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大众艺术的扩张
尽管这种新大众艺术的真正起源地不是妓院,但却躲藏在妓院,扎根在妓院,在妓院的环境中成长,并在此获得了最终的艺术定性。对于探戈来说,妓院和大杂院就如同没有父母的孩子的孤儿院,不仅给它提供了成长的环境,而且还将它推广到社会,让它带上了魔咒:道德败坏、**不羁、猥琐狼狈。实际上,妓院与探戈音乐的起源从来就没有什么关系。妓院赋予探戈的魔咒并不在探戈本身,而是在探戈音乐上。
需要明确指出的是,探戈是作为一种音乐产生的,而不是作为一种说教或道德约束而产生。这种谴责性的修饰实际上归咎于对人性道德的审判,尽管当时还没有真正的名字,而这种音乐却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推广和传播。对此,一些市区里的风琴手们在演奏这种音乐的同时也创作了一些舞步。他们会将这些练习过的创作舞步在妓院、狂欢舞会或其他聚会场所上展示。
19世纪末,在布宜诺斯艾利斯有一些很特别的地方,每天晚上都可以在那里欣赏大众音乐。这些地方主要集中在巴勒莫区,如汉森咖啡馆、玫瑰厅、自行车赛场等。
一些探戈历史学家们认为,19世纪末有一批非常有名的探戈作曲家,他们在创作的同时,也是自己作品和他人作品的演奏者。但遗憾的是,在1900年之前,没有一首完整的探戈作品被保留下来,或者说,没有文献资料证实在此之前具有完整的探戈作品,以及相关创作者。那个时期没有探戈作品留下来是有原因的,因为当时的音乐创作者们只是靠着直觉在创作,他们本身不具备系统的作曲知识。但是,对人物创作和已经存在的探戈戏剧作品的创作过程却有着清晰的历史记忆。
1891年的《胡里安·吉梅内斯》、1897年的《克里奥尔人的正义》、1898年的《克里奥尔人的大杂烩》、1906年的《乔装打扮》等,都是含有探戈舞蹈片段的戏剧作品。[9]严格意义上说,这些戏剧里的探戈属于黑人探戈和美洲探戈,还没形成我们现在所认识的真正意义上的探戈,但已经出现了探戈作品的初期结构,并且在当时已经和其他舞蹈能够明显地区分开来。所以基于环境的影响和赋予生命的人群,那时出现的探戈舞蹈被称为克里奥尔人的探戈。此外,那个时期的探戈舞蹈还是跳跃式的,舞伴之间既没有拥抱,也没有连带,但是其特点有别于前文提到的黑人舞蹈。
图1-7 著名的探戈聚集地——汉森咖啡馆
图1-8 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大杂院
[1] 克里奥尔人(criollo)是指在16至18世纪时出生于美洲,而双亲是西班牙人的白种人,以区别生于西班牙而迁往美洲的移民。此后,这个名称又有各种意义,因地区不同而有所不同甚至矛盾。虽然法律上西班牙人和克里奥尔人是平等的,但在西班牙殖民时期的美洲,克里奥尔人一般被排斥于教会和国家的最高机构之外。墨西哥、秘鲁、哥伦比亚以及其他国家独立以后,克里奥尔人进入统治阶层。他们一般比较保守,同高级牧师、军队、大地主,后来又同国外投资者都能密切合作。
[2] 高乔人,拉丁美洲民族。分布在阿根廷潘帕斯草原和乌拉圭草原,混血人种,由印第安人和西班牙人结合而成。讲西班牙语,保留印第安文化传统。
[3] 在阿根廷和美洲其他地区,白人和黑人生育的第一代混血人种被称为穆拉托人;白人和印第安人生育的后代则被称为卡波克罗人或者科亚特人。如果穆拉托人和白人结婚,其子女被称为夸尔特龙人。穆拉托人的儿子如果和白人女子结婚,生育的孩子被称为莫里斯科人,如果与黑人女子结婚,其子女被称为奇诺人。
[4] 根据西班牙殖民时期的几次人口普查,1778年阿根廷的黑人数量有7235人,占白人总人口的29.3%;1810年有9615人,占19.5%;1836年有14906人,占26%;1887年有8005人,占1.8%。
[5] 坎东贝(Candombe)一词起源于安哥拉的金邦杜语,是黑人的意思。1969年,黑人音乐研究者内斯托尔在他的著作《卡伦加》中指出,白人看到的那些黑人舞蹈都是色情的,因为黑人在跳舞时是跳跃的,舞伴之间没有身体接触。白人也认为黑人的演唱如同野性的牲口在咆哮。
[6] 到1880年时,共有104名黑人参军,其中有39人从军校毕业,但没有人从布宜诺斯艾利斯大学毕业。
[7] 卡奇亚法斯(1885—1942),原名贝尼托·比安盖特,探戈艺术代表人物,也是探戈舞蹈中最典型的形象。他一生充满神话色彩,也是阿根廷探戈的一段神话。这张照片是1933年的电影《探戈》(Tango)的剧照,照片中的女子卡门西塔·卡尔德隆不到20岁。
[8] 1883年的普查结果显示,全市共有1868座大杂院,每座大杂院平均居住34.34人,每间房平均居住2.51人。1887年的普查结果中,每间房平均居住29.3人。每间房间的居住平均数下降,可能是由于普查人员进行过数据的处理。但可以证实的是,那些可居住4~6人的房间租客需求量不断下降。需要指明的是,并非所有的大杂院都是用砖块砌成的。布宜诺斯艾利斯政府的稽查部门有这样的文字记载:“……有些住房的材料是木材,湿度很大,此外,房子的屋顶太低……房间里粪便的气味太浓”,这是建筑结构布局不合理造成的。“有些房间原本只是作为临时客栈,房间里没有窗户,床位的数量也超出合理的范围。”——布宜诺斯艾利斯市政文献,1883年4月4日。
[9] 为了吸引大众,那些展现探戈的戏剧作品是被这样解读的:“……这些作品庸俗肮脏,带着粗鲁的语言(就像探戈的歌词,毫无艺术感,而且看起来很愚蠢;越低贱下流,观众给予的掌声越热烈)”,完全成为观众或是穷人的精神家园。这些观众在轻喜剧、在说唱剧甚至愚蠢的探戈歌词中,从精神上获得了最大的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