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谋事在人 成事在天02

“对呀,您怎么知道?”

“一看皮肤这么好,不用猜都知道了,您看身边这些,和您的肤质差远了……您一定有特殊的美容护肤秘决吧?”

“呵呵……我倒没发现你这么嘴甜啊?告诉你,猜错了。”

“哇,要是没用,那就是天生丽质了。”

“呵呵……”

娇笑着的少妇,被邰博文逗得开心不已,偶而间,感觉到邰博文的手不老实了,在自己的腰上轻弹着,让秦格菲细眉挑挑,揶揄地笑着,却并没有制止,反而报之以一个大家都懂的眼神。

邰博文看懂了:这个女人和其他女人一样,很骚,能下手。

秦格菲也看懂了:这个男人和其他男人一样,很色,能上手。

于是猎与被猎的游戏,就从这里拉开帏幕了……

徐凤飞放下电话的时候,回头瞥了一眼,深情款款的一眼,端木界平正坐在阳台之后,手捻着一杯殷红的普洱轻啜着,两个人,正在享受着午饭后休憩的时光,正要说话时,房间里的电视台响着,端木像心有所系,提着紫砂壶进了房间,正襟坐在沙发上看着新闻。

……本次电信诈骗案属公安部统一指挥大陆10省区市公安机关,联手台湾警方,与印尼、柬埔寨、菲律宾、越南、泰国、老挝、马来西亚、新加坡等东盟8国警方采取集中统一行动,成功摧毁了两个特大跨国跨两岸电信诈骗犯罪集团,其中大陆籍犯罪嫌疑人目前已经上升至332名,台湾籍犯罪嫌疑人284名,其他国家犯罪嫌疑人已经上升到78名;捣毁拨打诈骗电话、转账洗钱、开卡取款和诈骗网络平台等犯罪窝点一百余处……据悉,该诈骗集团总部分设在台湾、新加坡等地,内部分工严密,下设“电话机房”、“开卡团伙”、“转账水房”、“车手团伙”4个子团伙,其操作环节之紧扣、手法之熟练、数据之庞大令人咋舌。在广东警方端掉的该犯罪集团多处“电话机房”里,警方现场缴获了多本“电话诈骗讲稿”,里面记录了各种各样的骗术诱导,以及在遭事主质疑的情形下如何应对的技巧……该案的成功侦破,具有打击的犯罪链条全、联动的地区广、抓获的涉案人员多、震慑效果大等特点。据省公安厅统计,该案告破以来,我省冒充公检法部门进行电信诈骗犯罪案件数基本已经绝迹……

是广东卫视的联播新闻,看着的时候,一双白皙的手自端木的身后环绕上来,端木界平轻轻地握着,以示安慰,这一次逃得在徐凤飞看来非常侥幸,之前自己一直坚持着出境才安全,现在看来,自己是全盘错了,如果在台湾或者新加坡,恐怕也遭这次的池鱼之殃了。

“平,对不起……”徐凤飞轻声说着,螓首厮摩,很亲蜜,端木界平知道所指,笑了笑,未置可否,似乎并不为自己的高明感到自得,徐凤飞厮摩着轻声问着:“你预料到要出事了?”

“没有。”端木界平摇摇头,很平静地说着:“不过肯定要出事,时间长短的问题,古话说叫日中则昃,月满则亏,事情做到一定程度必须收手,否则后果堪虞,谁要把警察当傻瓜,那他就离死不远了。”

“你是对的,一直是对的。”徐凤飞吻了吻,牵着手自后而前坐到端木身侧,指指屏幕笑着道:“那可是你沤心沥血编出来的讲稿,连警察也说这个诈骗手法高明。”

“呵呵……高明,一点都不高明。”端木界平笑着道:“真正高明的地方警察都没有看到,那因为咱们有渠道拿到目标的账户的财产资料,否则人海茫茫,怎么去找有钱的目标。还有,主要还是因为这些人手里的钱来路未必干干净净,否则怎么会被一个电话诈得把钱转到指定账户……当然,这也折射出了这种社会制度的优越性,公检法是凌驾于普通社会阶层之上的,所以他们的名号比较管用。同样的手法,你要在美国使出来,他们会认为你有神经病。”

徐凤飞也笑了,笑着像个小女人一样倚着端木,每每在骗局得逞而且逍遥法外的时候,都是有一种掩饰不住的兴奋。能感觉到,身边的男人同样有这种兴奋,每每在逍遥之后,那种逃脱的兴奋总能转化为在性欲上的亢奋,这些日子,从中州到荥阳、到鹤壁、到少林寺、到南阳、到开封、到三门峡,俩个人比蜜月中还要缠绵,心细的徐凤飞感觉到了,这一次的亢奋似乎比曾经的那一次都要来得久、去得缓。

厮磨着,端木轻揽着,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来更深入的动作,徐凤飞轻咦了声,抬眼看端木时,那双深遂的眼睛似乎在思忖着什么,于是轻轻的离开了。每每在亢奋消退的时候,她知道,身边的男人肯定会想下一个兴奋点在什么地方,这种从欺诈中寻找到的兴奋像生活中的毒品,俩个人,都有点上瘾了。

“你在担心追捕?”徐凤飞轻声问了句。端木浅笑着摇摇头:“这个不用担心,其实很简单,只要你跳出常规的思维模式,别人就无从找到你。”

“常规思维?”徐凤飞谑异了下。

“对,比如我们刚来中州就陷进坑里了,常规思维我们应该脱离这个城市,可恰恰要仓惶出逃,是最不安全的;比如后来的事态不明,常规思维应该是我们出境更安全,可恰恰那样又最不安全……还比如,我们回到中州了,一定有很多地方想去,比如故居、比如双亲坟地、比如以前的旧友,这些地方我们一个都没有去,所以就跳出常规思维了,别人也就无从找到咱们。更何况还有你的化妆帮忙,现在就即便有人对着照片,也未必认得出我来吧?”端木开了个玩笑,把脸侧向徐凤飞,戴了一副眼镜,短发成了半长的艺术发型,任谁一看也像个落魄的画家,徐凤飞笑了笑,接着话茬道:“邰博文和中州这些名流搭上线了,你是想在中州再玩一把?”

“不是想,是必须,我想了三件事,第一,把古清治逼出来,了结一下十多年的恩怨;第二,把这帮所谓的名流洗一把,十几年没回来,倒没发现这帮人比我想像中肥得多;第三呢,找着那个传人,拿出《英耀篇》。”端木缓缓地道着。

“有点难度了啊,这三件那件都不容易,那个在拍卖会上出现的56号买家,没想到是个狠茬,连梁根邦也没拿下他。”徐凤飞提醒道。

“那是没有找准他的弱点。这三件事呢其实是一件事……第一件要能办成,我们就没有后顾之忧了;第三件要办成了,说不定会给我们个大大的意外,传了几百年的《英耀篇》成就了不少奇骗宗师,我还真奇怪这些人最终是怎么样收山的;第二件呢,邰博文要是真得手,那咱们手里能掌控的资金恐怕得翻一番,而且这一件如果办成,对其他两件也有影响,是古老头把这些撮合到拍卖会上捣鬼的,要是知道他的同门骗了一把,我想他就想藏都藏不住了,到时候,咱们照样卷钱走,把后患留给他们……”端木捋清楚了思路。

徐凤飞思忖着可行,不过对于端木似乎有一种迷信,深信能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就应该能办到,想了想,只是很不确定地提了意见:“那小心点邰博文,这个外汇贩子鬼得很。”

“没事,他了解女人,可不了解大陆的阶层,要捣鬼,用不着我们动手,放高利贷的尚银河就能活剥了他……没有我们,他玩不开;正因为他鬼,他也应该知道,离了我们,他恐怕走都困难。”端木无所谓地道。

“那就好……姓帅的那个小子呢?”徐凤飞问。

“这个人有点邪门,不黑不白、不上不下,梁根邦和尚银河的人居然没拿下他来,而且有点棘手,他是警察家庭出身的……老家伙估计是故意给了设了坑让我跳,这个得从长计议,我考虑着到合适的机会用咱们自己带回来的人动手。”端木很为难地想着,所有的事,似乎只有这个人出乎意料,正因为出乎意料,也增加了事情的变数,思忖了片刻,揽着徐凤飞轻声安慰着:“别担心,不管逼出古清治来,还是从中州挪走资金、或者拿到《英耀篇》,那怕只做成一件事,我们都会成为最后的赢家……”

徐凤飞点点,嗯了声,闲适、慵懒地靠在端木肩头,随着端木的起身,一起出了房间,闲坐到阳台之上,暖暖的阳光,氤氲着热汽的浓茶,掩映在绿树楼宇中的环境,说不出的优雅和闲适,就像一对休闲的夫妇,即便是偶而路过的行人看到此情此景,也只会投以一种艳羡的目光。

环境,是一个幽静的小区,去小区两公里,便是这个小镇的中央。出镇四公里,便是高速路的入口,高大的收费牌楼很醒目的字眼:

京珠高速公路蒋庄站。

……

……

七号中午了,风尘仆仆赶出来的续兵一队进门时,一队指挥部的内勤刚吃了午饭,正从餐厅出来着,领头的大胖警李莉蓝拉着方卉婷,正和一干小年轻人开玩笑,一看续兵、老范下了车,隔着老远热情地问:“喂,你们几个吃了么?今食堂做的饺子,猪肉大葱馅的,你们这几个草包不在,我看剩下的不少,都赶紧去。”

一句关心,惹得一干小警直乐呵。关心是关心,这话实在不中听,续兵和老范剜了眼,急匆匆地往楼里奔,理也没理,李莉蓝不高兴,指着这几位道着:“看看,这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李姐,别说人家,天天搁外面来回跑,多不容易。”方卉婷说了句公道话。却不料这公道话让李莉蓝更不屑了,摇摇头:“这你就不懂了,纯粹瞎忙活,一点消息没有到哪儿大海捞针,警察成神仙了?那端木真要那么容易抓,能潜逃十几年?”

“哎哎李姐,电信诈骗案不是告破了吗?怎么还抓人?”有位内勤凑上来问着,李莉蓝一看是技侦上小伙,撇着嘴教育着:“你个小毛孩,新闻宣传你也信?一般落网的都是直接参与犯罪的人,真正的黑手,往往都会逃之夭夭,甚至他就根本不现身……我们经侦每年查多少侵财案件,绝大部分都抓不到幕后黑手,一小部分就即便能抓到,钱也没了,这年头你得自己个看好自己,真让人骗了抢了,还没地方说理去……我就被抢过一回,天杀的,刚买的金项链就被拽了,三年了,愣是没追回失物来,我找谁说理去?我自己还是警察呢?”

得啵着说着,大厚巴掌拍着,很生气的表情,惹得一干小警呵呵直笑。闲适了若干天了,工作没怎么做,不过关系倒处得熟稔了,相携着进了楼门,却见得续兵、老范和童政委从滞留室的大铁门里出来了,脸带着几分喜色,众人一愣,还是李莉蓝嘴快,一指道:“得,一看就是有好消息?怎么了老童,那个无名氏审下来了?”

“废话,这么大的专案组审不下来,那不成笑话了。”童辉快步走着,后面的跟着,上了楼了。一说无名氏,自然是那位带着《英耀篇》逃跑被抓回来的那位,从抓回来不是不开口就是胡开口,一直未确定身份,几人小声一嘀咕,似乎都预感到要有点线索出现了。

有吗?有倒是有,只是线索出来的很意外。

沈子昂就很意外,听着刚突破的汇报,很奇怪地问:“能确认吗?是蜘蛛人团伙里的?”

很意外,蜘蛛人团伙是对居民楼高层盗窃惯犯的统称,这些人异于常人是的都有高空作业的经验,只不过把高空作业演化成高空作案了,里面的高手能徒手攀到十几层入户盗窃,一听骗子居然和此类案犯有关系,自然让沈子昂很意外了。

“能确认。”童政委拿着一摞资料对着:“抓捕他的时候身上没有什么东西,只有两块质地很轻的薄石片,经化验,就是两块打磨的火山岩质地的石头,我们一直不知道这东西干什么用,还是协查通报到了铁西公安处,老帅给我们提了个醒。”

“什么醒?”沈子昂问,又听到了老帅的名字,咯噔了一下。

“这种石片是嫌疑人每天用来打磨手指的,没事就拿出来摩娑着玩,它的作用是什么呢……您看,年深日久,十个手指被打磨的纹路很细,据老帅讲,很多惯偷都懂这种江湖手法,是防止自己指摸被公安掌握,这也是我们对不上嫌疑人指模的原因所在……经确认,嫌疑人叫高晓岗,吉林人,十年前到南宁打工,一直在建筑工地干脚手架活,因为盗窃被劳教过一年,之后他经一个同乡的介绍,到当地一家叫青于蓝教育投资咨询的公司打工当保安……”

“哦,被端木相中了。”

“对,之后就一直跟着端木,不过他不知道端木的真实身份,一直叫王老板,还偷渡到新加坡呆过九个月,这次是从广东番禺偷渡回国,又潜到青岛从海上接端木回到中州,据他讲,身份证是广东接应的人给他的……那天我们抓捕,据他讲,端木拿到手,就用刀拆开了《英耀篇》的封面,发现了我们裱在里面的追踪器,然后追踪器塞给他,让他出城引开我们。”

“那他的事并不重,怎么咬了这么长时间?”

“因为他亲眼见过身边的有几位犯事后被律师捞出来了,抱着万一之想呗,这会应该认识到自己被甩了,我们又知道了他的底细,熬不住了。”

“这几位犯事的,案底查到了么?”

“查到了,最后几页,不过此次电信诈骗落网的,没有他们。”

嘭……沈子昂有点兴奋地砸了下桌子,一看最后几页,一起嫖娼治安案件、两起伤害案件、涉及到三个人,发生的地点分别在南宁和广州,都不是什么重案,不过留下的姓名以及照片,翻了几页,抬眼看着众人,续兵、老范、童辉以及坐在一边的郑冠群,一思忖,狐疑地道着:“这几个人,有可能还跟着端木吗?”

三名外勤不敢说,不过郑冠群开口了:“不可能。”

“为什么?”沈子昂一问,几个人眼光都投向郑冠群,这老头抿着茶水摇摇头道:“既然是弃子,端子岂会想不到他交待会带来的后果,电信诈骗案那么大的摊子他都扔得起,何况这几个小人物……这一周你们看到了,端木良择的坟地、老家、工作过的地方,甚至于信阳劳改农场原址,我们都放了监视,可他根本没有出现,这里面有两种解释,一种是他根本不在境内;另一种是他很可能能判断到我们可能使用的追捕方式……坐、坐,怎么都站着。”

老郑客气地把几人请着坐下,大致商量着案情,这几日每每冒出个线头,顺藤往下查查,往往又进了死胡同,梁根邦交待的上线联系不少,不过都已经被各地警方掐了,查到被抓的人那里就断了;死亡的吴荫佑也查了查,不过这个行踪不定的阴阳先生,身上根本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昨天早把吴奇刚都放了,实在是那位冤死的吴荫佑连个收敛的亲人也没有,停尸在太平间里还得公安局买单。还有一条线就是这个高晓岗,本以为会有意外之喜,不过被老郑泼了瓢凉水,再经老郑对端木手法的仔细分析,连沈子昂也觉得渺茫了。

“实在不行,看来我们得暂且放放了啊,郑老,要不这样,今天假期刚结束,我们延长的十五号吧,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暂且撤吧,要不几十号人窝在这儿寸功未进,实在不好交待。”沈子昂征询道。老郑点点头安慰着:“别灰心,追捕嫌疑人不但要有恒心,更需要有耐心,不过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动静,我倒也确实怀疑他究竟还在不在中州,还会不会在中州露面……这样吧,内紧外松,再坚持几天,趁这个机会,把浮出来的这几个嫌疑人查查,看看会不会有意外发现。”

又是一个死马当活马医的办法,几位外勤一扫刚才的喜悦,要老郑这么说,恐怕发现的可能不大,递回了案卷,沈子昂想起个人来,出声问着:“童政委,那位怎么样?有发现吗?”

“没有,这几天一直在景区兜售工艺品,晚上就住在五龙村,挺配合,还和监控的俩位外勤一块吃饭,不过今天去湾则镇了,走之前给外勤打个招呼,我正揣摩着是不是让人跟着去。”童政委汇报道。

“湾则?那不快出中州市了么?”

“啊,对,铁路内部招工照顾子弟,他被照顾了,到湾则十一湾变电站上班了。”

“上班了?”沈子昂眼瞪着,一百个不相信。

“报到通知都给外勤看了看,当电工去了。”童政委有点奇怪为什么沈子昂一直对帅朗有不应该的痛恨态度。

“当、电、工?”沈子昂愣了。

郑冠群也愣了,续兵和老范都愣了,谁都不信。郑冠群还专门给老帅打了个电话,感谢提供协查消息之余捎带问了句,确认了,真的。

……

真的,真的来上班了。下午三时帅朗准时到十一湾变电站报的到,领的灰不拉叽的一身制服,上面标着铁路供电的字样,第一次有制服了,倒是蛮新鲜的,来了个全新的环境,也是蛮新鲜的,就是地方偏了点,离湾则镇还有十几公里,变电站离公路还有两公里,最后两公里,是步行着来的,这会也明白人力资源部薛小艺为啥那么得意了,敢情这地方一般没人肯来。

不过,好像也不算很差,站在变电站的二层楼,数十亩地大小的地方全是变电器,高压线,不过往外看就有看点了,一望无际的平川,变电站掩映在绿树之中,再往远处隐隐能看到黄河的浊流,稍稍有点意外的是,地图上看着地方很近,就紧挨着,却没料到这地方离花园口景区还有二十公里。

不过问题也不大,要是货量大,建个配货站倒也不错,关键的是这里的空气和黄河景区一样,格外的好,而且很安静,除了电流的嗡嗡声,几乎没有什么声音。

边走边套着制服,背后有人喊着:“嗨,新来的、钥匙,四号宿舍,别乱跑啊,没转正电死你不算工伤。”

“嗨,我操。”帅朗气得一回头,那酒糟鼻子的站长扔过个钥匙来,一把接着,饶是他伶牙利嘴,还是开口慢了半拍,那爷们一翻白多黑少的眼珠骂着:“看什么看,这地方老子说了算。”

完了,有更横的了,本来帅朗很生气,不过看着站长歪嘴暴牙翻白眼的姿势就想笑,一笑摆摆手,不争辨了,那货压了帅朗一头,蛮得意的缩回脑袋了,帅朗讪笑着,下了楼,循着站长的指示到了四号宿舍,一床一桌,铺盖现在的,刚打开铺盖,又来人了,俩穿着变电制服,歪戴着帽子,吹着口哨,一过窗口看着宿舍有人,没敲门直接挤进来,一坐床一坐椅子,根本不拿自己个当外人,一个大眼长脸尖下巴的同事问着:“新来的?犯错误了?”

帅朗一愣,还没吭声,另一位圆脸胡子拉碴的问:“以前在那个站混的?”

哟,不像变电站,倒像收容站。帅朗愣着问:“犯了错误才能来这儿?”

“是啊,不犯错误你来不了这儿,这是离中州最远的一个站,出门几十里就能上太行山了,一般咱们职工犯错误不算很严重的,都发配到这儿了,比如倒卖钢轨、偷卖变压器什么的,你干什么啦?”尖下巴的同事道。

“不不,我没犯错误,我是没什么关系,就分这儿来了,我新人,我刚考上。”帅朗说了句考上,有点脸红,不过听听这待遇,倒也不觉得脸红了。

“哎,你没有摊上个好爹,这就是最大的错误,还是犯错误了。”胡子拉碴那位挑到刺了。

这也算犯错了,帅朗大眼瞪小眼,愣怔了,看这俩位,邋里邋遢,一嘴烟味,浑身油污,那种变压器油,很有浸透力,看来俩人是属于在基层已经麻木的那号人了。帅朗倒生不起气来了,笑了笑,也没争辨,不知道为什么,经事多了,特别是经过这次事以后,帅朗觉得自己的脾气很有改观,一坐下,拿着好烟,给这哥俩一人塞了包。那两位颇为高兴,说着抽着就拉挂上了,几台变器压、多长的维护路线、一年春秋检修多忙,扯了一通,一听到这儿满打满算加上自己才六个人,帅朗随口冒了句:“是够艰苦的啊,局里也考虑考虑性别平衡,给咱们这儿分配几个女职工啊。”

一听这话,这俩哥们哈哈大笑,尖下巴的一指外面环境道着:“甭想了,方圆五公里,连他妈兔子都是公的。”

帅朗一笑,那位胡子拉碴的来劲了,神秘兮兮道:“在咱们这儿呆几年,出去都是双手无敌啊。”

“无敌?”帅朗又被突兀的消息震到了。

“是啊,左手换右手、右手换左手,天天练下来,当然无敌了。”那哥们说着,在帅朗愕然的表情里,俩人哈哈大笑着。

完了,回到原始社会了,一切都直白的这么厉害,帅朗暗道着,有点搞不清自己抱的想法是对是错,正纳闷着,站长那破锣嗓子喊上了:“狗子,老毛,窝哪儿呢,滚出来。”

一喊,坐着的俩位腾地起身奔出去了,刚应了声,就听站长指挥着:“去,把车开上,下河打几条鱼来,晚上喝两盅,喝完打麻将啊,输了的下周夜班都值了。”

帅朗听着,快步跑到窗前,眼睛一搜索,果真见院子一角停了辆破工具车,上面拉了个大功率的发电机,那叫狗子和老毛的俩哥们乐滋滋拍门上车准备干活去了。

发电打鱼?喝酒?晚上打麻将?

好像……帅朗蓦地心里泛着窃喜,好像自己也没来错地方,一念省得了,快步奔出来拦着车,边奔边喊着:

“等等等等,我也去,算我一份……”

奔了几步,车一停,帅朗扒着车帮翻身坐到车斗里,乐滋滋地跟着出站上路了……

三辆运输轿车的大卡缓缓转向,驶进标着立讯电子公司的大院时,从车上下来的于秘书,被入眼的景象看得微微一怔,地方不小,有四十多亩,办公楼十二层,不算大,不过对于以生产为主的电子工厂,更有看头是厂车间,双层框架式结构,粗粗一算,要有九千多平米,这样的大型生产车间即便是在中州也不多见,据说是立讯电子用半个月时间做出来的框架,现在却是玻璃已经镶好了,看来有钱走遍天下,没钱寸步难行说得一点也没错。

只不过这些都不足以让华泰公司的总经理秘书惊讶,更惊讶的地方在于,办公楼前停着辆红旗轿车,豫A带“O”的号码,四个零打头,这不是个车有多好和车号有多好的问题,这个类型的车,于秘书知道只可能来自于一个地方:市委。

没错,是市委的车,刚刚开始卸轿车的功夫,三个人相随着从楼里出来了,于秘书一眼认出了当先的一位是市委办公厅的主任,左侧是锐仕猎头公司的寥厚卿,右侧正是风度翩翩,在华银私人酒会上很出风头的邰博文。于秘书眼看着邰博文恭送着市委这位不大不小的人物,又和寥厚卿寒喧了几句,直到这位上车走人,邰博文才快步走着,远远地笑脸相迎上来了,打着招呼道着:“于小姐……你怎么亲自来了?”

“怎么?我不应该来呀?”于馨兰笑着,故意问道,邰博文人未至,香先来,是一股淡淡的男人香水味道,这种气味,曾经在酒会上让她着迷了很久,当然,更着迷的是邰博文这种谦恭而不谄媚、优雅而不做作的风度,一上得前来,保持着合适的距离很客气地说着:“不不,让我受宠若惊呀!?华泰可是中州首屈一指的汽贸大鳄,早知道我就上门提货了,麻烦您实在是不好意思。”

“是吗?我怎么感觉你也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于馨兰像在故意给邰博文出难题,不过也确实没有不好意思,感觉到对方的眼光很亮,不知道因为新车到货的缘故还是因为自己的缘故,邰博文拿捏到了恰到好处,笑着道:“确实是,我一看到一高兴,倒还真把不好意思忘了。”

“贫嘴……”于馨兰笑啐了句,很轻,感觉俩个人四目相接颇有点不是时候,一转身,指着卸下来的帕萨特道:“十五辆,全部零公里起步……一切都按合同来啊,不过邰老板,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我们的余款你准备什么时候付?”

像是没话找话,以于馨兰看来,这么大的产业付这十几辆车钱小菜一碟,甚至于加上私人关系在内,给行个方便来个分期付款也不是不可能,却不料这话一出口,邰博文满是歉意地道着:“哟,实在对不起,可能我得违约了,不能按时结付余款,得稍拖延几天……”

“这个……”于馨兰脸色一整,蓦地脸上蒙上了一层霜,谁对拖欠的客户也不会有好感,一怔说道:“不合适吧?咱们公司对公司,得按合同办事。”

“别误会,馨兰……我不是蓄意拖欠,而是我现在没有人民币。”邰博文不迭地解释着,很诚恳。

“没有人民币,我怎么和你做生意?这十五辆车你可才付了百分之十五的订金,首付都不够……”于馨兰说着,心里暗忖着,这不会是个金玉其外的西贝货吧?

一说,邰博文似乎更急了,操着略带南方的口音的普通话,做着手势,然后很自责地道着:“sorry,对不起,是我辞不达意……是这样,我们车间的工程刚刚结算,再加上场地、办公设备以及安顿第一批入职员工,账户上先期兑付的人民币确实没有了,我们以前不做人民币的兑汇,所以只能通过外汇账户兑换,这一段时间各地调控力度大,对准入大陆市场的资金审核都很严格……”

于馨兰静静地听着,每每想拖欠的客户,总是会给你无数个站得住脚的理由,但都没有邰博文说得这么蹩脚,听着稍显不悦了,一摊手:“那你让我怎么办?生意是你和华总谈下来的,华总亲自安排我给你送来……要不你去和华总说?”

“哦哟,不要把一切都看成生意好不好?”邰博文貌似很失望,对于于馨兰这么功利的表现很失望,话锋一转解释着:“不要把我看成蓄意拖欠的……我的意思是说,和你们商量一下,能不能直接用外汇结算,美元或者新加坡元都行,要是非要人民币,我还真给你们凑不出来,得等几天。”

“好事啊,华总巴不得要美元呢……你不早说。”于馨兰瞬间又来了个冰雪销融,花容绽笑了。

“怨我…怨我…是我表达能力有问题,那就这样,你们给我一个外汇账户,我用美元支付吧。”邰博文很大方的说到,对于这个,于馨兰自然是求之不得了,满口答应了,拔了个电话,要了个涉外账户和应换算金额,用手机和邰博文对传了下,却不料邰博文说了句等等,直接从PDA上操纵着网上银行,手指飞快的拔着按键,一眨眼功夫,很潇洒地道着:“OK,你可以交差了。”

嗯?这么简单,于馨兰倒看得奇也怪哉了,和地方单位做生意,发票、报税、审批,总得等不少时候,就付款也得会计出纳拿张支票跑趟银行,却不料和这个外籍人士,倒像买卖了一个玩具一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了。一诧异,邰博文很客气地道着:“我们讲求的是效率,没有大陆这些繁文缛节,本来这些车辆得等公司建账以后再结算,不过看在于小姐的面子上,我得爽快点,免得让于小姐为难。”

“那谢谢喽。”于馨兰此时倒有点歉意了,谢了句,请着邰博文去看看卸下来的车,十五辆裎亮的新车放在院子里排了一排,煞是气派,却不料钥匙刚交给邰博文手里,邰博文却是对此看也不看,叫着指挥下车的公司员工,直钥匙扔进去,安排着给公司中层管理人员按号码分发,仿佛这价值二十万出头的玩意,顶多就算个公司的小福利一样,看得于馨兰暗忖着这外资企业的手笔就是大,自己在华泰干了五六年了,还是卖车的都没这种待遇。刚站片刻,办公楼里闻讯下来的男男女女各持着钥匙上车,饶有兴趣地看上自己的座驾了,不时地有人上来很邰博文打招呼,看来尊崇得紧,于馨兰支走了送货的大卡,刚要告辞起身,不料邰博文笑着又来了个意外,邀着于馨兰道:“于小姐,如果方便的话,我想邀您共进午餐如何?”

“这个……”于馨兰稍稍踌躇,即便非常想去也压抑着,毕竟双方的身份悬殊很大,像这种阔少恐怕自己无福攀上,一为难,邰博文很诚恳的问着:“我是不是有点唐突了?于小姐?”

“哦不,现在还没有下班,再说我工作时间没个准时,说不定华总会有什么工作安排,再说……”于馨兰找着几个无力的理由,这理由一出口,邰博文在暗笑着,这是欲拒还迎的开始,每每接近一个女人,总得首先消除双方的距离感,而于馨兰的距离恐怕在俩个人身份的差异上,一省得如此,邰博文诚恳地说着:“馨兰,其实你不用把我看成什么海外来的阔少,我和你一样,都是打工仔。”

“不会吧?”于馨兰诧异了。

“怎么不会,我十五六岁就出来打工,当过誉写员、卖过保险,当过股市的操盘手,在投资公司还干过销售……即便是现在,我也仅仅是立讯的股东之一,还不是最大的,我们彼此需要……这么生份么?”邰博文自曝了一下身世,登时引起了于馨兰不少好感,美目眨着,看了帅气倜傥的邰博文一眼,笑了笑,没有表示。

高知女人的通病,总是摆着一副臭架子扮矜持,邰博文暗道着,有点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韧劲,话锋一车好像突然想起个事来,眉气色舞道着:“对了,馨兰……我确实有点唐突,我应该站在您的立场上考虑,这样,咱们来一顿公务餐如何,我们公司呢,准备从你们华泰再订购50辆左右的货柜,我告诉华辰逸,我只跟您谈……怎么样,咱们以公事为名,假公济私如何?既不让你为难,也不违反你的原则。”

“那……好吧。”

于馨兰浅浅一笑,颇觉得面前这位挺知人达意,没有感觉到对方的对自己的称呼已经换了,不过很高兴了应约了。邰博文又是很绅士地把于馨兰送上了车,很诚心地站在原地招手再见,直到出了公司大门很远,于馨兰从倒视镜里还能看到他,隐隐地,让她的心里,泛起了一丝与生意无关的涟漪。

勾引,这当然是**裸的勾引了,吃饭是第一步,浪漫是第二步,开房是第三步,邰博文站在原地正是想着,是到裕华吃大餐、还是到萨莉尝西餐,裕华的环境很上档次,对于满足女人的虚荣心有格外明显的效果;不过萨莉的西餐厅也很有品位,那环境的格调很容易让人把进餐当成浪漫的约会。想了几个地方,邰博文觉得都不算很合适……对了,翻了手机存下的资料,看到兴亚建国饭店的名称时,确定了,这种庄重大气的老店,很适合于馨兰这种骨子矜持,面子上坚持,交往上把持的女人,这种女人渴望和男人站到一个平等的位置,越是这种心比天高的,往往会越是命比纸薄……

邰博文想到此处,嘴角抽着笑了,似乎已经冥冥中看到了俩个人关系一步一步走近,直到近到委身相许,每每这样一个不容易上手的猎物,同样会给他带来一种异样的兴奋。

电话铃声响了,蓦地打断了白日梦境,一看,是殷芳荃的电话,这个名字马上和他脑子里的印像接轨,那天酒会上很出色、个子很高挑、梳着偏分挽发,既有婉约亦不失华贵的气质,很像一位阔家太太的殷芳荃。接住了电话,几句寒喧,电话里殷芳荃带着几分揶揄的口吻说着:“……邰先生,我要告诉你个好消息,你怎么谢我呀?”

“就没有好消息我也可谢呀,要不晚上我约你。”

“今晚不行,我们每月中旬结算,改天吧……不想知道什么好消息吗?”

“你不会告诉我,你们老板准备给我们公司斥资吧?”

“真聪明,猜对了……怎么样?八千万?年利率按大行大市,提前扣除的,你可以随时划账。”

“这个,我再考虑一下吧……”

“什么,拆借给你,你都要考虑一下?谱有点大了吧?”

电话里不悦的喊出来了,邰博文盘算着,这八千万远远不到自己期待的目标,说不定是对方的投石问路,斟酌了片刻道着:“殷小姐,不是我谱大,而是你们小家子气了吧?八千万?八千万能干什么?我们一期设备投资都要两个亿……再说我也不需要一年,那么长时间,不是让我背利息么?这样吧,我们也正在找融资渠道,还是让尚总看看我的资产和实力再作定论吧,老实说,我们也不是很缺钱……我想你们愿意拆借八千万,是知道我们外汇账户的额度才作决定的吧?你既然知道我的额度,就应该知道我们不缺这么点钱吧?……这样,钱我们暂且还不拆借,需要的时候我再找尚总怎么样?”

电话的另一头,是殷芳荃,手机的免提开着,就放在尚总的办公桌上,她站着,尚总坐着,离传音的手机很近,扮着有点生气地回绝了邰博文的邀请,挂了电话,拿着手机,看着正思忖着的尚总。

难呐,尚总很为难,借钱难,借给别人钱更难,你得考虑借方是不是有偿还能力、还得考虑借出去的钱是不是有风险,还得考虑这些来路本身就不明的黑金的安全,一个闪失,那叫肉包子打狗,被狗吃了不说,真曝光了还得反受其害,尚银河干这行有些年头了,岂能不识其中的利害关系,思忖了良久,抬眼看看助手,不动声色问:“你看呢,小殷。”

“我看不出什么来,立讯电子的外汇账户开户行在境外,账目余额两千多万美元,而且他们持有国际通兑的信用支票,随时可以承兑不低于五百万美元的额度,按照业内通行的作法,能有这么大的信用额度,那这个账户的出入交易额就是个天文数字了,国外的银行可比咱们这儿规范……还有,立讯电子买的是原新大新鞋厂的办公楼,成交额是一点七亿,现付的款;还有他们的厂房投资一共四千六百万,已经结算四千万了……前天,也就是十三号,他们和东莞创益、台湾丰华、新加坡的亿荣三家签订的设备供应合同总价款一点四亿……”殷芳荃侃侃说着调查到的资料,每每放贷,这些东西是基础,而这个基础能反映出来的情况就是:这是个有钱的大户。

尚银河倒不怀疑这些东西的真实性,只是问了句:“他们准备做什么?”

“手机模板、微电脑的主板,这些东西现在咱们国内的山寨手机厂需求量很大,南方厂家做这类生意的不少,投资几个亿,十几亿的也不稀罕,台湾、新加坡,做这种贴牌加工的商人很多。”殷芳荃道,说着看着老板有所松动,提醒了一句道:“他不是不需要钱,一次性投资额度这么大,马上他的资金链会接续不到位,不过有他这么大的摊子,通过银行贷款也不算什么难事……”

是句善意的提醒,尚老板对于斥资向来小心谨慎,除了一批老主顾,在接纳新人时总是会审慎再三,这一次,好像也如此,想了想,不置可否地说道:“再等等看吧,等他找上银行的时候,咱们再介入……”

殷芳荃应了声,轻轻地退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事情的搁置,让她感觉到有点遗憾。

……

此时此刻,少有人知的是,在立讯的顶层,邰博文把两位深色西装的男子迎进了装帧豪华的办公室,稍坐片刻,一样一样排着自己的资信证明,厂房、设备购销合同、车辆资产证明、一样一样让来人验过,再坐来的时候,为首的一位来人很客气地问着:“邰先生,办公厅的张主任和陈区长给我们行长打过招呼了,您准备从我们行贷多少?”

“您是信贷部的杨经理吧?”邰博文问着为首的那位,那位点点头,邰博文头刚侧过来,另一位自我介绍着,是副经理,介绍了句,经理还特意介绍是行长让俩位经理特意来立讯电子作贷前考察的,出具资信报告这是必须的流程。

邰博文拉着抽屈,眼神神秘而踌躇,不过这个眼神,是信贷上大家都懂的眼神,果不其然,随着眼神出来个熟悉的动作,邰博文起身把两张金卡轻轻地放在俩位经理的沙发帮上,那俩位也在交换着眼神,什么意思都知道,但这个意思敢不敢笑纳,也同样踌躇了。

“二位别担心,我和钱行长已经通过气了,你们不是汇报请示的问题,而是帮忙操作,虽然我是海外来的,可行情我懂……当然,总不能亏待二位,别担心,这不是储蓄卡,而是金伯利珠宝行发行的金器收藏卡,中州持这种卡的不超过二十张,预付费卡,而且是不记名的,至于卡的功能呢和钱无关,不过凭卡可以直接兑换成一公斤黄金或者等值的珠宝……二位可别落下东西,我回头连失主也找不到了。”

邰博文揶揄地说着,很有诚意的微笑,明显地看到了对方俩人的脸上肌肉抽搐着,似乎在做比较激烈的思想斗争,此时邰博文不得不佩服这里人挖空心思想的这些送礼招数,似乎方方面面都站在收礼者的角度全部想好了,预付费、不记名、不涉及敏感的现钞、而且是收藏卡,遇上这么好的事,恐怕只有白痴才不拿。

银行来的两位都不是白痴,于是片刻的考察之后,带着一摞资信的副件离开,当然,也包括那两张不记名的收藏卡……

人走后,邰博文在拔着电话,第一个是直接给金伯利的二老板,老板的二奶,店里的二掌柜的,是那位颇有几分**的少妇,就听邰博文电话里换了一副调戏地口吻问着:“……格菲吧,你们的黄金收藏卡再给我准备四五张,随后我去拿……干什么?送礼吧,还能干什么?还是你们这办法想得好啊,别人不收都不好意思……哎对了,我可买你们好几张了,有优惠没有?……有!送我一瓶香水,哇哇,妹妹不用这么调戏我吧,我要香水干什么?你给我个香吻我倒是可能考虑考虑……要不,晚上共进晚餐?我提前声明啊,不和我共进晚餐,别指望我照顾你们的生意啊……呵呵,威胁,对呀,就是威胁,你没发现我还很危险吗?是不是不敢来呀?”

摇着转椅,翘着二郎腿,听着话筒里的调笑,这位少妇可是**裸火辣辣荤素不忌,对于这种女人,直来直去就是最好的办法,果不其然,生意以及夜生活的人选,几分钟搞定了。

一切进行的非常顺利,刻意打扮了一番的秦格菲和邰博文很谈得来,俩个人说说笑笑,好像饭桌上生意没有谈完,离桌时酒意微醺的秦格菲挽着邰博文,任凭邰博文把自己揽进了开好的房间,看来攀谈成功地上升到裸谈的层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