷”,龙芸出的是中指,代表的是“拐杖”。两个人的手指合起来就是“土地爷拄拐杖”,结果龙芸输了。周虹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龙芸一连输了三次,嘴巴一翘道:“虹虹姐刮得太重了,不玩了。”
周虹却意犹未尽道:“不行,还没刮够十个鼻子呢。”
龙芸忽然笑着对杨浩道:“你和她玩。”
杨浩只得和周虹玩,两人嘴里同时喊道:“鸡公吃——吃——”
周虹出的是食指,代表的是“鸡”,杨浩出的是无名指,代表的是“狐狸”,他笑道:“狐狸吃鸡!”在周虹的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