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秃发单于

远隔中原万里的西域之外,纱衫城内,老单于秃发无疾去世,秃发无疾的长子秃发腾端坐单于之位,正与匈奴各部首领在王帐中,商议老单于的身后事。

秃发腾三十出头,身材魁梧,头顶光秃,满脸虬须,坐在王帐的正中,一言不发,脸色威严。王帐里,匈奴各部的部落首领和贵胄,分列两旁,席地而坐。右首边是六个匈奴本部首领,分别是柔然部车路欢、屠何部连鞮用、混周部呼延熊、丁零部贺兰疾风、林胡部乔林不花、楼烦部须卜烈。

这匈奴六部的首领,都是跟随无疾单于三十年来,攻伐西域,征服西域列国的将领,每一个都是无疾单于亲手提拔起来的猛将。

左边坐的是乌孙、龟兹、焉耆、楼兰、且末、莎车、狐胡、山国、大宛、安息等国的贵族,由于这些贵族的国家都被匈奴征服,地位较匈奴本部六氏卑下,因此坐在左首。

还有无数归附匈奴的小国王公,因为地位更加低微,都带着随从,在王帐外等候。

这次匈奴各部列王,齐聚纱衫城内,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来给秃发无疾单于送丧。

秃发无疾单于,年仅二十就收揽匈奴各部,从沙海平阳关一路向西征伐,剿灭西域各国,在连绵三十年的征战中,除了平阳关一战,与妫辕、干奢打了个平手,之后未尝一败,战功卓著。匈奴六部纷纷归顺,与西域各国贵族尊称之为“天战神”!

可是即便被尊为“天战神”,秃发无疾单于还是在五十岁这年,突然暴病而亡。

长子秃发腾自幼跟随父亲征伐西域,继承了单于的威严,现在坐在众多首领和小国贵族面前,在众人嘈杂的议论声中,并没有任何的惊慌。

混周部呼延熊首先站立起来,对着众人说:“老单于归天,当务之急,就是要选出新的单于。而新单于的人选,各位有什么建议?”

呼延熊与秃发腾年纪相仿,自幼交好,两人从小在一起骑马打猎,长大后,共同率领军队征战,是过命的交情。

而其他五部的匈奴首领,都正当壮年,是秃发腾的长辈,因此现在都各怀心思,有取代秃发单于的野心。

至于归顺匈奴的西域小国贵族,都沉默不语,静观匈奴五部到底有何作为,要取代秃发部,成为匈奴单于。

五部的首领,相互看着对方,没有人开口。

秃发腾伸手,侍从端来酒碗,秃发腾走到柔然部车路欢面前,一饮而尽,然后扔掉酒碗。车路欢也马上将酒碗干了。

侍从又奉上酒碗,秃发腾分别与其余各部首领对饮。

秃发腾连喝六碗烈酒,却浑若无事,沉声说:“父亲归天,各位叔伯都来奔丧,为什么却各自带领了数万军马,驻扎在纱衫城外?”

五部首领被秃发腾质问,一时间也无法回答。

秃发腾又说:“父亲尸骨未寒,各位叔伯,就要兵戎相见了吗?”

车路欢转身向众人说:“单于之位,兄传弟,父传子,是匈奴的祖训。只是秃发无疾单于的身世……”

车路欢一出此言,所有人都震惊失色。秃发无疾单于出身中原汉人,虽然此事并不是秘密,可是从来无人敢公然提及。

秃发腾的眼中冒出了怒火,但是转瞬即逝,问车路欢:“叔叔在我父亲归天后,重提此事,到底是什么道理?”

车路欢犹豫了一会儿,看了看其他四部首领,才说道:“无疾单于是天降战神,他做匈奴各部的单于,我们都是服气的。可是无疾单于已经归天,秃发部是不是应该脱离匈奴,回到中原家乡呢?”

秃发腾看了看左右,目光一一掠过四部首领,四部首领纷纷低头,不敢对视。秃发腾心中有数,这五部首领,知道无疾单于归天,早就私下勾结,要驱赶秃发部。甚至已经起了杀心。

秃发腾重重地把佩剑掷在地上,大声说:“我秃发腾,生在沙海平阳关,喝着马奶、吃着牛羊肉长大,从没有踏入过中原半步。况且我父无疾单于,当年在平阳关之战退兵之后,已经彻底改宗匈奴。现在叔叔旧事重提,就是要把我秃发部从单于的位置上拉下来,对不对?”

秃发腾的声音雄厚,气势压迫众人,只有车路欢敢与之平视。

秃发腾说:“叔叔带来了三万柔然骑兵,是六部之中,率领军士最多的一部,叔叔不是来奔丧的,而是来抢单于的地位。”

呼延熊把秃发腾脚下的佩剑拿起来,抽出长剑,大声说:“秃发单于以父传子,哪里还有什么商量的余地!现在有谁要说个不字,我先拿他的头颅给无疾单于祭祀。”

车路欢冷笑着说:“你混周部,区区五千人马,就敢这么跟我说话?”

秃发腾打断车路欢,说道:“有何不敢,你柔然部三万人马,就能够在我面前大言不惭了吗?”

车路欢举起双手,看向其余四部说:“还有屠何部、丁零部、林胡部、楼烦部,四部军马,共七万铁骑,我不信打不过秃发部与混周部。”

“秃发部主力军马在坎殿与大罗刹国军队交战,”秃发腾须髯贲张,“你却要在这个时候,起兵造反?”

“不是造反,”车路欢说,“只是把非我族类的汉人,请回中原。”

秃发腾转身,朝着无疾单于的灵位跪拜,大声说:“父亲,今日匈奴内部相争,不是儿子违背您的心愿,而是儿子不得不教训逆贼,以免您一生辛苦经营的基业,毁于一旦。”

“到了这个时候,”车路欢说,“还在大言不惭吗?”

秃发腾说:“父亲无疾单于,兵法盖世无双,但是他还有一支鬼兵,极少召唤。父亲说过,利用鬼兵征伐,于天道不合,因此不到绝境,决不能使用。”

“这种无稽的传闻,”车路欢笑道,“你也当真。我们六部,从未见过所谓的鬼兵,无疾单于纵横天下,靠的是匈奴铁骑,哪里是什么虚无缥缈的鬼神之说。”

秃发腾说:“今日是父亲大丧之日,我暂且不受单于之位。但是我要让叔伯们知道,无论是兵法纵横,还是驱使鬼兵,父亲都已经悉数传授给我。”

“如果你与无疾单于一样英武,”车路欢说,“我们五部,都无话可说。”

秃发腾看向其他四部首领,“各位叔伯也是这么想的?”

四部首领仍然沉默。隔了一会儿,丁零部贺兰疾风终于开口,“我们匈奴各部,都只听命于强者,如果贤侄能与无疾单于一样,我们都是服气的。”

“只是一旦交战,死伤的都是匈奴各部的兄弟,”秃发腾说,“我给各位叔伯,最后一次机会。”

车路欢大声说:“你不必用缓兵之计,现在带领秃发部离开,我们绝不加害秃发部族人。”

秃发腾冷笑一声,说:“好,现在就请各位叔伯,到王帐外,亲自去瞧瞧。”

纱衫城外,匈奴五部的军队分别占据了四周的高地,举着柔然、屠何、丁零、林胡、楼烦各部的黑色大纛。大纛顶部分别用狼毫、熊鬃、虎毛等不同兽毛点缀,以示区分。

而站立在纱衫城外的,只有混周部呼延熊的五千骑兵。

呼延熊和秃发腾站立在一起,对着五个部落的首领说:“各部首领都在,可以亲眼看看秃发部为何有必胜的把握。”

车路欢等人,见秃发腾和呼延熊至此境地,仍然没有丝毫的畏惧,隐隐感觉到不妙。

丁零部贺兰疾风问秃发腾:“难道贤侄真的掌握了驱使鬼兵的手段?”

“我父亲说过,使用鬼兵,会折损阴德,”秃发腾说,“我更不会用这个阴兵的鬼符与各位交战。更何况,我只是让各位叔伯,知道我继承了父亲的手段而已。不会与各部伤了和气。”

车路欢等人尚在犹豫,贺兰疾风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呼延熊拿着佩剑指向贺兰疾风,“论武功,五位首领可不是我与大哥的对手吧。”

车路欢朝着贺兰疾风微微摇头,贺兰疾风笑了笑,双手摊开。

众人仍旧看着城外的军队。虽然并没有两军交战,但是五部的军马早已经占据了地利,将混周部骑兵围困。

突然五部军队的阵脚,开始慌乱,在各部将领的约束下,勉强稳住阵型。片刻后,一个巨大的庞然大物从东方缓缓移动过来,接近柔然部与丁零部军队之间的空隙,柔然部和丁零部军队,被这个庞然大物挤压,不断退后。

“龟甲!”车路欢终于看明白了,“不是已在平阳关一战中损毁,无法移动,被无疾单于抛弃在了鹿谷吗?”

秃发腾说:“这龟甲是当年飞星派耗时百年修建,平阳关损毁后,飞星派用了三十年修复,本来是为用作攻打大罗刹国的奇兵。可惜我父亲没有等到龟甲到这里,就猝然去世。现在龟甲尚未用于对付大罗刹国的军队,却先要用在手足相残的内斗中。”

车路欢脸色铁青,其他四位首领已经开始动摇,悄悄地疏远车路欢,聚在一起。

车路欢仍旧没有死心,轻蔑地说:“我听说过龟甲的厉害,不知道是不是跟传说中一样。”

车路欢的话刚说完,就立即沉默下来。因为他看见龟甲已经移动到了柔然部军队的阵中,柔然部的骑兵绕着龟甲躲避,龟甲上冒出几十台投石机括,石头纷纷落下,精准地砸在柔然部骑兵的身边,扰乱骑兵的阵型,而更远处接应的柔然骑兵,已经被龟甲的气势震慑,不敢有任何妄动。

龟甲移动虽然缓慢,却是雷霆万钧,不可抵挡。柔然部的骑兵在龟甲面前,毫无还手之力,更何况龟甲上还有更多的木甲术,没有施展出来。

车路欢已经完全辨明了形势,龟甲的投石车,虽然不断地抛下巨石,却没有伤到一个军士,这比杀戮更加高明。现在龟甲上杀意弥漫,就等着秃发腾一声令下,将柔然军士屠杀。

车路欢向四部首领点点头,跨步来到秃发腾的面前,单膝跪下,“天命所归,是秃发腾单于。”

其他四部的首领,看见车路欢已经臣服于秃发腾,也纷纷单膝跪下,双手捧在胸前,齐声说:“秃发腾单于。”

车路欢随即匍匐在地上,平伸双臂,“柔然部车路欢今日冒犯了秃发腾单于,但凭单于处置。”

秃发腾和呼延熊相互看了一眼,呼延熊走到车路欢身边,把车路欢扶起,“今日是无疾单于大丧之日,也是秃发腾单于继位的日子,不宜各部兄弟相残。叔叔请起,今日之事,绝不再提及。”

车路欢站立起来,他没有想到,年纪轻轻的秃发腾竟然如此轻易地放过自己。于是走到秃发腾面前,诚恳地说道:“大单于,我也不再隐瞒,车路欢今日本是想取代单于之位,只是没有想到,无疾单于是大英雄,当年与我有不杀之恩,现在无疾单于的儿子也是大英雄,又放过了我一条性命。从今往后,我绝不敢再有任何异心。”

秃发腾单于伸手扶在车路欢的肩膀上,对着各部首领说:“龟甲已经就位,现在各部听我号令:跟随于龟甲侧翼,攻下坎殿城,将大罗刹国逼退。我们匈奴的骑兵,将我父亲的骨骸,安葬在瀚海之滨。”

匈奴六部首领同时跪下,“听候大单于吩咐!”

五部首领接受了秃发腾的军事布置后,各自返回军中,等候秃发腾三日后进发军令。

秃发腾和呼延熊重新来到老单于的王帐中。老单于的遗体安放在一个石椁中,石椁内注满了香油,保持无疾单于尸身不腐。

秃发腾和呼延熊注视着老单于,两人同时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无疾单于果然是料事如神,”呼延熊说,“把今日的事情,算得毫无遗漏。”

秃发腾说:“父亲率领各部征伐天下,三十年下来,对每个首领的秉性,都了如指掌。”

“只是无疾单于无法亲自杀回中原了。”呼延熊惋惜地说。

秃发腾说:“父亲发誓不踏入平阳关,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即便是统一漠北,也无法率领匈奴各部击溃中原。他一直在等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呼延熊问。

“马上就有答案了。”秃发腾说,“这就是为什么父亲一定要亲征坎殿城的原因。”

“坎殿城内有什么重要的秘密吗?”

“坎殿城中,有一个与中原道家渊源甚深的雕像,”秃发腾说,“父亲临终前告诉我,得到那个雕像,就得到了征伐中原的力量。”

秃发腾拿出一块绸帛,绸帛上画着一个勇武的人像,“这是当年中原王朝派遣到西方的使节张闯所绘。画像中的这个人物,就是中原帝王的远祖,公孙轩辕黄帝!”

呼延熊看着这张黄帝的画像,虽然无法理解,但是从秃发腾郑重的表情上看来,知道秃发腾说的绝对没有任何虚假。

就在两人看着黄帝画像的时候,侍从通报,驱动龟甲的风追子已经到了帐外。

秃发腾收起画像,与呼延熊飞奔到帐外,两人同时向赶来的风追子拱手:“师父你来了。”

风追子风尘仆仆,满脸憔悴,摆摆手,快速走到帐内的石椁旁,叹口气说:“我还是来晚了。”

秃发腾跪在风追子的身边,“父亲归天了,今后我只能依靠师父。”

风追子扶起秃发腾,“你已经贵为单于,你是君王,一切事情,都由你来定夺。无疾本想亲自攻下坎殿城,给你奠定好东归的基业,可是现在都要靠你自己来完成了。”

秃发腾坚定地说:“父亲的心愿,我从没有一刻忘记过。”

突然帐门的侍卫大声呼喝,风追子才醒悟过来,“我带来了两个人,你一定要见见他们。”

呼延熊立即招呼侍卫,将帐门外的人带进来。

可是秃发腾分明看见,走进来了三个人。

风追子走到这三个人身边,对着秃发腾说:“我们来晚了,梁无疾已经去世,这位是梁无疾的儿子秃发腾,现在是匈奴各部的大单于。”

三人立即向秃发腾行礼,并不下跪。秃发腾知道,他们行的是道家礼仪。于是用道家礼仪回礼。无疾单于本是中原安灵台的后裔,身份半俗半道,秃发腾见了道家门人,也跟父亲一样,用道家礼节招呼。

秃发腾看着前面的这对夫妇,妻子已经人到中年,可是丈夫却仍旧只有二十出头,怎么看都是老妻少夫。看来风追子口中所说的二人就是他们,后面跟随着的一个人,应该是他们的仆从。

风追子向秃发腾介绍:“这位是中原道家镇东神山的门人任嚣城,另一位是他的妻子,大景的甑公主。”

秃发腾看着任嚣城夫妇,不知道他们为何而来。

风追子继续说:“重修龟甲,任先生功不可没。并且改良了龟甲的机括,今日龟甲,比当年更加凌厉。”

秃发腾看着任嚣城,神色狐疑。

任嚣城笑了笑,看看身边的仆从。

仆从上前一步,掀开自己的衣服,露出了木头身躯。木人自己把胸口揭开,秃发腾和呼延熊看见,胸腔里都是精巧的机括,正在严丝合缝地转动。

两人大惊失色,没有想到任嚣城的木甲术手段竟然高明如斯。

秃发腾得到了父亲无疾单于留给他的最宝贵的遗产——龟甲。他用中原的汉语,对任嚣城敬重地说:“中原的四大仙山,我父亲在世的时候,对我提起过。他毕生只有一场战役没有取胜,对手之中,就有镇北神山的幼麟少都符。任先生与少都符齐名,父亲也经常提起。”

任嚣城向秃发腾笑了笑,“我夫妻二人,三十年来遍寻中原,探访飞星堕地的方位,可惜无功而返。可巧我们到了平阳关以西的鹿谷,遇见正在重建龟甲的风追子,木甲术是我们姑射山卧龙所擅长,于是给了风追子一些建议,将龟甲易受火攻,攻击时移动缓慢的缺憾弥补。”

风追子说:“任先生说得轻描淡写,可是点拨的几处,却是精妙无比。”

秃发腾问任嚣城:“任先生夫妻二人,不远万里来到纱衫城,不只是为了亲见龟甲的威力吧?”

任嚣城说:“单于猜得不错,我们到西域来,就是为了寻找飞星堕地的方位。”

“飞星堕地一事,我今日第一次听说,”秃发腾说道,“但是我可能有一份大礼回报给任先生。”

任嚣城不解,不知道秃发腾所指何事。

秃发腾带着任嚣城和风追子走到沙盘前,指着沙盘上的一座城池,“这是坎殿城,八十年前被西方的大罗刹国征服。父亲这辈子用了三十年一统漠北,征伐西域大国三十,小国无数,终于在他五十岁这年,将匈奴的疆域扩大到了纱衫,就在半年前,率领匈奴骑兵,开始攻打坎殿。”

风追子说:“没有想到坎殿小城,无疾单于竟然半年都无法征服。”

秃发腾说:“坎殿城内,有一群西域的道家术士辅佐,父亲一直不肯使用鬼兵……”

“听说无疾单于的鬼兵,太伤阴德,在平阳关使用一次,就折损了无疾单于的十年阳寿。”任嚣城说,“因此不可轻易祭出。”

“卧龙先生说得不错,”秃发腾说,“我父亲将鬼符交给了我,我也立誓,鬼兵只能在东进中原,关键一战的时候使用。”

“因此单于的军队,由于没有道家高人指点,”任嚣城说,“反而被坎殿城内的术士牵制。”

“坎殿是西域西陲小国,”风追子不解,“为何有道家术士?”

“一定是术士,”秃发腾说,“并且是黄帝之术。”

任嚣城终于有些明白秃发腾想要说什么了,“单于的意思是,坎殿城内,有一批道家传人?”

“不是道家的传人,”秃发腾说,“是黄帝道术的另一支传承。”

“黄帝是中原道家的源头,”风追子说,“难道当年就有传人来到了西域?”

秃发腾看了看风追子和任嚣城,“看来老师和卧龙先生作为道家宗主,也都不知究竟。”

任嚣城和风追子两人对视一眼,隐隐意识到秃发腾要说一个巨大的秘密。

秃发腾决定不再隐瞒,郑重地对任嚣城和风追子说:“家父本是大景安灵台的后代,而安灵台一直保留了泰朝使节张闯的西域见闻,张闯出使西域,就在这个坎殿城,见到了轩辕黄帝的雕像。”

风追子和任嚣城听了,面如土色。风追子说:“从未听过,轩辕黄帝有西域的传人。”

任嚣城问:“张闯的记载中,这个雕像有多少年头了?”

秃发腾回答任嚣城:“依张闯所述,修建雕像的年代,正是轩辕黄帝与魔王蚩尤大战涿鹿之时。”

“无疾单于一生征战,最终的目的,就是要攻下坎殿,”任嚣城明白了,“如果坎殿城有轩辕黄帝的雕像,那么意味着当年轩辕黄帝很可能是从西域出发,带领十二真人,东进中原,与蚩尤决战。”

“如此说来,难道、难道,轩辕黄帝是西域人氏……”风追子已经语无伦次,“这绝无可能,不不不,绝无可能!”

任嚣城继续说道:“如此说来,黄帝麾下的十二真人,应龙、风伯、雨师、天女、仓颉、风后、伶伦、力牧、常先、鬼臾区、篯铿、女魃,也是从西域而来!”

“姑射山的常先、飞星派的风后,分别是我与任先生两派的先祖,”风追子大汗淋漓,“轩辕黄帝的样貌无人知晓,可是我先祖风后的样子,的确、的确相当奇特。姑射山常先的雕像,是不是也是这样?”

任嚣城微微点头。

秃发腾抬起手,镇定地说:“攻下坎殿城,就能够得到真正的答案。师父和任先生必定能找到黄帝留下的道家秘术,而我,则要用一生的时间,筹划完成我父亲未竟的大业,重返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