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全日制远程教学本质上是一种大规模教育
人创造媒介,又被媒介所塑造。随着云计算、大数据、社交网络、移动互联等现代信息技术的迅猛发展,人类教育正在经历一次历史性大转折——由“师徒制”教育时代、小规模教育时代,走进大规模教育时代。全日制远程教学本质上是一种新型的大规模教育,是未来“互联网+”时代大规模教育的雏形或者说1.0版。目前,全日制远程教学虽然处于大规模教育的初级发展阶段,一些教育潜力尚未完全展现出来或尚未得到开发,但它具有的大规模教育的本质特征已初露端倪。
一、大规模教育的界定
对于什么是大规模教育,目前学界尚没有严格的科学定义,这里也只能对其进行描述性说明。所谓大规模教育是指学校或教育机构借助卫星、互联网、云计算、大数据等现代信息技术,实况直播、录播或提供加工后的优秀教师课堂教学,使成千上万名甚至更多学生可以实时或延迟向一名优秀教师学习,使师生间、生生间可以实时或延时交流和互动,以实现优质教育资源共享。
大规模教育是人类实现教育公平、追求“以学生为中心”的优质教育的必然选择。面对波澜壮阔的信息技术革命,教育面对的将不再是一个班级、一所学校、一个区域,而可能面对的是一个跨越学校、城乡、民族、国家和不同时空的群体。面对这样的群体,如何构建未来教育,如何重新定义远程教育,甚至重新定义教育,是摆在我们面前的新的历史性课题。如果我们不能跳出原来的学校、课堂、教学、学生和教师的局限,我们很可能就无法看清这场教育革命的本质,更无法去迎接这场新的教育革命。
二、大规模教育的特点
大规模教育挑战了人类教育规模极限,是人类教育生产方式的一次重大转变,是人类教育由“静听的”教育逐渐走向“互动的”、以人为本的教育的范式转换,表现出鲜明的时代特点。
(一)互动性
什么是互动?互动也称为社会互动,是人类存在的重要方式。社会互动是指社会上个人与个人、个人与群体、群体与群体之间通过信息的传播而发生的相互依赖的社会交往活动。[7]教育作为人类重要的社会活动,其本质是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和互动。教育即互动。互动性是大规模教育的基本属性。美国当代社会心理学家乔治·赫伯特·米德(George Herbert Mead)在总结前人成果的基础上发现,人类心智的发展、自我意识的形成和社会组织与制度的建立,是社会互动的主要过程,也是社会互动产生的主要条件。[8]现代建构主义学习理论认为,知识并不能简单地由教师或其他人传授给学生,而只能由每个学生通过与教师和同学等进行充分交流和互动,主动地加以建构。在人类教育发展进程中,互动程度与教育发展水平、发展规模密切相关,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见图3-11)
图3-11 教育互动与教育发展水平、发展规模关系示意图
在“师徒制”时代,教育基本处于低互动状态。“师徒制”是一种具有高度情境性的学习方式。徒弟的学习镶嵌在社会和功能情境中,以模仿师傅的隐性学习为主,学习的是一种师傅也说不清的知识和技能(隐性知识)。而师傅一般作为行动的榜样,身教多于言教。因此,“师徒制”是一种传播能力与互动水平相对较低的传播方式。
在小规模教育时代,受传播能力限制,学校教育处于小规模、中低互动阶段。从人类几次教育革命中可以看出,历次传播媒介的重大进步都极大地促进了教育的发展与普及,但由于这些传播媒介基本属于单向传播,没能改变教育的互动状况,更没有改变教师的教育传播能力。在小规模教育时代,师生间的互动是稀缺的、间断的,同时学生处于被动地位,且教师的反馈往往是延迟的、间接的。美国著名哲学家、教育家杜威曾尖锐地批评学校教育的这种状况,称之为“静听的”学校。[9]美国著名作家马克·吐温更是一针见血地指出,教授的笔记直接转移到学生的笔记本上,并未在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大脑中停留片刻。[10]缺少互动的教育无异于信息的“搬运”,难以培养创新人才。在小规模教育时代,只有在翻转课堂上,师生间、生生间的互动可能会达到较高程度。
在大规模教育时代初期,虽然教育的规模因技术进步而得到快速扩张,但教育本身的互动状况并没有得到有效改善。不过,这一状况正在发生根本性改变。近年来,随着社交网络或称为社会化网络(SNS)的广泛应用,互联网从“机器对机器”“人对机器”,发展到“人对人”的网络互动时代,这是互联网发展的一个里程碑。社交网络提供了一种比以往任何方式都更快、更经济、更直观、更有效地传播信息、交流思想和大规模互动的空间,对人类社会的工作、生活、娱乐方式,特别是教育方式带来重大影响。互联网正在成为离学生最近(可以大规模接触学生)、最了解学生,并对学生最有帮助的工具与平台。首先,社交网络提高了受教育群体间互动的深度与广度。学生可以在学习社区内进行师生、生生、生—群体、生—机和群体—群体的对话、交流、互助、互评与合作等。其次,社交网络增强了学生学习的主动性。学生可以进行学习定制,可以自主选课、点播课件、自测练习等。最后,社交网络可以激发、释放出群体智慧的巨大能量,使同伴学习价值凸显。美国斯坦福大学教授安德鲁·恩格(Andrew Engh)说:“无论你在什么时候思考问题,都会有人在世界不同的地方想到了同样的问题,大家就可以在社区中实现交流讨论。”[11]
对教育而言,作为“辅助工具和支撑系统”的信息技术世界与教育世界基本上就像一组平行线,因为技术虽然强化了教育功能,但并没有解决教育深层问题。不过,随着社交网络的教育应用,这两个世界开始深度嫁接与融合,从此,学生不只是一起听课的人,还意味着成为社会互动、相互学习、相互激发智慧和相互评价的对象,并由此创造出大规模教育形态。如果说“师徒制”教育和小规模教育只能满足人们5%的“接触型”社交需求的话,那么,今天社交网络已经可以满足大规模教育的80%的“非接触型”社交需求。
(二)开放性
几十年前,互联网等信息技术还只是科技人员小圈子中的工作助手,而如今,它已经成为社会大众的必备工具,实现这一点的关键就在于网络的开放性。大规模教育秉承了互联网的这一重要属性,实现了开放式教育。学校、教室、教师和教学资源都在云端,使学生可以随时随地学习。这种开放性还具有普惠性质,因为大规模教育规模庞大,边际成本较低,可以使有钱没钱的学生都能找到自己的学习途径,从而接受良好教育。
(三)自主性
大规模教育采用以自主性学习为主的学习方式。自主性学习是相对于被动性学习和机械性学习而言的,它突出了学习主体在学习活动中的主导地位。学生在学习前要自己确定学习目标、制订学习计划、做好学习准备,在学习过程中对学习进展和学习情况进行自我监控和自我调节,并在学习结束后进行自我总结、自我评价。
(四)个性化
学生的学习需求是各式各样的,但受生产力水平的限制,教育无法满足所有学生的个性化需求。然而,今天,这一状况正发生根本性转变。在大规模教育中,学生可以通过收看名师教学视频或玩教学游戏等方式学习共性的知识性教学内容,而个性化需求可以通过课后教师个别辅导、智能教学系统等加以满足。大规模教育是一种“以学生为中心”的智慧教育。虽然大规模教育的教学受众群体规模巨大,但由于它传播流向分散,既可以“广播”,也可以根据学生不同的需求实施个性化的“窄播”“专播”,让每名学生都能体验到个性化的优质教学服务,从而实现“以学生为中心”的智慧学习。智慧学习是以大数据技术作为支撑的。在学习过程中,学生的所有学习行为都会被自动记录下来,于是数百万名学生的数据汇集成“学习大数据”。人们可以对这个大数据进行分析和挖掘,了解学生的智力发展状况、学习状况以及学习规律等,从而不断改善教学系统,如此循环往复,不断优化,逐步形成全国性甚至世界性优质学习资源,以有效指导和帮助学生学习,并为教师教学提供参考依据。大规模教育淡化了年级、班级的概念,更加注重学生学习中的个性化学习需求、群体间的互助,有利于人类教育由原来的“模糊”教学、“模糊”学习进入个性化学习、智慧学习时代。
(五)明星化
千百年来,人类教育高度依赖教师的个人智慧,使教师几乎成为知识的唯一传授者,而在信息时代,这一状况正在发生改变。近年来,信息技术对经济社会发展的影响已开始从量变走向质变,正在重新塑造人类的工作、学习与生活方式。在这一历史性进程中,明星教师、“网红”教师异军突起,其智慧和价值在大规模教育中得到成百倍、千倍甚至万倍的释放,成为教育变革大潮中一道亮丽的风景。
什么是明星教师?目前我们还难以给出科学的定义,只能对其进行描述性说明。所谓明星教师是指在信息技术支持下进行大规模教学,并受到来自校内外或世界各国大量学生追捧的教师。与优秀教师小众教学不同,明星教师的大规模教学至少应该有成千上万名学生参加。优秀教师一直是人类的稀缺资源,而在知识经济时代,每个领域都可能涌现出一批优秀教师。互联网可以将世界范围内深受学生喜欢的优秀教师从庞大的教师群体中筛选出来,由他们完成人类传授陈述性知识的重任——由来自不同领域、不同阶层、不同民族、不同国家的优秀教师,在合适的场合,以合适的方式,讲授合适的内容。大规模教育中的教师实现了两个突破:一是教师的多元化;二是教师的明星化。
与此同时,在信息时代,人们需要更加个性化的教育,这意味着教师不再是知识的唯一传授者,设计精良的智能教学系统、同伴都可能成为学生学习和成长所需的最佳“营养”。大规模教育将重新分配教育任务:未来,60%的学生可能向优秀教师学习,20%向电脑学习,20%向同伴学习。学生可以在社群中实时对话、交流、互助、互评与合作解决问题。
(六)巨型化
大规模教育的一个显著特点是传播受众规模巨大。据成都市教育科学研究院2016年统计,在远程直播教学中,成都七中采取“异地同堂”方式,帮助普通高中三个年级不到20名前端教师,每天可以教授来自西部七省市边远、民族地区学校的6.2万多名学生,而初中学生每天达到8万多名。
(七)群体智慧
社会学家霍华德·瑞格尔德(Howard Rheingole)在1993年提出了“虚拟社区”(virtual community)的概念。虚拟社区是指一群通过计算机网络连接起来的突破地域限制的人们,通过网络彼此交流、沟通、分享信息与知识,形成具有相近兴趣和爱好的特殊关系网络,最终形成了共同的社区意识(community spirit)和社区情感(community feeling)。这里论述的“社区”本质上就是“社群”,而非现实中的传统社区的概念。
互联网时代是群体智慧时代。所谓群体是指聚集在一起有共同志趣的人,而群体智慧则是指群体所具有的智慧。随着互联网技术的普及,群体真正突破时间和空间的限制,使具有相同文化背景、兴趣爱好、价值取向和需求的人可以自由聚合,增加了群体的交互广度和深度,大大丰富了群体智慧。美国畅销书《群体的智慧》的作者列举了大量事例证明,很多情况下群体智慧高于个体专家的智慧。大规模教育是一种社群化学习。群体具有良好的知识判断力、学习力、解决问题能力和较强的知识创造力。长久以来,教师的教与学生的学始终处于低技术、个体劳动状态,而互联网正在改变这一切——未来学习可以在社交网络中完成;学生通过分享、互动与合作,让群体智慧喷涌出来,创造新的价值。
(八)社会化
大规模教育的重要特点之一是冲破了教育内部办教育的樊篱,走向社会办教育的道路。未来,那种单一的、封闭的传统教育体系将逐渐被多元的、开放的现代大规模教育体系所替代,“教育社会化”将成为新的发展趋势,整个社会都将担负起教育的责任。
三、人类教育正由小规模教育走向大规模教育
(一)大规模教育是人类追求的百年梦想
一百多年来,人们一直梦想通过技术放大优秀教师智慧,实现大规模教育。每当电影、电视、计算机等新技术、新媒体出现的时候,都有人大胆预言它们将成为传播优秀教师智慧、让更多人共享优质教育资源的舞台,进而开创教育的新纪元。1913年,电影技术的发明者之一托马斯·爱迪生曾预言:“不久将在学校废弃书本……有可能利用电影来传授人类知识的每一个分支。在未来10年里我们的学校机构将会得到彻底的改造。”[12]1932年,美国俄亥俄州广播学校的创建者本杰明·达罗声称无线电广播可以把世界带进课堂,让最优秀教师的教学和最伟大领导者的灵感广泛地被大众分享。[13]20世纪50年代,有人预言,电视可以将明星教师的教学传遍天涯海角,那时未来人类只需要少量优秀教师,“以更少的成本接受更好的教育”。计算机出现后,有人预言计算机将取代教师。
遗憾的是,一个多世纪过去了,这些预言并没有变为现实。美国当代心理学家理查德·E.迈耶认为其主要原因是他们关注的是给人们使用最新技术的方法,而不是通过各种技术支持帮助人们更有效地学习。[14]例如,远程教育基本处于单向传播状态。优秀教师与使用其影音、影像的学生相脱离,难以实现有效互动,同时学生的教育诉求也得不到满足。
然而,现在情况发生了根本性改变,也就是说,人类初步具备了开展大规模教育所需要的条件和动力。每一个时代的诞生,都有着代表时代发展方向的标志性事件。沉寂多年的在线学习在2012年的美国爆发了一场教育革命,这场革命是由萨尔曼·可汗引发的。他开设的可汗学院(在线学习网站)目前可以提供3500多门课,其学生突破1800万人。2012年11月,《福布斯》杂志发表文章《一个人,一台电脑,一千万学生,可汗学院如何重塑了教育》,认为“可汗创造了教育神话”,“可汗被公认为全球教师界的超级巨星”。比尔·盖茨认为可汗的成功“令人难以置信”,“他是一个先锋,他借助技术手段,帮助大众获取知识、认清自己的位置,这简直引领了一场革命!”[15]可汗学院模式还直接促成了世界三大大规模在线开放课程机构的诞生,它们是美国的课程时代(Coursera)、在线大学(Udacity)和哈佛大学与麻省理工学院在线课程项目(edX)。这场革命的三驾马车均是由计算机科学家领导的。计算机科学家正利用最新技术完成原来由人类承担的许多教学任务,例如,创设互动空间,自动向成千上万人同时传播一门复杂的课程,完成人力密集型的诸如阅卷、辅导、主持讨论等任务,分析、处理海量的学生行为数据并从中发现规律、提出教学策略等。可以说,人工智能等技术正引领人类教育进入大规模教育时代。
大规模在线开放课程的英文是Massive Open Online Courses,缩写为MOOCs,大陆有学者将其译为“慕课”,台湾有学者将其译为“魔课师”。“慕课”就像是一所互联网上的学校,可以实现大规模教学与互动。目前,全世界有数百万名学生在网上免费学习世界一流大学的课程。据美国《高等教育纪事报》2013年2月进行的一项在线调查显示,“慕课”每个班的学生平均达到33000人。[16]伴随着“慕课”风靡世界,亚洲的一流大学像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复旦大学、上海交通大学、香港大学、香港科技大学、日本京都大学、韩国首尔大学等都纷纷加盟国外三大“慕课”联盟。与此同时,国内一些高校和中小学也加入了由数十所大学和中小学组成的“慕课”联盟。
《世界是平的》的作者,美国著名《纽约时报》专栏作家托马斯·弗里德曼说:“当迫切的需求突然成为可能,重大突破便会降临。”[17]面对全球范围内兴起的在线教育热,人类教育已经开始了自印刷术发明之后的又一次重大变革。《时代周刊》将2012年称为“慕课”年。美国教育部前部长威廉姆·本内特强烈感到,“古希腊式的复兴”正在发生,同时斯坦福大学校长约翰·亨尼西对《纽约客》杂志说他看到“海啸来了”。[18]
(二)大规模教育是人类教育生产方式的历史性转变
一直以来,人类教育基本上都是“师徒制”教育和小规模教育,教学效率及效益比较低下。我国伟大的教育家孔子终身从事教书育人工作,一生也只教出了3000多名学生。而在信息时代,这一状况正在发生改变:全日制远程教学、“慕课”等新的教与学方式挑战了人类教育规模的极限;成百上千名甚至更多的学生借助于高科技手段,可以向一名优秀教师学习,这标志着人类教育正由小规模教育时代走进大规模教育时代。
按照不同标准,人类教育的历史可以划分为不同的发展阶段:以生产力水平为依据,可分为原始社会的教育、农业社会的教育、工业社会的教育、知识社会的教育四个阶段;以人类传播媒介来划分,可以分为口头传播教育时代、文字传播教育时代、印刷传播教育时代和电子传播教育时代;如果按一位教师可以教授学生的规模大小来划分,可分为“师徒制”教育时代、小规模教育时代和大规模教育时代三个阶段。这里主要介绍第三种划分。
1.“师徒制”教育时代
教育传播规模与传播媒介的发展密切相关。传播媒介直接决定并限制了人类教育教学活动的规模和方式。在口头传播和文字传播时代,人们只能进行小范围的面对面的交谈或文字交流,这时的教育基本与生活、生产过程融为一体,这就决定了处于这一时期的教育只能是非形式化的、面对面的、“师徒制”方式的传播,即一名师傅可以带数名徒弟。“师徒制”是指学徒在真实的工作场所中观察师傅的实际操作,感知和捕捉师傅的知识和技艺,并在师傅的指导下进行实践,逐渐学会师傅的技能。“师徒制”是一种教育后代、传承文化的有效方式,在人类学校产生之前就广泛存在,即便今天仍在许多行业中应用。
2.小规模教育时代
随着生产力的发展,专职从事教育工作的教师和私塾出现了,小规模教育由此产生。在小规模教育时代,一名教师可以同时教授数十名学生,大大超过“师徒制”教育时代一名师傅可以同时带的徒弟的数量。特别是随着印刷传播时代来临,廉价的印刷品为知识的大规模复制、传播、交流创造了条件,人类也由此步入大众传播时代,有效地推动了人类小规模教育的普及。
随着工业化时代的到来,人类的社会生产方式发生了重大变革,从农业时代主要以个体劳动为主的生产方式,转变为工业化时代以规模化大生产为主的生产方式。工业化生产方式的主要特征是生产的工厂化、标准化、程序化、机械化,这一特征也影响着教育。当时学校教育普遍推行班级授课制,有相对固定的教育者和受教育者,有稳定的教育场所和设施,并逐渐建立了学校制度、课程制度、考试制度、学校管理制度等,由此教育也实现了“工厂化、标准化、程序化”的规模生产。工业化社会虽然更进一步地推动了小规模教育的普及,但这一时期的学校教学过程并没有实现规模化,一名教师依然只能同时教授数十名学生,仍处于小规模教学与传播状态。
3.大规模教育时代
随着电子传播时代的到来,电影、广播、电视、互联网等大众传播媒介突破了时空限制,将整个世界变成了一个“部落村”或“地球村”,于是人类进入大规模教育阶段。在这一阶段,一名教师可以同时教授成千上万名甚至更多的学生。这一时期远程教育蓬勃发展,一些基于广播、电视、网络等传播技术的大学如雨后春笋般出现,促进了高等教育的大众化。远程教育是工业化时代的产物,它的产生迎合了社会对教育的巨大需求,让更多的人享有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从历史发展看,人们一直认为远距离教育由于增加了学习机会而得以存在。[19]远程教育之所以能够做到这一点,主要是因为远程教育具有自身的优势。奥托彼·得斯说:“远距离教育与其他教学形式相比是最工业化的教学形式。”[20]他甚至认为,传统的课堂或面对面的授课形式与远程教育相比是“前工业化的”“很像手艺人的工作”。然而,由于这一时期的远程教育基本上处于单向传播、“黑板搬家”状态,虽然它有了很大发展,但并没有形成教育发展的主流,也没有对学校教育产生大的冲击。
当人类社会进入21世纪,随着互联网、云计算、大数据等现代信息技术的迅猛普及,以及大众传播媒介逐渐演变成个性化、可以双向交流与互动的媒介,人类教育才真正迎来了大规模教育的春天。未来人类的教育可以由最优秀的教师,以最合适的方式,讲授最合适的内容。大规模教育借助科技力量实现了教育从小规模生产到大规模生产的历史性转变,这是人类教育能力的一次大跃升和大跨越。随着大规模教育逐渐成为人类教育的一种常态甚至主流模式,它将为我国构建“人人皆学、处处能学、时时可学”的学习型社会奠定坚实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