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分老少 皆有同好

当邰博文被这伙绑人逼债的爷们逼得吞吞吐吐开口时,帅朗又开始损人不利己的看笑话了,只不过没过多长时间,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凝结了……

邰博文先讲的是和秦格菲舞会相识,凭着揽腰摸臀的感觉能勾上,于是过了一日便付诸实施,包括吃饭、调情、然后开房,繁琐的过程没敢多说,着重形容了一番俩人在酒店翻云覆雨的细节,果真帅朗的要求,事无巨细,但求逼真,渐入佳境的邰博文舌如莲花,口若悬河,渐渐把这伙听**的货全说到情境里了。帅朗听了一半就愣了,一下子看出邰博文这个骗子的过人之处在哪儿,嘴上,就这张嘴,凤姐都能吹成林志铃,别说人家还真干过。

本来有点捉弄的心思,听到好处,连帅朗的瞪着大眼,很用心地听上了。

于是,乐子来了,四位凶神恶煞般的准黑涩会分子加上一个帅朗,都直着脖子,听着坐在地上的邰博文讲经说法,浓浓的**意和喜色挂在脸上,个个嘴皮耷拉着,就差那点亮晶晶的口水滴下来了。一个讲完,哥几个那叫一个意犹未尽,络腮胡子递了支烟给邰博文点上,邰博文示意下被塑料扎带捆着腕子,这胡子哥赶紧喊着:“快快,解开,给这哥们倒杯酒。”

手被解了,邰博文惬意地抽了口劣质烟,抿了口烈度酒,还有那位一脸横肉的哥们递着盘子,很大方地让邰博文吃盘里肥多瘦少的猪头肉,邰博文看样累极了,也饿极了,手捻着,塞到嘴里大嚼着,看得帅朗好复杂的感觉,这身家亿家骗子看来和普通人也没啥两样。

邰博文一笑,很有专业水平地指摘着。

正说着,铁门响了,是伍军强几位回来了,这几位哥们看样对伍军强有所畏惧,赶紧地用新扎带又绑着邰博文,此时倒不凶神恶煞,边绑边说着:“对不起了啊兄弟,别害怕,只要还了钱,尚总把你怎么不了……大家不是跟你过不去。”

把邰博文又带回墙角蹲坐下,伍军强就进来了,果真是神通广大,把帅朗的钥匙、钱包、还有那几张银行卡都要回来了,电击器和手机却没要回来,帅朗倒也知足,翻着钱包里,掏出一张小纸片来一晃,保管卡和密码,有身份证随时可以取,在南街招行的中心营业厅,伍军强看帅朗和一帮哥们喝得熟稔,这倒更相信了几分,看看时间不早了,干脆安排着关门各忙其事,不一会儿那秃瓢哥给搬进来一张活动床让帅朗休息,而缩在墙角的邰博文可就没这待遇了,不但没有,伍军强走时还踢了这货几脚泄愤……

又过了一个小时,人声渐杳,只能听到远处路面上呜呜的车响,几个插科打诨的哥们都睡去了,把车开到顶住门的位置,就睡在车里,那是怕人跑。

又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灯光渐暗,黑暗中,想了很久的帅朗开口了,问着得瑟在墙角的邰博文道:“邰老板,过来躺**。”

“不用不用……”邰博文推拒着。帅朗却是不容分说,下床拉着邰博文躺**歇着了,手腕上缚着扎带却是不敢去,怕明儿看见有麻烦,把邰博文安置到**,帅朗独坐到了暖气片的旁边靠着,又轻声说着:“其实咱俩一般倒霉,同病相怜啊,我骗的没你多而已……那个徐什么来着?叫除凤飞还是徐丽雅,要不是别的名字。”

“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叫徐雪蓉……后来改名让徐丽雅,有很多名字。”邰博文道。

“那你应该知道她是个骗子,怎么会被她玩一把呢?”帅朗问。

“其实一样的,我也是个骗子……其实大家都是骗子,只不过得逞之后,就没人把你当做骗子了,本来我想大干一把收手,没想到却栽了个大跟头。”邰博文道,很懊丧的口吻。

“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弱智了,为什么从骗银行的钱都给了那娘们啊?”帅朗问,对于整体的骗局,有很多细节还不明了,最不明了的地方应该是这几人之间的分赃。邰博文倒不隐瞒了,叹着气道着:“也是我有点贪了,她给了我两千万的配股做报酬,让我想办法鼓动中州这批有钱户入市接盘,说好的是银行贷出资金来归他们,其余的归我……在银行资金贷出来划出之后,我有很富余的时间走人,不过还是禁住了**啊,把尚银河的斥借款也划走了……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归还尚银河的斥借款我照样赚了,可今天上午一联系,接款的老肖手机都停了,我就知道出事了,他们合伙拿了这笔钱,把我蹬了……咦?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大哥,现在您的事迹中州都传遍了,能不知道吗?”帅朗给了个似是而非的理由搪塞进去了,这个时候,恐怕痛悔中的邰博文已经无从辨识话的真假,更何况对让床给自己的帅朗还是颇有好感的。

听得邰博文一番解释,帅朗这会对整体的骗局终于有了一个直观的确定的认识了,是联袂设局、各取所需。在中州的先期投资看似很大,不过不管是骗到银行一把还是骗到私募一把,足够赚回来了,更何况还有股市的收入撑着,其实那怕是不用骗财,光找到这么一群蒙在鼓里入市接盘的有钱户就赚了。

还是贪字作祟,放不下眼前的利益。帅朗这样想,不过对比一下,如果自己处在那个位置了,唾手可得一亿半而且还有挟款出逃的机会,说不定自己也动心了。

不过反过来想了,帅朗对比对端木的了解,每每不惜投入重资做局,培养手下,其用心恐怕是养肥了才杀,说不定邰博文就真溜了,也未必有好下场。曾经的同门都下得了手,何况他一个后生晚辈。

杀人……帅朗身子暗暗抖瑟了一下,想到了吴荫佑,想到了生死不明的王修让,想到了一直躲在暗处静观的端木,还想到了同样躲在幕后不知所终的古清治,那些未浮现出来的危险要比现在身处的危险更让他心悸,现在尚银河的人对自己这么客气,那是有求于人,要拿到《英耀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不用想,应该不会有好事,帅朗也有点黯然了。

不过悲伤不是帅朗的性格,每每总有点苦中作乐的鬼点子,片刻之后又问着:“睡着了么?”

“没有。”

“那说说话,明儿我被一拖走,你都见不着了。”

“说什么呀?”

“还能说什么?女人呗……老邰,今儿我才发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你说怎么不早认识认识你,学学这个泡女人的本事啊,我告诉你啊,我瞅上俩妞,瞅了大半年了,愣是一个也泡上,以前吧我是个穷光蛋情有可原,现在兜里也不缺这点钱,可我就泡不上,你说为什么涅?”

“男人先无耻而后才能下流,你没有无耻到底,所以才不像我这么下流,其实所谓的情圣,所谓的泡妞高手,你不觉得他们是妇女娱乐工具吗?你要想从我这儿取经,我的忠告是,直心诚意喜欢一个,比你上一千都强……你看我,说不定这次就要横尸了,别说收尸的,连个挂念我的女人都没有……”

“哇……”

帅朗第一次讷言了,没想到邰博文还是个以**悟道的神人,不过说得倒也在理,想了想,又换了个话题道着:“不说这个,换个轻松点的……不说女人了。”

“那说什么?”

“说说老女人,那个徐凤飞怎么样?出去我得找见她,把兄弟你害这么惨,我都看不过眼。”

“找不到的,她如果想找我,总能找得到,而我想找她,恐怕给我机会我都找不到……这是一个千变万化的女人,真的,我和他在香港铜锣湾认识的,那时候我还是个搞证券的小角色,她给我了几个大单,很快让我翻身了,我一直以为她是个单身女人,后来她告诉我她的年龄比我大十七岁,我都不敢相信……”

“不是吧?干那事你都感觉不出来……对了,你什么感觉?”

“很销魂……很让我迷恋,如果是你,你也会很迷恋的,呵呵……”

“别光说迷恋,有什么特征,我是说她肯定精于化妆,有什么特别的体貌特征,能一眼认出她来……你不会不知道吧?俩人都脱光了,你应该看得比谁都多……”

“呵呵……有啊,左边**有颗美人痣算不算?很漂亮的美人痣。”

“……”

帅朗又被噎了一家伙,本来想套点话口,却不料沉浸在美好回忆中的邰博文给的是光着身子的特征,而且听邰博文说话,似乎并没有对徐凤飞恨得咬牙切齿的感觉,帅朗靠在暖器片边上,摸着下巴,想了很久,似乎对自己的处境并不那么担忧,但对于未知的危险却不能置之不顾,不过现在看来,让专案组也头疼不已的这一对雌雄骗子,还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别说对付,找得无处可找。

想了很久,话题又开始了,帅朗又问:“没什么可谈的啊,邰老板,咱们还是谈谈女人吧,我好像觉得你对徐雪蓉,不管她叫什么吧,好像没有什么怨恨。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是我自己没把握住,怨不着她……就像所有被骗的人,都埋怨骗子无良,其实又何尝不是被骗的有太多贪念,可怜呀,我当骗子都没有看破这一点……”

帅朗又被邰骗子这大彻大悟的话说愣了,半天晌没接上来。

于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就这么断断续续继续着,直到东方发白、晨曦微露……

“走喽,哥们……早去早回,中午咱哥几个整几瓶,喝不醉不算兄弟啊。”

秃瓢哥们在喊着,帅朗从屋里出来,被室外冷得浸骨的空气冻得打了个寒战,北方的冬天格外冷,这个被遮了阳光的院子像冰窖一样,出门时再回头看了眼依然萎靡和邰博文,俩人的眼光碰触,让帅朗觉得有点恻然,他的眼光里似在企求什么,似在担忧什么,不过帅朗知道自己也做不了,货款、斥借资金,股市的非法经营,一堆事早是木已成舟,就尚银河能放过他,恐怕虎视眈眈的警察也放不过他。

怎么说呢?帅朗心里泛起个简单的词:玩完了。

“走吧。”一只有力的膀臂揽上来,是伍军强,这个长得蛮有几分卖相的大个子瞥了邰博文,关上了门,边走边和帅朗说着:“不值得可怜,这王八蛋把华银坑苦了,现在什么业务都停了,就指着还能从他身上找回点损失来。”

“伍哥……钱要是回不来,是不是……”帅朗小声说着,来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问道:“会把他这样。”

“呵呵,没那么严重,可也轻松不了,说这些干嘛,上车。”伍军强拉着车门,把帅朗请了上去,上车时微微一愣,只有俩个人,伍军强和不知名的秃瓢哥,车驶出这幢小院时,车后没有跟来其他车辆,帅朗坐在后座微微笑着,心里打着鼓,不知道是这些人过于相信自己了,还是人手紧张了,想了想,倾向于前者的可能居多,一晚上喝酒打屁,胡天黑地瞎扯一通,这些人对自己的防备之心懈怠了。

是去银行取存着的《英耀篇》,那玩意仅仅告诉过父亲,老爸也是只看过一次又存回了原处,就是一本古籍而已,正文几百字,释文也不超过一千字,这本被传得很玄乎的骗中圣经,在帅朗看来,秘籍不像秘籍、藏宝没有藏宝,擦屁股都太硬,实在想不出它的珍贵之处。就以老爸那很毒眼光也未瞧出其中的奥妙来,只是说明代的古籍,相传的洪门五祖创始人的笔迹,不过就再珍贵,卖个十几万撑死了,要说读这玩意就能学成天下奇骗,那和读几年书就想在社会上出人头地一样,纯粹都是无稽之谈。

可是有些事就奇了,还就有人相信,还偏偏是已经是天下奇骗的人相信,这一点虽然让帅朗觉得其中必有蹊跷,可每每念及,翻来覆去也给不出自己一个满意的解释。

“帅朗,听说你爸是警察?”前面的伍军强突然发问着,一问,那秃瓢哥惊了下,诧异地往后看了眼,又继续驾车前行着,帅朗嗯了声,笑着道:“没错,铁路乘警,我们爷俩是谁也看不惯谁。呵呵。”

伍军强笑了笑,很满意这个答案,无意中查到这个信息着实让他吃了一惊,不过现在看来,这位似乎是真心实意合作了,并无隐瞒。不管是慑于华银的威名还是出于自保,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伍军强递了支烟,点上火,又问了句:“这东西究竟值多少钱?……哦,别介意,我没有其他意思,尚总的原则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么白从你手里拿有点说不过去,你开个价,我们回头付给你。”

哇……帅朗眼一愣,差点被烟呛着,相比派出所那几位刮尽搜干的,华银出来的倒确实很有君子之风了,一愣,很服气地说着:“冲伍哥你这句话,我就想要,都不好意思要钱了,这玩意它究竟值多少钱呢?您知道在九月份拍卖会上一个复制本,就说假货吧,卖了多少钱?”

“八百二十五万。”伍军强笑着道,看来早知道情况了。

“没错,是卖了这么多,还是个膺品……不过伍哥,我要告诉你我是怎么得来的,你会更吃惊。”帅朗笑着卖关子。

“怎么得来的。”伍军强问。

“我白来的。”

“白来的?”

“是啊,白从一傻老头手里蒙来的,我当时根本不知道他值多少钱,一直压在床底放着,直到拍卖会上出现膺品,我才知道这玩意还挺值钱,不过它就值钱,也没有八百多万这么凶悍,那价格是人为抬上去的,按现在的行情,一本明代古籍,也就值个十万八万的样子。”帅朗道。

伍军强微微讶异了下,笑着问:“那你想要多少?”

“都说了,白给你,呵呵。”帅朗也笑着回道,故意地道:“我这人不太聪明,起码没有邰博文那样聪明到有命挣没命花,这样吧,以后有机会让尚总提携提携,这当见面礼了怎么样?”

伍军强闻之哈哈爽朗一阵大笑,直竖着大拇指,其意不言而喻,这个知趣的人才是大智若愚之辈。

不一会儿,车行到了南街的招行营业厅,这是个主营业厅,时间八时过了一半,阳光刚刚升起,明媚的冬日里,来往穿梭的行人渐多,让从阴暗的角落里打了个来回的帅朗有点感慨万分,其实,还是这样普通人的生活好,那像咱们活得,成天介关心着安全问题,只怕冷不丁被人灭口。

下了车,帅朗几眼扫过四周环境,和伍军强相携着进银行里面,拿着密卡和钥匙,身份证一点,到后层一起取存物的时候,帅朗边走边问着警惕地四下瞅着的伍军强道:“伍哥,东西我不在乎,钱也不在乎,我就想问一句,拿走东西,是不是还想留着我?”

“嗯,老板说暂时留着你,我不知道老板什么意思,不过你放心,绝对不会有安全问题。”伍军强道,很客气,那隐藏着的一层恐怕担心有意外,帅朗又问道:“如果你老板让你拿到东西,回头还不放过我呢?”

“不会的,还没到那一步。”伍军强笑笑,不自然地道着,没想到帅朗关键时候问这一句。

“要真到那一步,伍哥你会亲自下手么?其实伍哥你可能不清楚,我对操控尚总的那个幕后人有所了解,他一惯了借刀杀人……比如,他许诺归还你N多资金,代价是取我小命,你干不干?”帅朗小声道,把恐怖的事说得状似儿戏,伍军强面色变了变,摇摇头,同样小声道着:“你要担心这个,取完东西出门你就走吧,远远躲起来……我回头告诉老板就说一个不防被你溜了,你爸是警察,我想还不至于敢明目张胆地抓人,走远点,兄弟你也是个明白人,出这么大事,没准还真要有人丢命……”

小声说着,俩人边走边咬着耳朵,帅朗斜眼忒着正色一脸的伍军强,对这个黑涩会哥哥顿有好感了,笑了笑,摇摇头:“没事,我不担心……其实伍哥我是担心您,万一……我是说万一,尚总要出了意外,比如华银塌锅倒灶了,兄弟我在景区还有点小生意,到时候您来景区,一块挣钱怎么样?”

“你?什么意思?”伍军强本来恻隐之心大动,却不是对方反过来有心拉拢,一下子愣了,帅朗无所谓地道着:“没事……就随便说说,走,就在前面的储藏室……”

拉着一肚子狐疑的伍军强,随着银行的工作人员,进去了……

“同志,转笔款子。”

南城工行营业台外,一位警装的中年男,递进去了一张转账支票,递的时候,下意识地看看腕上的手表,也是八点半,又抬眼看看四周,没有什么动静。

其实就是转笔款,咋个就这么让人心虚涅?

这位中年男又稍显局促地看看银行里的工作人员,心里暗暗打鼓着,反正是合法转入,支票给所里的会计细细看过,绝对没问题,转入账户是所里的账户,就稍有点违规也不是进了自己腰包,这就查出来也不会能多大的问题,再说……大不了让分局再拔层毛,就以罚没款处理也能给所里留下不少……

“去大户室,我们这儿只接待基金账户。”

营业员道,中年男没听清又问了一遍,还是大堂经理上前指引了下,被玻璃隔间隔着的一间小营业室,标着VIP商务客户的隔间,中年男信步上前,推开了玻璃门,同样显得有点生疏地把一张转账支票递给了营业台后的一位女营业员,奇怪,这位女营业员不像外面的营业员都穿着银行的工装,而是身着一身浅色的咖啡女装,表情也不像银行人员那么笑意盎然,反而显得有点肃穆,拿着那张转账支票,看了半晌,没有准备准备转账的动静,中年男按捺不住了:“怎么了同志,支票有问题?”

“支票没问题,不过这个账户是省公安厅备案的未决款项账户,也就是说这里的存的本身可能就是赃款,只有省经侦处有权处理,您是……”那女人漠不经心地道着,鄙夷的眼神。中年男一听,气血往头上一涌,差点站不稳就地摔倒,尔后,下意识地往门口方向瞧,几位便衣犀利的眼光有意无意地朝着他这个方向盯来。

完了,第一个念头涌上来,玩完了,第二个念头涌上来,和第一个一样,那中年男呆若木鸡地站着,心里把那位开支票的早骂了一千一万遍,恨不得此时找着人拔枪给毙喽,这张破支票,得把一辈子给毁喽。

“走吧,段得贵所长,省厅郑冠群处长嘱咐我们给您留点面子,外勤就不进来了。”

那女人从柜台后出来了,高挑的个子,凤眼有忿,神情蓄威,让中汽派出所这位所长顿觉气馁,老老实实的前头走着,出了门,被俩位外勤引着,上了车,先行离开了,这位女人却是驾着段所长的警车,刚上车便迫不及待的拔着电话问:“范主任,我方卉婷……我这边解决了,真是财迷心窍了,还真拿上支票来转款来了……那边怎么样了,帅朗没事吧?”

问了句放下电话发动警车准备走了。老范给的消息是:

“没事,刚才我在监控里看到了,这俩勾肩搭背进去了,里面的看不到了……怎么看也不像挟持呀?倒像俩人搭伴干黑事去。”

放心了,一夜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份兴喜油然而生,这一夜刚刚组建的专案组谁也没休息,直到最后老帅才撂出个包袱,虽然他推测不到事发的过程,可他能猜测到事情发展的结果,结果就是奔这爷俩早设计好的圈套而来,而在这个圈套里做饵的《英耀篇》未拿出之前,帅世才根本不担心儿子的安全。

这就是帅朗无端失踪让帅世才着急,而眼看着被抓走却不担心的原因,方卉婷想了想一夜的担心,现在只觉得这爷俩,都有点邪门。

……

招行的出租保管间,走过成排的储物柜,落座在简易的钢木桌椅上,银行的那位拿着一个长形的不锈钢盒子轻轻放在帅朗和伍军强之间的桌面上,做了个请的姿势。

谜底,要揭晓了,伍军强有点期待,帅朗的表情却有点怪异,一把摁着盒面,挡住伍军强要看里面东西的手,突兀来了句道:“伍哥,我不是有心害心啊,其实你这人挺不错,比派出所那帮货强多了。”

“什么意思呀,帅朗,你这不痛不痒又来一句?”伍军强哑然失笑了,被帅朗的话和这等严肃的表情搞笑了,帅朗很严肃地道:“听兄弟一句,别跟尚银河混了,摊上那个骗子,迟早他得被骗得裤子都提不起来。”

“咂,你不扯淡么?这那儿跟那儿呀?这话别让我再听到啊,哎帅朗,你小子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这里面到底有东西么?”伍军强泛起一线怀疑,瞪了帅朗一眼,帅朗又是很严肃地道:“有。绝对是货真价实的有。”

“那就成了。”伍军强拔拉过帅朗的手,以为这货到关键时候舍不得了。

不料帅朗又雷了句:“不过,伍哥你拿不走了。”

“你拦拦试试。”伍军强不屑道,啪声一开盒子,登时笑意上来了,黄绫的包裹里静静地躺着一份古籍,正像尚总所描述的那样,青色裱装,连体合本。笑着拿到手里把玩着,不经意看帅朗的时候,帅朗的表情说不出来的怪异,像做了什么糗事一般有点不好意思见人那个样子,伍军强喜色露着斥着帅朗:“还说不在乎,就知道真拿出来,谁也得心疼。”

“我不是心疼这破书,我是心疼伍哥你呀?伍哥,兄弟可真不是有心害心啊,还是那句话,将来您混不下去了,兄弟在景区的生意随时欢迎您来……”帅朗如丧考妣一般,痛心疾首的说着,把伍军强说纳闷了,拿着那古籍翻来覆去看看,诧异地问:“怎么害我啦?”

帅朗没说话,斜着眼,手指着伍军强背后的方向,伍军强一回头,门口早不知道时候排了四个人,两老两少,老的严肃,小的彪悍,一看都不是善予之辈,一惊之下伍军强伸手就往腰里摸,知道是中了埋伏。却不料那四个人身形一动,露出门来,踢踢趿趿进来一打警察,伍军强手又伸出来了,知道自己栽了,一叹气,双手一举,那一队警察上前围着,直搜着身,一把猎刀,一把仿制的手枪眨眼交到了沈子昂手里,那黑黝黝的真家伙看得帅朗直吸凉气。

“坐下……”沈子昂上来了,示意着伍军强坐下,伍军强一坐下,沈子昂却是盯着帅朗,好像觉得帅朗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场合一般,随意地,很大气地指指门外,那意思是:外面凉快去。

“伍哥,兄弟先走一步……不管你什么时候出来,咱们的约定算数啊,我在外面等着你,别记恨兄弟啊,老尚快掉火坑里了,别跟着他一块玩完……”

帅朗来了个江湖抱拳礼,说了一大摊,沈子昂听不下去了,一扬头,守着的续兵揪着帅朗直往外拉,帅世才可不料儿子在这场合还来这一套,有点难堪地侧过头,只看着续兵把帅朗拉走,嘭声关上了门。

“放开放开……再拉我跟你急啊。”帅朗很火大地叫嚣着,续兵这牲口手劲忒大,出了门才放开,一放开语重心长地说着:“好好,怕了你了,现在时间分秒必争,多一分钟就多一分钟暴露的危险,你跟他掺杂不清攀什么交情。”

“那哥们是个爷们,比你们强多了。”帅朗翻着白眼道。

“好好,比我强……走走,出外面等着。”续兵揽着帅朗,帅朗一扭不理会这货了,不屑地道:“你们拽什么呀,还不就是想用《英耀篇》再勾引端木出来?还搞得神神秘秘的,告诉你,那办法绝对行不通。”

“那你看来有行的通的办法?”续兵饶有兴趣地问。

“有也不告诉你。哼!”帅朗扭着脸,不理会了。

出了甬道,却是连正门也不让走,伸着脖子瞧瞧,那秃瓢哥车里早坐了两人,正往银行院子里开,看样也被控制了。这件事的风波看样过去了,不过帅朗心里像堵了点东西不那么舒服,刚在后院车里呆了不多大一会儿,又一辆警车呼啸着开进来停下了,跳下车来的方卉婷直朝帅朗走来,眼睛朝车里关切地看了看帅朗,登时让帅朗心里多少有点暖洋洋的味道,一下车窗,方卉婷小声问:“你没事吧?”

“没事。”帅朗摇摇头。

“他们没打你?”方卉婷又问。

“没有。为什么要打涅?现在就警察不文明,黑涩会是很文明滴。”帅朗摇摇头。

“那一晚上都干什么了?”方卉婷又问。

“喝酒,吃猪头肉、聊美女。”帅朗道。

本来尚有几分担心,现在看帅朗依然这副吊儿郎当,得意洋洋的样子,让方卉婷没来由的有气了,指着帅朗咬牙切齿地道着:“像你这号货非吊起来皮鞭抽、红铬铁烫,连打都没打,这黑涩会也太失败了。”

“姐姐,我发现你有**女王倾向啊?那样的场景是不是有让你兴奋的感觉?”帅朗奸笑着,反问上了,方卉婷脸一红,伸手一戳,被帅朗挡住了,这周围有同行生怕大家看见,红着脸啐了口,躲过一边了。

看来谈判没有多久,不一会儿沈子昂指挥着几名便衣的组员先走,有人坐着伍军强和秃瓢哥的车跟着,走了一拔人才见郑冠群和帅世才踱步出来,这当会,帅朗赶紧开口下车,迎上了老爸,老帅随手揽着儿子,尚不悦地说道:“帅朗,你开那张支票干嘛?明知道他们就是中转站。”

支票没问题,账户也没问题,有问题的在签字笔上,老郑的安排着万一有卖主上门搅事,就先开一张支票拖延时间,开的时候一摁签字笔会给网警支队的发信号,知道有人要动账户提前准备,却不料这番安排套住的却是内部人士,老帅的埋怨自己是推己及人,不想把事做那么绝。而帅朗却是很难为辨道:“爸,不开不行呀,不开人家摁住揍我一顿怎么办?您是不知道那帮巡警多黑,直接把我扔那儿了,全身搜得干干净净,我想跑都没地方跑……亏是我应敌经验丰富啊,要不早被他们整的半死不活了,爸你怕什么呀?不就个派出所小所长吗?脱了这警服,我整不死他……”

“你给我闭嘴。”帅世才黑着脸,训了句,给了帅朗个脖拐子。老郑笑着摇摇头,没加入到这父子俩的争论上,老帅却是怕帅朗丢丑,训斥着:“听好了,那儿也不准去,这段时间不准出门,就在网警支队呆着,我把你姨和妹妹都送走了,凡是有可能的出事的地方我都想了一遍,最不放心的就是你这儿……没事别瞎转悠,回头我给你到单位请个假……”

安排着,一听要被禁足了,帅朗不迭地跟着老爸说着:“爸,别这样啊,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躲着算怎么回事?对了,我在刘南庄看到邰博文了,被他们捆着逼债呢,挺惨的……”

“这个我们知道了……哎小方,马上和老范联系一下,需要技侦的技术支持。”郑冠群说了句,把话题压下来了,现在是伺机而动,邰博文反正跑不掉,反而不重要了,方卉婷刚应了声,帅朗生怕不被重视似地又爆着料:“郑叔,我有办法找到徐凤飞。”

“什么?”郑冠群果真吓了一跳,一指帅朗道:“说,什么办法?”

“那你得先给我钱呀?金石展那费用你可拖一个月了啊?”帅朗也追上债了,老郑脸色一糗,帅世才伸手作势要扇耳光,帅朗又不乐意了,瞪着眼道:“爸你怎么胳膊肘朝外拐,那是我准备给你养老钱……”

方卉婷咬着嘴唇笑了,老郑脸上过不去了,无奈地道着:“好好,回头我和沈组长商量一下,尽快给你,不能办案子让你们掏腰包……你真有什么办法?”

“当然有,我和邰博文关一块,谈了半夜,他告诉了几件事。”帅朗道。

“什么事?”老帅惊声问,郑冠群和方卉婷的兴趣都被引上来了。

“邰博文和徐凤飞有一腿,用你们的话说就是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好像就是端木在新加坡,而徐凤飞独自在大陆的期间,关系维持了一年多……”帅朗爆着猛料。老郑没搞清这案子有什么关系,方卉婷听愣了,帅世才打断了问着:“不能吧?他们年龄差十几岁?徐凤飞可快五十了。”

“有什么不可能的,能老夫少妻,就不能老妻少夫。”帅朗反问着。

“就这事?”帅世才瞪了下眼,隐隐地觉得这个话题有暗指自己的意思,儿子对后妈可从来不感冒。

“还有一件事,他说了徐凤飞一个体貌特征。”帅朗道,话音顿了顿,瞟瞟方卉婷,看看老郑,又看看老爸,三个人都等着,半天帅朗才憋着摸着自己的胸口,战战兢兢道:“……他没撒谎,他说徐凤飞左奶子上有一个痣……这算不算体貌特征?”

扑声,郑冠群按捺不住了,捂着嘴先走开了,方卉婷愣了下,尔后也有点脸红,悻悻转过身了。老帅气不自胜地指指帅朗,要说什么,最后却是直接用行动说话了,轻轻踹了帅朗一脚,低叱着:“滚回去,你多大了,也不嫌丢人现眼,俩男人私下谈的烂事,能放桌面上谈吗?你这体貌怎么查?设卡拦截,凡女人都脱了衣服查查?”

一说,老帅都忍不住了笑了,是哭笑不得地笑,一笑气得转身直走,把帅朗扔在原地了,半晌车陆续开走了,方卉婷驾着那辆警车,慢慢驶近,摁摁喇叭,叫着帅朗上车走,帅朗呆立着不知所想,好大一会儿才懊丧上开了侧面坐到了副驾上,方卉婷打着方向,边笑边问着:“帅朗,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有才?”

“什么才?”帅朗问。

“总能发现别人不可告人的龌龊之事。发现就发现吧,还能堂而皇之摆出来。”方卉婷笑着道。

“哎,我这么牛逼的才华第一次展示居然挨了一脚,你说是不是叫自古英才多寂寞,不被人理解呀。”帅朗很严肃地问,方卉婷瞥了一眼,又是眯眼耸肩窃笑着,懒得和这个英才讨论了……

九时五十分,那辆属于华银公司的JEEP越野刚停到公司大门口,值班的保安便即奔上来,和下车的伍军强附耳说了句什么,也没什么,就是殷助理已经打了若干次电话,千叮万嘱伍军强回来,要他马上到尚总的办公室。

没事了吗?当然没有那么简单,银行的几位亮明身份,再加上中汽派出所所长段得贵已被控制的事,还对方暗示刘南庄的事,伍军强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了,那一项罪名都够蹲上几年大狱,那一项罪名也是像他这样的小人物承受不起的。

于是接受了对方给的选择,这个选择勉强能接受的地方是目标不是尚银河而在撬动尚银河的人,也勉强让他减轻了几分负罪感。

下车,拿上了那份沉甸甸的古籍,回头看了眼扮作司机的陌生人,心思有点慌乱地向楼上走去。

叮声电梯门开,让伍军强意外的是,殷芳荃等了电梯之外,焦急地问着:“怎么样了军强,刚才打电话为什么接不通?尚总都急坏了。”

“没事,银行的储藏室,信号是屏敝着的。”伍军强弱弱应了句,每每见到这位能引起大多数男人YY的殷助理,总是会不疼不痒开个玩笑,不过今天好像没那个心情了。而殷芳荃对这位尚总的司机印像也不错,不过今天似乎也没那个心情,接受了这个解释问着:“东西呢?拿到了么?”

伍军强扬扬手里古籍,黄绫包裹,来不及看,俩个人快步走着,几步之外殷芳荃直开了尚总的办公室门,一俟伍军强进去,又轻轻地拉上,抚着胸口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好歹又朝前迈进一步,好歹又能找回一部分损失来。这一次失误可能引发的后果她比谁都清楚,两个亿栽进去了,现在大多数人都知道,接踵而来的恐怕就是隐在幕后的斥借方要清账收债补回损失了,就是砸锅卖铁凑得上这笔斥借资金,那以后华银的信誉也就完了,更何况骄奢铺张的尚总,也未必能一时凑得起这么多的资金。

好在,还有希望……殷芳荃在门口侧立的片刻,同样心思复杂地慢步离开了,等着尚总的下一步安排。

房间里,尚银河未问物先问人,第一句出来却是:“没出意外吧小伍?”

“没有。尚总,东西拿到了,就是这玩意。”伍军强把包裹递给尚银河,这部价值八百万的《英耀篇》终于展示在尚银河面前了,拿到手里,一拉一扯,一部连体的名籍尽在眼前,粗粗一览,说不上感觉来,泛黄的纸片,标准的蝇头金楷,几处清晰可辨的印鉴,尚银河拿着手机拍了若干张,亲自操纵着,一张一张慎重无比地出去了。

“不会,这个人识趣,他在黄河景区有生意,在中州又有家有口,能威胁到他的地方太多了,所以我一谈,他就主动给咱们了,听他话的意思,想通过这个在您这儿卖个好,以后生意上好办事。”伍军强把斟酌过了一堆谎言搬了出来。

“那就好,我喜欢和这样的聪明人共事,改天约来坐坐,白拿人家的东西总有点不好意思,等渡过这个难关,能帮的地方就帮帮……哎。”尚银河叹着气,像在自言自语,这些许年来,在伍军强看来尚总属于江湖越老、胆子越小的那个趋势,相比传说着凭着一把开山刀收债起家的尚银河,确实已经平和多了,不过也是形势所迫,现在这么大的公司,那些放不到桌面上的手段,已经尽可能地减少到最低限度了。

稍停片刻,电话来了,是个短信,一看短信尚银河更是显得喜色多了几分,点点头道:“办得不错,看来对方基本能认定是真的……我们的损失又能回来一部分了。”

说话着就要拔个号码联系,不料伍军强意外地伸手拦了下,说了句:“尚总,先别打电话。”

“怎么了?”尚银河诧异了。

“我们从一开始就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现在主动权一大部分回到我们手上了,是不是这个条件应该我们提,是不是这个电话应该等他主动打过来?”伍军强道,这话是警察教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可伍军强倒也觉得在理。

确实很在理,尚银河想想,讶异地看着伍军强,似乎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这个司机什么时候开始动脑筋了,点点头道:“有道理……不过他要是不打过来呢?”

“那也等等,太急的话,反而显得我们很迫切地要收回这笔资金,说不定他会给我们更大更多的难题……这本古籍的膺品曾经上拍卖会上拍出了八百万的天价,我想对方不惜重金要拿到这本书,那这本书对他可能至关重要,等他亮个底,我们不能把价格再往上抬抬?现在毕竟我们说了算……”伍军强继续道。

咦?尚银河几分疑惑,像被人点破了窗户纸一样,一拍桌子吓了伍军强一跳,不过尚银河却是不以为伍,直赞着伍军强道:“很有道理,没白跟我这几年啊……哈哈,现在懂坐地起价,对呀,我都急糊涂了,把这茬忘了,能多往回要点是点啊……对,听你的,我还就憋住了,我憋得上午试试,看他知道东西在我手里什么反应……坐,小伍。”

“够呛,建行王行长虽然买咱们的账,可余额不过一千两百万,还有他的车里、身上携带的,一黄能找到二百八十多万来,一共不到十分之一……我们昨天逼了几个小时,以他所说,转出去的钱洗净再回来,光损失费用就要有百分之十五,而且是直接到了香港、新加坡三家银行,这事可就麻烦了,这家伙是个独干户,要划账得他本人亲自出面,可咱们,又没法放他走呀?”伍军强说了一堆难处,难就难在跨境了,对于这位横跨两岸几地的骗子倒不成问题,可对于土生土长根在中州的尚银河,这问题就大了,毕竟地头蛇出了自己的地头,就什么也不是了,而且这个骗子,谁可敢放开。

“那你说,咱们还真让这个混蛋白白坑咱们一把?”尚银河道,双臂叉在胸上,十指翕动着,不知所想。伍军强回想着和那帮雷子的谈话,轻声提示着:“尚总,也不尽然如此,我觉得这个事好像有点诡异,似乎一直对咱们指手画脚的那位,目标并不在咱们。”

“说,往下说。”尚银河道。

“从昨天往咱们账上汇两千万加上邰博文的交待,我觉得第一呢,这不是缺钱的主,要缺钱,他已经得手了,完全可以把邰博文扔下远走高飞;第二呢,他不嫌繁琐给咱们这么多人让咱们都挖出来,明显有借重咱们的意思。我想,他是想借咱们的手,办他自己的事。”伍军强。

“嗯,对,你说得没错,可他恰恰拿捏到了咱们的要害,咱们不听指挥都不行呀。”尚银河难为地道。

“我想这个危机也未必不是个机会……”伍军强话题一转,引起尚银河的重视了,就听他说着:“咱们一方面坐地起价,能多要绝不少拿,让他出出血;另一方面从邰博文这儿能榨多少榨多少。只要有一头进行的有效果,那咱们的损失就会大幅减少,要是两头都收效明显,说不定咱们还有赚头……”

尚银河莫名地瞪了瞪眼,这眼神颇有几分,看得伍军强心有揣揣,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不料尚银河旋即哈哈一笑,指着伍军强哈哈大笑道着:“有意思,有意思……不错不错,哈哈,看来这事还得有胆识的人办,一个公司都成热锅上的蚂蚁了,能想这么清,想这么大胆的,你还是第一个……好,看来当司机是委曲你了,要真有赚头,我肯定让你也赚个满意……”

正商量着,电话铃响了,一看号码,尚银河很赞地给了伍军强一个竖大拇指的手势,轻轻地放到耳边,心里已然有了计较。

“尚总,谢谢您,看来您得手了。”

“别客气,咱们各取所需。”

“能问下,那个人持有《英耀篇》的原主人还在你们手里吗?”

“当然在,怎么?王先生对人也有兴趣?”

“呵呵……随便问问。尚总……”

“先听我说,王先生,咱们谈的是桩生意对吧?”

“对,没错。”

“那这生意分卖家和买主,历来都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现在这个开价,是不是得我们开?”

“呵呵……当然,应该你们开,你们准备要多少呢?”

尚银河脸上肌肉颤颤,整个面部神经似乎有点**,似乎又回到了讹人不眨眼,开价就见血的青痞时候,咬咬牙迸了几个字:“一个亿。”

嘟声……电话没来由地挂断了。

一下子让拿着电话的尚银河倒吸凉气,心里懊悔不已,开价太高了,吓跑主顾了。此时心里已然缺了点主见,眼神征询地问伍军强,伍军强讪讪言道:“敢到太岁头上动土,不至于一个亿就吓跑了吧?等等,他敢摆谱,咱们摆个比他更大的架子……”

这么一说,好似又让尚银河找回了几分自信,自信中,不无诧异的成份,似乎今天的决定应该自己做,可偏偏都听着自己的这位小司机的,莫非,莫非自己真的老了?尚银河奇怪地揣度着自己今天六神无主的心思,再看笃定沉稳仿佛变了一个人的司机,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老了,就像良医不敢给自己下药一样,不是不懂此行,而是被时间磨得已经缺了那份自信。

伍军强其实此时是强打精神,被尚银河上上下下打量的目光看得如同芒刺在背,都是那帮雷子教的,要是真让尚总发现了自己和雷子穿上了一条裤子,那下场绝对不会比蹲大狱好上多少,唯今之计,只盼这个神秘人物再打回电话来。

僵持着,足足有十几分钟,仿佛漫长的一个世纪,几次尚银河想拿起电话,却又默默地放下了,对于他,生活就像一个赌局,是一场富贵险中求的赌局,赌局最忌讳的便是犹豫,一犹豫恐怕是胜机全失,这一次小司机无意中激起了他的豪情,还真想赌一把,要是赢了,满盘皆活;即便输了,大不了还是比现在差不我那儿的残局。

“谢谢了,王先生,剩下事我保证尽全力帮您办好。”尚银河很大气地道。

“先别谢,钱有的是,就看您有没有本事拿走,一个亿附加条件是:首先让我看到原主人的尸首,我付你五千万;之后把《英耀篇》送给我,我付你剩下的五千万。”对方的口气,比尚银河更生硬了几分。

“什么?你让我们杀了他?”尚银河还是被这个条件吓了一跳。

“呵呵……尚总,五千万买凶灭你都够了,你要不敢干,我有的是人。”对方道,根本没有给回旋的余地。揶揄地逼宫道:“怎么样尚总,需要我给你多少时间考虑,要不,我另请高明?”

“咝……这个……”尚银河为难地看看司机,捂着电话,写了个“灭口”两个大字,一举给伍军强,伍军强惊得眼神动了动,咬着嘴唇,凛然点点头,尚银河闭闭眼沉声道了句:

“成交!”

这一次,主动挂了电话,一放下电话,询问着伍军强很严肃地道:“小伍,你确定?虽然能换回五千万来,不过这可是要命的事,你抓的这个小家伙,他爹可是铁路警察。”

既点明了要旨,又点明了危险,尚银河知道小伍这些当兵出身的真狠起来要比地方的痞子流氓流窜犯厉害的得,盯着眼神里,有点期待,也有点不忍。

“尚总,这事您就当不知道成不成?”伍军强轻声道了句,隐晦地说着。

尚银河没说话,摆摆手,伍军强起身,轻轻地踱步到了门外,掩上了门,刚出电梯,电话响了,却是殷芳荃的电话,估计是得到了尚总的安排,直接追下来,给开出了一张二十万的现金支票,直接让伍军强到柜上去支钱。

每每安抚下面兄弟,都是以这种现金支出的方式提现的,伍军强装好支票,直出了门厅,上了车,在殷助理无比恻然的眼光中出了华银公司。

下一刻,伍军强坐在车里问司机:“听到了吗?对方要灭口。”

“放心吧,我们帮你灭了,肯定让你圆满交差,怎么样?”司机这位装扮的外勤,和秃瓢哥有点像,动了动耳麦,里面的声音很清晰,甚至能听到尚银河的脚步声……

动了,牵一发而动全身,手机的监听声音正在分析,不过已经初步断定就是端木界平的电话,虽然刻意伪装,但声音分析的图示波已经几处吻合,网警支队刚组建的专案组群情喜悦。

分析尚未结束,沈子昂电话紧急调援的一队警察坐着两辆警车呼啸进了大院,直奔四层专案组指挥部,一进门,话也没说,老范带队,直上了六层放置服务器的楼层,有几间是专辟出来的休息室,到了一间门前,膨声一开门,把里面刚刚躺着的帅朗吓了一跳,一骨碌从**坐起来愣眼问:“怎么了?”

“就怕不像,所以把法医叫来了……来来来,把他架走。”

老范叫着几人,一拥而上,把帅朗从**直拖下来,前面拉、后面推,不管帅朗愿不愿意,拥着直到了一间空房间,然后是布景,放个破桌子,老范还找了几个罪案现场模仿,扔了一堆方便面袋、啤酒瓶道具,这边的帅朗就不好看了,那法医不知道给他脸上涂得什么玩意,一照一脸死灰色,化妆完毕,又设计了几个场景以供参照,最终的定格是斜靠在墙角被人袭杀的场景。

到这会儿,也由不得帅朗了,还没躺下装死涅,那法医扑地一烧杯红颜料泼到脖子以下的部位,帅朗哭笑不得地道着:“大姐,提前打个照呼行不?我这衬衫好几百呢,谁赔呀?”

“这是挽救你,真被灭了口,穿什么都是丧服……抬头,给你作个创口,一会躺下全身肌肉放松啊,千万别带着情绪装死啊,那样不像……真不行可给你用安定了啊。”女法医对帅朗可不客气了,一拔拉头,给帅朗的颈动脉的做了个貌似刀创的豁口,帅朗第一回知道被女人摸来摸去还能摸出毛骨怵然的感觉来。

然后教着帅朗怎么躺下,怎么叉开腿,怎么像脖子折了一样歪着脑袋,怎么像猝然袭击摊着胳膊,这个凶杀现场经过好一阵布置终于完成了,帅朗的第一张香消玉殒的艺术照卡卡嚓嚓进了数码机的屏幕。

照片上,面呈死灰,嘴唇微翕,颈部两寸长的豁口、“鲜血”顺着创口流了一襟,果真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我搓、我搓、我搓搓搓……妈的个死雷子,给老子整得什么玩意。

卫生间、舆洗池,帅朗搓一会儿,对着镜子瞅一会儿,不得不承认这扮死的专业就是比业余的强,抹脸上的死灰色和脖子上的血色,洗了好大一会儿,还隐隐地能看到痕迹,亏是皮粗肉糙经得起搓,就这皮搓得都疼了,愣是把颜色搓不下来。

衣服吧,更不用说了,JEEP衬衫,红绿一相间,成了棕黑色,洗半天还是那色,气得帅朗悻然一扔,干脆一扭水份,直拿着回房间了,这大冬天光个膀子,再怎么说也不那么好受。回了房间,左找右找,这地方涅,又愣是找着晾衣服的地方,也亏得帅朗个人生活经验极其丰富,塑料袋子搓了根细线,绑到了暖器管子上,就这,恐怕得几个小时干。

笃…笃…笃敲门声起,帅朗一回头,见得方卉婷站在门口,正要说话,不料方卉婷扑哧一笑,跟着弯着腰,捂着肚子,帅朗知道她笑的在什么地方,悻然捂着脖子上做的那个假创口,眦眉瞪眼,有点气发不上来的感觉了。

“啊,怎么啦?”帅朗诧异道。

“那是化学原料,水洗不干净,得用酒精溶解,给你……呵呵。”方卉婷把一小瓶酒精往桌上一放,再看蹲着的帅朗,脸色有点像刚从生化危机里钻出来的僵尸,再一想那几副照片,又是掩着前额吃吃地笑。帅朗气不自胜的一把抓起酒精瓶子,飞也似地又奔出去了。

看来方法对路果真好使,不一会儿帅朗从卫生间出来时已然是神采奕奕,等再回房间里,方卉婷却是坐在那等着,帅朗一捂前胸,猛地觉得自己光着膀子颇是不雅,不过不知道泛起个什么念头,干脆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进去了,对于自己的体格帅朗还是颇有自信地,胸肌成型、腹肌练出来的四条,脱光了绝对是个硬派小生的扮相,进了门,帅朗显摆也似地往床边大马金刀一坐,来了秋水盈盈的桃花眼直看方卉婷,却不料精心的扮相让方卉婷剜了个白眼,刷声一物飞来,帅朗一接是件衬衫,就听这警花姐没好气地说着:“穿上,亮膘呢啊……黑不溜秋的。”

敢情是专程送这些来了,虽然没搏个好感,不过也让帅朗觉得挺暖心滴,一扬衬衫一套,却是件警装的内衬,千篇一律的淡蓝色,而且有点肥了,穿上晃悠悠的,毛衣也被染了,只能穿件没被染的外套了,套好之后,方卉婷指指桌上放的盒饭道了句:“自己吃啊,就这条件,别嫌不好。”

帅朗哦了声,折腾了一个上午,还真觉得饿了,一拉塑料袋,一盒饭一盒菜,一掰筷子,立即狼吞虎咽上了,本来要走的方卉婷微微蹙眉了,这吃相和外勤那帮小伙如出一辙,不过那盒饭的味道如何她是知道的,米肯定是旧米,有点碜牙;菜吧只有咸味,偶而几片带皮肥肉,上头要没猪毛茬子得算运气好了,看帅朗吃得这么香,方卉婷异样地问了句:“好吃吗?”

“瞎吃呗,我倒想叫几个菜,你们管不?”帅朗吃着含糊不清地说道。

哟,方卉婷突然省得,也许是自己有点娇惯了,而眼前这个勉强算个暴发户的,骨子里要比自己还草根,想到此处,干脆不走了,坐到了床边,随意给理了理枕巾,叠好了被子,回头时,帅朗正愕然的眼光看着自己,方卉婷上下看看自己的穿着,不乐意地问着:“怎么了?怎么看人呢?”

“你在家是不是不叠被子?”帅朗问。

方卉婷眼神一怔,很疑问,帅朗笑着筷子指指:“笨手笨脚还叠成这样,明显是业务极其生疏啊。”

一说方卉婷再一回眼,被子歪了一角,高低不平,松松垮垮的实在缺乏美感,好像还真被帅朗说中心事一样,方卉婷气咻咻随手一拉,拉得更垮了,使小性子一般嗤着:“那你自己叠吧。”

扑哧声帅朗一笑,收回眼光来了,自顾自地吃着盒饭,方卉婷腾地起身,要走,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腾地坐下了,在同龄人当中,她自忖算一个很有主见的人,不过仅限于这货色不在视线之内的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这个货色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方卉婷总觉得自己的情绪平衡马上就会被打破。

不过,好像这回是自己不对啦,想了想,又回头叠好的被子,叠得勉强能看过眼,平复了平复情绪,故意问着:“哎,帅朗,大家说你挺有表演天赋的,演死人比真死人还像。”

“你的任务不是来挖苦我来了吧?”帅朗不屑道。

“呵呵,我的任务是给你送盒饭,那,盒饭领上了,你的演出结束了。”方卉婷取笑道。

“你们别自鸣得意,就沈子易他能抓到端木,端木骗人时候他还没生出来呢。”帅朗愣眼道,不服气了,方卉婷马上刺激道:“是啊,沈子昂生出来的时候,你还没生出来呢。”

“嗯,那倒是。所以我们都不是对手。”帅朗摇摇头,领教过古清治的水平,要说把全局看破了,那是假话,不到最后一刻,他们永远不会亮出自己手里的底牌。帅朗不信这么容易,可方卉婷此时似乎也不太信帅朗的话了,反问着:“你爸可也参加在里面,他也不行。”

“不行。”帅朗摇摇头。

“为什么?”方卉婷问。

“他抓过骗子,可没当过骗子,他凭的是股韧劲,我不否认他有可能抓住,但绝对没有那么容易。”帅朗道。

“你怎么知道不容易?恰恰相反,现在已经很容易锁定他人了。”方卉婷不客气地道,像争辨。

帅朗不说话了,盒饭一放,一伸手,把个满满的烟灰缸挪了挪,看了方卉婷一眼,老牌的黄金叶烟屁股,都是新的,也只有老爸那杆烟枪能冒这么多,看方卉婷不理解,又把桌子下的废纸篓一拉,七八个空烟盒揉着,一霎那间,方卉婷明白帅朗所指了,能抽这么多烟头的焦虑,自然不会是件简单和容易的事。

隐隐地,方卉婷有点信服了,很多事从蛛丝马迹上可以看到端倪,看来帅朗很好的继承了他父亲那种优质的品质,还未说话,帅朗边吃边颇有感触地说道:“……我小时候啊,经常通过烟头判断我爸的心情,要是屋里烟多,我就知道遇上什么难事了,这个时候不敢惹他,惹了肯定挨揍……后来有了妹妹,我爸差不多都戒烟了,戒了又抽这么凶,恐怕这事把他难得不轻,本来我都不想搭理这茬事,可不看不过我爸给难成这样……当然,还包括你,也不能看到你难成这样。”

“嗨……我说姐姐呀,不能你缺心眼都跟着你缺心眼吧?咱国库里还缺这点钱,你不追着要,你以为他能主动给咱?”帅朗果真老调重来了。

“那你要去吧,少跟我说。”方卉婷真的起身了,没来由地觉得帅朗这番市侩扮相很反感。帅朗也同时起身拦着:“等等,这程序好像不对呀?我没事啦?”

“什么程序不对?”方卉婷问。

“就是,我被劫持,总得做个笔录吧?还有我说的那些重要情况,难道你们都不重视?”帅朗道。

方卉婷见得严肃和凛然的表情上来了,不过在她看来,八成帅朗又想要挟着老郑给他报支金石展的费用,不动声色地摇摇头道:“案情不能透露给你……至于你说的情况么?你觉得能重视吗?”

“那我干什么?”帅朗被晾着了,很不悦地道。

“领盒饭了,歇着呗。”方卉婷一扬头,给帅朗吃了个憋,感觉挺不错,昂首挺胸走了若干步,又回头道:“对了,帅朗,理论上你已经死了……我还是觉得你扮死相那照片挺帅的啊。”

一说,得意的掩上了门,掩着鼻子刚走两步,就听得房间里响了一声:

“啊呸”!

十三时三十分,“尸体”的照片通过伍军强发了出去。

十三时五十分,神秘人和尚银河又一次通知,手机的频段被锁定,通话的记录被监听,尚银河根本没有发现已经放置到他办公室的监听器,这个植入心脏的办法给专案组带来了不少的意外收获,甚至于在尚银河和其他人的通话中能隐隐听出,中州拍卖会那个设局,尚也参与在其中,通话的原因在于,尚银河确实资金吃紧,已经和数家小企业主商量着要提前回收一部分斥借资金渡过难关。

十四时四十分,殷芳荃急匆匆赶到了尚总的办公室汇报了一条重喜讯:华银的账户上多了五千万资金……

整十五时,一个快件送到了华银,签收人是尚银河,快件包里只有一个手机,接下来的事,要让尚银河派人到指定地点送交《英耀篇》,尚银河此时的不二人选自然是伍军强了,马上召回了伍军强,细细安排一番,这位手下驾车驶离华银之后不久,外勤为了安全起见中途下车了,对方的要求里只允许一个人送达。

……

孤车单人上路,出市区就出了监控的范围,只能凭着无线的短波传输消息,虽然伍军强已经全盘答应与警方合作,不过还是给专案组蒙上了一层阴影。

郑冠群靠着椅背沉思着,老范和帅世才交替冒着烟,一根接一根抽着,现在顾不得这位不抽烟的沈组长,沈子昂也没有那么多忌讳了,同样坐立不安地一会儿挪椅,一会儿抚着前额直揉太阳穴,这事情发生的变数太多,实在不好判断。方卉婷没有参与这个场合,和行双成一起监听着车上伍军强随时汇报回来的情况,已经上路了,拖延了十几分钟,两队特警就在伍军强的车前,现在还在行进中待命。

“让小行过来,信号分析出来了没有。”郑冠群又催了一次,老范一拔电话,不一会儿行双成就奔进来了,郑冠群直接问道:“移动信号追踪还是没有可能?”

“没有,虽然分析和嫌疑人辨听后确认是端木的声音,但他使用的是一个虚拟号码,这个号码和通信运营商开发的回拔号类似,相当于通信节点中的一个中转点,他可以通过任何一部手机或者其他电话通话,只显示这个号码,也可能把这虚拟号码转嫁在任何一部分通信工具上……虚拟号属于台湾大中华电信开发的业务,我们已经知会省厅外事处通过国际刑警查询这个虚拟号注册的身份,不过恐怕时间赶不上,就知道转嫁的通信工具,他马上可以换一个……”行双成汇报道,有点憋曲,就是世界上最大的网络阻塞是最不起眼的垃圾邮件引起的一样,让他空有一身本事,面对这个小问题无计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