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终于，锦时动了动嘴唇，垂着头，缓缓低诉。

“流玉，我一直很喜欢你。”

毫无感情的话语一出，众人的脸色瞬间变得古怪无比，就连流玉，也是猛的颤了颤身子，惨白着一张脸，说不出话。

“我一直在希望，你会和我一样，会正视你我间的感情。”

“可是，鸾月仙子提醒了我，她说，你是仙界上仙。”

众人的眼神齐刷刷看向鸾月，鸾月也是一愣，没想到锦时会如此说。

“她说你是仙界上仙，会顾及自己的名誉，虽然我一直也知道，但是我想，爱这种感情，应该是凌驾于名誉地位之上的。”

“但是今日，你准备娶她，甚至将我关在降仙洞，想瞒住我。”

“流玉，仙界上仙，天下苍生，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

“重要到你可以放弃我，无视我，从此只能陌路吗？”

锦时抬眸，眼里已盛满了哀戚与期望。

她只要他说一句不，说一句他不放弃她，她便会当着众人的面，宣布她的身份，向众人证明，她是妖神锦时，是一直护着仙界护着流玉的妖神锦时，而不是仙界弟子，流玉的徒儿。

可是，他没有，他的眼神满是漠视与厌恶。

“本无喜欢，何来正视？锦时，我一直把你，当做我的徒儿罢了。”

“一直以来，我对你的宠爱，对你的宽容，只因为你是我流玉唯一的徒弟，是仙术出众的弟子，我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一个师傅对徒弟的关爱，没想，却让你误认为那是男女之情，我流玉，对不起你。”

没有决堤而下的眼泪，没有愤然羞愧的脸色，她就那么静静看着流玉，甚至连刚才眼中的哀戚，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好，很好，流玉，你很好。”

沉默了许久，顺着风声，众人听见了女子这样一句毫无感情的话。

远处有人御剑而来，看锦时的眼神，惊恐而愤然。

“师尊，仙尊，降仙洞外十五名上仙全部中剑身亡，于芷烟下落不知，但洞内有明显的血迹。”

一时间，玉阳哗然。

十五名仙界上仙全部身亡，本应关押在洞内的锦时却出现在这里。

“他们，他们身上的伤，是碎云所致……”

话落，众人已经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锦时手中的佩剑。

锦时的佩剑，便是碎云。

“锦时，你杀了那些上仙？”

流玉终于有了丝慌张与焦急，他自知今日锦时这么一闹，自己已经保不住她，唯有否认这情感，今后才能以她师傅的名义，保她一命，但如果她杀了那些上仙……

“我说没有你会信吗？”

锦时笑了笑，突然又想是自答一样。

“当然是不信的，你何时又相信过我呢？”

“我没有屠城，你不信我。”

“我没有伤从双，你不信我。”

“我本想救鸾月，你认为我要伤她。”

“玉阳被围的时候，你抛弃我换别人的性命。”

“钟灵之劫时，你不顾我疼得死去活来，自己一个人离开。”

“你答应我拿到乾坤镜便会替芷烟洗清冤屈，却迟迟未有行动。”

一件一件，娓娓道来，像在痛诉他的罪行，可是语气却平淡的令人害怕。

“锦时……”

他终于有些怕了，他似乎觉得，今日他的决定，错了。

“流玉，你知道你欠我多少吗？你知道你仙界，又欠我多少吗？”

“闭嘴！你这个大逆不道的孽徒，我今日便要为玉阳清理门户！”

离旬飏怒喝一声，正要上前，却被一人紧紧拉住。是秦洛，他抱住离旬飏的手臂，惊慌的摇头。

“不要，师傅，求求你，不要。”

锦时毫不在意离旬飏的动作，她看了看一旁的鸾月，嗤笑了一声。

“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吗？”

“你……”

“因为，我要你活着，看青鸾毁灭成灰，看自己生不如死。”

“锦时，你要干什么！”

流玉惊怒，驾云便要至锦时面前。

“站住。”

冷冷两个字，竟真让他再摞不动一步。

锦时缓缓看了看玉阳四周，看了看眼前那些或怒或恐或忧的人，最后，将眼神定格在了流玉身上。

“我锦时，与流玉断绝师徒关系，从今以后，再无牵连，有如此剑。”

“啪”

那把流玉给她的佩剑，应声而断，两半剑身落在地面，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仙界负我。”

那一声凄厉刺耳的喊声，刺进了每个人的心中，当空中那个白衣女子倾尽一身仙术，自毁其身，在空中碎裂成灰的时候，众人都知，六界，再无一个叫锦时的女子了。

当流玉拼尽仙术想在六界寻一丝她的魂魄都无果的时候，他才知道，在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已经永远失去了她。

没有人能够忘记那个女子的声音有多凄厉，让他们无数次在梦中惊醒，虽然知道她已经魂飞魄散，却依旧止不住的恐惧害怕，那个女子，成了仙界所有人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