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杀“屠龙专业户”而崛起
高欢实力和基础都比宇文泰强。他活着时没征服宇文泰,死后,其子孙却被宇文泰后代征服了。这并不是因为宇文泰后代比高欢后代强多少,而是因为宇文泰后代“低开高走”,高欢后代却是“高开低走”。
宇文泰后代“低开高走”是北周历史特色。宇文泰死后,在宇文护辅佐下,宇文觉建周代魏。宇文觉是历史上“独具一格”的开国皇帝。他从登基到死,都是傀儡。不仅如此,北周第二任皇帝、第三任皇帝都是傀儡。朝政大权控制在宇文护手里。
宇文泰与高欢对峙,对内搞改革自强,对外搞防御自保,很快成为西魏实际控制者。宇文泰死时,他儿子年龄偏小,威望不足以继承丞相之职。于是,他委托宇文家族中战功威望能力最强的宇文护辅佐他儿子。宇文护出任西魏丞相后,扶植宇文泰嫡子宇文觉建周代魏。
宇文觉不甘心当傀儡皇帝,与赵贵等人谋划除掉宇文护。事情败露,参与此事的赵贵等人被满门抄斩。宇文觉没多久也死了。此时,宇文觉登基还不到一年。宇文护册立宇文泰庶长子宇文毓为皇帝,还杀鸡吓猴,杀了故西魏废帝元廓。宇文护当上大冢宰,总管北周的左右十二军。
宇文毓继位时已经成人,还当傀儡皇帝,心有不甘。在宇文护试探性还政时,宇文毓毫不犹豫地收回部分权力。此举让宇文护心里不舒服。结果,宇文毓登基三年后莫名其妙中毒死了。接下来,谁当皇帝呢?宇文邕被册立为皇帝。
公元560年,宇文邕登基为帝。他吸取教训,将所有权力和政事都交给宇文护。他深知宇文护心狠手辣,党羽渗透到朝廷和地方,自己稍有不慎就可能丢命,就采取韬光养晦策略,一步步将其捧杀。宇文护三年换三个皇帝,引起部分鲜卑贵族不满。侯莫陈崇公开声明要杀宇文护。宇文邕将他召到朝廷里,当着满朝文武官员的面痛骂他。他诚惶诚恐谢罪。宇文邕没杀他,但侯莫陈崇被宇文护派出的人逼着自杀了。宇文邕下诏:“宇文护对皇帝兄弟们好,为国尽心尽力,以后各种文书里,都要尊重他,不能直接称他的名字。”
宇文邕讨好宇文护远远不止如此。宇文护非常孝顺,宇文邕便去成全他孝顺。宇文护母亲被北齐俘虏。宇文邕便通过军事加外交手段,迫使北齐放回她,并亲自率领皇亲国戚向她行家人之礼。她一高兴,宇文护对宇文邕也就多了几分好感,少了几分警惕心。
公元564年,宇文邕精心策划了一场晋国公代替皇帝亲征北齐的战争。宇文护代替皇帝亲征,心里非常高兴,以为能趁机加强权威,但北周有些贵族内心却认为宇文护此举僭越,过分,便在出征中出工不出力,导致宇文护风风光光出征,惨败而回。宇文护本来想长脸,没想到脸丢尽,声望大大下降。宇文邕不仅不追究战败责任,还一如既往地尊重他、安慰他,即使自己到了亲政年龄,按照规定宇文护必须归还权力,也还坚决请求他继续摄政。
宇文邕如此跪舔宇文护,真正目的是让他放松警惕,同时让他在群臣心目中僭越印象加深,再寻机一举干掉他。公元572年,宇文护从外地回长安后,想去拜见一下皇太后。宇文邕亲自陪他去。他一边走一边向宇文护吐槽:“太后年事已高,还天天酗酒。虽然我多次劝谏,但她根本不听。您是我大哥,待会儿见到太后时,一定要帮我劝谏劝谏。”说完,宇文邕拿出一份写好的《酒诰》,让他以此劝谏皇太后。当时,天下臣民随便喝酒是违法的。宇文邕提出要求皇太后禁酒于情于理说得过去。宇文护在朝廷上是大冢宰,在宇文家族里是族长,请他出面劝说皇太后戒酒,也是合适的。宇文护爽快答应了。
当宇文护拿《酒诰》要求皇太后戒酒时,宇文邕突然猛击他的脑袋。宇文护被击晕倒地。宦官何泉趁机拿刀刺杀他,躲在一旁的宇文直也上去帮忙。最终,他们将宇文护杀死了。随后,宇文邕宣布宇文护对皇太后不敬,被杀,同时下令捉拿宇文护儿子及其亲信爪牙。就这样,平时跪舔宇文护的宇文邕一个袭击,消灭了权臣宇文护集团。
诛杀宇文护是北周历史转折点。它使宇文邕摆脱傀儡皇帝身份,可以尽情发挥才干治理国家,也将北周从内乱倾轧中解放出来。宇文邕掌权后,继承先父遗志,继续进行改革,领导北周由弱变强,很快具备消灭北齐的能力。北周摆脱弱势地位,争夺到主动权,成为最有实力一统天下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