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两汉篆书的发展及欣赏
汉承秦制,两汉时期特别是西汉,小篆仍是重要的应用文字之一,直至东汉以后才逐渐被隶书取代,但在许多特殊的重要场合仍然被使用着,因而两汉对小篆书来说也是一个值得重视的时期。其书迹遗存主要有:碑刻、碑额、铜器铭文、砖文和瓦当、墨迹等。
两汉篆书,无论碑刻、铭文亦或是砖瓦、墨迹都表现出有别于秦的风格特色,受到字体转型期的时代影响,两汉篆书在基本保持了秦代遗留下来的字法的基础上,其字形、结构以及笔画的起始、承转都或多或少的受到了隶书书写的影响,值得注意的是,王莽时期,试图恢复小篆,因而其间出现了不少制作精美、书写严谨的铜器铭文作品,如《新莽铜量》《新莽铜衡桿》《始建国铜方斗》《始建国铜撮》和《始建国尺》等。两汉时期篆书碑刻有变秦刻石书风的雍容浑穆为用笔酣畅、书风流美宽博,西汉时期的篆书石刻,如《鲁北陛石题字》《况其卿坟坛刻石》《上谷府卿坟坛刻石》虽然体势较开阔,但还是相对典型的小篆。东汉以后,碑刻大兴,而小篆的地位已经被隶书取代,因而小篆碑刻并不多,大体上形成了三种风格:用笔工致遒丽的《袁安碑》(图5-3)、《袁敞碑》;有纯用隶笔作篆,方折劲健、苍拙恣肆的《祀三公山碑》;有变其用笔方中寓圆、茂密浑劲、醇厚华滋的《嵩山少室石阙》《开母庙石阙》等。
图5-3
两汉时期,特别是到了东汉,隶书大兴,但篆书仍被作为正式书体保留,因此在许多正式的书写上仍使用篆书,其字数虽然不多,但面目新异,美不胜收,给当时已经十分繁荣的书坛,又增添了不少的光彩。有书风流丽俊美,用笔潇洒遒劲的《郑固碑额》;有书风丽逸奇古,结字宽展姿媚,疏密不拘的《西岳华山庙碑额》;有用笔婉逸不拘,结字巧丽多姿的《赵宽碑额》,书风与《相景君碑额》《西岳华山庙碑额》类似,但又各具特色;有将书体发展为逸丽高妙,左右架势,巧中寓拙的《张迁碑额》(图5-4);有用笔遒劲灵变,结字奇丽方逸,融隶于篆的《相景君碑额》;有用笔方中寓圆,劲直挺健,结字端庄方劲,掺用隶法的《鲜于璜碑额》;有用笔刚中带柔,转折方中寓圆,结字融隶于篆,字形长短随笔画繁简结体,书风端庄姿逸、遒健流畅的《韩仁铭碑额》等。其中还有《白石神君碑额》《孔庙碑额》等各种不同的书风各具特色的汉碑额。
图5-4
汉代已经不是青铜器的兴盛期,青铜器物主要是一些日常用品,其上铭文,多为器名、使用地点、铸造年月,以及工匠的姓名和器的重量等。其成字方法多为锲刻,风格约可分为两类:一类笔画均匀,字形端稳,有的接近规范的小篆。如《寿成室鼎》《长杨鼎》《黄山鼎》《安成家鼎》《南陵鐘》《池阳宫行镫》《竟宁雁足镫》《成山宫渠升》等的铭文。另一类,体势不受小篆格局限制,笔画随意自如。如《云阳鼎》《杜阳鼎》《湿成鼎》《永初鐘》等的铭文。唯新莽时期受王莽复古影响,别出气象,形成了布局整齐规范,结构方严刻厉,笔划瘦劲挺拔的风格,《新莽铜量》(图5-5)尤其具有代表性。
图5-5
所谓秦砖汉瓦,做为汉代建筑工艺的代表,汉代瓦当文是古代篆书的一束奇葩。以圆形瓦当为常见,一般中央有一乳突,周围用线等分为四。瓦当文记录建筑物的名称或是祈颂吉祥的语句,如:长乐未央、千秋万岁、长生无极等(图5-6、5-7),虽然简短,但由于其形制特异,篆法也极具异彩。最为突出的是它的善于随形布字,文字围绕圆心进行安排。因而常常省改变形,将文字简化或夸张,充分发挥篆书圆曲笔划易于伸展、收缩的特点,创造了既有很强的装饰性又不失篆书本性的新风格。汉代砖刻在西都长安、东都洛阳出土的为最多。它与瓦当相似,但砖面近方,无需作太多的变形处理,因而文字往往与典型小篆近似,只是更为大胆雄放,有时采用印鉴上常用的篆法,形简而意远。
图5-6 千秋万岁
图5-7 长乐未央
西汉承秦制,西汉时期的印章做为代表着地位和权力,或作为个人凭证和吉利厌胜之物,因此其铸刻工艺以及分布安排极为讲究,从其艺术性而言要远超同时期的其他铭刻文字,同时亦为汉代篆书应用之典范。汉印的材料选取较为广泛,有金、银、铜、玉石等,其中又以铜、玉印居多,汉印根据其制作方式的不同,可分为凿刻印与铸造印。凿刻印中铜印多出于急就,多为武官任命时仓促凿刻而成,其笔画简率,不加修饰,虽然结构并不平稳,但欹侧相济,峻爽有神(图5-8),而凿刻印中的玉印则与之截然相反,由于玉石在古代极为珍贵,因此在其构思镌刻时显得尤为精致,但又不失圆润舒和,自然流畅(图5-9)。另外,承袭秦八体中“摹印”的缪篆,也在秦的基础上发展出新的面貌,创作更加自由,更加趋于方折平正(图5-9)。
图5-8
图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