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谢谢你让我遇见你
[01]
“OK，搞定。”苏熠满意地看着桌上摆的点心和饮料，开心地拍了拍手。
阮恩恩的“康复庆祝会”在家里举行，一大早苏熠就在准备了。
她转头看向正在玩电脑游戏的阮恩恩问道：“恩恩，这样可以了吗？”
“亲爱的，你都忙了好几个小时了，你就休息一下吧。”阮恩恩关掉游戏，从后面抱住苏熠，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苏熠握住阮恩恩抱着她的腰的手，语言里带着歉意：“恩恩，你好不容易原谅了我，我一定要好好地为你办一个庆祝会。”
阮恩恩松开她，并且扳过她的身体，让她面对面地看着自己。她用双手捧着苏熠小小的脸，用极其认真的语气说：“我不许你再提这件事了，我们忘掉好不好？”
“嗯。”苏熠使劲地点头，眼眶不禁又有些湿润。
这时，门铃响了。
苏熠打开门的时候，正对上一个大大的箱子，上面印满了卡通熊还有花花绿绿的英文字母，是饼干吗？
“这是什么呀？”苏熠一看来人身上背的那个包包就知道是顾禹洋，她接过箱子，却是出乎意料的重，她整个人都下沉了一下。
“小心，是一缸鱼！别把水洒出来了。”顾禹洋走了进来，跟在后的是顾禹泽。苏熠微笑着跟顾禹泽打了一个招呼，顾禹泽也回了一个微笑过来。
“这么大一个鱼缸！”阮恩恩跑过来看着遮住苏熠的脸的箱子，张大嘴说道。但是看到顾禹泽，她慌忙闭上了嘴，并且用手将嘴巴遮住。
“听说有好玩的，看来我们来得真是时候。”恰巧这时肖远和米娜出现在门口。
“又不是买给你玩的，我是专门买给熠熠和阮恩恩养的。”顾禹洋拿过苏熠怀里的箱子，“太重了，我来拿。”说着他就将大箱子搬到了客厅。
苏熠掐了掐胳膊，确实很重。
大家都到齐了，聚会也就开始了。
阮恩恩举着满满的一杯橙汁站了起来，正在说笑的其他人全都静了下来，目光聚焦到她身上。
阮恩恩拿着杯子看着苏熠说：“熠熠，你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刚才我们本来约好不要再提不开心的事情了，但是我还是想要跟你道歉，不然我心里会不舒服。”
“什么？”苏熠坐在地毯上，仰着脸看着阮恩恩。
“一直是我太害怕了，我害怕失去你，失去你们大家，所以我才会跟你闹。我知道我很可恶，但是你能原谅我吗？”阮恩恩说话的声音有些哽咽，端着橙汁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所有的人看着阮恩恩，表情都变得严肃起来。
“恩恩，你干什么？是不我对，我应该早点和你解释清楚。”苏熠慌乱地站起身来，接过阮恩恩手中的杯子，拉着她坐下。
眼看着气氛又要冷掉了，顾禹洋突然站了起来，然后伸手把苏熠也拉了起来。
“今天本来就要高高兴兴的，我来宣布一件事情吧。”
“什么事情？”肖远疑惑地看着顾禹洋和苏熠。
顾禹泽、阮恩恩，还有米娜也是一脸期待的表情，就连苏熠也不解地看着顾禹洋，他要说什么？
“熠熠已经是我的女朋友了！”顾禹洋有些得意。
“什么？！”
坐着的所有人都异口同声。
苏熠更是被他的话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他怎么在阮恩恩的庆祝会上说这个……
“我已经是熠熠的男朋友了！”顾禹洋以为大家没有弄清楚对象，于是将意思反转过来又说了一遍。这下，他的话简直就是在所有人中间扔下了一个重磅炸弹，炸开了锅。
“熠熠，你怎么没有告诉我啊？”阮恩恩不依不饶地拉着苏熠的手臂。
苏熠有些尴尬，她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跟大家说，也没想到顾禹洋这么会挑时间。
顾禹泽显得很安静，端起桌上的橙汁独自喝着，不知不觉喝了大半杯。
“我会好好对她的。”顾禹洋坐下来，看着顾禹泽。
“我相信你。”顾禹泽放下杯子，温和地笑了，举起拳头轻轻地落在顾禹洋的左胸上。
肖远却站起身，绕过桌子，从阮恩恩手中拉过苏熠，走到客厅的另外一边，轻声对苏熠说：“熠熠，这是真的吗？”
看着肖远一脸不愿意接受事实的样子，苏熠无奈地笑了。
顾禹洋走过来，将苏熠从肖远的手里拉到身边，瞪了肖远一眼，然后问苏熠：“肖远刚才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在说我的坏话？”
“他说你们是好兄弟。”苏熠回答道。
“这倒是，肖远可是我的好哥们。”顾禹洋说道。
苏熠低下头捂着嘴大笑。
[02]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苏熠偶尔会和许弋联系，通过QQ或者微信。
她已经能够很平静地跟许弋说话了，她觉得她几乎快要把他忘了，而且伤口正在一点一点地愈合，不久就要结痂了，她喜欢这种新生的感觉。
又是一个充满阳光的周末，只是一转眼，就已经进入了冬天。
苏熠和顾禹洋一起去超市采购了一个星期所需的牛奶和水果，回到公寓，她递给顾禹洋一块抹布，说：“今天大扫除。”
顾禹洋学着杂技团里的人将抹布扔到空中然后接住，说：“熠熠，我昨天替杂志社拍照片跑了一天，你不能这样虐待我。”
苏熠站在落地窗前，将纱帘拉开，笑盈盈地说：“阮恩恩最近总是往顾禹泽的陶艺室跑，我见她的次数都少了。以前都是她陪我一起搞卫生的，现在我只好找你了，你知道，我一个人的话，会要一天的。”
“原来你还是需要我的。”顾禹洋干劲十足地拿起地上的喷水壶，将清洁液喷到落地窗上，用抹布卖力地擦起玻璃来。
“等一下，要系上围裙，还要戴上手套，天气很冷，手会冻到的。”苏熠拉着顾禹洋的手，走到他们从超市带回来的一堆购物袋前，翻出一条灰色的挂脖围裙来，并且踮起脚为他系好，接着又将围裙扯了扯，整理好。
然后她拿起另外一条浅紫色的给自己系上。
等她把自己的围裙整理好以后，抬起头，正对上顾禹洋看着她一眨不眨的眼睛。
“你怎么了？”苏熠脸色一变，她从来没有见到过顾禹洋这样看她的眼神，不知道他是怎么了。
“熠熠，我们这样真像一对小夫妻。”良久，顾禹洋一脸陶醉地说。
苏熠抚了抚胸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一拳打在顾禹洋的胸上，佯装生气地说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怎么了。”
然后她不再理会顾禹洋，转身走到阳台上擦玻璃。但是擦着擦着，她就偷偷地笑了出来，心里甜滋滋的，并且偷看了顾禹洋一眼。
他正在戴手套。其实他的侧脸也很好看，看着看着，苏熠的心不禁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发现顾禹洋将手套戴好了，她马上又认真地擦起玻璃来。
顾禹洋看着苏熠一脸认真地擦玻璃的样子，悄悄地走到她的身后，飞快地将泡沫抹到她的脸上，然后迅速跑回他原来的位置。
苏熠伸手抹掉脸上的泡沫，看着佯装擦玻璃的顾禹洋，娇俏的脸上泛起一抹邪恶的笑容。她抹了一把玻璃上的泡沫，咯咯直笑着朝顾禹洋跑去，就这样，两个人快乐地追打在了一起，飞在空中的泡沫在阳光下泛着五颜六色的光。
到中午的时候，整间公寓终于干干净净的了，苏熠和顾禹洋背靠着背坐在地板上休息。
顾禹洋把头靠在苏熠的肩膀上说：“熠熠，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苏熠笑了一下说道：“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顾禹洋上次做的牛排不错，但她不确定他中餐也能做得好。
顾禹洋说“遵命”的时候已经站起身来了。
当他接二连三地把菜放在餐桌上的时候，苏熠张大的嘴就再也没有合上了。
看着桌上的三菜一汤，苏熠不得不承认，只要有食材，顾禹洋没准真能做出一桌满汉全席来。
“你真的会做饭？”苏熠问道。
“我跟我哥都会做饭。爸爸妈妈一直忙着自己的生意，我们几乎没有吃过妈妈做的饭，从小我就是和哥哥两个人相互照顾的。”顾禹洋将盛好的米饭放到苏熠的面前。
苏熠却没有吃，她呆呆地看着顾禹洋，几乎没有吃过妈妈做的饭……记得她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天天都想念妈妈做的饭，如果几乎吃不到妈妈做的饭，那会是什么感受？一定很孤单很难受吧……突然，她伸出手摸了摸顾禹洋的脸，眉头微微蹙起，眼里都是心疼。
顾禹洋看着苏熠笑了，拉住她的手，将饭碗放到她的手里说：“哥哥对我一直都很好，所以我并不觉得孤单，真的。”
真的吗？怪不得顾禹洋跟顾禹泽的关系那么好。
顾禹洋夹了一块菜花放到苏熠碗里，催促道：“快吃吧，菜都凉了。”
苏熠尝了一口，由衷地赞道：“真好吃。”
“熠熠，前世你做的善事一定很多，上天才会让你遇见我。”顾禹洋说道。
苏熠扒饭的筷子停顿了一秒，随即她放慢了速度往口里送饭，是呀，前世她做了多少善事才能遇到顾禹洋还有阮恩恩呢……
“还有十天就是你的生日了，你想怎么过？这是我替你过的第一个生日呢。”顾禹洋笑着问。
“是呀，快要过生日了。”苏熠回过神来，不知不觉就已经十九岁了，“我想跟恩恩一起过。”
她早就跟阮恩恩约好，两个人要相互给对方过生日的。
“熠熠，你对我怎么总是这么过分？我想过二人世界。”顾禹洋不依。
“别闹了，总之我就要跟恩恩一起过。”苏熠看着顾禹洋，认真地说道。
“那太可惜了，周杰伦的演唱会我要找谁一起去呢？”顾禹洋一副无奈被逼的样子，眼睛却一直看着餐桌上的花。
苏熠顺着顾禹洋的视线看过去，周杰伦演唱会的门票正在一枝百合花上摇晃着，她的眼睛里顿时满是惊喜。
“你什么时候去买的票？你怎么知道我做梦都想看一场周杰伦的演唱会？你怎么弄到票的？”苏熠也知道周杰伦要来开演唱会的事情，但票卖得太火了，她都没抱希望。
“周杰伦的演唱会跟你的生日是同一天，我想给你一个特别的惊喜呀。我花了两倍的价钱，在网上找到两个有票的人，从他们手上买到的。”顾禹洋一边扒饭一边说道。
“你哪来的那么多钱？”听了顾禹洋的话，苏熠心里又是一阵感动。但是门票明明就已经很贵了，翻两倍的话，那两张票是多少钱啊？
“这个你就不要担心了，票不是已经买到了吗！”
“我们还是把它卖出去吧，翻两倍的价钱也还是有人买的。”苏熠对顾禹洋说。
“为什么呀？你不想看？”顾禹洋抬起头看着苏熠，沮丧地问。
“不是。我不能丢下恩恩，而且票这么难弄，还这么贵，我们就不要去了，可以搞别的活动呀。还有……”苏熠垂下睫毛，似乎有话要说。她犹豫着不肯去看周杰伦的演唱会，是因为她和许弋有过这个约定，他们曾经约定要一起去看。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丢下阮恩恩不管，也会让你如愿以偿看到周杰伦的演唱会的。”顾禹洋坚定地对苏熠说道。
“可是……”
“相信我。”他看着苏熠的眼睛说道。
苏熠看着顾禹洋的眼睛，乖巧地点了点头。
[03]
演唱会附近已经堵得水泄不通。
“恩恩怎么还没有来？”苏熠站在门口在人群中四处张望着。
“再等等吧，她一定会来的。”顾禹洋胸有成竹。
“我们应该一起吃晚饭的，就是你，偏要闹着就我们两个出去吃。”苏熠噘着嘴。
“我不就是有一点点私心嘛，不过我已经准备好演唱会过后大家一起庆祝了。”顾禹洋也学着苏熠的样子噘着嘴。
“你不要学我。”苏熠一脸窘迫，伸出手打了顾禹洋一拳。
顾禹洋厚脸皮地笑着。
苏熠穿了一件白色的菱格棉袄，深蓝色的牛仔裤，红色的羊皮雪地靴，脖子上围了一条长长的红色毛线围巾。她的手因为没有戴手套，不断地互相搓着。
顾禹洋见状，拉起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
苏熠顿时觉得一阵温暖传了过来，她低着头不敢看顾禹洋，因为她的脸又红了。
“熠熠，我带了相机，今天一定多给你拍一些演唱会的照片。”顾禹洋看着苏熠红红的脸说道。
“嗯。”苏熠还是没有抬头，点头轻声答应着。
顾禹洋看着这样的苏熠笑了。
“恩恩来了。”突然，顾禹洋喊道。
苏熠抬起头来，一个头戴白色兔毛帽子，穿着鹅黄色羽绒服的女生从人群中走过来，是阮恩恩。
当苏熠看到被阮恩恩牵着走过来的男生的时候，嘴不由得张得大大的，那个人竟然是顾禹泽。
“阮恩恩……你们……”苏熠有些结巴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顾禹洋也显然有些惊讶。
阮恩恩脸红地松开了顾禹泽的手，顾禹泽倒是一直微笑着，温文尔雅的样子。他的手里也拿着两张演唱会门票。
“我只是要我哥跟你一起来，没想到你们……”顾禹洋指着阮恩恩和顾禹泽，都有点说不出话来了。
倒是阮恩恩沉不住气了，她甩手说道：“好啦，现在你们不是都知道了嘛，不准笑人家。”
“原来如此……不笑，不笑，绝对不笑。”苏熠说不笑，却还是拉着顾禹洋的手笑了。
演唱会终于开始了，舞台上的灯光“啪”的一声打亮，将整个舞台变成深海里的蓝色。当一束聚光灯照射过来，周杰伦出现在舞台上时，苏熠跟着所有的歌迷一起尖叫起来。
五颜六色的荧光棒在淡淡的光亮中成群地摇曳，座位席上频频闪起的闪光灯如同一片星海。歌曲一首接着一首，从《彩虹》到《晴天》，到《珊瑚海》，到《开不了口》，每一首苏熠都会跟着唱，唱到动情的地方，她会跟着其他歌迷一样流出眼泪来。
“熠熠，你怎么会喜欢周杰伦？”顾禹洋拉着苏熠的手高声喊道，然后又朝阮恩恩喊，“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阮恩恩回喊。
苏熠停了下来，看着因为会场太热而满面红光顾禹洋，一时语塞。
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周杰伦呢？为什么呢？她要告诉他是因为许弋喜欢吗？她喜欢上许弋的时候，许弋非常喜欢唱周杰伦的歌，于是她也喜欢上了周杰伦，而且发展到比许弋更喜欢。
她总是喜欢许弋喜欢的东西，现在，她离开许弋了，但是她的喜好却改不了。
其实那天吃饭的时候她就想告诉顾禹洋，她可以不来看这场演唱会的。她不想她跟顾禹洋在一起的生活里有许弋的影子，但是看到顾禹洋那么满意自己的安排，最终她还是没有说出口。
这时，《半岛铁盒》的音乐前奏响起来的时候，苏熠的手机也响了起来，来电显示的人名是许弋。
苏熠的心颤了一下。这个时候，他怎么会来电话？她看了顾禹洋一眼，将电话放到耳边。
“熠熠，我很想你……”电话那头，许弋的声音隐约有些嘶哑。
听到电话里面的声音，苏熠的心像是被什么揪了一下，她的手紧紧地握住了手机，紧张地喊道：“许弋，你怎么了？许弋……”
听到苏熠的喊声，顾禹洋、阮恩恩，还有顾禹泽同时看向她。
可是这边的音乐声越来越大，苏熠听不到许弋的声音，她几乎要哭了，因为她听到许弋的声音不对劲，因为她听不到他要跟她说什么。
苏熠离开座位，拨开因为歌曲的**而站起来的歌迷，朝会场外面跑去，顾禹洋呼喊她名字的声音被淹没在一片歌声中。
苏熠一口气跑到会场外面，刚刚还看不见云的夜空此刻已经下起了毛毛雨。
苏熠对着手机喊道：“许弋，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一连串的问话，带着难耐的焦急。
“你在看周杰伦的演唱会吗？抱歉，熠熠，我没能陪你一起。”再一次听到许弋的声音，已经是平常时的口气，没有醉意，没有痛苦，让苏熠觉得刚才是自己出现幻觉了。
“许弋，你在哪儿？”苏熠问。
“和同事在一起聚餐。熠熠，生日快乐！”和以前一样，谈话又毫无预兆地中断了。
苏熠满脸泪水地转身过去的时候，正对上顾禹洋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神。
她竟有些慌张。
“许弋是谁？”顾禹洋看着苏熠的眼睛问道。
刚才她的样子那么慌张、那么焦急，而且她的反应那么激烈，顾禹洋不由得想要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谁。
苏熠紧紧地抓着手机的手一直颤抖着，指甲深深地陷进了肉里，满眼都是恐惧的神色，跟那天得知阮恩恩出了事的神色一样。
顾禹洋知道，这是苏熠害怕失去什么的神色。
“许弋是谁？”顾禹洋再一次问，隔着三米远的距离，他的眼神凌厉得让人战栗。
“我……我喜欢了很久的一个人。”苏熠看着顾禹洋说道。她觉得自己就要瘫倒下去了，但是她逃避不了这个问题，以前是她没有说，而现在顾禹洋却主动问了。
“熠熠，你现在还喜欢他吗？”顾禹洋似乎强忍着什么继续问她，他的声音平静得让苏熠感到害怕。
“不知道。”苏熠已经泣不成声。
她觉得她的心都要被撕裂了。不是“喜欢”，也不是“不喜欢”，她是真的不知道，她一直没有告诉过顾禹洋关于许弋的事情，她有时会想起许弋，她也没有告诉过顾禹洋，幸福来得太猛太突然，一切她还没有来得及准备好。
她已经对他有所隐瞒了，她不想再骗他。
顾禹洋看着苏熠，眼里的伤痛越来越浓。苏熠从来没有告诉过他在她的心里还有许弋这样一个人存在着，从来没有。
苏熠看着顾禹洋向她走过来，然后跟她擦肩而过，一直走过去。
苏熠害怕极了，她转过身去，拉住顾禹洋的手臂：“顾禹洋，你听我解释。”
但是她的手被顾禹洋用力甩开了，顾禹洋从来没有这样粗鲁地对待过她。在所有人的眼里，顾禹洋对她一直都是那么温柔。
顾禹洋坐进一辆排队等候在会场广场上的的士里，“啪”的一声将车门关上，不理会外面使劲捶打车窗的苏熠。
苏熠扶着车，不停地捶打着车窗，一股强大的力量牵动着她，惯性的作用使得她栽倒在地上。但是顾禹洋并没有停下来，车子呼啸而去。
这时，阮恩恩和顾禹泽才从歌迷中间挤出来，跑到会场外面。
他们找到苏熠的时候，苏熠正坐在地上，雨水将她的衣服淋得湿湿的，她的脸上也湿湿的，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熠熠。”阮恩恩将苏熠扶起来，紧紧地将她抱住。
顾禹泽走过来和阮恩恩一起将苏熠扶上了一辆车，她的膝盖受伤了。那么重重地、生生地磕下去，她只觉得膝盖一阵疼。
一路上，苏熠都躺在阮恩恩的怀里抽泣着。阮恩恩什么也没有问，她听到了苏熠对着电话喊许弋的名字，顾禹泽也听到了。
车窗外呼啸而过的灯红酒绿、五彩斑斓他们都看不到听不到了，车里面是一片沉闷，越来越浓的沉闷。
当顾禹泽和阮恩恩把苏熠送上楼，并且打开门，按下灯的开关的时候，“砰”的一声，无数彩色的亮片和丝带在他们所在的地方落了下来，苏熠下意识地喊：“顾禹洋，是你吗？”
可是空****的房间里，没有回应，就连回声也没有。看着客厅里摆的生日蛋糕和饮料点心，她才想起为什么顾禹洋整个下午都不许她回家，要她直接在学校等他一起去吃饭，他说他一定会好好让阮恩恩一起为她庆祝生日。
[04]
苏熠呆呆地走进客厅，落下的彩带碎片粘在她的头发上、衣服上，她也没有伸手去拍落掉。她坐在茶几前，上面的生日蛋糕上插着蜡烛，用黄色的果酱写着“熠熠生日快乐”，她拿起打火机，将蜡烛一根根点亮，烛光照着她的脸，布满泪水的脸。
“熠熠……”阮恩恩哽咽着。
顾禹泽走到苏熠身边，看着蛋糕上的字说：“我不知道你跟顾禹洋怎么了，但是我知道他为了买到演唱会的票，一个月前就开始给三家杂志社拍照片了。虽然每天都很累很辛苦，但是他却很高兴，说这次周杰伦的演唱会跟你的生日是同一天，是老天爷赐给他实现你的心愿的机会。”
“不是一家杂志社吗？”苏熠转过头去，缓缓地问。
“是三家。”顾禹泽沉沉的声音里带着叹息。
“因为还要弄到我和阮恩恩的门票，他去找妈妈要钱了。顾禹洋从来都不会主动找妈妈要钱的，她给我们，我们就用，没有我们也不会主动要。这个是妈妈后来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才知道的。顾禹洋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跟妈妈之间也一直有隔阂……”顾禹泽说这些的时候，原本澄明清亮的眸子变得黑黑的，看不清楚里面装了什么。
怪不得他说他有办法解决，当时还说得那么轻松，那么若无其事，为了她和她每一句不经意的话，他都在那么努力地做着。
苏熠觉得自己的心很痛，很痛。
在看到顾禹洋的车子呼啸而去的时候，她知道她是喜欢顾禹洋的，她是那么害怕失去他。
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也不知道，没有谁知道，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喜欢许弋多一点，还是喜欢顾禹洋多一点。
顾禹泽走了，苏熠和阮恩恩一起躺在**，阮恩恩紧紧地抱着她。
“恩恩，顾禹洋还会理我吗？”苏熠问阮恩恩，她的声音已经沙哑了。
“会的，你明天去找他，他会理你的，他那么喜欢你。”阮恩恩拍着苏熠的手。
一整夜，苏熠都没有睡着，直到天微微亮的时候，她才浅浅地睡去。半睡半醒间，她做了一个梦——
她坐在考场里，老师一直在催促说要交试卷了，她奋力写，可就是写不出字来。老师把试卷抽走了，她交了一张白卷……
苏熠站在导演系的楼下，来回走动着，膝盖还是有一些隐痛，走路的时候也不能像正常人那样轻快。很早她就起床来到学校，因为顾禹洋是今天上午第一二节课，所以她直接到表演系的楼下等他。
等待的时间是如此漫长，下课铃声就像照进地狱的光线一样，让苏熠看到了希望。
一群一群的人从教学楼里走出来，苏熠睁大眼睛看着，生怕自己错过顾禹洋。
不过顾禹洋很高，而且总是那么显眼，她应该可以找到他的。
终于，她看到顾禹洋了，确实非常显眼，因为他正有说有笑地跟三个女生一起走着。
看到他的时候，苏熠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刺痛了一下，她以为他会很难过很颓废，可是她看到的不是这样的。
他就像平常对她那样对着那几个女生笑着。
她突然想起了肖远说过的话，顾禹洋在导演系花名在外……顾禹洋是花花公子，怎么会为了她而伤心难过呢？
不过，她还是走了过去，不管顾禹洋怎么对她，她都要把实情跟他解释清楚，不然在他的眼里，她真的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骗子了。
“顾禹洋……”苏熠拦住了顾禹洋和那几个女生的去路。
顾禹洋看见她，眼睛里闪过一道光，嘴唇动了动，但最终像没有看到她似的，从她身边绕了过去。
另外三个女生不解地看了苏熠一眼，便也跟了上去。
“顾禹洋，她不是你的女朋友吗？你怎么不理她啊？”一个女生小心地问。
“她一直跟在后面呢，要不要……”另外一个女生回头看了一眼走在后面的苏熠。
但是顾禹洋没有出声，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微微抿着嘴唇。
“我看……我们还是下次找你请教摄影技术的事情吧。”第三个女生扯了扯另外两个女生的衣角，然后，她们一起走开了。
就这样，只剩下顾禹洋和苏熠一前一后地走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男生宿舍楼下。
“顾禹洋，你真的不想听我解释吗？”苏熠快速走了几步，追上顾禹洋
“不想听。”冷冷的三个字，顾禹洋都没有看苏熠一眼。
苏熠的心被揪了一下，沉默了。
这时，顾禹洋已经走到宿舍门口了，他头也不回地走进去。
苏熠站在门外，慢慢地落下了泪。
顾禹洋没有像阮恩恩说的一样，她来找他就会理她，他……是真的那么喜欢她吗？
苏熠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一样游走在大街上，突然，手机响了。
“喂。”虽然她极力想打起精神来，声音却还是显得有气无力。
“熠熠，走路要小心，我怕你会撞到路灯。”是顾禹泽的声音，难得一见的轻快开玩笑的口吻。
“哦……”苏熠没在意，淡淡地说道。
但是随即，她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握着手机向四周看去，满眼皆是来往的人群和车辆。突然，一只手拍上了她的肩膀，她被生生地吓了一跳，一转身便看见了顾禹泽那张温和的脸，上面有着满满的关心。
“学长……”
“我刚好在这个楼上，看到你没精打采的。”顾禹泽说话的口气尽量轻松，“跟禹洋还没有和好吗？”
苏熠摇了摇头。
顾禹泽看着苏熠，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重，不过马上，他拉起苏熠的手腕，什么也没有说地朝前面走去。
[05]
“你要带我去哪儿？”苏熠被他拉着，不知道顾禹泽想干什么。
顾禹泽回头朝她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又回过头去。
他们穿过人群，穿过巷道，然后坐上了一幢高楼的电梯一直到顶楼。
“这个地方是……”门打开以后，苏熠首先看到了高高的天空，眼底是撑着遮阳伞的座椅，有寥寥几个人坐在那儿，桌上摆着点心，有的聊天，有的看书，但是都很惬意。
顾禹泽还是朝苏熠淡淡地笑着，拉着她坐到护栏前的一张桌子前，说：“等我一下！”
苏熠看着顾禹泽跑开的背影，随后将视线看向了远方。这里离天空好近好近，整座城市都尽收眼底。
苏熠闭着眼睛，感觉全身的神经都舒展开来。
“吃吧！”顾禹泽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她睁开眼睛，眼前是大大的一盒冰激凌。
苏熠不由得张大了嘴，现在已经是深秋了，而眼前这个装冰激凌的盒子大得像一个汤碗。
她不解地看着顾禹泽。
“吃吧，这里面是有秘密的。”顾禹泽笑盈盈地对苏熠说道。
苏熠拿起勺子，在上面薄薄地刮了一层，放进嘴里，一种丝丝滑滑的感觉顿时侵入她的味蕾。
“好好吃！”她忍不住赞叹。
“在原来的地方再刮下一层。”顾禹泽看着冰激凌说道。
苏熠照做了。她细细地尝着口里的冰激凌，然后眼睛亮亮地看着顾禹泽说：“好像有点不一样。”
“呵呵，你再吃第三口，还是在原来的地方。”顾禹泽舒心地笑着。
“啊，味道又不一样！”苏熠刮一勺放到嘴里，然后兴奋地喊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有六种味道的冰激凌，每薄薄的一层就有一个味道，而且每尝一种味道，心情就会变得更好一点。”
顾禹泽看着苏熠，眼睛里波光流动。
“心情好一点了没有？”
“嗯！”苏熠点头，她低落的心情确实舒畅了不少。
顾禹泽笑了，苏熠第一次看到他笑得这么灿烂。
“原来不只顾禹洋会讨女生开心，你也会。”苏熠举着满满一勺冰激凌对顾禹泽说道。
但是提到顾禹洋，她的眼神又有些暗淡了。
“继续去找禹洋吧，把事情跟他解释清楚，你自己要相信那些都过去了。我了解禹洋，他之所以生气，是因为他觉得他在你的心里没有位置。”顾禹泽看着苏熠，沉沉地说道。
“你不问我到底是什么事情吗？”苏熠垂下眼睑看着勺子里面浅紫色的冰激凌。
“只有禹洋需要知道你以前到底经历了什么，你只需要做出你的选择，然后把结果告诉他。”顾禹泽看着苏熠长长的睫毛，眼里满是怜爱的神色。
苏熠抬起头看着顾禹泽，像是重新认识了这个人一样。
从他的话语里可以听得出，他大概知道是一件什么事情，他不问，只是不想让她在他的面前觉得难堪而已。
跟他坐在一起，她总是能平静下来，而他却总能恰到好处地给她以安慰。
“学长，在和恩恩在一起前，你有喜欢的人吗？”苏熠又想起了许弋，她之前喜欢过的人。
顾禹泽怔怔地看着苏熠，然后将视线转移到远远的天际，带着忧伤淡淡地说：“有。”
“那你现在还喜欢她吗？”
“我把她锁在我心底的盒子里了，那个地方只属于回忆。”
“只属于回忆……”苏熠喃喃地重复，许弋也只属于回忆了，而现实里有的，是顾禹洋。
她还要那些镜花水月吗？她摇了摇头。
“怎么了？”顾禹泽看着摇头的苏熠。
“我还是会去找禹洋的。”苏熠往口里送了一大口冰激凌，一阵凉意从她的口里一直沁到胃里，她觉得自己从未如此清醒过。
她抬头看着顾禹泽说：“谢谢你，你果然是最好的哥哥。”
“是的，我是最好的哥哥。”顾禹泽笑了，笑得很灿烂。
因为一直无法平静，顾禹洋拿着相机走到秘密花园。
远远地看见一个单薄的身影坐在湖边的草地上，瑟瑟的冷风将她的头发吹得有些凌乱，那个身影就如一只小猫一样蜷缩着。
他的眉头皱了一下，眼睛里有隐隐的伤痛。
他转身离开，可是走了几步之后又转身朝草地走去。
听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苏熠猛地转过头来，看到顾禹洋，她的眼里满是惊喜。
她站起来，压抑着声音说：“你来啦。”
顾禹洋看着她，张了张嘴，最后有些冷冷地说：“这么冷，不要坐在湖边，会感冒的。”
苏熠笑了，顾禹洋不会不理她的，他还是关心她，担心她会感冒。
“不会的，我穿了很多衣服。我知道你会来这里，所以一直在等你。”
顾禹洋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转身就要离开。
苏熠却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臂，用倔强的眼神看向他，说：“你真的不想原谅我了吗？”
顾禹洋看着她，然后将头别过去，沉沉地说：“我以为我努力就会让你喜欢上我，可是我错了，你心里根本没有容下我的地方。”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这样的。”苏熠语速很快。
“那是怎么样的？你都不知道你还喜不喜欢他。那我呢？我算什么？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顾禹洋转过头来，大吼着。
顾禹洋像一直受伤的小兽，蹲在地上，捂着脸，眼泪不断地从指缝中流出。
“是！没有告诉你许弋的事情是我不对，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想忘记他，虽然这很难，但我真的想好好和你在一起，你能再给我一些时间吗？”苏熠的情绪有些激动。
当听到苏熠说忘记许弋很难的时候，顾禹洋彻底愤怒了！
他使劲甩手，欲将苏熠拉着他的手甩开。但是他太愤怒，力气太大了，瘦弱的苏熠被他一推，向后踉跄了几步，直直地掉进了身后的湖里。
“啪”的一声，苏熠喊出的“我发现我已经喜欢上你了”伴着她落水的声音一同传进了顾禹洋的耳朵里。顾禹洋快速地转过身去，拉住苏熠的手。
看着浑身湿透，瑟瑟发抖的苏熠，他顾不上她的挣扎，快速脱掉了她身上的外套，扔掉了围巾，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给她穿上，然后将自己的围巾紧紧地围在她的脖子上。
接着，他脱下苏熠灌满水的鞋子和袜子，将自己的袜子脱下来给苏熠穿上，然后自己光脚穿上鞋，这一切动作他竟然在几十秒钟之内完成了。
最后他不容苏熠反抗，背起她就朝马路的方向跑去。
苏熠趴在顾禹洋的背上，听着他跑动时的呼吸声，她竟然忘记了寒冷。
看着顾禹洋被冻得通红的脸，她将自己的脸紧紧地贴在上面，手也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肩膀。
顾禹洋以为她冷，一边跑一边喘着气说：“熠熠，你坚持一会儿，马上就能打到车了，到车上就不冷了。”
苏熠还是紧紧地抱住顾禹洋，被顾禹洋背着跑的这一段长长的路，她觉得是她生活到现在最快乐的时刻。
她不知道她还喜不喜欢许弋，但她能确定的是，她已经喜欢上了顾禹洋，很喜欢很喜欢。
[06]
尽管的士上足足的暖气已经让苏熠暖和了很多，但是下车以后，顾禹洋还是背着她，一直背到洗手间里。
他把苏熠放在浴缸里，对苏熠说：“熠熠，你快点洗个热水澡，水一定要烫，最好能洗出汗来。我出去把空调开着，出来你就不会冷了。”然后他伸手去开门。
“顾禹洋……”苏熠微笑着喊顾禹洋的名字。
顾禹洋回头看向她，笑了，笑容里满是悔意。
她的顾禹洋回来了。早知道这样就行的话，她应该早点跳到水里去的。
顾禹洋关上门出去了，苏熠在暖和的洗手间里，脱下顾禹洋的大衣、围巾，还有帽子。
上面全是顾禹洋身上的味道，她拿起来闻了闻，然后紧紧地将它们抱在了怀里。
苏熠出来时，茶几上已经放了一碗热腾腾的可乐姜茶。
顾禹洋拿着一床空调被，将她像是包裹婴儿般包了起来。
“快点把这个喝了，你千万不能感冒了。”顾禹洋将她报到沙发上坐下，把可乐姜茶端到她的手里，然后拿起吹风帮她吹干头发。
苏熠端着热乎乎的可乐姜茶，看着顾禹洋没有穿袜子的脚，她的眼睛湿润了，她想起顾禹洋之前说过的话：“熠熠，前世你做的善事一定很多，才会让你遇见了我。”
她突然很感谢她前世做了那么多的好事，让她遇到了顾禹洋。
苏熠将姜茶放下，转过身看着顾禹洋。
“怎么了？还冷吗？”顾禹洋看着苏熠眼里的泪光，将吹风机关掉。
“不是。”苏熠看着顾禹洋直摇头，眼里的泪却越来越多了，眼眶终于装不下，溢了出来。
“不是。”苏熠还是摇头。
“熠熠，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顾禹洋是真的急了。
苏熠“哇”的一声扑进顾禹洋的怀里，大哭了起来，顾禹洋一时不知所措。
“顾禹洋，我以为你再也不会理我了！”苏熠带着哭腔说道。
听了苏熠的话，顾禹洋的表情放松下来，拍着苏熠的肩膀没有说话。
苏熠哭了一会儿，从顾禹洋的怀里挪出来，胡乱地拿空调被擦着眼泪鼻涕。看着仍然只穿了一件衬衫的顾禹洋，她光脚就跑下了沙发。
“熠熠，不要光脚在地上跑，地板上多冷啊！”顾禹洋在后面喊。他话音刚落，苏熠拿着他那件黑色大衣跑了出来。
她一边替他穿上一边说：“你冷不冷？”
顾禹洋拉住苏熠帮他穿衣服的手。
“我刚才背着你这头小笨猪跑了这么远，然后喝了一杯可乐姜茶，一直待在开了空调的房间里，一点都不冷！”
“我才不是小笨猪。”苏熠噘着嘴，脸红红的。
顾禹洋看着苏熠，眼睛里的光芒忽然闪烁起来。
苏熠也愣住了，看着顾禹洋灼热的眼神，她的脸更红了。
顾禹洋轻轻地将头俯下，当她的额头触到顾禹洋的头发的时候，她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一阵温热的感觉从唇上传来，这是苏熠的第一个吻，她跟顾禹洋的第一个吻。
她觉得自己几乎要窒息了，她放在顾禹洋胸膛上的手可以感觉到强有力的扑通扑通的心跳。
沙发上，苏熠躺在顾禹洋的怀里，温暖不已。她对身后的顾禹洋说：“我告诉你许弋的事情。”
“嗯。”顾禹洋的心快速地跳了几下，握住苏熠的手，“好。”
“三年前，我初中毕业进入高一，妈妈允许我和同学一起参加旅行社的旅行团，我选择了去云南，就在那里，我遇到了许弋。”苏熠喃喃着。
几年以来，她第一次见到许弋时的场景一直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里，一刻也不曾模糊过。
顾禹洋似乎有些紧张地抱紧了苏熠。
“因为听说那里正在举办一场海峡两岸大学生辩论赛，许弋所在的学校也入围了比赛。因为我所要就读的高中正是许弋所读大学的附属中学，所以我和几个即将进入那所高中读书的同学特地跟导游请了一天假，去了举行辩论赛的酒店。在那里，我看到了许弋，他在辩论席上意气风发，受人瞩目。他话语的力量、思维的活跃，赢得了阵阵掌声，也在我的心中蔓延开来，怒放如花，而那时他念大二，就像我们现在的年纪。”
苏熠仿佛再一次回到了见到许弋时候的那个会场，见到了一个才华横溢的许弋。
“后来，毫无悬念地，许弋带领的团队获得了比赛的第一名。我以附属中学学妹的名义跑过去跟他说恭喜。那时候的许弋，有大海一样的笑容，也许就是在他对我笑的那一刻，我喜欢上他了吧……后来我就和同学分开了，加入了辩论队的旅行，尽管之前我已经看遍了那里大大小小的街道和山寨。许弋一路上对我很关心，我们还偷偷离开队伍跑出去玩，后来他还被他的老师好一顿训。”
说到这里的时候，苏熠笑了一下，顾禹洋依旧沉默着。
“开学以后，我以各种各样的借口接近许弋，到最后，他的同学和朋友都认识我了，而我却成为他最最疼爱的妹妹。许弋是优秀的，光芒四射，有很多追着他的女生，只是我是最小的一个。他也会谈恋爱，也会失恋，失恋了以后又会有新的女朋友，我却一直赖在他的身边。当我对他说我喜欢他的时候，他就会弄乱我的头发说‘熠熠，你就是一个孩子’。虽然我知道他对我并不是喜欢，却一直跟在他身边，舍不得离开，我很可笑是吧？”
说到后面的时候，苏熠转过身去看了顾禹洋一眼。
顾禹洋抚摸着她的头发，摇头说：“不是。”
“许弋会把他的心事告诉我，他喜欢的女生，他遇到的烦心事，似乎我们就真的是感情很要好的兄妹一样。我一直喜欢着他，喜欢着他所喜欢的东西。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喜欢他，可是他就只是把我当成妹妹而已。最后我受不了自己的生活状态了，完全没有自我，所以借着读大学我逃走了，我想忘记他。”
苏熠说完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抬头看着顾禹洋。
“所以你念法语系，喜欢周杰伦，最后来到这里？”顾禹洋轻声问道，眼睛里有忧伤的神色。
“嗯。”苏熠老实地回答。
“熠熠……”顾禹洋沉思了良久，再一次看着苏熠。
苏熠示意他往下说。
“你已经慢一拍喜欢上我了，现在我再给你一点点时间让你忘记许弋，但是只能有一点点时间，你做得到吗？”顾禹洋认真地问。
苏熠的心颤了一下，惊愕地看着顾禹洋，然后含泪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