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美的特征
(一)形象性
美的本质是抽象的,但美的事物则必须是具体的、感性的。任何抽象的概念或道理,可以是非常正确的,但却不是审美对象。作为审美对象,无论是自然美、社会美,还是艺术美,都必须有具体感性的形象。
比如,在自然领域中,大熊猫的美就表现为白茸茸的绒毛,黑乎乎的眼圈、耳朵和四肢,一副憨态可掬的神态等形象特征。
在社会领域中,我们说某个人情操高尚,心灵很美,这并不是说这种精神美可以离开一定的感性形象。相反,这种美正是通过人物一定的言谈、举止、行为等感性活动体现出来的。人们只有通过这些外在的感性活动才能领悟到人物内在的心灵美。试想,离开了雷锋的言语行动,何谈雷锋的心灵美呢?
再比如,在艺术领域中,一部作品如果没有个性鲜明的艺术形象,只是图解某种政治思想或道德观念,那么不论它所表达的思想观念有多么正确和崇高,也不可能有艺术美可言。中国古典名著《红楼梦》之所以具有历久不衰的艺术魅力和艺术美,就是因为它给我们提供了一幅中国封建社会末世的矛盾百结、色彩斑斓的典型图画,给我们塑造出了好几百个生动具体的人物形象。
当然,审美也需要理解,但这种理解并不是脱离了形象的抽象思维,而是融解、渗透在形象中的体验和品味。离开了事物的感性形象,也就无所谓审美了。
总之,美的事物总是具有形象性的。在一定意义上说,没有形象性,也就没有美。正如黑格尔所说:“美只能在形象中见出。”[2]
(二)感染性
凡是美的事物都能激发人的感情,使人们在精神上得到很大的愉悦与满足。无论是漫步于西湖之滨,还是徜徉于苏州园林;无论是倾听优美的乐曲,还是观看书画作品,人们都会情不自禁地产生心旷神怡之感。美的这种性能,就是美的感染性。
美的感染性离不开美的形象性。电影、戏剧、音乐、小说、雕塑等各种艺术形式都是通过生动的形象来感染读者和观众的。没有形象性也就谈不上什么感染性。而美的形象之所以能够感染人,其根本原因在于,其中具有某种能引起我们“想起人以及人类生活”的某种东西,这种东西的核心,就是以感性形式显现出来的人的自由创造的本质力量。
无论是自然的、社会形态的美,还是艺术形态的美,其直观形象性的特征,总是和情感愉悦性的特征密切联系着的。因为对于美之所以为美来说,这两方面本来是相辅相成、相得益彰的。也就是说,只有具体可感的形象,并且是给人愉悦的形象,才真正是美的。反过来说,能够强烈地激动人们的感情、使人顿生爱慕之心的东西,必定是那些生动而鲜明的形象性的东西。单就具体形象性来说,并不能保证某个人和某件物一定是美的,因为丑的东西,也是表现为某种具体形象的。一般的广告招贴、科学挂图之类,也是以形象来表现的,但是它们并没有绘画艺术那样的美。由此可以看出,形象要成为美,必须同时还要具有使人产生情感愉悦的力量。
当然,美的感染性特点要实现出来,离不开一定审美主体的条件。只有当对象富于内容意味的形象同人的一定情感心理相对应时,主体才会产生强烈的共鸣,受到美的感染。
(三)功利性
美是社会实践的产物。实践是有目的性和功利性的,所以美也是有功利性的。从美的形成看,实用价值是先于审美价值的。只有首先对人有益的、有利的、有用的,然后才可能成为美的。在原始社会里,人们面临的最迫切的问题是解决“吃、喝、住、穿”的问题,人们总是以实用为目的来从事自己的活动,以实用的眼光来看待周围的一切。即使被后人命名为“艺术”的东西,它的出现首先也是为了适应原始人生产劳动的需要。例如,原始的爱斯基摩人跳所谓“海豹舞”,模仿海豹的动作,伏在地上昂着头,冷不防向海豹袭去。他们并不是创造什么美的艺术,而是把它作为猎取海豹的训练,以便获得更多的海豹。可见,人类之所以需要美、追求美就因为它对自身有用。当然,美的功利性并不只是表现在物质方面,更重要的还是表现在精神方面。齐白石画的“虾”不能吃,徐悲鸿画的“奔马”不能骑,黄胄画的“毛驴”不能驮东西,但是,它们可以丰富人们的生活,陶冶人们的性情,启发人们的思想,使人们的视野更加开阔,品格更加高尚,灵魂更加纯洁,精神更加振奋。这种性能叫做精神的功利性。所以鲁迅指出:“享乐着美的时候,虽然几乎并不想到功用,但可由科学的分析而被发现,所以美的享乐的特殊性,即在那直接性。然而美的愉悦的根底里,倘不伏着功用,那事物也就不见得美了。”[3]
(四)客观社会性
美不是主观的,而是客观的。承认美的客观性,就意味着肯定美是一种客观存在着的现象,即不以个别的审美者的主观意识、主观情感为转移。具体讲,美的客观性包括两方面的含义,一是指美不是存在于审美者的意识中,而是存在于客观的对象世界中;二是指美的事物中蕴含有不依审美者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社会生活内容。
美不是自然的,而是社会的,不仅社会美、艺术美是社会的,而且自然美也是社会的。美的社会性也包含两方面的含义,一是指美从本质上讲不是事物的某种与人无关的自然属性,而是事物的一种社会价值或社会属性;二是指美根源于人类的社会实践,它是随着人类社会实践的发展,随着人的自由创造的丰富性在对象世界中的不断展开,而不断丰富并发展起来的。美虽然可以脱离个别的审美者的感受而独立存在,但是它却不能脱离人类社会,脱离社会实践的主体——人。美是为人而存在的,在人类社会产生之前自然物是无美可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