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教育创新——促进创新型国家建设的中介

客观事物之间发生联系，必须通过一定的中间环节，需要凭借一定的手段和条件。这些起桥梁作用的中间环节、手段和条件就是中介。要对事物进行深入地认识，就要考察它的各个方面，包括一切中介。所以，研究清楚高等教育创新与国家创新战略的中介，对于推动创新型国家建设有着重要的意义。

高等院校在国家创新体系中主要具有人才创新、知识创新和技术创新三大功能。[1]而这三大功能正是高等教育创新与国家创新战略发生联系的三大中介，也就是说高等教育创新主要是通过这三条途径对建设创新型国家发生作用的。

（一）人才创新

人才是一切创新活动的主体，没有人才的创新，就不可能有整个国家的创新。对于高等教育来说，人才创新就是要培养创新型人才。这种创新型人才既不是农业经济时代的创新型人才，也不是工业经济时代的创新型人才，而是知识经济时代的创新型人才，有着一定的特殊性。

1.创新型人才的特点

创新型人才是指“能够运用智慧和技能创造产生经济社会价值的新奇迹的各种人才”[2]。这种人才身上所具备的核心素质就是创新能力。具体地说，创新能力包括敏锐的观察力、良好的记忆力、主动的学习能力、出色的动手能力和科学的预见能力。这种创新能力又是由创新意识、知识技能和思维技巧（包括创新技法）三大关键因素来决定的。其中，包括强烈的创新欲望、持久集中的兴趣、饱满的自信心、无畏的创新勇气和持之以恒的毅力在内的创新意识是动力，要求博专相济、宽厚相补的知识技能是基础，而要求逻辑思维与非逻辑思维、求同思维与求异思维、自觉意识与非自觉意识辩证统一的思维技巧（包括创新技法）则决定了创新能力的发挥程度。[3]

根据发达国家的经验来看，要培养具有上述创新能力的知识经济时代的创新型人才的核心途径就是进行创新教育。

2.培养创新型人才的核心途径——创新教育

教育创新与创新教育是两个既有区别又有联系的概念。教育创新是主体（人）为了一定的目的，遵循教育发展的规律，对教育的整体或其中的某个部分或某些部分进行变革，从而使教育得以更新与发展的活动。[4]而创新教育则是“依据人的个性发展，通过教育过程，以启发诱导的教育方式为手段，以激发和开拓人的创新意识为核心，以提高人的创新精神、创新能力为重点，以提高人的整体素质为目的，全面落实创新人才的培养目标”[5]。由此，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出这两个概念之间有着明显的区别。但与此同时，二者又有着非常紧密的联系。教育创新为创新教育的开展提供了保证，而创新教育的要求又成为教育创新的动力。

（二）知识创新

知识创新有狭义和广义之分。“狭义的知识创新是指通过科学研究获得新的科学知识的过程和行为。广义的知识创新是指为了社会和经济利益获取或创造新的知识的过程和行为。知识创新可以发生在知识的生产、传播和应用的全过程中。”[6]国家创新体系可以分为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可以称为“国家技术创新体系”阶段，即只注重技术创新；第二个阶段即“国家创新体系”阶段，技术创新与知识创新并重；第三个阶段即“国家知识创新体系”阶段，在注重技术创新的同时，更加突出知识创新的作用和地位。由此，我们可以看出，知识创新对于国家创新战略而言是何等重要。

1.知识创新的必然性

首先，知识创新是知识经济时代的要求。从知识经济学的角度来说，知识经济是指“以智力资源的占有、投入和配置，知识产品的产生（生产）、传播（分配）和使用（消费）为最重要因素的经济”[7]。在这样一个时代，如果我们要想高效地繁荣经济、提高生产力，就必须进行知识创新。因为，“知识的生产，或者叫知识的创新是知识经济的核心”[8]。知识创新是知识经济区别于其他经济类型的根本特征。农业经济、工业经济虽然也需要知识创新，但是周期长、速度慢、数量少，经济的增长、生产力的发展主要依靠土地、劳动力和资本等因素，知识创新并不是主要推动力。[9]知识创新与知识经济是不能分离的，没有知识创新也就无所谓知识经济了。

其次，知识创新是知识本身的要求。从认识论的角度来说，“认识”一词有动词和名词上的两种理解。从动词的意义上来说，认识“是在实践活动基础上人脑对客观世界的能动反映，是主体和客体之间的反映活动”[10]。从名词的意义上来讲，认识就是人脑对客观世界的能动反映的结果或成果，在这个意义上，“认识”与“知识”的含义是相同的。这就是说，认识论一方面要研究“认识的来源，认识的形成、发展过程，及其证实等问题”[11]。另一方面，认识论还要研究认识的结果，即知识问题，在这里认识论也就是知识论。

关于“什么是知识”的问题，从柏拉图开始就一直没有定论。因为这个问题“不仅要涉及认识论的问题，而且还要涉及价值论的问题；不仅要涉及逻辑学的问题，而且还要涉及社会学的问题；不仅要涉及合理性的问题，而且还要涉及合法性的问题”[12]。其中的根本原因就在于人类的认识是不断变化发展的，作为认识成果的知识也必然不断地发生变化。

2.知识创新的核心途径——教师科研

19世纪之前，学者基本上都坚持高等教育只有唯一的职能，即传授知识，培养人才。例如，纽曼通过对历史的考察，指出科学和哲学上的发现基本上都是在大学之外产生的，所以大学教育的目的是传授普遍知识，而不是进行科学和哲学发现。波隆那大学、巴黎大学以及牛津大学都是按照这样的理念进行教育实践的。19世纪之后，随着自然科学的迅速发展，大学单一职能的观念受到了挑战。1809年，洪堡创立了柏林大学，提倡教学和科研相统一。洪堡认为“由于现代科学的迅速发展，教师所掌握的知识可能已经十分陈旧了，教师只有高度注意自己的专门领域的发展，才能在教学中处于真正对学生有利的位置，而这个注意本身就同时要求教师对此展开追问和探索，而且为了教好书，研究已经成为必然之需。他说，如果没有对科学持续不断的独立的探索和认识，教师也根本不可能以科学的精神来讲授科学。所以，现代大学的教师不仅要教，而且要科研，科研是教授的前提和内容”[13]。尽管这一新颖的观点遭到了赫钦斯等人的否定，但是随着知识在社会发展中的作用越来越大，再加上高等教育在知识创新上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如学科齐全，综合性强；人才聚集，创造力强；基础研究设施先进，实力雄厚等[14]），所以，科研不再仅仅是科研机构的任务，高校同样需要进行科研。科研是高等教育进行知识创新的核心途径。

高校的科研从主持者或参与者来说，可以分为学生的科研和教师的科研。根据研究，美国研究型大学本科生科研的模式主要有四种：降低辍学率的模式、科学职业发展的模式、研究学徒的模式和基于研究的学习模式。[15]从这些模式来看，学生的科研往往带有练习或者为教学服务的性质，所以，学生进行科研的主要目的并不是进行知识创新。知识创新的主要推动力来自教师的科研。

（三）技术创新

技术创新是指“新产品和新工艺设想的产生（获取）、研究开发、应用于生产、进入市场销售并实现商业利益以及新技术扩散整个过程的一切技术经济活动的总和”[16]。世界主要发达国家无不把技术创新视为增强综合国力的重要因素。

1.技术创新的必然性

技术创新任务的主要承担者应该是企业，那么高等教育为什么要进行技术创新呢？原因如下。

首先，知识创新作用的发挥需要技术创新这个环节。科学知识对社会进步、经济发展、生产力提高的作用是间接性的，知识本身并不能直接转变成生产力，这中间的一个必要环节就是技术，从知识转变成技术，再通过技术去提高生产力。所以，知识创新必须通过技术创新的环节才能对经济发展起作用。正如周绍森先生所说的那样：“知识创新是技术创新的源泉，技术创新是知识创新成果在生产体系和市场条件下的再创新”；“知识创新和技术创新在逻辑上是前后相继的两个过程，在实践上是相互融合的两个环节……知识创新是技术创新的基础和源泉，技术创新是知识创新的应用和发展；知识创新的进步推动技术创新水平的提升，反过来，技术创新的发展也会为知识创新提出新的问题，提供新的工具、经验和素材，从而增强知识创新的能力。”[17]因此，高等教育在知识经济时代，要实现自己服务社会的职能，使知识创新真正对建设创新型国家起到促进作用，那么就必须承担一部分技术创新的任务。

其次，合作关系是影响技术创新的外部因素之一。在知识经济时代，技术创新的综合性和复杂性越来越强。没有哪一项技术的创新是某个机构可以独立包办的，必须进行互相合作。所以，企业与高等院校、科研机构、政府之间的合作关系，就成了影响技术创新效果的重要外部因素。再加上全球性的市场竞争越发激烈，只有互相合作、互帮互助，实现资源共享、优势互补，才能提高企业的市场竞争力。所以，“在强调企业是技术创新主体的同时，也应强调科研院所和高等院校在技术创新中的重要功能。在科技、人才和经济越来越紧密结合的今天，科研院所和高等院校在技术创新中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18]。

2.技术创新的核心途径——产学合作

高等院校要完成技术创新的任务，就必须与技术创新的主体——企业进行合作，走产学合作的道路。产学合作就是指高等教育部门（高校）与产业部门（企业）这两个部门和两类实体之间的结合。高等学校与产业部门的结合，是新的历史时期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发展到一个较高阶段的体现。

高等教育创新与国家创新战略的三大中介——人才创新、知识创新和技术创新，并不是相互独立，毫无联系的。培养创新型人才是高等教育创新的核心，因为“人才是知识的载体，是知识创新和技术创新的唯一源泉，是知识的创造者和应用者，是国家最宝贵的资源和资本，是最重要的创新要素”[19]。而创新人才的培养必须通过知识创新和技术创新才能实现，只有用创新的知识和技术，才能培养出符合社会发展要求的创新型人才。如前文所述，知识创新和技术创新又有着非常紧密的联系。所以，三大中介形成了一个相互联系的循环结构，共同对建设创新型国家产生影响。那么，高等教育创新就是一种综合性的创新，而不是其中某一方面的创新。如果只有其中某一方面的创新，高等教育创新是不可能实现的，甚至还会给经济的发展、生产力的提高造成负面影响。20世纪70年代，日本从关注基础研究向单一的技术创新转移。由于强调企业在技术创新中的主体地位，并且有相关政策的保证，从而出现了日本的经济高速发展，而欧美的经济却相对滞后的现象。到了90年代，仅仅强调技术立国的日本，其经济发展速度明显减缓，而美国的经济迅速回升，实现了连续10年的增长。究其原因，就是美国历来重视基础研究和知识创新，使知识创新和技术创新并驾齐驱，而日本由于忽视了知识创新，造成技术创新乏力，从而影响了经济的发展。鉴于此，日本政府于1996年调整国策，提出“科技创新立国”的战略，重建国家创新体系。[20]有了这样的前车之鉴，高等教育创新就必须兼顾三大中介，使三者真正形成一个良性互动的循环体系。只有这样，才能促进创新型国家的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