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难起贪念
对于常人来说，或许感知上并不明显，但对于灰勉而言，那江郎身上的那一股淡淡的龙气就太明显了。
不但明显，而且还很熟悉，分明就是那天晚上在地下湖中碰到的那条蛟龙。
不过当听到江郎的话之后，原本紧张得不敢动弹的灰勉顿时缓过气来，看起来是不打不相识成朋友了？
这灰勉胆子就大起来了，透过易书元的头发小心观察起来，这也是它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见着龙呢，哪怕是一条蛟龙。
江郎似乎也留意到了灰勉的存在，看向易书元的肩头，这易先生这居然还藏着一只小妖怪？
其实楚航这时候也有一些特别的感觉，只不过并没有说出来。
而作为常人的杨本才虽然感受不到龙威妖气，但也下意识感受到了一股压力，仿佛这个叫江郎的男子有些令人生畏。
这也和江郎状态不好有些关系。
“江兄台，既然您是易先生的朋友，不若进来坐一下？我爹去看窑厂了，若是知道易先生没事，一定会很高兴的。”
虽然家里还没收拾好，但楚航还是发出了邀请，不过显然这会江郎可没那份闲心。
“不了，我嗝，我还有事，易先生……”
说着，江郎使了个眼色，看来是比较焦急的。
易书元只能看向楚航和杨本才道。
“易某陪他出去一趟，不必记挂。”
会知完了，易书元就立刻随着江郎离去。
楚航和杨本才因为略微有些心中发慌的关系，竟然也忘了问易书元什么时候回来，更忘了问什么事。
等人走了，杨本才才下意识说道。
“刚刚那个姓江的，长得也不如何丑，为什么瞧着有些怕人呢？”
“呃，我也是如此的感觉……不过总算知道易先生没事了！”
“嗯！”
两人说着继续开始打扫院落，但杨本才很快又停下来。
“易先生不是和我一样第一次来长风府嘛，什么时候有个过命交情的朋友在这了？”
楚航这会也已经有些回过味来，他毕竟也有一些特殊，再回忆此前情况，品着刚刚那人的名字，江郎，江郎，江中之郎。
“兴许人家也是外地人，在这遇上的，别多想了，等易先生回来问问他就是了，赶紧把这边的泥水清了好晒谷子，一会还得熬粥呢！”
“也是，正事要紧！”
……
长风府城的洪水也属于是突发性的洪水，来得快去得也快，但也已经在长风府百姓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易书元和江郎在街道上走的时候，到处都能见到清淤整理的人，偶尔也能见到一些被冲垮的房屋。
“这些人和咱们一样，都是捡回来一条命，只是他们自己不知道罢了。”
江郎走路的时候还在揉着自己的肚子，过分的饱胀感和过分的饥饿感一样让人难受，他之前几乎是填龙式狂吞。
易书元听到江郎的话转头看向他。
“龙族的人在哪等着？”
“还能在哪呢，那个原本我一直想要离开却不能够迈出那一步的地方……”
卧槽，这家伙还忧郁起来了。
易书元不由上上下下重新打量了一下江郎。
“你怎么这么看我？”
“没什么，只是发现你不打嗝了，走吧。”
“哎哎哎，别走这么快……慢点走慢点走，能话事的龙还没来呢。”
很显然，江郎并不想太快去地下湖，这种感觉易书元可以理解，不过还是忍不住说道。
“那你刚刚急着来找我干什么？”
易书元这么说着，街边一处店铺那边有人在喊着。
“谁来搭把手……”
易书元便快步走去帮忙，那是大门被冲倒了，店家一个人搬不动，江郎见此也和易书元一样上前。
“一二三……”
有易书元和江郎帮忙，厚重的门板也被轻松抬了起来，随后横着靠放在店铺外墙。
“谢谢，谢谢！”
店家拱手连声道谢，目送回礼之后的两人离去，见到他们又去帮城中其他人搬门清物……
虽然各处都有损失，虽然伤病者也不少，但所幸这一路下来，真正听闻的真正死讯倒是并不多，听到的哭声很多也是悲伤于财产的损失。
在城中忙活了好一阵之后，易书元对于和自己时不时聊两句的江郎也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于是心中又升起了一个新的疑问。
大概是快到望湖楼了，易书元还是问了出来。
“我看你的本性也不坏，为什么那天晚上见了我就直接动手呢？完全可以先讲道理嘛！”
和易书元接触了这么一段时间，加上真的算是生死与共过来的，江郎在他面前反而比在同族面前更放松。
听到易书元的话，江郎忍不住咧了咧嘴。
“说好听点我是来看守石塔，是对我的看重，可说难听点，我不也等于被关了两百年么？”
“哦，才两百年，前面不是你守？”
“你还嫌不够？唉别打岔！”
易书元闭嘴了，示意江郎继续说，后者则立刻道。
“两百年啊，不是修炼就是睡觉，换你你不无聊么？突然来了个能御水的人，而且悄无声息的到了近处，这不得动手活动活动？”
“可动完了手我们已经讲明白了是误会，你为什么还追上来偷袭呢？”
这一句话问得江郎顿时语塞，随后回答的声音都小了一些。
“主要是没占到便宜还被你在屁股上刺了一剑，有些恼羞成怒……”
听到这话，一直藏在易书元肩头不说话的灰勉都绷不住笑出了声。
易书元看了眼身边人摇摇头惊叹道。
“江兄啊江兄，你在易某面前还真是实诚啊！”
江郎看了看灰勉方向。
“嘿，也不妨告诉你，屁股上那一剑，还有脑门上那一下，我迟早还给你，到时候别说我不够光明磊落！”
易书元也是服了。
“行行行，算我易书元欠着……”
“昂——”
话到此刻，天空中忽然又有龙吟声起，易书元和江郎都抬头看向天空，却不止见到了龙影，还见到了天边浅云之中还有神光。
大约一刻多钟之后，天空的神光散去，江郎便赶紧道。
“天庭的人走了，快下去，黄爷要来了。”
易书元也不多说，施一个障眼法之后，和江郎一起跃入井中，随后顺着地下河再次回到了之前惊心动魄的地下湖中。
一到这里，易书元顿时察觉到三处带有压迫感的目光。
此刻的地下湖中并非一片黑暗，而是被几颗悬浮在湖中的宝珠照亮，虽然无法和白昼相比，但也使得大部分地方好似在明亮的月光之下，越接近宝珠的位置光线也越充足。
而三条体型庞大的蛟龙此刻就在湖的三处位置，视线全都看向了易书元和江郎。
很显然，比起江郎这个在地下湖守了快两百年的被动式宅男，新到的这三条蛟龙都听过易书元的名字，所以此刻纷纷游了过来。
为首的一条青蛟向着易书元微微点头，龙爪合拢的时刻已经在水波中化为了一个身穿青衣的男子，并拱手向易书元行了一礼。
“阁下便是易道子吧？”
“正是！”
易书元回应的时刻也不忘回礼。
怎么说呢，有点名声还是有好处的，有时候也能免去一些麻烦。
江郎顿时面露诧异地看向易书元，然后再看向问话的青蛟所化的男子。
“你们认识？”
青衣男子笑了一下。
“闻名未曾见面罢了，不得不说易先生做事还是很爽利的，那条鲶鱼早些年还舔着脸去给龙君贺寿，我就瞧出他是个不入流的东西，杀得好！”
这种时候易书元只能保持微笑不说话，感觉说啥都不合适，但往好处想，至少龙族对他印象尚可不是。
“啊？”
江郎显然不太清楚，不过也知道不是问话的时候，因为后方明显能感受到水流涌现。
仅仅几息之后，一条黄鳞老蛟就从暗河入口那游了进来，其身形明显比刚刚的蛟龙都要大一号。
老黄蛟的龙目首先看向了原本石塔的位置，自然是空空如也，随后扫过边上两条蛟龙，看向三个人形所在，最终定睛于易书元。
因为易书元实在是太明显了，周围都是龙气，偏偏他这一点气息不显，好似一个凡人立于地下水泽之中。
“此人是谁？”
那青衣男子立刻凑近回答。
“黄爷，他就是易道子！”
“哦？原来是易道子仙长，失敬了，老夫黄子和，小辈无礼，还望仙长勿怪！”
比起其他蛟龙，老黄蛟的语气反而更带三分敬意，话语间已经变为一个黄须中年，向着易书元拱手行了一礼。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开阳水神被斩一事里头的门道可深着呢，不论真相如何，易道子可是独自上天庭，当着此方天庭天帝的面，让其将水泽大神斩首的。
“客气了，在阁下面前，易某也不过是小辈，当不起仙长二字！”
老黄蛟露出笑容点了点头，对方这话也是客气，随后看向江郎。
“随我来！”
话音落下，一片水流涌动，易书元等人也不抗拒，随着黄蛟一起到了那原本石塔的位置。
如今石塔已经没了，原处只留下一个大坑，附近的水泽气息依然较为活跃。
“江郎，封禁石塔是如何破的，你说那位相助仙人便是易先生？”
江郎下意识看了一眼易书元，有些话他已经解释过了，但老黄蛟故意这么问，他只好再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黄蛟看向易书元。
“易先生，此事属实否？”
“所言非虚！”
“那么，可否将那图卷展露给老夫瞧瞧？先生放心，你出手相助，我族分得清好歹。”
易书元也不矫情，更不多说什么，袖口一甩，一道画卷已经飞出，随后在其身前缓缓展开。
画卷上泛起一阵朦胧的光辉，其上的内容渐渐展现在所有人眼前。
好似因为重新回到这一个地方，引发了轻微的气数变化。
这一刻，在众人心神恍惚间，画卷正在不断变大，周围的一切水泽仿佛也在变淡。
“哗……”
身处的地下湖仿佛冲入了一条河流之中，周围是山水天地，花草树木，更似有风雨变幻，有云霞拂动……
这哪是画啊，分明是画中的世界！
当然，这只是一种心神恍惚的感觉，并非真正把人代入了画中，只是震撼绝对少不了。
“此物便是易先生炼制的宝物？”
老蛟目不转睛地看着画。
“为何有几分眼熟……”
话音才落，老黄蛟很快就发现了画卷角落的印戳，更找见了画卷中的那座丹炉。
“这是《山河仙炉图》？”
见老蛟看来，易书元点了点头。
“正是！”
“没想到啊没想到啊，以此画为基，融画中之景，竟然炼成此等绝无仅有的奇异宝物，易先生好仙法，好神通啊！”
老蛟越是细观图卷，越是觉得其中神髓不凡，并且老图时无法看穿的意境，如今也因为炼化为宝，反而能呈现出三分。
越是心神沉浸，就越是能感受到那份天地之意。
周围的蛟龙也在看着画卷，甚至有的觉得心神都快要被吸入画中，尤其是其中那充沛的水泽精气，虽然也在逐步化生其余四行，却也让他们沉浸于画中景色而无法自拔……
这时候，易书元却直接合上了画卷，也使得周围的龙族纷纷清醒过来，就连老黄蛟也是如此。
黄子和十分不舍。
画中有几分特殊的意境，甚至看那水脉痕迹，简直似有龙吟回**，勾得他都忍不住想张嘴吟声……
回味良久后才平复心情的黄子和看向易书元，感慨道。
“见到此画，老夫算是彻底信了，不知易先生可否割爱啊……”
这种话一出口，老黄蛟自己都觉得有些脸红，周围几条蛟龙顿时神色古怪起来，以他们龙族的风格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易书元自然也是直接回绝，并且也不能让人有任何瞎想的余地。
“此画尚未彻底炼成不说，也已经同易某修行悟道息息相关，是绝不可能让于他人的！”
“唉！先生勿怪，勿怪！”
老黄蛟只能长叹一口气，如果在这里的不是易道子，或许自己可能会稳不住心态动手抢了吧？
可是转念一想，能将这等劫数一般的水泽精气尽数收拢炼制宝物，又是以脆弱至极的人间画卷为基础。
这份举重若轻的背后，又代表了何等匪夷所思的法力？
就算不是易道子，是个其他仙人在这，估计也能让别人消了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