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寻衅
“哼！”皇宫，养心殿，得到曹敬忠汇报的姬宫愤怒的将一本书狠狠拍在桌上：“区区逆贼，也敢忤逆朕！？这算什么？跟朕示威么？”
洞观境武夫确实厉害，但朝廷又不是没有，这陆玄侥幸突破到洞观境，尾巴就翘起来了。
“陛下，这陆玄虽然大胆，不过他的话也并非没有道理。”曹敬忠犹豫了一下道：“燕州如今确实有些不听话，赋税一直收不上来，不如趁此机会，借那陆玄之手敲打敲打，若是陆玄输了，便是讨匪有功，若是陆玄赢了，那燕州各郡官员就得向朝廷求援，陛下正可顺势将燕州重新收回掌控！”
小皇帝其实更想直接派兵剿了这归一教，世家大族他忍了，但区区归一教，靠着自己才能苟延残喘，凭什么忤逆自己？
不过想想也是，这件事最着急的还是燕州各郡士族，归一教对世家、富户向来不是太友好，但云州也是因此而兴，某种意义上来说，姬宫正是看到云州在打压士族后愈发兴盛，才让他坚定要打压士族的心。
没理由一个反贼能做到的事，自己一个皇帝做不到。
只是这反贼如今有些太跳了。
“嗯，就依你之言，不过无论胜负，这归一教都得剿，让那小贼知道，他现在的一切是朕给他的，朕不给，不能出手拿，否则朕就敲断他的爪子！”姬宫点点头道。
“陛下，太傅张甚求见。”刘淳化自宫外进来，对着姬宫一礼道。
“嗯，快请。”姬宫闻言点点头，示意曹敬忠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很快，年迈的张甚拄着拐杖缓步进来，见到姬宫，当即便要施礼：“臣，参见陛下！”
“太傅莫要多礼。”姬宫连忙扶起张甚，邀请张甚坐下。
“谢陛下。”张甚缓缓起身，看着姬宫道：“臣听闻，陛下要召回昔日被贬的诸位大儒入朝？”
“嗯。”姬宫坐下来，示意张甚入座后才沉吟道：“如今司空告老，司空之位空缺，还有礼部、户部两部尚书如今也是缺人，朕想启用一批鸿儒书院的大儒，出任这些空缺。”
鸿儒书院的大儒在姬桓时代就已经入仕，可惜一直徘徊在朝廷权利的边角，不得重用，就算是张甚也只是挂着一个太傅的虚职，并无实权。
如今慕容成退下去，出现权力空白，姬宫想要趁这个机会大量启用大儒。
在他看来，朝廷之所以落到如今这局面，就是因为三大家族把持朝政，朝堂上都是三大家族的党羽，根本无人为朝廷考虑，才使得朝廷沦落至此，自己现在既然开始掌权，那自然要亲贤臣、远小人。
何谓贤臣？
鸿儒书院的那些功名境大儒就是贤臣，在姬宫看来，能达到功名境的，德行上肯定没问题，只有让这些君子掌权，天下才能好转。
“此事……老臣劝陛下三思而行。”张甚沉默许久后，方才沉重的摇了摇头，提出自己的建议。
“为何？”一腔热情的姬宫感觉被泼了盆冷水，他本以为张甚会大喜，但张甚表现的却并无太开心的样子，似乎还有些排斥？这让姬宫有些不懂了。
“儒道修为与执政能力并不相通。”张甚很认真的看着姬宫：“而且朝廷如今的局势，并非一两个忠臣就能扭转的，如今朝堂局势要求稳，陛下此法太过激进。”
儒道修为代表着一个人的品行，但这跟做事是两码事。
现在朝堂中这些臣子，不管私德如何，但在执政能力上，终究是有自己一套，当然，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如今的朝廷在三虎这些年的经营下，已经形成一张大网，不说牢不可破，但牵一发而动全身。
如今的大乾天下，动乱四起，已经岌岌可危，这个时候朝廷大批换人，势必会掀起新一轮的党争，但现实是，朝廷如今已经经不住新一轮党争的摧残了。
不过这些道理，对一个只有十三岁的少年来说，还是太复杂了。
姬宫面色有些阴沉，显然对张甚的话并不赞同，又不好发作，毕竟张甚乃两朝帝师，三朝元老。
想了想，姬宫沉吟道：“但朕真想启用一些德行之士，朝廷也需要一些有德之人来占据高位。”
张甚闻言，犹豫片刻后道：“老臣向陛下举荐一人，此人或可胜任礼部尚书或户部尚书一职，至于司空，臣请陛下三思而行。”
“何人？”姬宫闻言目光一亮，鸿儒书院乃天下儒家正统，也是他一直向往之地，能得张甚推荐，其人能力应当不俗。
“大儒李惜年。”张甚叹了口气道，相比于其他人，李惜年当年在朝中当过官，而且做得不错，之所以辞官归隐，也是看不惯朝堂风气又无力改变什么，此人有仁心，亦有手段，将他放在尚书的位置上，既可以为姬宫添一心腹，也可为朝廷加一能臣。
“朕听过此人。”姬宫点点头，当年李惜年辞官的事儿闹得很大，引起很多儒生效仿，李惜年的名声也是因此传开的，他将目光看向张甚：“那其他……”
“其他官位，陛下最好拿来笼络朝堂上官员，如今朝堂上站着的官员，每一个身后都站着无数人，有时候笼络一人，便是笼络一系，但何人可以笼络，何人要打压，陛下还需谨慎斟酌。”张甚提醒道。
天下功名境儒修不少，但适合出来做事的不多，很多都是借着朝廷踏入功名境之后便致仕还乡，不问世事，至于原因……张甚清楚，却也无法抨击什么。
姬宫虽然不甘，但张甚既然不愿再荐也只能暂时放下，点点头道：“朕明白了，多谢太傅教诲。”
看着姬宫的样子，张甚就知道他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少年人初掌大权，总是雄心万丈，心比天高，以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扭转乾坤，不吃几次亏，根本记不住教训，但身在皇位，让他吃亏，影响太大了。
如今的大乾，也不知道能否经得起这般折腾。
惜年啊，希望你能为这大乾天下，带来几分变数吧。
张甚起身向姬宫告辞，姬宫也没挽留，今天张甚给他的答案并不能让他满意，扭头看向曹敬忠道：“拟诏，命燕州总兵负责清剿归一教。”
总兵是兵权下放后诞生的职位，总领一州郡兵，同样是三品，除了边军之外，总领州内兵事。
“奴婢遵旨。”曹敬忠躬身道。
朝廷的命令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燕州。
燕州，通阳郡与青禹郡紧邻的一郡，也是最早得到消息的太守，看着朝廷送来的诏书，通阳郡太守眼底闪过一抹嘲讽。
“大人，朝廷如何说？”一名幕僚问道。
“让我等自行讨匪！”刘伟冷笑着将诏书递给幕僚道：“看来天子是看不住自家这条狗了。”
“大人英明，但也有可能，是天子不满各郡一直拖延赋税，故意放狗咬人。”幕僚看过诏书之后微笑道：“此事可要通知总兵？”
刘伟脑海中闪过总兵那窈窕身姿，眼中闪过一抹阴翳，燕州总兵慕飞雪是少有的女将军，这世界女人也可修行，自然也能参军，不过能做到总兵这个职位的女将军不多，慕飞雪能上位，除了她家世之外，最重要的是，她是目前大乾唯一一个女性五品强者，前年才达到的五品。
当然，这不是重点，通阳郡是慕家的地盘，当年刘伟上任太守，跟慕家合作很愉快，刘伟曾想过与慕飞雪联姻进一步巩固两家的地位，这本是很寻常的事情，刘伟的家世也足够配得上慕家。
但这女人却以修行为由拒绝了，如今更是借着突破五品的契机，爬到了自己头上，两人自然也就更没可能了，倘若当年慕飞雪答应联姻，如今这燕州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通知她吧。”刘伟叹了口气，时移世易，现在慕飞雪自己是高攀不起了，不过让她见识一下自己的能力，不就是五品么，五品自己没有，但六品自己这里是有的，跟归一教开战，兵马调动肯定是要过慕飞雪这一关的。
不过他没太将归一教放在心上，当年归一教势大之时，他也参加过平乱，正是靠着平定归一教之功，他才坐上今日这太守之位。
陆玄给他的感觉，也就是做事狠辣而已，除此之外，与当年的归一教也没什么区别：“命人抓捕归一教教徒，让那陆玄知晓，这里不是云州，还轮不到他一个走狗来撒野！”
“是！”幕僚点头答应一声，躬身退去。
随着刘伟命令的下达，通阳郡内大批归一教教徒被斩杀或是抓捕，刚刚建立的分舵直接被郡兵捣毁，更是将一名舵主的人头送去了青禹郡。
消息很快送到陆玄这里。
三阳县，衙门。
陆玄看着那名舵主的人头，眉头轻皱，这燕州的反应比想象中的要激烈许多，这是主动挑衅要让自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