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十四:陨落的阵法

李志常在鲜于刘光的耳边轻声说了一段话,后退一步问:“记住了吗?”

鲜于刘光点头,“记住了。”

李志常摸了摸鲜于刘光的脑袋,“你也一边去。”

八思巴向鲜于刘光点头,鲜于刘光走到了八思巴身边,张志敬向鲜于刘光招手,鲜于刘光犹豫一下,又走到了张志敬的身旁。八思巴微笑了一下,眼睛看着李志常和刘子聪。

李志常对刘子聪说:“诡道和全真渊源颇深,黄裳前辈对我教重阳祖师有过恩惠。今天我们交手,无论胜败都让外人看了热闹。”

刘子聪知道全真派人才辈出,王重阳之下,马钰,谭处瑞,丘处机,尹志平等历代掌教都道法高明,全真派兴盛,不仅仅是开派祖师王重阳一个人的功劳。现在李志常向他说明白了渊源,接来下动手,就不会再留情面。

刘子聪把手中的长笛收回怀中,对李志常说:“我不敢与掌教真人动手,只是诡道内的家事,全真派真的要加以干涉?”

李志常摸了摸脑袋,“刚才我说话说的太满,说好了,在终南山的地界上,我一定要出手,现在我把鲜于刘光这个小孩推出来,跟你动手,岂不是自食其言。”

“掌教真人已经传授了他七星阵法,刚才也说了我已经伤不了他。”刘子聪说完,转身朝着通天殿的边缘,活死人墓的方向走去,看来已经决意离开。

张志敬犹豫起来,对李志常说:“这个刘大人会不会,把石门个关闭了。”

八思巴摇头,“他拔不起来我的金刚杵,张真人的剑也一样。”

李志常说:“五世法王在这里,你担心什么,他哪有胆子敢把五世法王困在终南山上,忽必烈王爷怎么放得过他。”

“只是刘大人的心思聪敏,”八思巴苦笑说,“这位鲜于小兄弟,以后走不出终南山。”

李志常瞧了瞧八思巴,“他再聪敏,也比不过法王,以后法王和他同在王爷的帐下效力,我看他在法王面前也讨不了好处。”

张志敬这才明白刚才刘子聪已经堵住了李志常的嘴,鲜于刘光只要离开终南山,全真派就不可能再庇护鲜于刘光。并且鲜于刘光已经得了七星阵法,全真派与诡道的恩怨已经清,鲜于刘光也不可能拜投在全真派门下。

李志常摆摆手,“之后的事情,哪里想得了这这么多。这个小孩,就先留在终南山,当他学成了诡道算术,下山后,也不见得就输给了他师兄。”

鲜于刘光说:“掌教真人教会了我七星阵法,我为何还要怕他。”

李志常笑了一下,“狗屁的阵法,我吓唬他的,刚才他真的还要跟你动手,你教你的口诀远远不是他的对手。”

鲜于刘光的脸色暗淡,“原来,掌教真人是在骗我。”

“口诀是真的,我可没骗你,”李志常说,“只是你这辈子都学不成的……”

李志常说到这里,向八思巴拱了拱手,“法王事务繁忙,不送了。”

八思巴说:“掌教真人,那就释道争锋的时候再见。这个孩子,就留在全真教了。”

李志常说:“不用啰嗦,现在多说无益,几年后,我们再比试。”

八思巴说完,走到了鲜于刘光的身边,轻声对鲜于刘光说,“阿库(叔叔)说要教你一个躲避刘大人的法门,你我分别,我交给你了,以后还有相见之日。”说完,把身上的僧袍脱下,披在鲜于刘光的身上。

鲜于刘光看着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僧袍,一直垂到地上,不知道这件僧袍有什么古怪。

只有李志常和张志敬两人都微微露出了惊讶。鲜于刘光这才看到,八思巴虽然脱下了僧袍,但是僧袍之下,还有一件僧袍,难道他平日就穿着两件僧袍。

八思巴把鲜于刘光的僧袍稍稍整理一下,轻声说:“你再看。”

鲜于刘光看着自己的身下,空****并无身躯,似乎只有头颅漂浮在空中,大惊失色,连忙用手去抚摸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的身躯触手可及,手掌身在面前,也如同悬浮在胸前,立即明白了,这件僧袍,可以把自己掩盖起来。

李志常看明白后,恨恨的对八思巴说:“法王的密宗,果然是血腥残忍。”

八思巴回应:“藏地和汉地的风俗不同,这件僧袍,是信徒主动奉献,不是我教手段残酷。”

李志常挥手,示意不想再与八思巴交谈,八思巴朝着刘子聪离开的方向,稳重的走了。

张志敬看着八思巴的背影,“没想到藏地也有五通,还把五通的人皮剥了,做了这么件恐怖的法器。”

李志常说:“如果五通在剥皮前死掉,这张人皮,就毫无用处。”

“两位真人,你们在说什么。”鲜于刘光不明所以。

李志常伸手把鲜于刘光身上的僧袍取下,折叠好之后,交给鲜于刘光,“这是一张人皮,从五通的身上剥取,手段虽然残忍,但是你遇到刘子聪,的确可以躲避起来躲避,刘子聪大人学的是晷分,看不见你。”

鲜于刘光听后,才意识到手中的这个僧袍来历,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毛骨悚然,痒麻难当,口里说:“这种妖邪的东西,我可不敢使用。”

“留着吧,”李志常说,“你用的到的。”

鲜于刘光说:“掌教真人明明把七星阵法的口诀教了我,为什么说我一辈子都学不会?”

李志常苦笑,“当今之下,我们道家,哪里还有什么阵法,勉强有个道场就不错了。”

鲜于刘光还是不懂。

李志常拉着鲜于刘光的手,走到了通天殿这个巨大的平台的边缘,看着脚下的沟壑悬崖,还有连绵的山峦,叹口气说:“你是司天监后人,算起来也是道家的正宗。可是我告诉你,这天下早就没有当年正宗的道法。如果不是当年铲截两教相互残杀,中原的道家也不会沦落到一个阵法都运转不起来,无法抵抗北方的番外邪教的境地,当然,也不会有我们全真教兴盛的机会。”

“没有阵法了?”鲜于刘光问。

“没有了,我教你的七星阵,你领悟了也无用,”李志常说,“没有匹配的术士能配合这个阵法。”

鲜于刘光说:“我出生的时候,父亲已经去世,家传的本领领悟的有限,从来不知道道家之前的辉煌和渊源。”

“你是黄老先生的徒弟,也是诡道传承,说来也怪,诡道一直人丁单薄,可是偏偏就会影响中原的运势,”李志常说,“所以有些话,我得告诉你。”

“掌教真人请讲。”鲜于刘光跪下。

“隋末唐初,中原的道家术士各门各派,人才杰出,化外的术士无可争锋。”李志常说,“道教的阵法层出不穷,威力强大,不是番外的教派能够抗衡。可惜,为了一个天外陨石,道家分为铲截两派,截教的诛仙阵,铲教的万仙阵,是无数术士毕生的巅峰,可惜这些阵法相持下来之后,道家术士尽数殒命,道法也几乎失传。普天下之下,再也没有那个术士,能够运转阵法。”

鲜于刘光听了,也只能陪着李志常唏嘘两声。

“但是阵法虽然没了,但是还留下了一些阵法中的运转法门,破碎不堪,也勉强能够驱使,”李志常说,“堪堪算个道场,刘光,诡道虽然偏离与如今的道家正统,却是最完整延续了当年的道家精髓的门派。相比之下,我们全真,至重阳祖师始,修固内丹,已经和当年的道法不同,只是重阳真人天纵奇才,另辟蹊径,才恢复了道家的地位,从道法上讲,已经不再是当的辉煌道法。”

鲜于刘光说,“这就是为什么贵派和八思巴都如此看中,不惜为了我,与刘子聪交恶。”

“八思巴与刘子聪交恶是假的,他们只是在为今后的协力而试探,”李志常说,“刘子聪和我教的龃龉是真的,忽必烈王爷已经打算用释教取代道家的地位。嗨,只要我们有当年前辈的一成的本领,也不会如此不堪,要把所有的希望都留在诡道的身上。”

鲜于刘光说:“当年铲截两教的真人,都没有留下后人吗。”

“龙虎山的正一,算一个吧,”李志常说,“可惜龙虎天师,真正的道法也陨落在万仙大阵之中。”

“还有呢?”鲜于刘光说,“都没了吗?”

“重阳祖师对我师父说过,”李志常说,“当年万仙大阵之后,还是有两个仙人前辈幸免于难,一个是姑射山的任嚣城,擅长木甲术,是铲教的高手。还有一个截教的先辈,是中曲山的徐无鬼,与你们诡道颇有渊源。这两位仙人,一直在终南山,活到了黄老先生上山。黄老先生得了二位的授予的道法,这就是为什么诡道如此重要的原因。”

鲜于刘光点头,“可惜师父分了一半的法术给了师兄,我学艺有成之后,一定要讨要回来。”

李志常说:“北方还有一个飞星派,没有参与到铲截相争的万仙大阵中来,飞星派又分了一宗,现在回到了汉地,叫做开山派,开山派的冉怀镜,他还有后人,日后,你一定能碰上。”

“我到底要做什么?”鲜于刘光说,“这都是前辈仙人安排的吗?”

“重阳祖师说过,事关中原运势,”李志常说,“日后外族侵略中原,前辈仙人留下了四个道场,必须要有一个正统的道家门派门人驱使运转,这个人一定就是诡道后人。”

“我师兄,他知道吗?”

“他知道,但是他不愿意承担希望渺茫的重任,反而要投奔蒙古,”李志常说,“他也是英雄人物,却认为要顺应天命。”

“因此大和尚找到了我。”鲜于刘光问。

“虚照禅师找的是你的父亲,”李志常摇头,“刘子聪就……”

“明白了。”鲜于刘光的眼中几乎要冒出火焰。

“你年级尚小,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能与八思巴和刘子聪一决高下。”李志常说,“几年后,我会与八思巴和刘子聪辩论争锋,我之后,还有志敬师弟,刘子聪也就罢了,但是我今日看了五世法王八思巴,他似乎以后必胜的决心,他一定有掌握了非常的秘密。”

“我该怎么做?”

“我和志敬会尽一切能力,让你有机会知道八思巴的秘密,”李志常说,“把先辈留下的四大道场,运转起来,或有改编天下运势的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