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信念崩塌
江年躲在沙发后，回想着那道身影，他咽口唾沫，不禁透过缝隙查探。
殊不知，血光变换，透过缝隙照射而入，稍稍覆盖江年指尖，但江年，确信了那道身影。
就是自己的父亲。
江韩。
秦雪察觉再快，将江年拉回，但已然不可挽回。
血气、暴戾，青筋暴起，毛发指甲极速生长，而此般血气，令外面打算离开的身影驻足。
江韩半边为人的眼神，看向身后房屋，随后它拖着利刃在地上滑动，此般尖锐之声越来越近，秦雪看着身旁江年的异样。
已经无法阻止。
“是你吗……”
江韩，停在门口轻声呼唤，秦雪闻言浑身一颤。
她印象中，这些怪物已经失去了作为人的本能，仅剩下欲望与杀戮渴求。
可它，发出了人类的声音，秦雪也在此刻透过缝隙看去。
那高大，半人半怪的身躯，震慑心神，而它，在追逐江年身上散发的血气，不断逼近。
只不过。
江年已经彻底转化，颤抖的黑色毛发，将他浑身覆盖，唯有一双血红之眼微微显露。
江年还无法掌控，也就无法控制自己，因此，欲望迫使他，选择了更有威胁的目标。
也即是……那靠近的江韩。
“蹭！”
凌空一跃，发出如狼鸣的嘶吼，直接将对方扑倒。
身下的江韩，看着面前的江年，那半边为人的手，尝试伸手触摸。
可，这世间之物。
岂是凡天之下众生所能掌控。
屋外，那些怪物对江年呈现出敌意，瞬间涌入房间，顷刻就将江年埋没。
根本不给江韩说话的时间。
秦雪，也再不能无动于衷。
她不清楚那个会说话的怪物是谁，但她知道，这个家伙，似乎是这群怪物的首领。
杀了它，就能永绝后患。
江韩在这时缓缓起身，本打算挥舞利刃，杀尽这些怪物，但下一秒，它感觉到，那锐利的杀意。
“唰！”
匕刃袭来，精准刺进眉心，秦雪自沙发后一跃而起。
血月照彻，她双眼泛红，虽没有怪物化的征兆，但却带给了她无穷的力量。
“砰！”
一脚将江韩踹出房屋，重重摔落燃火的汽车之上。
围聚江年，不断撕咬其身的怪物，感觉到什么，纷纷转头扑向秦雪。
但江年，挣脱束缚，一声嘶吼过后，起身反手抓住一只丧尸的脖颈，张开獠牙，将其头颅咬断。
秦雪目睹这一切，闭上双阿姨呢。
“你既象征着疯狂，那我，也只能陪你一起了。”
其实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江年是伙伴、是同病相怜的可怜人。
他们要一起追查真相。
怎能让他孤军奋战。
娇嫩白哲的手腕，在这一刻撕裂，白色蠕动触须从中伸出，瞬间包裹手掌。
白纹，自手心蔓延至整条臂膀，秦雪的半边脸庞，也开始腐烂。
“噗……噗……”
白色尖刺自手臂内破出，彻底覆盖，自远方一看，就好像一白色的羽翼。
纯洁，致命。
“轰！”
“羽翼”挥动，万千尖刺自上飞出，刺穿一只只怪物之身，而江年，不断奔跃，用碾压性的速度与力量，撕咬、啃食着这些怪物之身。
而在外。
江韩看着这一切，流下了眼泪。
“年儿……你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毁了这一切……”
“对不起……”
在崩溃、悲痛的话语之中，他那半边为人的身躯，也渐渐沉沦。
腐坏、撕裂，最后为人的眼瞳，也终于。
褪去了光芒。
“吼！！！”
听到外面的吼声，秦雪望去。
她看到，曾经半人半怪的江韩，如今已经彻底转变成了一只怪物。
双臂，是鲜血利刃，双眼，是嗜血光芒。
当作为人的最后彼岸都毁灭，当支撑着的最后一份信念都崩塌。
我们又能有多少选择。
“还我……家人……”
怪物的低语，致命的身影，它纵身一跃三米之高，降临房门，秦雪迅速挥动手臂。
尖刺涌出，但江韩的双手利刃挡在身前，如无坚不摧的壁垒，将尖刺一一挡下。
秦雪惊了，而已将最后一只丧尸解决的江年，也注意到了这只强大的怪物。
“吼！”
江年嘶吼，直接一跃上前。
“不要！”
秦雪沙哑的声音响起，但此时的江年根本听不进去。
扑到江韩身边，就欲挥舞利爪之际，江韩收起一只利刃。
寒锋乍现，血光四起。
“噗嗤！”
利刃，贯穿江年之身，鲜血四溅，秦雪也彻底怒了。
她不再抑制自己，任由暴戾的情绪控制思绪，挥舞“羽翼”上前。
但江韩的背部，突然破开，数根尖锐触须也同样贯穿了毫无防备的秦雪之身。
他们，被带到半空，江韩就这么默默注视着他们。
“还我……家人……”
江韩张嘴，舌头已是长满尖刺的口器。
秦雪仅存的意识很清楚，如今的江韩想吞噬了他们。
但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只是抬头，看向屋外。
愈来愈多的怪物，追随着声音涌来。
它们前仆后继，它们杀意无穷，就仿佛，已是这个消亡世界的全部。
秦雪已然接受了宿命，闭上双眼。
他们变为怪物，也并非不会死亡，只是需要被更强大的怪物吞噬而已。
这是最原始的。
物竞天择。
生命在这一刻。
显得那般廉价。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啊！！！”
空中，又是那熟悉的刺耳尖鸣。
城市内成千上万的怪物发出痛苦的哀嚎，就是江韩也无一例外。
江年已然昏死，但秦雪听到这声音，虽然没有像这些怪物一样痛苦哀嚎，但她，却看到了一副景象。
那是一片黑暗，黑暗之中，一双泛着星辰之光的眼瞳，仿佛在注视着自己一般。
“生命……消亡……”
“世界……重生！”
声音过后，秦雪只感觉到淡淡的头疼，而当她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
黎明破晓，当那光芒，照彻手腕神迹纹路的时候。
她看到，那白色蠕动的触须收回，手臂恢复原样，再起身，看着房屋内的血迹与丧尸的尸体，又看着一旁仍然昏迷的江年，无奈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