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出乎意料

宁静的夜。

夜里站着两道人影,月色凄迷,暗淡的光照在地上,依稀可见影影绰绰。

冷风如刀,刮在人的脸上,有人却像浑无感觉,无暇感觉。

丁风沉默良久,终于说了一句:“你真觉得我是凶手?”这句话像是句废话,也的确是废话。

林天没有回答,他已不必回答,虽仍站在原地,剑却已经动了。

“你有何话想说?”

这是林天最后问的一句,他的剑已架在丁风的脖颈上,锋锐的剑甚至刺破紧嫩的皮,鲜血渗透。

丁风仍是不为所动,淡淡地瞥了眼脖颈处顺着剑身流下的血迹,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大笑。

“哈哈,真是一个蠢货!”

他忽然间变得激动,喘着粗气,冷笑道:“你要觉得我是凶手,你就把我杀了,死在林探手的剑下,倒也不乏名气!”

林天的剑没有再动,他的脸色似乎动容,因为丁风此刻说的绝无半分假话,一个将死的人,何必留下假话?

他的眼光仿佛笼罩上了一层迷雾,对于杀或不杀,已经陷入迟疑。

兴许看出林天意图,丁风虽受挟制,依旧生出一股得意忘形,冷笑道:“怎么,你不敢杀我吗?还是你也不知道该不该杀我?”

他的话似一根微小的针,针尖蓦地刺进林天身体,带来难忍地刺痛与伤感。

丁风斜眼相睨,冷冷道:“你若不把我给杀了,你会后悔!”

话音刚落,电光般的一击杀出。

丁风的人倒在地上,鲜血在黑夜里如同暗料般的渗入土壤。

林天的人尚未动手,他的剑上少血,剑有血迹,神情惊愕,眼光看向一旁,问道:“谁要你杀他的?”

柳星辰走出来,他的出现林天并不奇怪,他自己却一脸愤恨,双眼冷冷地看着地上的死人,道:“只有一种人不会再烦人。”

死人无法说话,自然不再烦人。

林天明白,叹了口气,道:“我还没有想好杀不杀他,你把他给杀了。”

柳星辰冷冷道:“我讨厌烦人的家伙,他只能死!”他的目光看向林天,像野狼一般的盯着,盯了良久,忽道:“这几天你一直请我喝酒,我本该好好的谢你才是。”

林天苦笑道:“现在已不必再谢我。”

柳星辰道:“我只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仅此一次。”他的语气不再冷漠,身子似乎已有些累,转过身子,消失在了黑夜。

林天亲眼看他离开,身子却没有动,先将丁风的尸体收拾好,整理这些信息,他的眉头紧锁,因为信息到这已经断了。

丁风真是杀害吴老爷的人?这事跟汴梁连环杀人案是否有关联?潜龙门是什么?

这些他不知道,一个也不知道,他只能够肯定一点,丁风死的早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总是明媚,出门的人见到这么明媚的光,心情自然也会大好。

林天的心情本是很不错,走在街上买了一笼包子,坐在椅上悠闲地吃着,直到眼光一瞥,遇见一个晦气的人。

这是一个官员,坐在轿子上头,意气风发,趾高气昂,脸上好似写着:“本官的身份高贵,生民莫要靠近。”

林天认出他是之前那个姓韩的人。官员居高临下,眼光同样不差,也认出了林天,一时气氛微妙,二人隔着三丈瞪着对方,你瞪的大,我瞪的比你更大。

轿子周围的几个侍从发现官员的神态可笑,捂着嘴巴,强忍笑意。

林天周围的人同样觉得遇见神经病,嫌晦气的往外边靠。

轿子停下,官员从轿子上走出,提着官步走向林天,他走过去时,林天正好将包子给吃完。

林天发现官员站在自己眼前,腰杆停止,神情高傲,与之前是毫无变化,对于此人,他的心里总是有些讨厌,耐着性子问道:“有事?”

官员似笑非笑,嫌弃地用纸擦了擦椅子,翘着一副二郎腿坐下,扫了一眼周边,道:“真想不到,堂堂林探手的早餐这般简单,竟连豆浆也不配上一碗。”

林天叹了口气,道:“没办法,探手混不下去,老是被蛀虫给侵蚀,迫于无奈,这才转职,哪像韩官过的如此滋润,上街都要大红轿子抬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姑娘嫁人。”

官员的脸倏地抽搐,只在一瞬,脸色恢复如初,带着满脸笑意,道:“实不相瞒,本官腿脚不便,没法下地久了。”

林天看了一眼官员的腿,虽然他不明白医礼,但这一双胖乎乎的肥腿,看不出哪有像得病的迹象。

他的脸色带着笑容,礼貌问道:“韩官,你是不是在家数银子数的腿出毛病?不然就是吃的太好,建议你少吃点,吃多了可不好消化。”

官员想要发怒,只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强忍怒气,皮笑肉不笑地点头,道:“是啊,你说的对,我的确要少吃一些,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林兄弟你啊。”

林天不明白他态度转变为啥过大,之前恨不得把自己销户,现在却又称兄道弟。

不过这点很快就能清楚,因为官员已经道出原因:“林兄弟,你的身手不凡,本官手底下全些是废物,没一个及的上你啊。”

林天淡然一笑,谦道:“韩官底下的人各个武艺高强,德才兼备,深受百姓爱戴,我是万万及不上的。”

官员知道他在阴阳怪气,偏偏无法承认,尴尬不失礼貌地笑了笑,道:“我想请林兄弟办一件事。”

林天心生警惕,面上不动声色,随手饮了一杯酒水,问道:“韩官要我办什么事?”

官员眉头一皱,略微有些愁容,道:“林兄弟应该知道最近汴梁出了数起凶杀案件,我想让你为生民们谋福,不也是件大的功德。”说着,他似乎在强颜欢笑。

林天听后沉吟不语,知道他想利用自己解决麻烦,若是成了,高枕无忧,若是不成,自己恐要被他整些“莫须有”的罪名安在身上。

他思索了片刻,看了一眼官员脸上透露着期盼的神色,道:“说吧,你想让我怎样?”

官员见他同意,喜上眉梢,咧嘴开怀,道:“林兄弟既然已同意管这件事,那真是再好也没有。”他停顿了一下,思索着道:“不如这样,虽然我的手下是群酒囊饭袋,但要他们做些粗浅的事也还可以,林兄弟若是不嫌弃,就由你调动吧。”

林天只好答应,有人可用总算好过没有。他没有再说话,因为官员招了招手,一群侍从走上前来。

“这是你们的新头子,你们要无条件听他的话,好好地协助他一起勘破此案!”

官员的话说得掷地有声,语气有着一股不可抗的威严,侍从们摇身成士兵,整齐而懒散的向林天作队列。

林天简单地看了眼他们,转而看向官员,问道:“我想韩官是不是该说些已知道的消息,我也好有头绪。”

官员笑道:“这是当然,请林兄弟与我上轿子里讲说清楚。”他果真与林天一同上了轿子。

轿子里的二人分别坐着,官员先是环顾四周,嘴里漫不经心地低声道:“林兄弟,我的消息其实不多,只有两条,却都大有重量。”说着,从衣服里摸出一块玉佩,递给林天。

林天将玉佩握在手里,微微抬高,晶莹剔透的玉煜煜生辉,青光闪闪,实是上品。饶是他也见过不少世面,仍称赞道:“好玉!韩官不知从哪得到这块玉佩。”语气平淡,言外之意就是你从哪里收刮来的民脂民膏。

官员也算是个多年摸爬滚打的人,耳聪目明,鉴貌辨色,知道林天误以为是自己从哪干的不见人的勾当,忙开脱道:“林兄弟,这是我的一个下官,茂胜茂将军拿来的,说是李唐皇室所专佩的。”

他的声音放低,眼睛时不时的打量一眼周围,好像在说何等机密,事实上这不算机密,整个大宋没几人不晓得有关李唐的事。

林天静静地听,待他说完以后,问道:“这跟几期杀人案有关系?”

官员靠近林天,低声道:“这是吴老爷被害的那晚现场发现此物。”

林天心里咯噔一下,登时凉了半截,如果凶手是李唐的后人,丁风岂非死的无益?

他不敢想,却又不得不想,只好问道:“这事能够肯定?”

官员笑道:“能够肯定,茂胜虽然行事不算出色,至少对我不会隐瞒造谣。”他的神情高傲而又得意,好像在说:“谅他也不敢骗本官。”

林天点了点头,问道:“那另一件消息是啥?”说着,眼光瞥了一眼周围。

周围的人不少,不少的人既畏惧又好奇地打量着轿子,弱弱地眼光看着轿子上的二人。

林天忽然觉得胸口发闷,毫无征兆的闷,耳旁听着官员的话:“这另一件消息也很重要,丁家所管辖的一家客店,老板是个妇人,人称‘娇手入云’,说是从她店里出来的人,都有飘飘欲仙,如上云端之感。”

林天头也不回地问:“这跟杀人案有关系?”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周围一切,盯着靠在两边行走的人。

他总觉得有双无形中的眼睛正死盯着自己,只是看不出来是谁,或许自己多心,根本没有这事也说不准。

官员的话没有停止,接道:“她本人跟案子,迄今为止没有看出丝毫关联,但每一个遇害的人生前一天都会去她店里一趟,这就叫人不得不起疑心。”

闻言,林天也思虑着,过了半晌,道:“这家客店在哪?”

官员似乎摸准他的想法,笑道:“就在汴梁西街。”

汴梁西街虽是属于城内,却比其他地方简朴的多,这里的人也比其他地方较少。

‘娇手入云’是个妇人,她笑起来时是那么地娇俏动情,看到的人多半都会神为之夺,气为之消,好像来这的人无一例外被她给迷住。

只是这次不比往常,面对一个年纪轻轻的人,她那迷人心魄的本领失效了,最让她不解的是;对方是个血气方刚的俊俏郎,怎会对自己无动于衷?

林天的确无动于衷,具体一点,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妇人长的多么动人心弦,他只是想知道一件事情,偏偏妇人就是不说。

夕阳渐落,秋风冷漠。

林天坐在椅上,木桌对方坐着妇人,二人就这么地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竟都没有说话。

木桌上摆着一盘花生米,以及两个瓷碗,还有一坛子酒,只是现在看来,似乎不必使用。

店外掠过一只乌鸦,与之同来的是刺耳且难听地叫声,凄厉的叫很快消散。

林天的人宛如一座石像,就连眼睛也似一眨不眨,唯有呼吸尚存。

对面的妇人终究是叹了口气,道:“真想不到,你的毅力这般惊人。”

林天淡淡地笑了笑,道:“若无毅力,我不会坚持自己的信念,也不会来找你。”他将坛底托起,酒水咕噜噜的倒在碗里,一饮而尽。

妇人看他喝酒,嘴角微勾,嫣然一笑,道:“你来找我所为何事?我之前可是从未见过你。”

林天看向她的容貌,淡淡一笑,道:“不错,你我以前从未蒙面,不过你的确是长的很美,无怪许多的人对你情乱意迷,无法自拔。”

妇人娇俏俏地笑着,花枝乱颤,睁着一对明眸盯着林天,眸子似是一泓秋水,问道:“那你又是怎得?”

林天似乎没听到她的话,沉吟道:“我不清楚你的底细,我也不想知道,这次前来拜访,无非是为了一件事情,以求证实。”

妇人失落地叹口气,幽幽道:“竟有这样的人,你且说说,我若知道,或许会告诉你。”说完,双眸殷切地看着他,好似有种期盼。

林天瞥了一眼点燃着的木香,香已燃烧至尾,说明自己已经来了有些时间,看着妇人,长话短说:“你知不知道最近汴梁城内死了许多人?”

林天的话一说出口,他就觉得此事没了希望,因为妇人的脸已经谈之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