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回 明月朗青峰 炙鹿燔松 清游如绘 重霄翔白羽 熔山沸石 烈火烧空02

约有顿饭光景,灵云一声清叱,冰蚕离幕飞回,自行缩小,钻入葫芦以内。那座晶幕依旧冰辉清莹,罩在火场之上,内中火势全都熄灭,火中浆汁已经凝为一片五色斑驳的石地,白气也早被冰蚕退时收转。灵云重又将小葫芦口对准冰幕行法,将手一招,幕上忽又飞起一根极细雨丝,往葫芦口内投去。一会由厚而薄,由薄而消,晃眼收尽,只剩劫灰,满眼一片荒凉。

这时在山头遥望的舜华、裘元、石玉珠等人也带了胜男姊弟飞到。除岳雯、紫玲和灵云本是同门,石玉珠也深悉灵云法力外,余人多是初会,见有这么大神通,好不钦佩。

商祝面有愧色,正待开口,灵云已先施礼说道:“家父因知妖人畅吉假手妖妇,破去合沙道长灵符,意欲毒害生灵,商道长虽然法力高强,能灭此火,但是岭内和这一带地底均含有无量石油,地肺中火已被前人勾动,仗商道长法力强压归窍,时候稍久,难免二次引着,终是费手。此火只天一真水能够一举熄灭,无如此水为水阀至宝,这样用了未免可惜。且喜百禽真人公冶道长借用冰蚕已然交还,正好同时运用。有了此蚕,只须将真水化为冷云,压住火焰,使不聚于一处,再放冰蚕,喷出那数千年玄冰精英凝结的奇寒之气,便可消灭。真水也一滴不少,仍可收回。如命施为,果见妙用。来时家父并致道长一函,尚请一观。妖人畅吉业在途中路遇,与师妹秦紫玲合力除去,形神俱戮,永无后患了。”说罢将书递过。

商祝看了,笑道:“我因家师为孽徒所弑,朱缺受报在即,又得借观合沙奇书,终南三煞剩我一人,本意事完创立教宗,与贵派和青城诸派一样大开门户。今日一见,不特事非容易,道力也还不足。别的不说,像诸位道友这等资质,我修数百年尚是罕见,何从物色?况有今日之事,越发使我惭愧。归谢齐真人,说我感他盛情指点,来书之意我已心铭,必定依言而行。只等复了师仇,便即隐遁海外,不再作别的妄想了。”

岳雯见他手招二鹤,似乎要走,忙把黑煞剑交出,说了得剑经过。商祝见剑,惊道:

“那妖妇竟是九烈神君门下?朱缺此次元神遁走,许是前往投她,我于此剑颇有用处,可能暂借一用么?”岳雯道:“此剑本系鹤道友真气裹住,后辈不过助他收下;况且异教中物,要它无用。老前辈只管取去,何借之有?”商祝又笑道:“无怪各派群仙都道峨眉、青城人才辈出,日益昌明光大。起初我自负多了一点年纪,还不怎样在意。自从先后遇见诸位道友,个个都如仙露明珠,清华朗润,人言果是不谬。那些异派在用心力,妄欲争衡,如何行呢?诸位道友各自珍重,仙业必不在远。行再相见。”说罢,举手作别,自带二鹤破空飞起,白气横空,眨眼不知去向。

南绮方笑商祝前踞后恭,灵云道:“你们哪里知道,这终甫三煞修道均有五六百年以上,法力高强。尤其所炼五行真气,在各派剑仙中独树一帜,神妙非常。商祝人最肝胆,昔年因朱缺犯了本门教规,代人受过,同受严罚,日受风雷之苦。朱缺因是犯规首恶,性又倔强,不似商祝甘受羁勒,轻易制他不住,所以他师父铁鼓仙对他处罚最严。

除禁制后洞外,并将洞侧飞云峰全山行法移来,压向他的背上,至今不能摆脱。”接着便说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朱缺阴狠乖戾,不知乃师起初自恃道力,妄想肉体飞升,没打转劫主意,也未积修外功。近年道成,见同伴合沙道长已早仙去,自己在自多挨了二三百年,依旧飞升不得。他也知旁门中人必经此一关,无如他这一派别有神妙,如欲兵解,非本门中人下手不可。便借朱、商二人犯规,处罚加严,知道朱缺必不甘服,日久怀恨,一旦得脱,定要乘机行刺,特意假他的手,连同第三弟子终南三煞中的魏稽,同时兵解。因恨朱缺背义忘恩,拭师犯上,转劫时将禁制商祝的移山镇物自行毁去。

朱缺原因受制多年。日受风雷重压之苦,每遇魏稽,必向哀求。魏稽原和朱缺不睦,先未答理。年数一多,见朱缺受尽苦难,不由动了多年同门之谊。无如师父法令素严,爱莫能助,徒唤奈何。到了近年,铁鼓仙忽说功业行将圆满,入定时多,往往经年累月,便将禁制朱、商二人之事交他执掌施行。他那本门禁法甚是玄妙,设有代形镇物,只须有法施为,人在千万里外,一样受到苦难,其应如响。起初商祝只背上少了一层山压的重力,别的受罪俱和朱缺差不许多,行动起坐比较随意而已。魏稽和商祝情分颇厚,初接管时心惧师威,照样用心灵感应,发动后洞禁制,一日三次用地火风雷给二人罪受,没敢丝毫询情。过了些时,偶往云贵边界,便道往恶鬼峡探看商祝,私尽同门之谊。

二人见面互谈别况,说高了兴,不觉到了施刑时候。魏稽本意不忍当面下手,想要离去。商祝再三不肯,力说:“你看我是私情,施刑是师命,各行其是,有何妨害?你我同门至交,别久会稀,难得见面,何必因此遽然别去?并且这几年来痛自悔悟,奋力虔修,所受孽难已然轻好些了。”魏稽无奈,只得依言行事。魏稽以前行刑,虽知此法厉害,因在远地施为,从没亲见。朱缺禁处虽在本洞,一则平日有仇,懒得看望;二则他为人阴毒忌刻,受罪时节如往看望,相形之下,定要怀恨:所以除偶因取物路过相值,听他诉苦求说,敷衍几句外,一直也没看过。这时面对好友施刑,尚是初次。魏稽心灵刚与本洞镇物相通,如法施为,商祝立被风雷包围,身受极惨。魏稽越看越不忍,当时激于义气,竟想拼受重罚,将风雷撤去。商祝力言:“不可。我已受惯。师父法严,你只宽免得我一时,日后师父觉察,一生气,你白受连累,我的罪孽许还加重,岂非两误?”魏稽无法,眼看他受完每日应有的苦难。又聚了些时,方始忍痛别去。回山立向师父恳求,说商祝受难多年,只知愧悔激励,毫无怨望,现在年时已久,可否特赐鸿恩,稍予宽免?铁鼓仙只是笑而不答。魏稽看出师父神情尚好,拼担处分,私把商祝每日应受苦难暗中减去多半。铁鼓仙竟故作不知,从未过问。

过了两年,魏稽无心中听师父提起,说昔年因愤朱、商二人犯规,本想处死,嗣经哀求,令其改受活罪。又说:“我不久飞升,他二人难犹未满。我去之后,你至多询情使其少受苦处,如想去掉二人禁锢,决无这等法力。”魏稽本知师父功行将完,又知所受禁制中藏先后天五行妙用,非比寻常,无人能破,闻言好生代商祝着急,再四探询有无别的破法。铁鼓仙说只有以前仙去好友合沙道长所遗奇书,如能得到开视,照书行法,方能脱困。此书现在蛇王庙大人阿莽姊弟手中。魏稽因本门教规最忌强取人物,又问出收藏书的是个凡人,不知宝贵,离恶鬼峡又近,连忙抽空去给商祝送信,令其就近设法。

又担着责任,将禁法松了一次,使商祝足迹能够离洞稍为走远,以便下手。无如禁法厉害,商祝只走到庙前而止,又为时甚暂,仍是无法到手。

魏稽回山,朱缺见了,重又老脸哭求。魏稽心肠…软,暗忖:“都是同门师兄弟,何独彼厚此薄?”加以师父正在入定,要经一年才醒。于是也将他的苦难减少。哪知朱缺早蓄异志,阴谋刹师,外面却装作感激涕零,好话说了无数。最后又说:“师弟不念;日恶,无恩可报,昔年所炼至宝天辛神弩和一葫芦灵丹愿以奉赠。但是弩和丹药俱藏中洞昔年居室之内,封闭甚严,必须亲身往取始能到手。现时苦难虽减,但那整座山峰的重力常年压在身上,气都难喘。欲求师弟略松禁制,去往中洞将宝取来奉赠,聊表寸心,就便稍为活动筋骨。”魏稽早就知他得了这件旷世奇珍,妙用无穷,闻言忽动贪心,以为暂去即来,并无妨害,便即应诺,松了禁制,将他领往中洞原居室内,果将宝物、灵丹取出,如言赠与。魏稽只顾喜谢,哪识狼子野心。那朱缺探出师父入定神游,禁制归魏稽掌管,便心存叵测。

赠宝以后,朱缺本该回到原处受禁,忽说:“被困太久,似此询情只能有一次,难得还可在外流连片时,前洞太远不能去,中洞不愿去,到你室中稍聚片时如何?”魏稽虽知禁制之处与居室最近,并要经过,又是初受厚赠,高兴头上,以为不过片刻工夫,何苦人情不做到底?便应允了,好心好意,还把自制仙酿取出款待。万没料到朱缺欲取姑与,那天辛神弩曾经苦炼,与心神相合,随意施为,他原深悉本门法术,等走过禁制之处,看出就里,立即默运玄功,那天辛神弩乃西方庚辛真金精英炼成,形如一个三寸许椭圆铁球,一经施为,四面发射光箭,中人立死,那球在魏稽手上,倏地爆射出万道银光,魏稽骤出不意,立即惨死。

朱缺原想暗算魏稽,破了禁法遁走。不料魏稽自他被困以来,道法大进,已非昔比,那禁制也全由他心灵主持,一旦警党中了毒计,知难免死,惊愤急遽中将手一指,竟将禁法倒转,发出五行生克妙用。朱缺虽将风雷破去,撤了拘束,能够脱身,那压身重力竟无法破。知道全峰重力背在身上,等师父元神复体,按图索骥,一拘便至,那时所受更要惨酷,一怒之下,就许形神俱灭,不得超生。当时情急,便起弑师之念。仗着禁制破有一半,远近由心,立即赶往前洞。先将天辛神弩放出,用心狠毒,竟想将乃师炸成飞灰,谁知铁鼓仙早已醒转,故作入定相待,有意破他所发神弩。神弩才刚迎头飞落,待要射出光箭,忽见乃师头上红光上涌,将弩包没,一声迅雷,便爆炸成了碎片。朱缺见状,知道师父已回醒,心胆皆裂。匆迫间无计可施,只得将本门真气飞出,原意抵挡一时,决无幸理。不料乃师元神突从头上飞起,戟指怒视朱缺,往后洞飞去。朱缺也没敢追,猛听后洞雷鸣。方在惊疑,忽听地底风雷大作,山摇地动,眼看全洞就要崩塌,才知中了师父道儿。慌不迭携了几件法宝和师父贮藏五行真气的葫芦,飞身遁出。一片烟光拥着一座尺许高的峰峦,由后洞飞出,一闪即灭,全洞立即崩塌。

朱缺本想弑师之后,无人作梗,便可回到后洞,二次竭尽全力,哪怕多费岁月,好歹也将身背山峰的大累去掉,万没料到师父竟是早已算到今日之事,外表让自己看出禁法可破,诱使为恶,实则中藏微妙,以虚为实,防范异常周密,结果只将风雷之厄去掉,不特禁制没有破掉,那移形代体的镇物也同时当着己面毁去,从此千万斤的重力永压肩背之上,休想去掉,怎能不又惊又急。如换旁人,到此地步必生悔悟;朱缺偏是乖戾异常,加以受罪年久,蓄怨太深,全没想到弑师叛教,负罪如山,反把师父同门恨如切骨。

无如乃师法术神奇,一经发动,到处都生妙用,任朱缺费尽心力,丝毫攻不下去。情知镇物已毁,就能开掘到底,至多不过毁了死人遗体,聊以泄忿,井无别的用处,只得住手,另打主意。总算以前修炼功深,道法高强,又有好些厉害法宝在手,乃师一死,去了桎梏,虽然日受山的重压,痛苦非常,倒也照样可以行动施为。又得了乃师生平聚炼的五行真气,益发助了威势。于是寻一隐修之地,先按本门玄功,将所得真气与己相合。

朱缺起初没想去寻商祝,继而寻思:“老鬼近百十年屡说我残暴乖张,昔年误当作美质,以为可以承继道统,因而妄加器重,以为凭己道力可代减去宿孽。近年悟彻几微,才知我孽重缘薄,天性难移,反不如商、魏二人尚堪造就。由此逐渐厌恶,不再传授,师徒情分因之日劣。即以这次犯规来说,也是由激而发。当我受罚的第一天,老鬼又曾斥说:‘此罚虽重,实则是你…生成败关头,如非念着相随多年,还不如此费事。只看你为人如何来定凶吉:如能洗心革面,忍受磨折,难满自然释出,以你多年勤修,仍可成就;如若中途生心,再犯教规,为师彼时大道已成,自有我的门人代我施刑,使你永世沉沦,万劫不复。’我在困中静思,也常警惕,只因受苦太甚,仇深恨重,近日急于设法出困,竟然忘却。初意师父道法我已得之八九,当初犯规,骤出不意,才被擒住。

如能破禁逃走,寻他仇家护庇隐匿,便可无事。一时情急脱困,杀死魏稽,禁法又未全破,迫于无奈,铸此大错。身负重累,至少三五百年光阴,才能用法力像磨铁成针般逐渐消去。受苦还在其次,老鬼生平言出法随,终必应验,可是同门三人,只有魏稽与我不和,已死我手,无所能为。剩下还有一个商祝,原和自己一气,并且同受刑罚,定也怀恨在心。他此时脱困,去了风雷之厄,还是由于我的力量,难道恩将仇报?”

朱缺想到这里,忽然心中一惊,暗忖:“以前老鬼对我也有不少恩义,如何反死我手?商祝虽说合得来,但他平日对师极为尊重感激。即以此次而论,本是代人受过,与他无干,老鬼处罚那么严,他却甘心听命,毫无怨言,全不似自己倔强争辩神情。老鬼近年传授道法又都背人,今日许多埋伏准备,便非意料所及。也许私下传有辣手,令他到时代师报仇,弄巧连这移山禁制都有破法。”想到这里,立往恶鬼峡飞去。

商祝在终南三煞中性最孤僻,人却好义,重于恩怨。因人师门虽非朱缺引进,却由认识朱缺而起,这次受了朱缺的累,受苦多年,一点也不怨恨,又因是从犯,代人受过,处罚较轻;不似朱缺首恶,除日受三次风雷之厄以外,每日还要费尽心力,运用玄功抵御身负整座山峰的重压。于是数十年静中参悟,功力大进。二人道行本在伯仲之间,经此磨练,商祝竞驾朱缺之上。自从魏稽回山,商祝苦难渐减。心知师父法严,不许门人狗情,如非魏稽拼受责罚,便是师父有了宽恕,不禁优喜交集。无如师父自将外功完成,迁了新居以后,便闭洞府,深居简出。因以前师徒四人多是一意孤行,敌友俱都众多,因嫌烦扰,洞府终年行法封禁,休说随意走进,连洞中人的行止动静也都占算不出。除却魏稽再来,无法知道底细。只得时常向师门虔敬遥祝,忏悔乞恩。商祝正悬盼间,过不多日,所受风雷和诸般苦难突然撤去十之八九,以为师父开恩宽免,喜出望外。只是身仍受禁,不能出洞一步。知道占算不出就里,心想:“反正师父一允免罪,魏稽必要来传师命,至不济也必飞书相告。”遥跪谢恩之后,便在洞中静俟后命,并未推算。初意或人或信,一二日内必知详情。谁知连候多日,全无信息,方觉奇怪。

这日正打算虔诚跪祝,默运玄机推算一下,朱缺忽然飞来。商祝见他受罚比自己要重得多,倒先释出,可是身负山峰重累却未去掉,当时颇觉可疑,但久别重逢,欣慰非常,也不暇细问,立即延进洞去。朱缺好狡,见面不说真话,一开口便探询商祝有无解禁之法,嗣又盘问他对师父心意有无忿恨。商祝满拟朱缺是同门至好,又共多年患难,一点未存私心。先将合沙道长奇书在附近蛇王庙中发现的一切详情全部吐露。随又力说师恩深厚,所受苦难咎由自取,怎敢怨望。朱缺探出商祝倾心师门,好生不快,始而反唇相讥,终于破口咒骂,将弑师杀弟经过也说出来,方始忿忿而去。

二人初见面时,朱缺谎说:“师父业已坐化,魏稽奉命匆促,未将破禁之法学会。

闹得你是苦难虽去,仍困在此,不能脱身行动;我虽得脱,身上却背着一座小山。听三师弟说,师父升仙时,言中之意好似昔日对你曾有传授,所以我特地寻你行法解免。”

商祝信以为真。及至朱缺肆口毒骂,自吐逆迹,不禁又惊又怒,悲愤交集,形于同色。

如非身在困中,诸多顾忌,几乎当时就破脸代师报仇了。

等朱缺走后,商祝猛想起适才误中好计,竟将合沙奇书踪迹说出。朱缺阴险凶残,又将师父所炼真气法宝得去,愈助威势。看他行时神气,此去必将奇书攘夺到手,通解书中奥妙后,将本身重累解去,必来残杀自己,以便独创教宗,了他多年欲望。又想起昔日得书女子背信违约之事,把虞南绮恨到极处,在自急愤,无计可施。

过了两天,商祝正待运用玄功推详未来祸福,忽见老友散仙裴融走来相晤。裴融说道:“自你被禁以来,时常悬念,因为知难未满,又恐乃师不快,未敢造次。现已访知合沙奇书能救此厄,此书现被青城派门人得去,因和青城教祖朱梅、姜庶俱无深交,未便往求。本意将蛇王庙巨人姊弟救出险地,暗中接引,使书主人裘元夫妇自行送书上门解救。适才得信,朱缺已然弑师出困,现命门下五鹤童子飞空四出,一旦查探到书主人的下落踪迹,便往夺取。早晚必被寻到,事已紧急万分。神驼乙休以前曾受山压之苦,较你所受尤重,终经他多年苦炼之功,脱出重累。二次出世以来,又和正教中的三仙二老等人成了莫逆之交,你和乙道友昔年曾有数面之交。何不求他设法?能借他手脱困固好,至不济也可由他飞书给青城朱道友,将合沙奇书从门人手里取回,相借一用,免被朱缺伺隙夺取,至成大患。”商祝虽觉事急求人有些内惭,无奈此外更无善策,自己又不能行动,只得写了封信,托裴融代去相求。

裴融刚到岷山,神驼乙休已接青城教祖矮叟朱梅飞剑传书,说起此事。朱梅同了各正派长幼两辈同门,正在金鞭崖上用九疑鼎祭炼前古仙兵宝物,不能分身,托他就便设法。追云叟白谷逸的大弟子岳雯,自从峨眉开府之后,平日无事,常被神驼乙休约往岷山对弈,因此得了不少高明传授。乙休接书之后,默运玄机一算,已知前因后果,正在吩咐岳雯,令其代往一行,见裴融来代商祝求说,立即应诺。

裴、岳二人领了机宜,先飞往神鸦岗上空,用乙休所传灵符,将南绮所放的梯云链收截了去。刚把玉匣奇书取下,未及开看,虞舜华、秦紫玲相次飞来,互相见面说明经过,便同去恶鬼峡。商祝一见合沙奇书取到,好生喜慰,匆匆拜祷。开匣一看,才知合沙道长道术通玄,因和师父交厚,嫌他刚愎自用,劝必不听,特意详参未来,留下此书。

所有一切前因后果,俱都详加指示。除商祝破禁之法载在书中玉叶上外,并还附有一张纸帖、两道灵符:一道可用来收朱缺盗去的五行真气;另一道可致朱缺死命。书中也曾提到,朱缺数尚未终,事机瞬息,弄不好元神仍要被遁走。灵符一久,灵效渐减,地火也难镇压,必定破土爆发,酿成灾劫。所幸到时也还另有救星。不过朱缺元神一旦逃走,仇恨如山,必去勾结妖党为害生灵,又须费上好些手脚始能除去。

众人听齐灵云说完前事,南绮早闻峨眉三英二云之名,以及二云所居紫云宫中仙景,今日齐灵云果不寻常,益发景仰,互相通名礼见之后,备致钦慕。灵云也颇喜她美质天真,便约她和裘元异日有便可往紫云宫相晤。南绮闻言大喜,由此记在心里,念念不忘。

来人除舜华姊妹久别重逢,意欲小聚些时再走外,岳雯、秦紫玲、齐灵云三人俱欲作别回山。经南绮等人苦留,石玉珠也想和齐、秦二人叙阔,再四挽劝,方允同去胜男姊弟洞中聚谈半日再走。

当下众人同往胜男姊弟所居崖洞相聚。且喜相隔火山爆发之处尚远,山容水态依然如前,没有受到波及。众人嫌洞中晦暗,俱在洞外疏林中落座。先前带去的鹿肉,众人尚未来得及吃,便遇朱缺来犯,经此一日一夜,加以火发时一番酷热,肉已不堪再食,胜男姊弟只得将用具携回。因知众人一日夜未进饮食,又想诚心款待仙宾,各自汲泉生火,将石洞中藏的剩余鲜鹿肉,连同腌腊野味、自种的各种蔬菜,尽量取来制作烤吃,忙了个不亦乐乎。众人知主人心诚,又忙着叙阔,也就听之。一会胜男做了几样菜肴,连酒端来。阿莽早搬来一块丈许长、二三尺厚的平整青石,另外搬了两块石头,连同原有木凳摆好,石旁搭着烤鹿肉的火架,一切齐备,来请人座。

南绮笑道:“齐大师姊道法高深,已去金仙不远。紫云宫珠宫贝阙,玉柱金庭,什么龙肝凤髓。火枣交梨不常享受,莫非还吃人间俗物?似这腥膻烟火,肉已隔夜不鲜,丢掉它吧。”胜男接口道:“鹿肉虽然隔夜,因我昨日知道今早就要起身,听裘恩人口气爱吃烤鹿,惟恐行时万一要用,剩肉全藏在石洞阴凉之处,味道和新打来的一样,决不会变。二位恩人和吕仙姑俱都爱吃,洞中又没甚好东西奉敬。齐仙姑如嫌烟火,请到上首落座,恰好背风,就闻不见味了。”灵云忙笑道:“虞师妹休得如此,愚姊纵能辟谷,也只是近年之事,也并未尽绝烟火,不过有时同门快聚,乘兴偶一为之,不以为常罢了。我们异苔同岑,难得良晤,岂能为我一人,举座减兴:既如此说,我也奉陪尝些如何?”

众人见灵云谦恭随和,自是越发亲敬。因贪聚谈,索性各自围石而坐,由胜男姊弟二人烧烤了来端上。石玉珠笑道:“可见一饮一啄,俱有定数,吃这一点鹿肉,也有许多波折,几乎不能到嘴。那些异派妖邪,在自心劳日拙,一旦恶贯满盈,仍是一个也逃不过日限去,竟少有听说火海抽身,回头是岸的。他们并非庸流,虽然所学不正,也都是道术之上,颇能前知,何以到头来总是不能自拔?真是奇怪。”

灵云笑道:“数固限人,人也未始不能与命数争,只看其平日恶重与否。这些年来,以我所知,能自拔的不是没有,只是太少罢了。即以今日伏诛的黑神女宋香儿而论,她原是九烈神君宠姬,身受老妖宠爱,享受无穷,以妖邪行径来论,还有什么不能满她欲望之处?所居洞府禁制于重,无论正邪各派,非经允诺,休想轻人。她如安本分,只在洞中尽情享受作乐,不到外间生事,我们飞剑虽利,怎能伤她毫发?她偏静极思动,只因和九烈孽子黑丑一言不合,互相争闹,九烈护庇孽子,数说了两句,她当时忿恨,盗了宫中几件厉害法宝,私自逃出,不再回去。九烈事后思恋,又把孽子责骂一顿,立逼黑丑去寻妖姬赔罪,务要接回宫去,否则父子不再相见。以致黑丑路遇妖人,受了愚弄,竟与妖尸谷辰合流,乘郑颠仙元江取宝之际前往侵扰,死在小南极女仙叶缤的冰魄极光剑和凌云凤师妹的神禹令二宝之下。她还惹出许多事端,至今未了。妖妇生性**凶,自离本洞,便在外面广寻面首,以快**欲。九烈教下虽不计较贞**,并且还想她回富重温旧梦,无如黑丑一死,其母又是九烈感恩敬畏的嫡室,推原祸始,自不甘休。经此一来,妖妇益发断了归念,自恃妖法异宝,恣意为恶,所以今日终伏显戮。按她本质,何等聪明机智,如肯归正,还不是我辈中人么?全系自作之孽,数限便由孽生而已。”

正说之间,灵姑忽想起元江取宝成功之时,师姊欧阳霜长子萧漳曾因乘隙盗宝,归途为一妖妇劫去。后来欧阳霜哭求师父去救,彼时在场各平辈剑仙俱和欧阳霜交好,纷纷请命前往。甚至连峨眉门下弟子。道法高强先进的师兄姊,竟连金鞭崖炼宝良机都甘舍去,欲往相助。嗣经师父劝阻,只派了秦寒萼等三人同往。妖妇姓名正是这黑神女宋香儿,既已在此伏诛,欧阳母子必已无恙回去,便向灵云打听。

秦紫玲笑道:“此事大师姊不曾在场,只我一人身经其事,那妖妇煞是厉害,舍妹等如若晚到一步,萧漳是她迷恋的人,暂时还能保全,欧阳师妹就不能免于难了。就这样仍受了一点小伤,如非郑师叔赐有灵符,几乎从此残废。后来竟连舍妹等也一齐困住。

经我接到舍妹用地底传音告急,恰值小仙童虞孝、铁鼓吏狄鸣歧两位新同门奉命东海采药,便道来访,正在宫中。位俱识得妖妇来历底细,相助赶去,先由虞师弟用后弄射阳神弩毁了妖幡,又发先天大乙神雷震散妖气,与舍妹等里应外合。妖妇先还逞能,经我用璇光尺、庚辰剪、九音神锁连破去她十三件法宝,身上还受了好些伤。眼看被舍妹的柔麻擒往,微一疏忽,竟被她化身逃走。本不打算穷追,无如妖妇忒阴毒,临逃还下毒手,放出好些黑神刺。我看出不妙,忙用璇光尺去破时,舍妹和欧阳母子全被打中。此刺厉害不在白眉针以下,不过我们金蝉师弟和李英琼师姊俱有破它的法宝;不比白眉针,非陷空老祖的吸星球不能取出。经此一来,将众激怒,决计除她。由虞、狄二位先将三人送往峨眉仙府医治。为防妖妇逃遁迅速,难于追踪,又从舍妹手里要来弥尘幡,到处搜查妖妇踪迹。适才发现妖雾,遇见妖人畅吉,妖妇居然在彼。起初那么难法,想不到恶满限终之时,除她竟会如此容易。金蝉、英琼本已离山他出,那破妖刺的法宝为物蠢重,不便携带,照例留在洞中。我和他们分手已有数日,此时必已医治痊愈。欧阳母子不往青城金鞭崖拜见各位师长,必先回转卧云村故家看望,然后回转苦竹庵去,无须再为悬念了。”

灵姑于众同门中,和欧阳霜最为交厚。因常听师父说欧阳霜世缘未尽,致误仙业,非特不能和自己一样,异日转入青城门下寻求正果,并且还要遭受兵解转劫,堕落与否尚不可知。欧阳霜每一谈到此事,便自伤心落泪。灵姑觉她可怜,时常为她忧急,闻言才放了心。因知齐、秦二女道行高深,已离真仙不远,异日救父回生,全仗峨眉芝仙灵血,诸多倚赖;又想代欧阳霜求一解免之策:难得二人应允小留,人更谦恭和蔼,不以先进自居,正好乘机探询。见众人言笑晏晏,饮食将终,立即离座起身,走向二人面前,躬身拜倒。二人连忙扶起问故,灵姑一一说了。

灵云道:“灵妹至性格天,仙福甚厚,已听各位师长说过,就非同气也应相助,何况峨眉,青城本是一家。异日灵妹前往峨眉,愚姊必定先期赶往,代向芝仙先容,此层不消多虑。至于欧阳师妹,资质禀赋虽似稍差,人却极好,谊无慈置。虽然数限缘福已有前定,但我想事前使有趋避,事后再为照护援引,这点人力总可办到。如若相见,尚烦转告,但能为力,无不尽心。

“愚姊自从仙山开府,传了法宝道术之后,隔不两年,便奉教祖之命,同了紫玲、轻云二位师妹,带同金萍、龙力子等晚一辈的门人,移居东海紫云宫水府。本拟修道之余,重炼以前为取天一真水,驱除宫中五女,大破紫云宫时,各同门姊妹兄弟飞剑所损毁的仙兵。不料当初破宫时节,附近有一得道多年的水怪,引一散仙乘虚潜入,初意本为盗取宫中灵药,谁知朱师伯闭宫紧急,竟连这一人一怪封禁在内。人怪均擅隐形潜迹之术,更精大虚相神法,能颠倒五行生克,惑乱观听,藏处又是宫中最隐晦之处。师伯封闭时节,虽然觉出有异,但因峨眉开府盛会在即,破宫时所得神沙已用龙雀环摄往嵩山,尚须与白师伯合力祭炼一回,始能备做开府时的贺礼;又算出藏伏宫中之人益多害少;加以易鼎、易震兄弟因用九天十地辟魔神梭穷追天痴上人弟子哈延,被困铜椰岛,将受蛟鞭毒打,急须往救。诸股原因,竟率众同门闭宫起身,未暇穷搜。这一人一怪虽被封闭在内,但是水闷灵域地区广大,何地均可存身,宫中所遗灵药宝物更难数计,人怪合力,备极艰辛,竟由伏处窜入黄精殿内。那里正是昔日战场,还有不少残破仙兵宝器,仗着朱师伯禁制神奇,宫中七个要地各有生克妙用,外人休想窜人。他们侥幸窜人了一处,已是精力交敝,中间还陷身阵中,连受多日风雷之灾,进退不得。如非那水怪有穿行地底之能,孤注一掷,使那散仙藏身怪口以内,仗着内丹护体,拼死硬闯,将虚实幻境冲破,得脱重围,再有数日,人怪都难幸免了。养息复原之后,几番冒险,再向别处尝试,俱都受挫,仅以身免,方始暂息妄想。

“好在黄精金殿也是宫中要地,仙景奇丽,地也广大。这一人一怪先在殿中修炼,方服了不少灵药,准备日久年深炼成道法,一举而破全宫禁制,自为主人。过了年余,贪心又起。见那些残破戈矛尽是前古仙兵宝器,于是就着黄精殿上原有的一座宝鼎,不惜艰苦,用本身真火将它化为熔汁,重新冶炼,使成各种异宝。谁知没有天一真水,不能凝炼。刚将这些刀剑戈矛化为熔汁,愚姊妹等便即赶到,和他们斗了几天法。始而不肯输服,我们又奉师命,说他们从来无过,只可善遣,不许伤害,不知怎的,竟被他们识破我们心意。第囚天上,女神婴易静师妹回玄龟殿省亲,便道来访,相助我们将他们困住,他们仍老脸磨缠。嗣经轻云师妹作好作歹,将那仙兵熔汁分他们一半,又送还几株灵药,才行遣走。

“我们先想难得这么多仙兵被他们下苦工熔化,我们可以随意炼上数十件异主。不料那散仙私心忒重,精华竟被他们取走十之七八,虽然残余之物也胜寻常五金之精十倍,比他们所得终是大有逊色。所幸彼时谁也不知天一真水能使凝炼,未被强求了去。闹得双方都看着这些金霞灿烂、精光射目的熔汁,无计可施。近年才知底细,但我们若炼刀剑之类宝器决不如他们。虽说他们暂时不能凝炼,但早晚终有善法,我们不愿相形见绌。

恰巧英琼师妹在幻波池地宫以内得到一部圣姑遗书,内有各种炼宝之法和诸般图样,与易师妹同来指点。又约凝碧诸同门协力,化腐朽为神奇,连经一百零三昼夜,炼成一百零三口三尖两刃的天灵刀,另外仿铸了二百四十根传音针。那刀乃为紫云宫的一层禁制,以备峨眉有甚盛会,宫中诸同门全往拜谒时防守之用,不能分赠。这传音针乃易师妹家传妙制,无论何时何地遇有危难,只须取针向凝碧仙府、紫云宫等求救之地或求助之人默祝,朝地一掷,任多厉害的妖法禁制,俱能冲开,立化寸许长极细一线金光,或上或下飞去,瞬息即达,不久救援便可赶到,端的神妙非凡。现时峨眉诸同门等人均有数枚,曾得过不少便宜。舍妹日前为妖妇所困,便仗此针告急。灵妹眉间隐含杀气,前途保不住有事,今将此针赠与灵妹、南妹各一枚,以备缓急之需如何?”

石玉珠笑道:“齐道友,难怪你说峨眉、青城本是一家,果有许多关顾,我们外人看了不眼热么?”灵云道:“当初针成分赠同门之时,虞孝、狄呜歧因与令妹明珠交厚,曾经多取了两枚,说是往赠令姊妹,石道友不曾得到么?”石玉珠道:“此针早已拜领,并托虞、狄二位代为致谢,适才所说乃是戏言,不过前次拜访三位道友,均往峨眉未归,虽有令师妹申若兰引往,正主人不在,未便久留,好些灵域仙景均未得见,至今耿耿,早晚仍要拜访一次。”

灵云笑诺。随将两枚传音针取出,赠与灵姑、南绮,并嘱咐道:“峨眉、青城亲如一家,长幼两辈同门交均深厚,就未见过也都知道。只峨眉凝碧仙府大元洞和紫云宫两处设有主针,与此相应,如有急难,任向何方求救均无不可。不过此针每枚只用一次,用后便须异日重炼,不似易师妹传音针可以常用。现值炼丹采药事忙,无暇及此。

“前此针刚炼成,被金蝉,石生二弟取走不少,以为针多,不甚珍惜,又奉师命分居两地,时常用以通信,糟蹋不少。后经诸同门一分,又献了些与各位师长,紫云宫所存无多。失效之针,须俟将来有暇,始能汇齐重炼。此时存在两辈同门及各方道友手中的虽还不少,到底用一枚少一枚。前听各位师长说,竹山妖人与朱师伯之约将改在十二年后,诸位此行险阻颇多,非遇奇险,不可轻用。好在是同路行道,有此二针,足能防御两次大劫,也就到了时候了。”二人接过那针一看,长一寸二,粗约分许,其形如锥,光华隐隐,分量颇沉。各自领命拜谢。

岳雯笑道:“令裘师弟一人向隅,未免不公,前承齐、周二位师妹相赠,我共得了三枚,一直未曾用过。”石玉珠和齐、岳二人都极相熟,知他将要取针赠与裘元,忙插口道:“岳道友想赠裘道友么?这一来,只舜华大妹一人向隅了。我代她再讨一枚如何?”岳雯含笑应诺。舜华闻言方要逊谢,紫玲知她尘缘难尽,异日险厄尚多,一面朝她使眼色,一面代向岳雯手里接过。笑道:“想当初此针炼成之时,我因它是宫中现成之物,为数颇多,我又不常出外,自问生平灾厄已过,后经各方分散,所余无几,便没再取。昨听商道长说,舜妹前途尚有灾厄,心中悬念。适见大师姊取赠南妹、灵妹,本想代索,偏生大师姊只带两枚。宫中还存少许,本意回宫取来相赠,岳师兄道妙通玄,三劫早完,反正用它不着,今赠舜妹实是合用。舜妹品端行谨,行善尤力。虽非同门,与愚姊妹均是至交,又是甫妹长姊,并非外人,何必客气呢?”舜华方知此针关系将来自身安危,连忙喜谢收下。

灵云笑道:“此针子母相生,因求救之处只限仙府和紫云宫,几赠外方道友的多将母针一同赠与,使自为甩,故此非与本门有渊源之人,不便奉赠。此时子母成套之针,众同门中虽分得有,但只舍弟金蝉和石生、本门双英等有限几位。都是平日情分太厚,备有事时私相照应之用,无关大体。即使母针还有,虞道友独身修炼,交游至契中未必能有可供缓急之人,仍是无可相托。峨眉仙府诸同门十九不曾见过,遇险告急,诸多不便。用时请向紫云宫报警,愚姊妹定必赶到;如事不济,再由去的人向峨眉求援也来得及。我想虞道友也是我辈中人,但等最后一关过去就有遇合了。”舜华知道灵云道法高深,所说必有原因,极口谢教不迭。灵云细看舜华晦色已映眉际,知道应在目前。因她为人极好,心甚怜惜,但又不便深说。问明南绮等行程之后,便劝舜华暂时不要回转长春仙府,可助南绮、灵姑等一臂之力,等将二妖童除掉再行回宫。一则就便积修外功;二则滇池香兰渚上那位前辈散仙宁一子道妙通玄,极喜提掖后进,除非无缘相拒,只要得见,必有好些教益:正是一举两得之事。舜华只当灵云要她相助众人除二妖童,反正回宫无事,随口应了。

又谈了一会,灵云、紫玲、岳雯三人便起身告别。众人挽留不住,只得罢了。先是岳雯一道金光破空飞去。齐、秦二女也未施展弥尘幡,只一举手道声再见,仙袂微展,全身都是光华拥护,二女连肩而起,晃眼高人云际,略一闪动,便已无踪。来时还有破空之声,走时则较从容,连点微音俱无。灵姑。裘元、南绮三人敬佩自不必说,连石玉珠见这三人飞剑、道术各有神妙,休说一切同辈中无此人物,便各派长一辈中人物有此神通的也没有几个,自顾弗如,赞叹不已。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