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八旗制度考实03
“总兵官石廷柱、马光远、王世选及副将、参将、游击,皆曰:‘控诉之事,我等不知,皆众备御所为。’遂将为首八人执之。萨哈廉问曰:‘尔等既云不知,当户部贝勒遣布丹往问时,何云知之?又何为将苦累之事备呈于部耶?’对曰:‘各备御向我等不曾言差役重科,但言欲诉帮丁八人之事,故布丹来讯我等,答云知之。至具呈之事,乃龙什、希福令我等将所有差徭,备细开写,我等无知,故尔开送奏闻。’上曰:‘诸臣既云不知,可将备御八人并释之,倘治其罪,后有苦累,亦更无敢言者。各官及备御,勿令谢恩。若谢恩,则是欲罪而复赦之也。’”
委曲周至,真能买汉奸之心。统观全文,猥陋仅能达意,自是关外原来记载,非经中国文人以瞻天颂圣之格调为之润色,且出两造口语,非虚捏之宣传文也。下各官惶恐语略之。
太宗时虽收各固山之权,而处分之法,仍视八固山为八家私物,以夺此予彼为惩劝。夫牛录而可随时予夺,必非太祖八固山并立之本意。太宗能立予夺之法,是即改革八家之专据。然自将之三固山,亦在予夺处分之内,则并立之遗迹尚存也。崇德改元时,正蓝已归太宗,故云三固山为自将。
《八旗通志·兵制志》军令:“崇德三年谕:凡和硕亲王、多罗郡王、多罗贝勒、固山贝子,临阵交锋,若七旗王贝勒贝子却走,一旗王贝勒贝子拒战,七旗获全,即将七旗佐领下人丁给拒战之一旗。若七旗拒战,一旗却走,即将却走人丁,分与七旗。若一旗内拒战者半,却走者半,即以却走人丁,分给本旗拒战者。有因屯札他所,未拒战而无罪者,免革人丁。其拒战之王贝勒贝子,别行给赏。若七旗未及整伍,一旗王贝勒贝子拒战得功者,按功次大小俘获多寡赏之。野战时,本旗大臣率本旗军下马立,王贝勒贝子等率护军乘马立于后。若与敌对仗,王贝勒贝子大臣不按队伍轻进,或见敌寡妄自冲突者,夺所乘马匹及俘获人口。”
观此军令,八旗于战时,皆以王贝勒等为主将,大臣即都统以下,其责任乃主将负之,大臣可以进退,旗主之事也。旗主则以旗下人丁为赌胜之具,焉得而不以所属人为旗主之臣,使号令得行也。
自此经睿王摄政之局,天子与亲王,各挟固山之武力,与政权为消长。世祖亲政初一大改革,睿王之正白旗尤为充实,而收为自将之上三旗,遂成一定之制。余分属诸王贝勒之五旗,谓之下五旗,已绝不足言平立之旧矣。以天命间之四大王论,一王化帝,一王剥夺莽古尔泰之正蓝旗,一王递嬗阿敏之镶蓝旗,移转于弟济尔哈郎,其为原主者,仅一代善之正红旗。以天命末遗属所定之四小王论,其三可知者乃阿济格、多尔衮、多铎,太祖有此殊宠之三子之母,遂遭诸王所公嫉,而迫使殉,又夺阿济格之一小王,以益代善之子。又太宗自擅两旗,无可分给而暂缺其一,迨取之阿敏以予济尔哈郎,始具四小王之数。实则入诸王手者已止有五旗,所谓下五旗,其中已无原来旗主,供朝廷随意分封者两旗镶白、正蓝,有原来旗主者三旗。又分天命间原属大王之旗,止有一旗正红。子孙众多,逐渐分封,世袭罔替之王,乃居其二礼亲王、克勤郡王。余郡王贝勒随世递降者不计,倘亦汉众建诸侯而小其力之意。天命后原属小王之旗,则有二旗:一由原主获罪,递嬗而来镶蓝之济尔哈郎;一由不遵太祖遗属,别授充数镶红之岳托。其权源本不强固,故皆有随时封入之王贝勒,而镶红为尤甚。盖旗主之武力,已减削无余,各旗自有固山额真,为天子任命之旗主,非宗藩世及之旗主。宗藩受封于旗,乃养尊处优之地,旗之行政,天子之吏掌之,则不啻有庳之封也。亲贵虽或典兵,所指挥者非有自主之本旗,特假天潢之重,以临禁旅之上,而镇摄后来归顺之杂军。所谓八旗,皆朝廷之所运用,天子特于六卿兵部之外,自为一积世之军阀,而亲贵则皆不得分焉。此清代特殊之养威居重之地也。旗主消散而禁旅归公,威棱所由极盛,旗人堕落而异军特起,种族所以渐形,此一代兴亡之大数也。
顺康间,八旗之武力,已为国家所统一,而亲王之体制,乃因从前八和硕贝勒之平行,对国家犹存各臣所属之旧,此已无碍于立国之大计,故圣祖临御甚久,尚无革除之意。至世宗因嗣统不无取巧,诸王间不尽诚服,而诸王各有臣属,视各忠其主为祖宗定制,此本八固山以来,太祖设定特殊之纲纪,旗员中有视为天经地义者。世宗于诸王,束缚驰骤,呵谴诛戮,诸王所饮恨,所属亦间与同抱不平。此为高宗以来绝无之事。盖经世宗朝之刬削芟夷,乃始全一人威福之柄,诸王之帖服,与朝士至无交往之自由。八固山对抗朝廷之习,可谓无余。而宗室与士大夫间,隔绝气类,积数十年,衣帛食粟,养尊处优,尽为尸居余气,种族益不可沟通,行能益无从比较,是为满人衰亡之渐。
康熙间,诸王皆通宾客,或罗致文学之士助其编纂书籍,以务声名。最著最大者,如《图书集成》《律历渊源》。二书皆世宗兄诚亲王允祉招致文学士陈梦雷、杨文言等所作。世宗即位后,以此为大罪,诚王幽禁而死,祸及子嗣,陈、杨则坐以败类恶名,谴逐摈斥。此事可详述别为专册。至如校勘家何焯、词臣秦道然,皆以王府宾礼而获重罪。清通礼,朝士与王贝勒等,但有途遇避道之礼,并无诣府通谒之礼。清一代,帝室近亲,绝少宫庭燕闲之乐,天子之尊严,诸王之觳觫,较之历代史书,亲属间君臣之希阔特甚,此亦一代之特色。
清代皇子不一定封王,是制度之善者。然旗下俗称,遂以封爵与王号分离,雍正间有明谕禁止。又对诸王不敢称名,亦有明禁。此于政体,未尝非不私其亲,要亦世宗防闲宗室之作用。
《雍正上谕八旗》:“元年十月十六日,奉上谕:亲王、郡王等俱有封号。所以赐与封号者,盖为称呼设也,如无封号之王贝勒,即应直呼其名耳。至九贝子、十四王之称,国家并无此例。嗣后凡无封号诸王贝勒等,即呼其名,若再如前称呼,断然不可。将此晓谕八旗,并各部院衙门。至各省督抚等,如奏章内不书其名,仍有写九贝子、十四王者,该部即行奏闻。再小人等并将闲散宗室,亦称为王,又有贝勒王、贝子王、公王之称,嗣后若有如此称呼者,决不宽恕。着该部严行禁止。特谕。”
至旗人主属之分,太祖所遗之迹,及世宗而尽破除之。八旗之军政,先已移归都统。其户婚田土之事,都统虽亦理之,尚不足尽掣诸王之肘,亦并不欲旗人旗产尽隶于本旗都统。于是逐事谕禁之,设御史稽察之,令各旗交互代管之。于是一旗自为主属之界限尽去。
《雍正上谕八旗》:“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七日,奉上谕:下五旗诸王属下人内,京官自学士侍郎以上,外官自州牧县令以上,该王辄将子弟,挑为包衣佐领下官,及哈哈珠子执事人王子之随从人,曰哈哈珠子,挫折使令者甚众,嗣后着停止挑选。其现在行走入内,系伊父兄未任以前挑选者,令其照常行走;若系伊父兄既任以后挑选者,俱着查明撤回。或有过犯,该王特欲挑选之人,着该王将情由奏明,再行挑选。特谕。”
此为加高旗员身份,以抑旗主之尊之始。
又:“雍正元年正月二十九日,奉上谕:从前皇考之时,凡上三旗大臣侍卫官员人等,俱不许在诸王门下行走,即诸王属下人,非该属处亦不许私相往来。着领侍卫内大臣及旗下大臣等,各将该管侍卫官员等严行稽察,嗣后如有私相行走之人,一经查出,即行参劾。如不纠参,经朕查出,或被旁人首告,定将该管大臣一并从重治罪。将此详悉再行晓示。特谕。”
此先断各旗属下互尊他旗旗主之路。
又:“雍正元年三月十八日,奉上谕:下五旗旗下官员兵丁,原不在诸王阿哥门下看守行走,朕与大阿哥曾经奏请,始令看守,其余并未具奏,亦尽皆仿效,今不得复行如此。且旗下官员亦不敷用,着拨回旗下当差。行走三阿哥门上者,亦着拨回。若即行撤去或有不便之处,亦未可知,着都统详议,令诸王具奏。特谕。”
此亦缩小诸王役使旗丁之范围,凡世宗在藩邸时自蹈之弊,此时皆禁断。如此者亦多,若结交外廷,需索帑项,皆有自犯于先自禁于后之事。可见圣祖时待诸王本宽,世宗特加严峻,要亦本非恶事。不具录。
又:“雍正元年六月二十九日,奉上谕:凡旗员为外吏者,每为该旗都统参领等官所制。自司以至州县,于将选之时,必勒索重贿,方肯出给咨部。及得缺后,复遣人往其任所,或称平日受恩,勒令酬报;或称家有喜丧等事,缓急求助;或以旧日私事要挟。至五旗诸王,不体恤门下人等,分外勒取,或纵门下管事人员肆意贪求,种种勒索,不可枚举。以致该员竭蹶馈送,不能洁己自好,凡亏空公帑罹罪罢黜者,多由于此。嗣后如有仍蹈前辙,恣意需索等弊,许本官密详督抚转奏,督抚即据详密奏。倘督抚瞻顾容隐,即许本官封章密揭都察院,转为密奏。倘又不为奏闻,即各御史亦得据揭密奏。务期通达下情,以除积弊。外任旗员,勿得隐忍畏惧,朕不治以干犯举首之罪。将此着内阁通行八旗、直省督抚,遍谕内外旗员知悉。特谕。”
凡世宗所力破旗下痼疾,皆自太祖以来使旗各自主所酿成。清代若不经此裁制,主权安得而尊,国本安得而定。世宗之得位或有惭德,逆取顺守,或亦不让唐宗也。
又:“雍正元年七月十六日,奉上谕:满洲御史事务无多,八旗各派御史二员,亦照稽察部院衙门之例,一应事务令其稽察。如旗下有应密奏及应题参事件,俱着密行具奏。再五旗诸王,有不按定例使令旗人及滥行治罪者,亦着查参。这所派监察御史,着调旗分派。特谕。”
自是八旗为政府以下之八衙门,非各自为政之八国矣。
八旗都统,旧为八旗臣属,已见前矣。雍正间,每以亲王郡王任各旗都统,皆系不能臣属他王贝勒者。先是康熙末年,屡以皇子办理旗务,即不欲假手于本旗王贝勒,而特命皇子出为代办。其办旗务,正居都统地位,非该旗王贝勒地位,但不能臣属于该旗王贝勒,则无可疑。惟尚非竟任为都统,至雍正间乃明任为都统矣。都统为八旗之行政官,不为臣属。于是旗之行政,尽属都统,该旗王贝勒只受其分得之包衣,受俸饷于旗内。于是旗主不但无耦国之嫌,并不预旗之内政矣。
此在康熙间,已用各旗王贝勒所不能臣属之亲贵,分别干与各旗之始。其每一旗色合满、蒙、汉三旗者,京师八旗宿卫驻地,以旗色分区,而以满、蒙、汉按色相次也。今再考其所以派皇子办事之故:
《八旗通志》敕谕:“康熙五十七年十月三十日,谕议政大臣内大臣等曰:‘每旗都统、副都统,或有起家微贱,专意徇庇,一应补放官员并佐领等事,恒有迟至数年或十年不奏者。或一官病故已久,数年尚仍给俸者。一切事件漫不稽查,甚是旷废。近闻都统石文英,不出门户,亦不见人,有事来奏,每不待事毕,只图早归,亦不瞻仰朕容,甚属不堪!正蓝旗都统颜信,前往出兵,其满洲、蒙古、汉军三旗之事,着七阿哥办理。正黄旗都统巴赛,署理将军事务,其满洲、蒙古、汉军三旗之事,着十阿哥办理。正白旗满洲都统何礼,差往云南,其满洲、蒙古、汉军三旗之事,着十二阿哥办理。如此办理,别旗各相效法,自必发愤勤事也。’”
观此谕,康熙间旗务掌于都统,而王贝勒不之问,其间正黄、正白,本属上三旗,由天子自将,即派皇子办旗务,亦无权限之分别。而正蓝则为下五旗,旗务废弛,不令该旗王贝勒整顿,乃另派皇子,固已视本旗王贝勒为享有包衣祗候之地,无过问旗务之权矣。
雍正间,则直以亲王为都统,自后更为常制,不必复言。今举雍正时之亲郡王为都统者:
礼亲王后改号康亲王时,崇安雍正间官都统,掌宗人府。
克勤郡王后改号平郡王时,雍正四年,讷尔苏削爵,子福彭袭,授右宗正,署都统。
顺承郡王锡保,雍正四年谕:锡保才具优长,乃国家实心效力之贤王,可给与亲王俸,授都统。
果郡王允礼,《雍正上谕八旗》,三年九月初八日,有谕镶红旗都统多罗果郡王允礼。
此皆见《清史稿》本传及谕旨,盖雍正间始创此例,以后则诸王之历官都统为常事,不足复道。惟康熙末之都统,似以同色旗中满洲都统有干预蒙、汉二旗之权,当亦是雍正以后始各自为政。其满、蒙、汉各旗之都统、副都统,本不分界限,满人可作蒙、汉旗都统、副都统,蒙、汉旗人亦可作满洲都统、副都统。参领以下,则各自用本族之人。
《上谕八旗》:“雍正元年正月初十日,奉上谕:将八旗满洲、蒙古人员,屡放汉军参领,则该旗缺出,反致乏人。汉军旗下,亦还得人,嗣后汉军参领缺出,即将汉军旗下人员,引见具奏。特谕。”
雍正初革除各旗旗主之权,复有专谕。当上三旗下五旗既分之后,所需革除者亦只有五旗,较太宗时本易为力。太宗虽始终握定两黄旗,究亦非太祖遗嘱所许,对诸王较难操切。
又:“雍正元年七月十六日,奉上谕:看来下五旗诸王,将所属旗分佐领下人,挑取一切差役,遇有过失,辄行锁禁,籍没家产,任意扰累,殊属违例。太祖、太宗时,将旗分佐领分与诸王,非包衣佐领可比,欲其抚循之,非令其扰累之也。从前朕之伯叔为诸王时,虽渐失初意,尚未过甚。至朕兄弟辈,所分包衣佐领之人既少,而差役复多,因而不论旗分佐领、包衣佐领,一概令其当差。其余诸王,遂亦从而效之。或有不肖王等,因渔色之故,多毙人命,人所共知。且护卫等尚无不奏而擅行革退之例。如此日流而下,则五旗之人,竟有二主,何以聊生?所关甚大。嗣后仍照旧例,旗分人员,止许用为护卫、散骑郎、典仪、亲军校、亲军,或诸王挑取随侍之人,或欲令所属人内在部院衙门及旗下行走者兼管家务。或需用多人,以供差役,或补用王府官职,或令随侍子侄,着列名请旨。将奉旨之处,知会该旗都统等,令都统等覆奏。其旗分人员,不许擅行治罪,必奏闻交部。如不请旨,断不可也。倘仍有将旗分人员,妄行扰累,令其多供差役,兼管散职,着该旗都统等奏闻。若都统等隐匿瞻徇,一经御史参劾,即将该都统等治罪。特谕。”
世宗拑制诸王至此,较之太祖分付八固山之意,判若天渊。然后来帝所欲拑制之诸王,旗分中人,尚有不顾天威,而效忠本主者,则祖制之约束甚久,旗人固视为纲常大义也。天无二日,民无二王,以儒家名分之说压之,始无间言。可知儒教之入人久深,过于开国之祖训也。
又:“雍正元年十二月初一日奉上谕:‘老安郡王(太祖八子饶余郡王阿巴泰子岳乐)居心甚属不善,谄附辅政大臣等,又恃伊辈长,种种触忤皇考之处,不可悉述。皇考宽仁,加以容宥。以如此之深恩,而安郡王之诸子,全然不知感戴竭诚,效力行走,马尔浑、京喜、吴尔占等兄弟之中,互相倾轧,恣行钻营,塞恒图又生妄想,冀得王爵,残害骨肉,以致皇考郁闷等事,系众所共知者。安郡王诸子之中,马尔浑尚属安分,其子华启,亦无恶处。上天不佑,将应袭封王爵之人令其绝嗣,因此皇考稍加踌躇审度,而安郡王之子孙,即怨及皇考,以至吴尔占、塞恒图等,屡次形于辞色之间。夫国家恩施,岂可倚恃而强邀乎?今廉亲王以不袭封安郡王之故,钻营谗害,离间宗室,摇动该王属下人等之心。以累世仰受太祖、太宗、世祖、圣祖恩施之旧人,岂肯倚附此辈,以遂其扰乱国家之意?今强欲令袭封安郡王,则朕从容施恩之本意俱不可行矣。将袭封安郡王之本发回,不准承袭。其属下佐领,朕俱撤出,另赐他人。’将由安郡王之属下撤出给与廉亲王、怡亲王之佐领下人等传集,宣旨谕云:‘尔等俱系朕之臣下,国家惟有一主,朕将尔王不准承袭者,其故如此。尔等若知尔王之罪,当即仰遵朕所办理,衷心悦服,竭诚为国效力行走。倘仍顾念旧日属王,违背大义,沽取小忠之名,而蹙额致怨于朕,尔等即将尔王屈抑之处,表白声明具奏。若所陈得理,朕即袭封尔王,并将尔等给回旧属;如谓王本无功,其罪案是实,略无游移,则更有何言?不于奉旨赐给之王处,效力行走,仍顾恋旧主,以廉亲王为尔王属下之婿,钻营行走,朕必诛之。’再将赐给廉亲王之安郡王属下佐领,俱撤出给与怡亲王。并降旨与怡亲王:‘此所给人内,如有为其旧日属主,致怨于朕,及不肯奉尔为主,一心效力行走者,以至形于颜色之间,或有仍瞻顾钻营于其间者,王即奏闻,朕必将伊置之于法。特谕。’”
谕中亦以旗下属人顾恋旧主为效忠,不敢遽以遵守祖训为罪,故有此反复开谕之文。惟其取咎之故,实在廉亲王之欲助安郡王。廉亲王即后来之阿其那,乃安郡王之外孙婿。安郡王功在国史,此忽谓其无功,则挟帝王之势以临之,人亦无敢反驳。要之雍正谕旨,皆支离词费,半由对兄弟有惭德,半由所革除者为祖制,不能不烦琐言之,冀达其意也。
又:“雍正三年五月二十日奉上谕,旗下所存之官房,若令各该旗管理,参领等或有作弊之处,亦未可定,相应调旗管理为善。镶黄旗之房,着正白旗管理。正白旗之房,着镶黄旗管理。镶白旗之房,着正蓝旗管理。正蓝旗之房,着镶白旗管理。正黄旗之房,着正红旗管理。正红旗之房,着正黄旗管理。镶红旗之房,着镶蓝旗管理。镶蓝旗之房,着镶红旗管理。特谕。”
虽一房产之微,亦不能由各旗自为窟穴,太祖所命八固山各自为主之制,可云摧灭无余矣。是时乃始开屠戮兄弟之隙,知其助之者寡,然世宗犹刻刻防旧属之戴主,有决无其事而故为周内者。若雍正四年二月初五日,允祉、允祺、允祐奏述康熙年间面奉皇考罪状允禩之旨,中有云:“苏努、马齐自其祖父相继以来,即为不忠。苏努之祖,即阿尔哈图土门贝勒也。在太祖时,因获大罪被诛。马齐之祖,原在蓝旗贝勒属下,因蓝旗贝勒获罪,移置于上三旗。伊等俱欲为祖报仇,故如此结党,败坏国家。”夫苏努可云为祖报仇,马齐特先世为蓝旗贝勒属人,亦云为祖报仇,乃为其祖代报故主之仇矣。考马齐以镶黄旗著籍,姓富察氏,父米斯翰,登朝已在康熙年,祖哈什屯,乃曾隶正蓝旗者,天聪时改隶镶黄旗,即由太宗治兄莽古尔泰弟德格类之罪,而夺其正蓝旗。世之相距远矣,其说已不足信。且按之圣祖原谕,今载《东华录》者,与允祉等所述正相反。今录以互证如下:
《东华录》:“康熙四十八年正月,甲午,谕有曰:‘马齐原系蓝旗贝勒德格类属下之人,陷害本旗贝勒,投入上三旗。问其族中,有一人身历戎行而阵亡者乎?乃不念朕恩,擅作威势。朕为人主,岂能容此?马齐之弟李荣保,妄自尊大,虚张气焰,朕屡加警戒而怙恶不悛,亦当治罪。马齐等着诸王大臣会集,速审拟奏。’是日,康亲王椿泰等遵旨审鞫马齐等,覆奏:‘马齐系正蓝旗贝勒德格类属下,陷害本旗贝勒,投入上三旗。其族中并无一人行间效死者。今马齐图谋专擅,欲立允禩为皇太子。且马齐于御前拂袖而出,殊为可恶,不可留于斯世者也;李荣保妄自尊大,虚张气焰,亦甚可恶,俱应立斩。马武与马齐、李荣保,系亲兄弟,亦应立绞。马齐、马武、李荣保及马齐之兄马思喀等之子孙,有职者革职,概行枷责。其妻子并发黑龙江。马齐之族护军参领壮图等,有职者革职,其护军披甲及闲散人,俱鞭一百。’奏入,谕曰:‘马齐原不谙事,此数年中起自微贱,历升至大学士。其处心设虑,无耻无情,但务贪得,朕知之已久,早欲斥之,乃潜窥朕意,而蓄是心,殊为可恶,理应立斩,以为众戒。朕因任用年久,不忍即诛,着即交允禩严行拘禁。李荣保着免死,照例枷责,亦听允禩差使。马武着革职。其族中职官,及在部院人员,俱革退,世袭之职,亦着除去,不准承袭。’又谕:‘马思喀在日,曾有效力之处,着将伊子佐领三等侍卫衲尔泰,从宽释放。’”
以上康熙间议马齐罪原文,迭谕及康亲王等审鞫覆奏,反复成一谳牍,必非虚假。所云马齐之祖,乃属于德格类,而陷主以归太宗,得收入太宗亲将之镶黄旗者,岂但不为蓝旗贝勒报仇,如果有忠于蓝旗之人,且当甘心于马齐,以为蓝旗贝勒报仇耳。允祉等记忆圣祖谕旨之说,诚亦世宗所授之辞,非其本意,但此矛盾之说,实为世宗惟恐诸王贝勒旧属之为主报仇,且觉诸兄弟之尚有心腹忠党,故有此蛇影杯弓之见解。总之诸王有党,原于旧有主属之分;主属之必应效忠,原于太祖之遗训。明乎此,而世宗朝文烦意曲之处分诸王谕旨,皆有物焉为之梗,不能不曲折以达之者。其梗何在?即太祖八固山之制是已。至马齐之罪案,根本为无意识,亦非圣祖之所深罪。其后李荣保之裔大盛,女为高宗孝贤皇后,子为忠勇公傅恒,孙为文襄王福康安等,固与康、雍间偶被之谴责,无影响也。
又:“雍正四年五月十四日,谕有云:‘当时伊等见二阿哥废黜,以为伊等奸计之所致,邪党愈加坚固,公然欲仗邪党之力,以东宫之位为可唾手而得,慢无忌惮,竟有敢与皇考相抗之意。此实朝廷之大患,国家之深忧。是以朕即位以来,百凡经理,费尽苦心,乃三年之久,顽邪尚未尽化,风俗尚未丕变。尔等满洲大臣,急宜醒悟。当日世祖章皇帝御极,正在冲龄。睿亲王辅政,大权在握。一日以黄色衣示在廷大臣,问可否衣着,而比时大臣尚力争以为不可。凡满洲耆旧内,此等行事,不可枚举,刚方正直之风,权势所不能夺者,历历可考。当时上三旗风俗,只知有君上。后因下五旗之人,与上三旗之人并用,遂染下五旗卑微之习。然从前下五旗之人,虽各有该管之主,而其心亦只知有君上,不知有管主也。何以至于今日,遂苟且卑靡,一至于此。如昨日都统五格,在朕前奏对,尚将获罪削籍之允禟,称之为主。五格乃一无知武夫,此则风俗颓坏,大义不明之故也。孟子云:“遵先王之法而过者,未之有也。”朕事事效法祖宗,愿尔等亦效法尔之祖宗,忠诚自矢,一念不移。古人云:“天无二日,民无二王。”臣子之于君上乃天经地义,苟怀二心,而存游移瞻顾之念,即为乱臣贼子,天理国法,岂能容乎?如阿灵阿、鄂伦岱等之奸恶,不明大义,其存心行事,尔等当以为戒。当日满洲风俗醇朴,尊君亲上之心,最为肫笃,虽遇天潢宗室,未尝不加礼敬,而君臣之大义必明,金石之心肠不渝。朕今日之谆谆训诫不惮反复周详者,无非欲正人心,化风俗,使国家永享升平之福耳。’”
世宗于改革旗制,明明不法祖宗,而偏以法祖为言。又言旗人之祖,如何尊君不尊主,其实乃两黄旗之尊主,其主即君耳。又以世祖初之上三旗为言,世祖之初,何尝定为上三旗?世宗亦含混言之,欺彼旗员,亦不甚明了八十年前故事。至以孔、孟之说相压,其时教化无有二义,无人敢于非圣,遂将太祖违理之制淘汰。中国历代草昧时之陋态,经儒家以六经为标帜,以孔子所举之尧、舜为归极,乃渐入于国家之正轨,此所以帝王奉为万世师也。今特以科学为不及人,以为受儒家之毒。古之儒者,六艺兼赅,若欲令人于学问中,通一二科学以应事,自是多能鄙事之一。若孟子言:“天之高也,星辰之远也,苟求其故,千岁之日至,可坐而致也。”则何尝不知推步之术,然岂肯仅仅与畴人子弟争一日之短长哉?
至八旗之效用,在清代实亦有得力之处。能将军阀镕化于其中,无立时裁兵之棘手,而使习斗之兵、积悍之将,安插能满其意。用封建之法,而势力甚微,享用却甚可恃。且部曲不必尽散,包容于旗制之中,其世袭皆以佐领为单位,得一部人即编一佐领。其始于女真各部,其后推之蒙古、汉人。至其不足成旗而但能设佐领者,若俄罗斯佐领,若高丽佐领,皆以安其俘获投顺之人。苟非其遗丁自就衰微,清廷实能长守封建之信,故人亦安之。
蒙古之编为八旗也,其太宗为两次征服所得之众:一为喀尔喀部,二为察哈尔部,此皆兵力所取。其不劳兵力而来附者,则与为盟好,谓之藩部,不收编其人,不设官治其土地也。蒙旗人亦较少,满汉军旗每旗五参领,蒙旗每旗止左右二参领。此其大概也。
汉军编在招徕汉人之时,至入主汉土,则旧兵还为地方之兵,别其旗色于八旗之外,谓之绿旗,其兵即曰绿营。而明季宿将之有选锋者,渠魁之有死党者,不可使之散在各地为患,则以八旗之制编之,使分得满洲豢养之利。此清初偃武修文之根本法也。《圣武记》谓:汉军旧名乌真超哈,乃满洲八旗附属之汉人。自尚、耿、孔携来大军,乃编为天佑、天助二军,遂附益之而成汉军八旗。《清史稿·兵志》亦因此说。其实不尽合事实。当其为“天佑”“天助”等军名,即是未能变更其组织,而消化其界限。至三藩既平,而后就其力屈受编者,编为汉军。惟吴三桂所部,除散其裹胁外,悉发边远充军,不编佐领,则以罪人待之。昔在黑龙江,闻台站之军役,皆吴三桂旧部之子孙,当可信也。盖观汉军各佐领中,尚、耿、孔三家皆有,独无吴后,知必另有安插矣。
汉人在满洲军中自成为牛录者,名乌真超哈。天聪七年,始编为一旗,前已据《贰臣·马光远传》考定之矣。至《八旗通志》叙汉军缘起,特从崇德二年始,各官书亦从此始。此特由一旗分为二旗之始。既曰一旗,则在满洲八旗中分出为旗,不可不明其始也。而各书不能言之,幸有《马光远传》可据。其自崇德二年以后之演变,及清初军事大定以后之措置,清之所以能收拾全国,使数十年纵横之兵匪,得告安谧,于汉军之编制实有关系。惟编制八旗,分设佐领,自赖有满洲八旗为之根柢。组成汉军八旗以后,又赖有满洲八旗镇压而率领之,故能追随于宿卫之列,听调于驻防之令,前有躐取官禄之阶,后有长养子孙之计。武夫悍卒不散为游手无业之徒,非扰乱无谋生之地,此八旗制之大成就也。三藩以后赖此而定。中叶用兵,不甚添募,不觉安插之苦。至咸同间,旧兵不可用,清所恃为武力中坚之八旗,尽不可用,于是兵尽召募。以后,无旧安插法可用,裁者为会党,觅食于游手之中;存者亦为骈枝,糜饷于旧额之外。故有兵事时,兵尚得将而可用;无兵事以后,兵乃被裁而无可消纳,终致一决而不可收拾也。明之开国,纳兵于卫所;清之开国,纳兵于八旗。今后已见拥兵之多,未定纳兵之计,论者欲纳之于地利实业,是诚然矣。国土日蹙而地利微,民生日凋而实业尽,旋乾转坤,在当国者,刻苦以持己,为国民塞已漏之巵;诚恳于便民,为国民扶仅存之力。无不可救之危局,危局挽而消兵之策行其中,此鉴往以知来之事也。终之以《汉军佐领考略》,为清代尽其八旗之作用,此治清史之实有借鉴者矣。
《汉军佐领考略》
崇德二年七月,分乌真超哈汉文称汉军一旗为两旗,以昂邦章京汉文称总管石廷柱为左翼一旗固山额真;以昂邦章京马光远为右翼一旗固山额真。
四年六月,分乌真超哈二固山官属兵丁为四固山,每固山设牛录十八员,固山额真一员,梅勒章京二员,甲喇章京四员。正黄、镶黄两旗,以马光远为固山额真,马光辉、张大猷为梅勒章京,戴都、崔应泰、杨名远、张承德为甲喇章京。正白、镶白两旗,以石廷柱为固山额真,达尔汉、金维城为梅勒章京,金玉和、佟国荫、佟代为甲喇章京。正红、镶红两旗,以王世选为固山额真,吴守进、孟乔芳为梅勒章京,金砺、郎绍贞、王国光、臧国祚为甲喇章京。正蓝、镶蓝两旗,以巴颜为固山额真,李国翰、土赖为梅勒章京,张良弼、曹光弼、刘仲锦、李明时为甲喇章京。初两固山纛色皆用玄青,至是改马光远纛以玄青镶黄,石廷柱纛以玄青镶白,王世选纛以玄青镶红,巴颜纛纯用玄青。两白旗缺一甲喇章京,原文各书同。
七年六月,初,乌真超哈止设四旗,至是编为八旗,以祖泽润、刘之源、吴守进、金砺、佟图赖、石廷柱、巴颜、墨尔根辖李国翰八人为固山额真;祖可法、张大猷、马光辉、祖泽洪、王国光、郭朝忠、孟乔芳、郎绍贞、裴国珍、佟代、何济吉尔、金维城、祖泽远、刘仲锦、张存仁、曹光弼为梅勒章京。
是年七月,以锦州、松山、杏山新降官属兵丁,分给八旗之缺额者,其余男子妇女幼稚共二千有奇,编发盖州为民。又蒙古男女幼稚共四百二十有奇,又汉人八名,分赐恭顺王孔有德,男子十名,妇女幼稚十六口;怀顺王耿仲明,男子十名,妇女幼稚十二口;智顺王尚可喜,男子十名,汉人一名,妇女幼稚十二口;续顺公沈智祥,男子五名,妇女十六口;察罕喇嘛,男子三名,妇女幼稚三口;其余分赐公以下梅勒章京以上养之。
顺治二年十一月,以和硕德豫亲王多铎等招降公、侯、伯、总兵、副将、参、游等官三百七十四员,拨入八旗。三年四月,分隶投诚官于八旗,编为牛录。
十八年十月,户部请将新投诚官员,分旗安置,现到伪汉阳王马进忠之子都督佥事马自德,准入正黄旗;伪国公沐天波之子沐忠显,准入正白旗。未到伪延安王艾能奇之子、原镇国将军、今左都督艾承业,准入镶黄旗。
康熙元年三月,允义王孙征淳所请,令属下投诚各官,均拨三旗。
二十年九月,兵部题准耿昭忠等呈称:家口甚多,难以养赡,照汉军例披甲食粮,既可当差效力,又可均赡老幼家口。编为五佐领,令在京佐领管辖,每佐领下设骁骑校一员,小拨什库汉文称领催各四名,马甲各五十四名,步军拨什库兵各十三名。此五佐领,俱系耿昭忠、耿聚忠等属下,不便分晰,应将伊等本身,一并俱归入正黄旗汉军旗下。
二十一年十二月,户部议准建义将军林兴珠,既归并镶黄旗汉军,令该都统归与缺少壮丁,其佐领下应给地亩籽粒口粮,照例支给,俟支俸后裁去。所居房屋,工部给发。
二十二年十二月,命尚之孝、尚之隆等家下所有壮丁,分为五佐领,隶镶黄旗汉军旗下。
乾隆五十五年五月,安南黎维祁及属下人等,奉恩旨令其来京,归入汉军旗,分编一佐领。
摘录尚、孔、耿军收编,以明其非在称天佑、天助军时,沈志祥附。
镶黄旗汉军:第一参领第四佐领,原系定南王孔有德所属佐领,康熙二十二年进京,拨隶本旗。孔有德早亡,而其所属亦至三藩平后乃进京。原有佐领名色而不隶八旗。
第二参领第二佐领,原系随续顺公沈志祥驻防广东之佐领,初以蒋有功管理,康熙二十二年进京,拨隶本旗。
《贰臣·孔有德传》:“八年天聪,三月,诏定有德军营纛旗之制,以白镶皂,别于满洲及旧汉军,号天佑兵。”
又《尚可喜传》:“四月天聪八年,诏至盛京,赐敕印,授总兵。军营纛旗,以皂镶白,号天助兵。”
又《耿仲明传》:“是年天聪八年秋,从征明,由大同入边,至代州,屡败敌兵。仲明每奉命出征,辄与有德偕,其军营纛旗,亦以白镶皂,号天佑兵。”
第二参领第七佐领,原系驻防福建人丁,康熙二十二年进京,始编佐领,分隶本旗。
第三参领第三佐领,原系定南王孔有德所属人丁,康熙二十二年进京,始编佐领,分隶本旗。孔军亦不尽有佐领名色。
第三参领第八佐领,原随续顺公沈志祥驻防广东人丁,康熙二十四年进京,始编佐领,分隶本旗。
《贰臣·沈志祥传》:“崇德六年,率所部随大军围锦县。七年,凯旋,赐貂裘及降户。志祥请全部众隶八旗汉军,于是隶正白旗。”按虽有此文,殊未能符事实,见下各文。
第四参领第八佐领,原系随平南王尚可喜驻防广东人丁,康熙二十二年进京,编为佐领,分隶本旗。
第五参领第七佐领,原系定南王孔有德所属佐领,初以刘进孝管理,康熙二十二年进京,始隶本旗。
正黄旗汉军:第一参领第一佐领,系康熙十八年,将定南王孔有德所属官兵,编为佐领。孔部亦有先于平三藩而编佐领者。第二参领第一佐领同。
又第五佐领,系康熙二十年编设。《通志》案:此佐领系耿昭忠、耿聚忠因所属家口人众,分编为五佐领。雍正十一年,作为世管佐领。乾隆三年,奏定为勋旧佐领。又乾隆三年七月二十九日,正黄旗汉军都统奏:臣旗耿姓三个公中佐领,奉旨改为世管佐领,其佐领下人等,应作为属下,或作为另户,恭请钦定。奉旨:此佐领照前所降谕旨,仍作为世管,其佐领下人等,俱实系另户。着晓谕伊等知之。
第三参领第八佐领,系康熙二十二年编设,初隶镶红旗。三十七年,此佐领拨隶本旗。《通志》案:此佐领原系耿精忠属下,随将军马九玉征云南兵丁一千,于康熙二十一年进京,编为五佐领之一,属苏彦卓克托公。
第四参领第一佐领,系康熙二十四年,将随续顺公沈熊昭驻防广东之壮丁一百四十八名,编为佐领。沈氏家兵,至易世后犹待编旗。
又第七佐领,系康熙二十年编设。《通志》案:此佐领原系和硕额驸耿昭忠等,因随伊祖投诚人多,不能养赡,部议编为五佐领之一。陈都策第五任革退后,因卢世英呈控,经王大臣议,请将五佐领内航海旧人、关东旧人、公主媵人七百余名编为公中佐领三。其福建等省随来壮丁,及耿姓各户下家人三百余名,编为耿姓世管佐领二。此即三公中佐领之一也。乾隆三年,又因耿化祚呈控,复奏请将三公中二世管,俱照镶蓝旗尚维邦佐领例,一体作为福珠里佐领。奉旨:两世管佐领作为福珠里佐领,三公中佐领作为世管佐领。乾隆十五年,奉旨仍为公中佐领。“福珠里”华言勋旧。
第五参领第二佐领,康熙二十年编设。《通志》案:此佐领亦系以耿昭忠等随来壮丁编立。雍正十一年,另编为公中佐领,以金通保管理。金通保本参领,承耿化祚缘事革退后。乾隆三年,作为世管佐领。乾隆十五年,奉旨仍为公中佐领。
又第五佐领,系康熙十八年,将随定南王孔有德驻防广西之官兵编为牛录。
正白旗汉军:第二参领第三佐领,原系定南王孔有德所属佐领,初以王守仁管理,康熙二十一年进京。
第四参领第四佐领,系康熙十八年,将定南王孔有德所属官兵编为佐领。
又第八佐领,系康熙二十二年,将平南王尚可喜所属官兵编为佐领。
第五参领第二佐领,系康熙二十四年,将续顺公沈熊昭进京之兵丁编为佐领。其第一佐领内,亦有续顺公沈铎、续顺公沈广文两次管理。
又第八佐领,系康熙二十六年,将广东进京之兵丁编为佐领。
正红旗:第一参领第一佐领,系顺治元年,将定南王孔有德所属人丁,编为牛录。初隶正黄旗,雍正四年始拨隶本旗。
第三参领第三佐领,系驻防福建佐领,康熙二十二年进京,分隶镶蓝旗。四十六年,拨隶正黄旗,雍正四年始拨隶本旗。
又第五佐领,系康熙二十二年,将驻防广东兵丁,编为佐领。初隶正黄旗,雍正四年,始拨隶本旗。
第四参领第四佐领,系康熙二十二年,将驻防广东兵丁,编为佐领。初隶正黄旗,雍正六年始拨隶本旗。
第五参领第五佐领,原系定南王孔有德所属佐领,初以陈述林管理。康熙二十二年进京,分隶正黄旗,雍正四年,始拨隶本旗。
又第六佐领,系康熙二十二年,将广东驻防兵丁,编为佐领。初隶正白旗,雍正四年拨隶本旗。
又第六佐领,系康熙二十二年,将广东驻防兵丁,编为佐领。初隶镶黄旗,雍正九年,拨隶本旗。
正蓝旗:第四参领第六佐领,系康熙十八年,将定南王孔有德所属官兵编设佐领。
第五参领第六佐领,原系定南王孔有德所属佐领,康熙二十二年进京,分隶正白旗,雍正九年拨隶本旗。
镶蓝旗:第二参领第三佐领,系康熙二十二年,将福建驻防兵丁,编为佐领。
第五参领第五佐领,系康熙二十三年编设。《通志案》:此系康熙年间,赏给尚之隆五佐领之一,于乾隆三十九年,因佐领出缺,奏请调取拟正人员。奉旨:此佐领虽系尚之隆亲子孙,分定三佐领内之一,但既经管理两个,若仍令伊支派管理,未免过优。着将此一佐领作为伊合族内公中佐领。按尚之隆五佐领,皆在本旗内,其孰为之隆亲子孙管理之两个佐领,志未明载,其佐领数如下:
第一参领第六佐领,系康熙二十三年编设。初以王国瑞管理,王国瑞因病辞退,以尚崇垣管理。以下皆归尚氏世管。
第二参领第五佐领,系康熙二十三年编立。初以田毓英管理,田毓英故,以骁骑校刘思义管理,刘思义故,以尚崇廙管理。以下归尚氏世管。
第三参领第五佐领,系康熙二十二年编设。初以尚崇志管理。以下皆尚氏世管。
第四参领第六佐领,系康熙二十三年编设。初以李芳臣管理,李芳臣缘事革退,以拜唐阿尚之缙管理。以下归尚氏世管。
《兵制志》二:
雍正八年上谕:“前汉军恳请出兵效力,朕谕该都统等,汉军骑射生疏,平时不肯演习,而务出征效力之虚名,于事无益,可于每旗操演兵丁千名备用。昨据都统等奏:镶黄、正黄、正白三旗,除常行当差兵外,现在轮流操演,可得千人。正红、镶白、镶红、正蓝、镶蓝五旗,除当差外,不敷千人之数。我朝定鼎,汉军从龙入关,技勇皆可用。今承平日久,耽于安逸,是以武艺远不如前。目今官至提镇副参者,寥寥无几,而在内简用都统副都统时,亦难其人。朕思汉军生齿日繁,当筹所以教养之道,而额设之兵,为数又少,似应酌量加增,于国家营伍,旗人生计,均有裨益。且如在外驻防汉军,子弟日渐繁衍,即本身钱粮,各有定数,难以养赡,应令余丁回京当差。又如外任官子弟,往往以随任为名,游**荒废,前曾有旨严禁,悉令回京当差,学习弓马。又如候缺微员,一时难以铨选者,若情愿入伍当差,到选班时,仍许轮流补用。又如内府人丁亦众,于充役当差外,其闲散人丁拨入八旗充骁骑亦可。再五旗诸王之汉军佐领,仍属本王外,其贝勒贝子公等之汉军佐领,实无所用,应撤归旗下公中当差,且可免掣肘之虞。其如何增设汉军佐领,永远可行,着详议具奏。”嗣议定:汉军镶黄旗,四十三佐领有半;正黄、正白二旗皆四十二佐领;正红旗二十七佐领有半;镶白旗二十八佐领;镶红旗二十七佐领;正蓝、镶蓝各二十八佐领。通计领催、枪手、炮手、棉甲兵、教养兵、铜铁匠、弓匠、听差、护城、守门、守炮、守火药局、守教场以及步军、门军,共万七千五百二十八人。今应于原有之二百六十五佐领及两半分佐领外,增设三佐领,并增两半分为两整分。上三旗每旗定为四十佐领,下五旗每旗补足三十佐领,共二百七十佐领。其新设佐领下,应增领催十五名,步军领催三名,步军四十八名。每佐领增足枪手四十名,棉甲兵八十名。上三旗每旗补足教养兵一百八十八名,下五旗补足教养兵一百四十九名。共增兵二千四百七十二名,以足二万之数。至所增各项兵丁,应于在京闲散壮丁及外省驻防汉军余丁、外官随任子弟愿充骁骑者并候选未得之微员内选补。再下五旗汉军佐领,除王等仍旧分设外,贝勒、贝子等佐领,悉归各旗,作为公中佐领。
其所谓诸王贝勒下之汉军,则包衣内之佐领,非汉军八旗之佐领。包衣内汉人投入愿为奴隶者,尚不得与汉军旗比。汉军旗尚以残余武力受编,在国家为息事宁人之计;包衣乃自愿受役而投旗者。又清初汉宫过犯免死者,往往令入汉军旗。乾隆时则以汉军生齿繁多,又准其自愿呈请出旗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