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V 转念作业:婚姻与家庭生活
若我有祈祷文,它将会是:
“请赦免我对爱、肯定或赞赏的渴望!”
根据我的经验,我们最需要的“老师”就是此刻跟我们一起生活的人,没有比我们的配偶、父母和子女看得更清楚的大师了。在我们能够面对事实之前,他们一次又一次地向我们显示我们“不想看到”的真相。
自从1986年从“中途之家”返回,我发现先生或孩子的任何行径都激怒不了我,因为当时我对整个世界和我自己都有了另一番全新的领悟。反躬自问已在我内心生根萌芽,所以我的每个“想法”都会自动面对一句无言的“反问”。当保罗做出一些以前可能会让我发火的事,而我的内心浮现“他应该……”的想法时,我会感恩地一笑。这个男人或许穿着沾满烂泥的鞋子在地毯上到处走,或是随手乱丢衣物,或是挥动手臂、面红耳赤地对我大吼,这些时候,如果我内心出现“他应该”的想法,我就会自嘲一番,因为我知道后果;我知道它会带来“我应该”的想法—“他应该停止大吼”吗?在我提醒他脱下沾满烂泥的鞋子之前,“我应该”先切断自己头脑里对他的吼叫。
一天,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闭目养神,刚好保罗走进客厅,一看到我,他怒气冲冲地对我大吼:“天啊!凯蒂,你究竟怎么啦?”那是很简单的一句问话,我很快进入内心反问自己:“凯蒂,你究竟怎么啦?”那并非冲着我而来的,但我能否答复那个问题呢?嗯,在某一刹那,我的确生起“保罗不应该大吼”的念头,然而,“事实”是“他正在大吼”。哦,“那一念”就是我“究竟怎么啦”的地方。所以,我说:“甜心,我的问题是我有‘你不应该大吼’的念头,而那个念头让我觉得不舒服,那也是我究竟怎么了的地方。经你一问,现在我觉得好多了,谢谢你!”
那段时间的前几个月,孩子们会特地找我,跟我说我在他们心目中一直是个怎样的母亲,他们以前若说出类似的话,常会遭到我严厉的惩罚。例如,大儿子鲍比对我坦白地说:“你以前总是偏爱罗斯(我的小儿子),不爱我,你总是最疼爱他。”我终于学会当个默默聆听的母亲了,我随着他说的话进入内在,静静地反问自己:“这可能是真的吗?他是否说对了?”因为我由衷地想知道真相,所以请孩子们坦言直说。如今我终于听到了,也因此,我坦然向他表白:“亲爱的,我明白了。你是对的。我以前过得太迷糊了。”霎时,我深深感到,原来自己是那么地爱他,而他经历这一切痛苦,成了我的老师。同时,我也疼惜“那个女人”—她居然有偏爱其中一个孩子的想法。
人们常问我,1986年以前我是否有信仰,我回答“有”,那就是,我的孩子应该捡起他们的袜子。我笃信这句话,为它奉献一切,结果却一败涂地。直到有一天,“转念作业”在我内心萌芽,我才明白这个“信仰”毫不真实。事实上,即使我这辈子不断对他们说教、唠叨或予以处罚,他们仍是日复一日照常随手扔袜子。我终于明白:我这样嘀咕着要他们捡袜子,其实,我才是唯一该捡袜子的那个人。孩子们根本不觉得袜子扔在地上有什么问题,那么,谁有问题呢?当然是我。是我对于“袜子乱丢地上”的想法,让自己的日子不好过,而不是袜子本身。谁有能力解决呢?当然又是我。我意识到:究竟我是要“证明我对”还是要“得到自由”?我不假思索,立即动手捡袜子,只不过花我几分钟时间而已。没想到奇妙的事发生了,我发现自己竟然很喜欢捡他们的袜子,那纯粹是为了我自己,而不是为了他们。在那一瞬间,它不再是累人的家务,随手捡起袜子,看到整洁的地板,变成我的一种乐趣。当他们发现我居然以此为乐时,大感惊讶之余,他们也开始动手收拾自己的袜子,用不着我提醒。
我们的父母、儿女、配偶和朋友们,一次又一次地击中我们的要害,直到我们领悟出“那些要害,原来是我们还不想面对的自己”,就在当下,他们成了为我们指向自由的人。这种经验,实在屡试不爽。
我要儿子跟我说话
在以下对谈中,一位母亲终于了解为何她儿子刻意不理她。当她明白自己的悲伤、怨怼和内疚全都跟儿子无关,而是由自己的想法一手造成的时候,她才有了转变的可能性,不仅为她自己,也为了儿子,她选择重新面对“真相”。我们的快乐无须仰赖孩子们的改变,我们甚至会发现:我们讨厌的任何境遇,竟然就是我们一直寻寻觅觅的—进入内心的入口。
伊丽莎白:(念她写的“转念作业单”)我对克里斯多福很生气,因为他不愿跟我联络,也不邀请我去看他的家人。我很伤心,因为他不肯跟我说话。
凯蒂:很好,请继续。
伊丽莎白:我要克里斯多福偶尔跟我说说话,邀请我去探望他、他太太和他的孩子们。他应该挺身而出,告诉他太太:他不愿排斥他的母亲。而且,他不该老是责怪我。我需要克里斯多福接受我和我的生活方式,而且我需要他明白我确实已经尽全力了。克里斯多福是个懦弱、爱发脾气、傲慢自大,且冥顽不灵的人。我不愿再感受到他拒绝我或故意疏远我。
凯蒂:好的。我们现在要从其中一部分想法来反躬自问。我们先看看那些想法,然后反问4句话,再做反向思考,看看是否能从中有一些领悟。让我们开始吧。请再念第一个答复。
伊丽莎白:我对克里斯多福很生气,因为他不愿跟我联络,而且不邀请我去看他的家人。
凯蒂:那是真的吗?那确实是真的吗?(停顿了片刻)甜心,只要回答“是”或“不是”。这些问话很单纯,不设任何圈套。所以,无论你如何回答,都没有对错或好坏之分。只需你自己走入内心看一看真相,或许还得往下再深入,然后再深入。“他不愿跟我联络,也不邀请我去看他的家人。”—那是真的吗?
伊丽莎白:嗯,有时候。
凯蒂:很好。“有时候”是比较诚实的回答,因为你刚才的话里透露了他曾经邀请过你。所以,“他不邀请你去看他的家人”—那是真的吗?显然它的答案是“不”。
伊丽莎白:我懂了。
凯蒂:当你持有那想法时,会如何反应呢?
伊丽莎白:我会全身紧绷。每次电话铃响,我就焦躁不安。
凯蒂:你能否找到理由,放下“他不邀请我去看他的家人”这个想法?我不是要你放弃这个想法,只是很单纯地问:“你能否找到理由,放下这个与事实不符的谎言?”
伊丽莎白:可以。
凯蒂:请给我一个让你毫不焦虑地持有这个“故事”的理由,一个不会带给你任何压力的理由。
伊丽莎白:(停顿很久)实在没办法找到理由。
凯蒂:让我们来处理“我要我儿子打电话给我”这个想法。我可以告诉你我个人的经验:我从来都不要求儿子打电话给我,我要他们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打电话给他们想打的人,我当然渴望那个人恰好是我,事实却未必如此。你若没有这个想法,“我要我儿子打电话给我,而且不管他愿不愿意,我都要他邀请我去他家”,那么,你会是怎样的人呢?
伊丽莎白:我会是一个轻松惬意享受生活的人。
凯蒂:而且,无论他是否邀请你,你都能跟他很亲密,没有任何隔阂。你现在就可从心里跟他亲近了。现在,请把第一个答复做反向思考。
伊丽莎白:我对自己感到生气和悲伤,因为我不愿跟我自己联络。
凯蒂:是的。你的心一直活在儿子的事里,所以你不但失去了自己,而且还为“儿子应该怎样过日子”的那个梦放弃了你自己的生活。(我很爱我的儿子们,而且我确信他们“至少”能像我管他们那般管好他们自己的生活。他们有必要见我吗?我相信他们会作最好的判断。如果我想要见他们,我会告诉他们,他们可以诚实地说“好”或“不好”。如此而已。如果他们说“好”,我会很开心;但如果答复是“不好”,我也同样开心地接受,并不因而失去任何东西,那是不可能的。)你能否找到另一种反向思考呢?
伊丽莎白:我感到悲伤,因为我不肯跟我自己说话。
凯蒂:你不肯跟你自己说话,因为你心里一直忙着管他的事,为此你感到被排挤的孤单,那是你不为自己活在当下的孤单。好,现在请念下一个答复。
伊丽莎白:我要克里斯多福偶尔跟我说说话,邀请我去探望他、他太太和他的孩子们。
凯蒂:“你要他邀请你去探望他太太和他的孩子们”,那确实是真的吗?为什么你要跟他们在一起呢?你要他们做什么或说什么吗?
伊丽莎白:我真正要的是他们接受我。
凯蒂:请做反向思考。
伊丽莎白:我真正要的是我接受我自己。
凯蒂:你明明能给自己的东西,为什么却要他们给你呢?
伊丽莎白:还有,我真正要的是我接受他们以及他们的生活方式。
凯蒂:是的,不管你在不在他们身边都是如此。(伊丽莎白大笑。)而且,我知道你能做到,因为你认定他们轻易就能做到,这已显示你自己知道该怎么做。“他们若邀请你,就一定会接受你”,你能肯定那是真的吗?
伊丽莎白:不。
凯蒂:所以,当你相信那个想法时,你会如何反应呢?
伊丽莎白:那是很可怕的。我会头痛,肩膀开始紧绷起来。
凯蒂:所以,你要他们邀请你并接受你,然后你就会怎样呢?
伊丽莎白:我认为,在那短暂的时刻,我会得到某些东西。我离开后,相同的故事会再度上演。
凯蒂:你去那里时,会得到什么东西呢?
伊丽莎白:一种满足感。
凯蒂:是的。你说的不是他们曾经怎样邀请你的快乐故事,便是他们怎样不邀请你的悲伤故事。所以,除了你的故事之外,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但你却相信自己的情绪都是他们邀请或不邀请引起的。你用那些未经审查的想法套在他们头上,欺骗你自己,导致快乐—悲伤—快乐—悲伤,像乒乓球一样来回反复。“我快乐是他们的错,我悲伤也是他们的错”,这就是混乱不清。让我们再看下一个答复。
伊丽莎白:他应该挺身而出对他太太说……
凯蒂:那是真的吗?他真的应该那样吗?
伊丽莎白:不。
凯蒂:当你抱有那个想法时,你会如何反应呢?
伊丽莎白:很可怕,我感到很苦恼。
凯蒂:是的,因为对你而言,那绝不是真的:“克里斯多福,你要在家里发动战争,而且要打赢,这样我才能进得来。”那不是我们想从孩子身上要的东西,甚至还引发出“他是个懦夫”的批评。让我们继续省察。或许他没有不顾一切地跟他太太开战才是真正的勇敢,或许那就是爱。你能找到一个理由让自己放下“他应该挺身而出跟他太太抗争”的想法吗?
伊丽莎白:可以。
凯蒂:是的,内在的冲突便是一个理由。内在的冲突往往会造成外在的冲突。没有这个想法时,你会是怎样的人呢?
伊丽莎白:比较少生气。
凯蒂:是的,甚至你可能看到你有一位既勇敢又有爱心的儿子,即使他母亲要他不计后果地跟他太太抗争,他仍然知道如何让全家和睦相处。当你有那个想法时,你会怎样对待他呢?你是否会给他“脸色”看?让他知道你认为他是一个懦夫,或他做错事呢?让我们看看下一个答复。
伊丽莎白:(笑)再做下去,我还能全身而退吗?
凯蒂:(笑声)嗯,希望不大。(观众席爆发出更大的笑声。)
伊丽莎白:希望不大。
凯蒂:这“转念作业”能结束我们自以为了解的世界,帮我们开启事实真相—这始终真实之物,远远不是我们设计出来的情境所能比拟的;它是何等真实,又何等美妙,我为此深感庆幸。我的人生也变得简单得多,我再也无须在心里操控整个世界了,我的孩子们和朋友们也都同感庆幸。让我们看下一个答复。
伊丽莎白:他不该老是责怪我。
凯蒂:“他不该老是责怪你”—那是真的吗?现在你要控制他的想法,甚至规定他该不该责备谁?
伊丽莎白:(笑)哦,我的天啊!
凯蒂:你要接管你儿子的整个心思,你知道怎样对他最好,甚至你知道他该怎么想才正确:“对不起,克里斯多福,在我告诉你想什么之前,你不要乱想,等我要你想的时候,你才能想。”(笑声)“现在,我们来处理你的太太。别忘了,我很爱你。”(更多的笑声。)
伊丽莎白:哦……我懂了。
凯蒂:所以,这句话请再念一次。
伊丽莎白:他不该老是责怪我。
凯蒂:“他老是责怪你”—是千真万确的吗?
伊丽莎白:不。
凯蒂:当你肯定那个想法时,你会如何反应呢?
伊丽莎白:哦哦,简直要我的命。
凯蒂:他可能说什么最刺耳的谴责呢?(面对观众)你们最怕听到孩子怎么说你们的?
伊丽莎白:“你以前不是好母亲,现在也不是。”
凯蒂:你能找到这一事实吗?你能找到你有哪些地方确实没做到一位好母亲该做的事吗?
伊丽莎白:能。
凯蒂:如果我的儿子对我说“你不是一位好母亲”,我会诚实地回答:“是的,甜心,我承认。我到世界各地旅行,很少跟你和孩子们相处。感谢你提醒我,不知你有何建议呢?”儿子们和我就像同一个模子打出来的,他们会告诉我一些我可能尚未觉察的自己。然后,我往内观看自己,看看他们是否说对了,到目前为止,他们从未说错过,关键在于我是否走得够深,深到足以找出它的真相来。我可以选择往外看,攻击他们,对他们的观点嗤之以鼻,企图改变他们的想法,继续自己的麻木不仁。要不然,我也可以选择往内看,寻找让我得到自由的新真相。反躬自问协助我向内去寻找答案,这就是为何我说所有的战争只能留在(作业)纸上。当孩子们告诉我,“你是一位很棒的母亲”,我也能往内看并找到它。我无须把眼光朝外,不断跟他们说:“噢,谢谢,谢谢,谢谢你!”也不必穷尽一生,拼命证明这句话是对的。我只是进入内心,发现“我是一位很棒的母亲”,无须用一堆感谢冲淡这个事实。我可以安静地和两个儿子坐在一起,让喜悦的泪水沿着我们的脸颊缓缓流下。爱是如此的伟大,让人死而无憾—死于自我,在爱内被烧成灰烬。爱才是你们的真相,你们都将再度回到爱,就是这么简单。所以,我的儿子永远是对的,我的女儿永远是对的,我的朋友们永远是对的。我若意识不到它,便会继续受苦,如此而已。我是他们口中描述的一切,而且,我所设下的任何自我防卫都使我无法达到全面的了悟。所以,甜心,让我们来做反向思考吧。
伊丽莎白:我不该老是责怪他。
凯蒂:是的。在这上头下一点功夫吧。这不是他的职责,他正忙着养活一家子。“停止责怪”这件事是你的人生哲理,是你要活出来的。这会让你非常忙碌,无暇管他的闲事,生命才能真正开始;它必须从“你”此刻所在之处开始,而不是从“他”所在之处。让我们看下一句答复。
伊丽莎白:我需要克里斯多福接受我和我的生活方式。
凯蒂:“克里斯多福,停止你的生活,我要你接受我的生活方式。”这是你真正要的吗?这是真的吗?
伊丽莎白:不,它的确不是真的。
凯蒂:请将它反向思考。“我需要我……”
伊丽莎白:我需要我接受他,并且接受他的生活方式。这样感觉好多了。
凯蒂:是的。他有他的生活方式。他有一个美满的家庭,他不邀请你和你所有的概念走入他的生活,造成他和太太之间的纷争,还必须感激你和……
伊丽莎白:哦……哦……
凯蒂:听起来他好像是聪明人。
伊丽莎白:他的确如此。
凯蒂:或许你该打电话给他,并向他致谢:“谢谢你没有邀请我,我不是你真正想要共同生活的人,我总算了解了。”
伊丽莎白:(笑)是的,我懂了。
凯蒂:或许你也可以让他知道你爱他,而且你正在学习给出无条件的爱。所以,甜心,请做另一种反向思考。
伊丽莎白:我需要接受我自己和我的生活方式。
凯蒂:是的,放他一马吧,而且你知道的,接受你的生活方式纯粹是为了你自己而已。我知道它对你来说极其简单,因为你也曾期待他如此做!(凯蒂弹指)好吧,让我们来看下一句。
伊丽莎白:我需要他了解我已尽全力了。
凯蒂:那是真的吗?
伊丽莎白:不是。
凯蒂:当你相信这个“谎言”时,你会如何反应呢?
伊丽莎白:我会受伤而且生气,好像活在地狱里。
凯蒂:没有这个“受害者”的故事时,你会是怎样的人呢?那是一个独裁者无法为所欲为而说出的故事。这个独裁者说:“你应该告诉我,我确实已尽力了。”那简直是神志不清!请告诉我,没有这个既伤心又悲惨的故事时,你是怎样的人呢?
伊丽莎白:我是一个自由又快乐的人。
凯蒂:真精彩啊!你已经成为你要他看到的你:一位当时已经尽了全力而现在仍深爱儿子的母亲。何况,他根本不可能知道真正的你;那是不可能知道的。我认为,倒不如跳过这个中间人,从你当下所在之处快乐地开始享受自由吧。我们一旦那样做,就会变得受人爱戴,孩子会不由自主地被我们吸引过来,他们必会如此的。编故事的人一旦改变心灵—播放故事的放映机—投射出来的世界必会随之改变。当我头脑清醒时,我的孩子不可能不爱我,他们是毫无选择的,因为我投射出去或看到的只有爱。整个世界只不过是我的故事而已,它把一切又转而投射回我的知觉屏幕上,丝毫也不差。甜心,让我们看下一个答复。
伊丽莎白:克里斯多福是一个懦夫。
凯蒂:那是真的吗?我的天,看看他的对手就好了,一只老虎,一只母老虎。(伊丽莎白突然大笑。)
伊丽莎白:哦,一只母老虎,呵呵,一点儿也不假。嗯,他从一开始就应付得很好。
凯蒂:你不妨跟他分享那个感受。“他是一位懦夫”—请反向思考。
伊丽莎白:我是一位懦夫。
凯蒂:是的,你企图借用他来使你快乐,但他不想接招。他是一位卓越的老师,我们全都跟完美的大师住在一起,的确没错。让我们看下一个答复,全都反向思考一下。
伊丽莎白:他很爱发脾气,我很爱发脾气。他傲慢自大,我傲慢自大。他固执己见,我固执己见。
凯蒂:是的,我们都会错乱一阵子,如此而已。这边迷糊一点,那边错乱一点,没啥大不了的。
伊丽莎白:(哭着)长期以来,我一直在找这个,我要停止这种迷失和混乱。
凯蒂:我知道,安琪儿,长久以来,我们一直在找这个。现在正是时候,让我们回到你最后一题的答复。
伊丽莎白:我不想再感受到他拒绝我。
凯蒂:请将它反向思考。“我愿意感受……”
伊丽莎白:我愿意感受到他拒绝我。
凯蒂:每次他拒绝你,如果你仍会感到痛苦,就表示你的“转念作业”还没做完。他是专业的老师,他会不断拒绝你直到你了解为止。你的责任则是不拒绝他,也不拒绝你自己。反躬自问一下,就会带给你自由。“我期待……”
伊丽莎白:我期待感受到他拒绝我。
凯蒂:受伤是好事,因为痛苦是你陷入混乱的信号,也是你活在谎言的标记。批评你儿子,把它写下来,反问4句话,做反向思考,就会发现那些残存的痛苦。
伊丽莎白:好。
凯蒂:你是你问题的终结者,我是指你的表象问题。没有一位母亲或儿子真的会伤害对方。我们在这里处理我们看不清真相的心灵,如此而已。通过“转念作业”,我们终会领悟到“那个”的。
我先生有外遇
当玛莉莎走到讲台上跟我坐在一起时,她看起来很伤心,双唇微微颤抖,好像随时都会哭出来。如果有人诚心诚意要知道真相,不妨细看一下反躬自问如何发挥它的威力,尽管一开始时,玛莉莎认为自己遭到莫大冤屈而痛苦不堪。
玛莉莎:(念着她写的作业单)我对戴维—我的丈夫—很生气,因为他不断说他需要时间来处理事情。我要戴维表达出他当时的感觉。我已经问烦了,而且,我再也没耐心等下去了……
凯蒂:所以,“丈夫们应该表达他们的感觉”—那是真的吗?
玛莉莎:是的。
凯蒂:然而,在这地球上,事实是什么呢?
玛莉莎:嗯,基本上他们都没做到。
凯蒂:我怎么知道丈夫们“不应该”表达他们的感觉呢?因为他们的确是不表达的。(观众和玛莉莎都哈哈大笑。)他们通常都难得表达一下,那才是事实。“丈夫们应该表达他们的感觉”,这种心态,只是我们毫无根据就信以为真的一个想法而已。当你相信这句“谎言”时,你会如何反应呢?你明白我为何说它是“谎言”吗?“他应该表达他的感觉”,这种说法绝不真实,因为根据你的经验,他不表达才是事实。这不表示他不会在10分钟或10天后充分表达他的感觉,但事实上,此时此刻,它不是真的。所以当你有这个想法时,你会如何反应呢?
玛莉莎:很生气而且痛心。
凯蒂:是的。当你相信“他应该表达他的感觉”这个想法,而他没做到时,你会如何对待他呢?
玛莉莎:我感觉好像我正在窥探、强求某些东西。
凯蒂:我会把“我感觉好像”全省略掉。你窥探,而且强求。
玛莉莎:但是我……哦……是的,我确实那样。
凯蒂:当你窥探且强求时,那种感觉如何呢?
玛莉莎:一点儿都不好受。
凯蒂:你能找到放下那个想法的理由吗?请不必试着放下它。根据我的经验,你“无法”放下一个想法,因为从一开始,它就不是你造出来的。所以,这个问题很简单:“你能找到放下那个想法的理由吗?”通常,最好的理由可以从你针对第三句反问的回答里找到:“当你持有那个想法时,你会如何反应呢?”任何使你焦虑的反应—生气、悲伤或疏离—都成了你放下那个想法的好理由了。
玛莉莎:是的,我可以找到理由。
凯蒂:请给我一个理由,一个会让你认定“丈夫们应该表达他们的感觉”同时又能免于焦虑的理由。
玛莉莎:一个免于焦虑的理由?
凯蒂:请给我一个让你相信这想法而又丝毫不感到焦虑不安的理由。
玛莉莎:我真的不知道怎么……
凯蒂:请给我一个相信“我丈夫应该对我表达他的感觉”的想法,却不会造成你痛苦或焦虑不安的理由。你结婚多久了?
玛莉莎:17年。
凯蒂:根据你的说法,17年来他从未表达他的感觉。请给我一个理由,一个让你愿意继续相信那想法却能不感到焦虑的理由。(停顿很久)你可能需要花一些时间来找。
玛莉莎:没错,我一个都找不出来。
凯蒂:倘若你不再相信这句谎言,当你跟这男人相处时,你会是怎样的人呢?
玛莉莎:我会是更快乐的人。
凯蒂:是的,所以我听到的是:你的丈夫不是问题的根源。
玛莉莎:是的,因为我是一个爱窥探和强求的人。
凯蒂:真正的关键,是你相信这伤人的谎言。我从你那里听到的是,当你不相信它时,就可以快乐生活;一旦你相信了,就会不断窥探和强求。所以,你丈夫怎可能是你的问题呢?你企图改变真相,才引起这些混乱。我是热爱真相的人,我永远信赖它,即使它随时变化我仍喜欢,只因我是“当下真相”的热爱者。所以,请再念一次关于你要他怎么做的那个答复。
玛莉莎:我要戴维表达出他当时的感觉。
凯蒂:请反向思考:“我要我……”
玛莉莎:我要我表达出我的感觉。但是,我随时都在做那件事啊!
凯蒂:是的,很正确。那是你的生活方式,但不是他的。
玛莉莎:哦,我明白了。
凯蒂:你才是应该表达感觉的那个人,因为你一向如此。他不该表达他的感觉,因为他不表达。你如影随形地窥探和强求,还用“你的方式比较好”这句谎言来骗自己。请告诉我,窥探时,你感觉如何呢?
玛莉莎:一点儿都不好受。
凯蒂:而且,你认为你的难受都是因为他的缘故,你为此而谴责他。
玛莉莎:没错,我明白你说的是什么了。
凯蒂:你觉得难受,而且相信那是他造成的,其实那一直是你自己的误解引起的。好吧,让我们来看下一个答复。
玛莉莎:我已经问烦了,而且我再也没耐心等下去了。
凯蒂:“你没耐心等下去”—那是真的吗?
玛莉莎:是的。
凯蒂:你正在等吗?
玛莉莎:我想是的。
凯蒂:我会省略掉“我想”两个字。
玛莉莎:我正在等。说得没错。
凯蒂:“你没耐心等下去”—那是真的吗?
玛莉莎:是的。
凯蒂:你正在等吗?
玛莉莎:是的,而我不知如何停下来。
凯蒂:所以,“你没耐心等下去”—那是真的吗?(停顿一阵儿后)你正在等啊!你正在等啊!我从你口中亲耳听到的!
玛莉莎:哦!我懂了……是的。
凯蒂:懂了吗?
玛莉莎:懂了。
凯蒂:是的,你不是没耐心等下去,而是你毫不气馁地等了16年、17年……
玛莉莎:是的。
凯蒂:所以,当你持有“你再也没耐心等下去”的想法时,你的反应如何呢?当你相信那句谎言时,你会如何对待他呢?
玛莉莎:我不会善待他。我不理会他,有时对他大吼,或是哭闹威胁要离开他,还会对他说些不堪入耳的话。
凯蒂:所以,请给我一个理由让你能安心自在地相信这句谎言。
玛莉莎:找不到任何理由。
凯蒂:倘若你不相信这句谎言,你在家里会是怎样的人呢?
玛莉莎:我想,我可能会好好享受我爱他这个事实,而不会紧咬其他琐事不放。
凯蒂:是的。下次跟他说话时,或许你可以说:“甜心,你知道吗?我一定是很爱你,才会这么有耐心地等到现在。我以前跟你说我没耐心等下去,那不是真的,我在骗我自己。”
玛莉莎:好。
凯蒂:那就是我喜欢的诚实。只要我们往内心走,就会看到它,诚实地过生活是很甜美的。所以,让我们做反向思考。“我没耐心等下去”—这句话的反向思考是什么?
玛莉莎:我不是没耐心等下去。
凯蒂:是的,那是否一样真实,或更真实?
玛莉莎:它更真实些,肯定是更真实些。
凯蒂:让我们看你的下一个答复。
玛莉莎:我就直接念刚才写的句子吧。戴维不该认为我会永远等下去。(笑出声来)其实,我一直在等。
凯蒂:所以,“他不该那样想”—那是真的吗?
玛莉莎:当然不是。
凯蒂:当然不是啊,因为他得到的证据都是你会一直等下去。
玛莉莎:(点头微笑)是的。
凯蒂:所以……当你持有这个想法时,你会如何反应呢?甜心,你可知道我喜欢什么吗?过去让我们深深陷入沮丧的那些想法,一旦透彻了解,同一个想法,如今带给我们欢笑。这就是反躬自问的力量。
玛莉莎:多么不可思议呀!
凯蒂:它最后留给我们只会是:“亲爱的,你知道的,我很爱你。”一种无条件的爱。
玛莉莎:是啊!
凯蒂:而你只需要去看清楚就好。所以,当你相信“他不该认为你会永远等下去”那个想法时,你会如何反应呢?
玛莉莎:如果我相信自己所写的,我是在欺骗自己。
凯蒂:是的,活在谎言里是非常痛苦的。我们像小孩一样,那么天真、无知,以为整个世界都在告诉你,你的没耐心是正确的。
玛莉莎:到今天为止,我确实相信。
凯蒂:其实,你一往内心看,便能看到真相。没有人能使你痛苦,这话很有道理,而且,那纯粹是“你自己的”事。
玛莉莎:是的,归咎别人,容易多了。
凯蒂:嗯,但那是真的吗?或许归咎别人才是“不”容易的。唯有真相能释放我们。当我发现我是制造自己的问题的那个人,我只是咎由自取而已,这才明白根本没有需要宽恕的事。让我们来看看你的第四个答复。
玛莉莎:当戴维不断做出伤害我的事时,我要他住口,别再说“他不想伤害我”这种瞎话。
凯蒂:“他想要伤害你”—你敢肯定那是真的吗?
玛莉莎:不,我无法肯定。
凯蒂:“他想要伤害你”—请往内心看,看看是不是真的。
玛莉莎:我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他说他没有。
凯蒂:我会相信他说的。你还有什么其他证据吗?
玛莉莎:他的行为。
凯蒂:“他想要伤害你”—你能百分之百肯定那是真的吗?
玛莉莎:不能。
凯蒂:当你相信这个想法时,你会如何反应呢?你会如何对待他呢?
玛莉莎:我不会对他好。基本上,我把一切都归咎于他。
凯蒂:基本上,你的行为反而像是你想要伤害他。
玛莉莎:哦!我懂了……我懂了。
凯蒂:所以,你当然会投射出“他想要伤害你”的想法。事实上,是“你”想要伤害“他”。你是这一切的放映机,编出这堆故事的人。
玛莉莎:真的那么简单吗?
凯蒂:是的。就这么简单。
玛莉莎:哇!
凯蒂:如果我认为是别人造成我的问题,我一定神志不清了。
玛莉莎:我懂了。所以……是我们造成自己的问题?
凯蒂:是的,所有问题都是如此,都只是一个误解而已,而且是“你”的误解,不是他们的,一向都不是,他们连一点儿边儿都沾不上。你的快乐是你的责任,这是非常好的消息。当你跟一个男人一起生活,而且相信他想要伤害你,那种感觉如何呢?
玛莉莎:很可怕。
凯蒂:所以,请给我一个理由让你能毫不焦虑地相信“你先生想要伤害你”那个想法。
玛莉莎:我一个都想不出来。
凯蒂:倘若没有这个想法,你跟先生在一起时,你将会是怎样的人呢?
玛莉莎:我会非常快乐。我现在看得一清二楚了。
凯蒂:“他想要伤害我”—请把它反向思考。
玛莉莎:我想要伤害我自己。是的。我了解到那个了。
凯蒂:那是同样真实,还是更真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