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夏小姐,有和未婚夫分房睡的妻子吗?”
佣人离开。
一室静谧,落针有声。
房里灯亮着,暖黄,却沉闷。
陆宅有地暖,不冷,可夏浅的脚跟是僵的。
“行李在床边,里面有浴室,不用拘束。”
陆津城背对着她,靠椅背。
长腿抻了抻,露出裤口下的白袜。
夏浅瞟过一眼,那是一个很特殊的定制LOGO,像某种情侣款。
夏浅拿行李的动作很轻,很谨慎,生怕生出一点儿声音引陆津城反感。
寄人篱下是不自由的,何况是带了目的的寄人篱下。
陆津城在她侧后方,眼神没落她身上。
但夏浅总觉得他就在盯视着自己。
她不自在,发黄的睡衣捏手里,“陆先生,我今晚睡哪?”
吐出这话,夏浅觉得自己整个喉咙都在被火烧。
她不敢面向陆津城说。
因为陆津城给她的感觉很不好。
不是喜欢,不是有好感。
而是那种看似表面接受了家里的安排,实则厌弃,很似是厌弃。
陆津城垂首,修长好看的手指轻捏鼻梁,视线落脚边。
“你想睡哪?”
他话语很凉。
夏浅小心应对,“睡哪都醒,或者..沙发?”
“沙发?”陆津城懒懒一笑,“我陆家地方小,让夏小姐委屈了?”
她好像又得罪他了。
陆津城面相生得极为俊俏,骨相则暗藏着凌厉的刀锋。
林姨说他年岁二九,还有一年,便三十而立。
三十岁的男人会怎样,她不傻。
离家前,林姨也作为长辈地给她上过一课。
来了北城,见到陆津城,该发生什么,她避不掉。
夏浅攥紧手里的布料,“没有,是...是怕你不习惯,不方便。”
“接你来陆宅,是不方便也得方便,是不习惯,也得习惯。”
话落,陆津城倏然起身走向她。
他身形高大,气场自带压迫。
每一步走的闲庭慵懒,可眉骨下的深眸,又隐约暴露了一切。
“是怕我不习惯,还是夏小姐,未过自己那一关?”
他定格到她面前。
陆津城手指比例好,肤色冷白,底下微微透着交错的青筋。
穿过发丝,黑白纠缠。
指腹微凉擦过耳骨时,夏浅不由颤栗。
提起的心跳乱了节拍,猛烈地撞击着胸腔,不断起伏。
陆津城是不带欲望的亲近。
“夏小姐,有和未婚夫分房睡的妻子吗?”
“我想先洗澡!”
夏浅冲口而出,颤音,发抖。
跟着受惊过度的小鹿,脸唰的,白了一度。
陆津城俯瞰,将她的一切反应收入眸中。
瞬间,又柔下眉眼。
深渊的枯井,秒变平静湖泊。
他垂下手,夏浅小口喘息。
“我们刚见面,不习惯,不方便是正常的,晚上我睡沙发。”
陆津城安抚,让她放心去洗澡。
锁了浴室门,夏浅站镜子前。
看着自己湿红了的眸眶,身子徐徐下坠,环抱住自己。
闭眸,让一路憋着的泪,肆意流下。
离乡背井,孤独无助。
她真的很想很想养父养母,也很想很想,还靠着氧气罩呼吸的夏延。
........
洗完澡出来,陆津城不在。
夏浅一个人坐床边,给孙小小发去信息。
【小小,我到北城了。】
那边很快回复,【那我告诉我哥去。】
夏浅咬唇,【我这边有住的地方。】
【夏浅,多少年的感情了,知道你怕麻烦人,更何况我哥是阿延哥铁打的发小,你在北城我隐瞒,以后阿延哥知道后,你置我们两兄妹何处?】
另一边,陆国安书房。
“你大了,我管不住你,可那孩子不知情。”
“您要劝我回头,晚了,不是吗?”
陆国安拄着的拐杖到桌边,捏起那张发黄的全家福,“严政无期徒刑了。”
陆津城拧紧指骨,一字一句,撕心裂肺道,“可他没死。”
“你也想让那孩子死?”
“不会。”
“人在北城,我劝你,换另一种方式释怀。”
【警察同志,里面是我老婆,你让我进去看看。】
【陆先生,请您冷静些。】
【妈....妈!】
手术室外,陆父揽着年幼的陆津城,忍痛哭喊。
医生摘下口罩摇头,表示哀悼。
【陆先生,陆太太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
医生递出最后的尸检报告,【陆太太生前遭虐,难以忍受,撞破酒店窗户,坠楼。】
陆父猩红眼,【严政......】
........
夜里。
【你以为你被收养了,就真的逃得掉吗?我严政的女儿,活着逃不掉,死了躲不了。】
“走开,你走开....”
夏浅拼命躲,严政追着小小的她不放,【我的手有血,你的血我给的。】
“不是...不是.....”
“啊!”
“夏浅!”
虚汗淋漓,夏浅整个额前,衣领全湿了。
陆津城坐她床边,抓她手腕,喊醒她。
梦魇中受惊,夏浅眼神是散的,没聚焦。
可手腕上传来的力道同温度,则有意无意地告诉她,有人在拉她,拽她出黑暗。
她遵循本能,整个身子往眼前人怀里扑。
“哥哥....哥哥.....”
她哭腔,另一只手穿陆津城腰间,无意识地唤。
陆津城知道,她在唤夏延。
命真是好。
能进夏家,被书香门第的夏家夫妇收养,还能让誉为杭城才俊的夏延疼爱。
陆津城松开夏浅的手,轻拍她肩头。
女孩身子纤薄,压下去的骨头痕迹清晰可寻。
“夏浅,你的命,真的好吗?”
......
次日。
夏浅醒来,房间空****的。
她心急,去摸手机。
在别人家做客,睡懒觉,会被留不好印象。
起身那瞬,一件厚实的羊毛西装外套,从肩头滑落。
她眨眼,微顿,这衣服....
这时,昨晚的佣人来敲门,“夏小姐,您起床了吗?”
“醒了!”
“那洗漱吃饭吧,老先生同太太,都在饭厅等着呢!”
夏浅快速掀开被子,“马上。”
十五分钟后。
夏浅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跟着佣人去了饭厅。
一进门,饭厅桌边还围坐着两张陌生的面孔。
陆国安见人来,慈意弯眉,“小浅,醒了?”
“陆爷爷抱歉,早上晚起了。”
夏浅说话轻声细语,白色的毛衣裙,高扎的微卷马尾辫。
整个人向阳,清透,惹人驻眸。
对比昨晚那裹在驼色大衣里的不知所措,以及半夜的噩梦哭喊,判若两人。
陆津城指尖滑动着平板,沉寂的余光,轻瞥过那双离自己不远的细白脚踝。
陆国安笑呵,“那看来和津城相处得不错。”
闻见这声不错,夏浅脸颊腾红了些。
“她就是夏浅?大哥喜欢这款?”
一旁的陆浩远狐疑,挑眉,“野玫瑰刺多,换清纯小白兔?”
“浩远,胡说些什么?”
陆烟呵斥住陆浩远的胡话,亲和挽笑,做足了女主人的姿态。
“夏浅对吗?
我是津城的姑母——陆烟,昨晚早睡未能给你接风洗尘,今日一见,果然是江南水秀边上的女孩,漂亮。”
陆浩远闻见这表面话,眼神直钩落对面的陆津城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