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千叶与春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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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怕不怕？
王也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小吃，猪血、格子饼、鸡蛋仔、碗仔翅、菠萝包、咖喱鱼蛋、榴莲班戟、蛋挞、火腿西多士、白咖喱猪排饭……不停的往嘴里塞。
“你怕不怕？”她又问我。
我继续拼面前的拼图，不抬头的说，“从晚上开始你都吃了快两个小时了。”
“就当是晚饭跟夜宵联姻了——你怕不怕？”
“睡一觉就没事了。”
“睡不着啊。”王也腾的站起来，“算了，我去喝点酒。”
说完，她径直出去了。十秒后，王也又回来了，继续问，“你怕不怕？”
说真的，自上次记忆监狱那件事之后，我也后怕，如果就那么被困一辈子还比较好接受一点，可是劫后重生了，后怕得要死。就像小时候为了学游泳差点被淹死两次，当时不觉得有什么，长大后懂事儿了，恐惧至极。
我冲王也点点头。
“那一起去喝点？”
我又摇摇头。
“你不怕我出事儿啊？我可是花容月貌正青春。”
“泡酒吧的男的全盯着**肥臀呢，你飞机场，安全，放心去吧。”
“靠。”王也甩头走掉了。
我盯着表，十秒，她没有再回来，我长舒了一口气，继续拼我的拼图。其实我最近一直在做噩梦，没敢跟王也和许愿讲，那些梦很可怕，大多跟死亡相关，绝大多数不记得了，只清楚的记得其中一个梦，梦到许愿死了，死在我怀里，我抱着她哭，一直哭，不争气的哭，哭到眼泪干涸，哭到眼睛肿起来。
清楚的记得，醒来后很伤心，是那种透彻的伤心，就好像真的发生了一样，尽管我知道许愿还活生生的，但是那种感觉太真实了。
自从做记忆修理师以来，我一直在想，记忆是真实的？我们所经历的，都是正在发生的、真真实实的，那么我植入的那些记忆对他们来讲呢？记住的东西就一定是真实的吗？忘记了的，也不是就真的消失了。
连记忆都可以人为，还有什么是不可以的。
越想越乱，我摇摇头使自己清醒一点，放下手中的拼图去找王也，终究还是担心她出事，就她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想不担心都难。
“老板当的蛮负责。”
许愿不知什么时候冒了出来。
“我是怕她喝太多回来吐的哪儿哪儿都是。”抓起外套便出了门。这几日连续几天下雨，夜里还是有些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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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的不远处有一间酒吧，叫做千叶，最近王也经常去那喝一杯。
但是她酒量不好，不仅如此，还一喝多就吐，吐完就哭。
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哭。
这间酒吧不吵，角落有蓝调的表演，乐句安慰舒缓着受苦失意的人，底下几桌人低声聊天。
王也在吧台，旁边有个男的明显在跟她搭讪，以王也的性子我怕她“调戏”对方，然后把对方惹怒，我赶紧上前，王也见我来了，立马挎住我的胳膊，对那个男的说，“我男朋友，你没戏，走吧。”
那男的打量了打量我离开了。
我要了杯水坐在她旁边，王也不屑地看了我一眼，“不是不下来吗？”
“口渴，来找水喝。”
“说真的，刚才那男的不错。”
“那你干嘛拒绝？”
“因为我只喜欢你啊白痴。”
我装作白痴，绕过这个话题。
王也撞了一下我的胳膊说，“给许愿介绍个男朋友吧，你看那调酒师怎么样？是不是特帅？”
我偷瞄了一眼调酒师，确实挺帅挺有范儿，皮肤白皙，个子不算高，瘦。我清楚王也打的小算盘，想把许愿推出去，彻底断了我的路。
“一看就不合适，这么弱，女人是需要保护的。”
“她还需要保护？许愿姐那样搁在电影里就是女英雄好不啦，能拯救世界的那种。”
“说我什么呢？”背后传来许愿的声音。
回头看，还真是她，难得见她往人群的地方钻。
王也赶紧拉许愿坐下，“我刚才说给你介绍个男朋友。”
“行啊，哪位？”许愿不假思索地回应。
我一口水喷了出来，没想到许愿竟然同意了。
接着俩人聊得火热，根本无视我的存在，还是调酒师递给我一张纸巾，就在我接纸巾的时候王也叫住了调酒师，问她有没有女朋友，调酒师摇摇头。
王也指着许愿问调酒师漂不漂亮，调酒师点点头，然后笑着说，“特别，漂亮。”
“介绍给你啊，赚大了，有没有。”王也兴奋地说，跟热衷做媒的大妈们是一样一样的。
“快快快，喝个交杯酒。”王也等不及了，恨不得让俩人立即洞房，我一把抢过王也举起的酒，仰头灌进喉咙里，辣。
“你不是不喝酒吗？”王也质问。
“喝杯喜酒不行吗？”我有点失态。
“好了好了，别闹了，人家是女孩子。”许愿说道。
我跟王也同时有点懵，女孩子？这么帅的女孩子？
“几乎所有第一次见我的人都以为我是男的，就算后来知道我是女的的人也认为我是同性恋。”调酒师打趣说。
“刚才十分抱歉，我替我两位朋友请你喝一杯。”许愿说。
调酒师摆摆手，“不必了，我没生气，蛮好玩的，况且我酒精过敏，喝不了酒。”
这句话让我和王也又懵了一阵儿。
酒精过敏的调酒师？
“酷。”王也满脸的崇拜。
“我请你们三位喝一杯，我自己创作的，独家，叫做千叶。”
在调酒的过程中，我们互相介绍了自己，她叫做春香，富家千金，这家酒吧是她开的，老板兼调酒师，有且只有她一个调酒师。这里经营了两年，还算不错，调酒是在日本游玩的时候学的。她也对我们产生了极大的兴趣，问了很多问题，
“你们可以保存记忆吗？”
“当然。”
“能保存多久？”
“一直。具体是多久我也不清楚，理论上是永远，如果没有人再进行二次操作的话。”我解释道。
正聊着，本来安静的酒吧气氛一下不对了，我们看过去，在西北角，有两桌人，一桌是一对情侣，另一桌三个男的，看了一会基本上搞明白了——旁边那桌三位无聊至极的男的看着人家那桌女朋友长的漂亮，就多看了几眼，看完不满足，还语言上调戏了几句，男朋友看不下去了，出言制止，但是那桌三个男的更起劲了，当着人家男朋友的面更加肆无忌惮，且骂人男朋友怂包。
“有没有种？有种单挑啊。”其中一个男的挑衅。
男朋友犹犹豫豫，女朋友要拉他走。
“姑娘，跟我得了，这也叫男人？你看上他什么了？”另一个男的对人家姑娘阴阳怪气的说。
“别太过分。”男朋友终于说话了。
“已经过分好久了，你干嘛来着，还说废话呢，有种干我。”第三个男的摆明了激他。
双拳难敌六拳，看得出来这位男朋友恼羞不敢怒。
刚才说话的第一个男的，干脆站了起来，走到那对情侣面前，对姑娘说，“怎么样？考虑考虑？”说完还伸手去摸姑娘的脸，男朋友终于忍无可忍推了那人一把。
然后周围是一阵起哄。
被推的男人反手就是一巴掌甩在男朋友脸上，俩人扭打起来。
旁边那俩过来帮忙，女朋友赶紧上去拉架。
春香作为酒吧的老板，必须去了事儿，她放下手中正在擦拭的杯子，走出吧台，我们也跟了过去。
慌乱中，不知是谁举起一酒瓶，也不知是要砸谁，反正落下的话无疑会砸到那个女孩。
春香来不及出声制止，直接扑过去，护住女孩，酒杯砸到春香的背上，一声闷响，酒瓶碎了，正值夏季，春香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玻璃碴划破了她后背，鲜血晕染开，像是在雪地上开出一朵娇艳血腥的花。
那人知道打错了人，马上停手了，另外两人也停了下来。
春香抱着那个女孩，扭过头对那个三个男的平静的说：“滚出我的酒吧。”
“英雄救美啊？不就是一同性恋嘛，装什么装，你得感谢我给你这么一机会。”打错人那男摆出一副特欠揍的嘴脸说。
我拍拍许愿的肩膀，示意她帮帮新朋友，许愿上前一步说，“没听见老板让你们滚么？”
“呦呵，这个漂亮……”话还没说完，许愿直接上去捏住对方的胳膊，往下一扽，直接脱臼。
“滚。”许愿说完，那三个落荒而逃。
女孩一直道谢，同时周围突然响起了掌声，王也小声嘀咕，“这帮大老爷们早干嘛来着。”
提前结束营业，我们把春香送回家。许愿说这点小伤，她可以搞定。
路上王也一直在讲春香帅爆了。
哼，在我心目中，许愿才是最帅的。
当然，不得不承认，春香冲过去护住那个女孩的一瞬间，确实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