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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瑚默默地看着眼前苍白着脸色的女子。她**修长肌肤如玉,五百年不见天日的白。背后两扇蚌壳微微翕动若巨大的翼,牵着曳着一些暗光。珊瑚摆动着千万条触手,带起徊环水流,那一丛长发于是飘**如同浓密的黑色水藻。

曾经有五百年的时光她这样在她面前。但这一次她要走了。

夜明站在白色细沙的海底,怀中抱着一大簇玉样枝桠,像有一捧花从她的心头开出来。透过昏暗的海水珊瑚看不清她的眼睛,但她看到那两扇巨翼鼓动起来。

都是那一日。当她咬断绳索送那青衫的少年返回水面的时候,珊瑚想其实自己早料到像夜明这样的女子总有这一天。她喜欢人的身体,光滑的肌肤美妙的腰身,她不再安于无愁海底万年的寂寞,这一身腥冷硬壳,她终于要逃离它们。

她要做人。

那又怎样呢?珊瑚仰望着遥不可及的天光,隔着这般漫长的距离,再是炽烈的艳阳也蒙蒙地散开来,无法抵达铺满细沙的海底。那似有如无的光,令人不能想象上面的世界是如何的一个繁花似锦。而如今这五百年的小蚌她不甘心想象了。她懂得什么?她才五百岁。珊瑚没有说话。她知道她不会听。

那少年不是流星。他烫不沸海水,却烫进了夜明的心里。终于让她在三个昼夜后决定离开。

在离开之前她问珊瑚要一簇枝条。珊瑚没有问。她斫下最美的一丛给了她。

巨大的翼鼓动起来,带起大股水流,她脚下轻轻一蹬浮升而去。珊瑚仰面看着珠光烁烁,越离越远。那双翅流光溢彩,投奔她所要的一切,头也不回。

可是想要的是什么,怕连她自己也不明白。当夜明怀抱珊瑚宝树直冲海面的一刻,恍惚觉得是一只落入水底的大鸟,如今等不及晾干羽毛,她要展翅归去了。

上面才是她的世界。是么?珊瑚望着那条苍白的人影越来越小,巨大的双翼,看不见了。

她没有向她告别。夜明还会回来的。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