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0三回帝前红人

次日一早,他们还没起床呢,朱高煦和张辅就来了。

相见后,张辅先道:“秦师兄、陈师兄、萧师弟他们明天就会请假赶到这里,拜见师傅。”

“嗯,我知道当差不自由,而见与不见本就没多少意思。”云天点头。

朱高煦把一叠银票双手递向云天,口中道:“这是丘福那厮买马的钱,我又叫他多拿了一千两作为惩戒。一共是六千两银票,请师傅收下。”

云天不接,道:“还是由你亲自去送给你大舅父为好。想想以前他对你的好,你这个当外甥的,也该尽尽孝心了。”

朱高煦脸一红,忙先点头答应,后道:“我也确实有探望舅父的念头,但他如今是罪臣呀。。。”

言未了,云天已经作色道:“是担心言此获罪而影响前程是不是?今天你就只管去看望你的母舅,若你父皇怪罪下来,我替你被杀头。”

稍顿,复继续质问道:“你也不想想,当年如不是你们的两个舅父暗自相助,你小子能潜入他家偷走好几匹千里马,而没人阻拦?而若不是他故意延误,你们弟兄三个真能就顺利的回北平?”

朱高煦额头见汗了,忙赔笑脸道:“谢谢师傅提醒,我一会就多带些厚礼去看望大舅父。”

“嗯,你爱去不去。”云天脸色稍缓。

朱高煦转而道:“父皇要我时常到这里聆听师傅的教诲。”

云天“嗯”了声,道:“当然可以。但我能教你们的只有武技,而这对治理国家并无大用。所以,你应该多往文渊阁跑跑,常与那些大学士和御史台的人交流,才能了解民意,增长见识。”

朱高煦大不以为然,道:“我最看不起这些表面上道貌岸然,嘴里仁义道德,而骨子里奴颜婢膝的书生。尤其是解缙胡广这两个小人,还害过人命呢。”

稍顿,随即讲出了一个故事:解缙是洪武二十一考中进士的,与建文二年的殿试三甲状元胡广,榜眼王艮、探花李贯都是江西吉安府人氏,成为一时美谈。

解缙、胡广、王艮三人交好,在燕王围城时,他们一同去胡广的邻居吴缚家喝酒议事。解缙陈说大义,胡广慷慨激昂,都表示与燕王不共戴天,相约以身殉国。唯王艮不说话,只默默流泪。

他们走后,吴缚的儿子大加赞赏解缙和胡广大义凛然,有古君子之风。吴缚却冷笑,说:他俩都不是那样的人,只有王艮能以身殉国。

果然,王艮回家后就上吊自尽了,而解缙和胡广都是连夜收拾包裹,跑到燕营乞降去了。

不仅如此,他俩得到宠信后,趾高气扬起来,连当初领着他们去燕营乞降的茹瑺、以及朝廷重臣夏元吉、郑赐、陈瑛等都不放在眼里了。

云天听后苦笑,信口道:“所以说:自古文人相轻,而英雄相惜。”

朱高煦大声道:“这些人自鸣得意,殊不知我父皇根本没采纳过他们所谓的治国之道,只是让他们编篡大典和起草诏书而已。而一旦大典完成。。。”

“打住、打住,日,你是皇子,不能信口开河。”云天忙斥断他的话。

复叹道:“看来你真不是个上位的料啊!”

“朱允炆任用儒生治国,不是自掘坟墓吗?若我有一天得志,必重新审视科举制度。”朱高煦振振有词。

“滚你。。。那个。。。嘿,你怎么一点也没长进呢!”云天摇头叹息,数次想大骂,终究忍了下来。

继而耐心地劝道:“历史上任何一个盛世,莫不是文武兼治。所以,帝王更要文韬武略,才能辨别群臣的能力以及特制等等,而加以利用。不然只会造成重武轻文会重文轻武的局面。。。。。”

搜肠刮肚地弄了许多这方面的词汇,苦口婆心的诱导。

但朱高煦哪能听得进去?插话道:“师傅是当今大英雄,许多武将都想见您一面,今晚我在府里设宴,还请您赏脸。”

“是呀,他们都不希望以后的日子被文臣压制。。。”张辅一向听朱高煦的,要为他说话。

“滚,都给老子滚,老子没那个时间。”云天有点恼羞成怒。

自己一番唇舌全浪费了,而这小子就是扶不起来的阿斗,让他失望至极,看来昨夜的决定是对的!但皇帝既然有这方面的意思,就不是轻易放弃的,而自己如何从这场争位中才能脱身呢?

刚撵走朱高煦和张辅,李景隆和茹瑺、陈瑛来了。

见礼过后,李景隆先道:“昨晚我亲自给徐辉祖送去美酒二十坛,牛羊肉五十斤,另加两石米面。”

云天一笑,揶揄他道:“曹国公变得真聪明了,徐家人必有后报的。”

茹瑺叹道:“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皇后的长兄,不该受此困辱的!”

陈瑛亦点头,道:“可叹世人大都是势利眼,人家一时失意,便不把人家放在眼里了。”

其实他们何尝不是如此,只是看到帝前红人因他丘福被皇帝眼中更大的红人给揍了,而皇帝置之不理,才觉得徐家一定有复兴之日罢了。

但他们都错了,由于徐辉祖的执拗,永乐帝真没没给他复爵,但却把魏国公的爵位给了他的儿子徐钦,但徐钦屡次惹永乐帝生气,又被削了两回爵位,暂且不表。

值得一提的是徐氏一门二公(魏国公、定国公),是大明朝仅有的。

聊了会,李景隆邀请道:“愚兄准备在家中设宴,以感谢你当初的指点迷津的大恩。户部尚书夏元吉、礼部尚书郑赐等许多朝廷重臣都在座,无不想结交贤弟你呀。”

云天没有拒绝,却道:“肯定饶不了你,但今天不行,我准备去梅驸马那里去看看。”

两人立刻作声不得,梅殷的处境比徐辉祖还险恶呢,他们连劝都不敢劝一声!

而云天话刚落地,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问他们:“户部尚书吓元吉?娘的,要咬我是不是。你们捎话给他,必须改名字。不然,老子惦着棍打上门去。”

他原名叫原吉,岂容一个“吓”原吉!

“这个吗,呵呵,好好,我们一定转告于他!”两人苦笑,只得答应下来。

云天本就是一句玩笑话,他说过就忘了,但人家却当了真,哪敢惹这个帝前大红人呀,忙到皇帝面前哭诉。。。。。。

将往驸马府,他看向姝儿,她毕竟梅殷的亲女儿呀,而这次也确实是个父女和解的时机!

然而姝儿坚定的摇头,道:“我在世上只有相公你一个至亲。而你们谈话时,最好不要提到我。”

“是呀,就让姝儿妹妹休息。我陪你去吧?万一那宁国公主还记着前嫌,也好帮你不是?”封灵最喜欢凑热闹。

驸马府也不远,云天夫妇俩下了马车后,直接要门子去通报,懒得递什么名帖之类的,而他也没这个习惯。

梅殷亲自率二子梅顺昌、梅景福迎接云天夫妇,并拉着他的手一同进了驸马府。

宁国公主则在厅门口站着,云天笑问:“要不要我给你这个长公主磕一个?”

公主“哼”了声,犹带怨气的道:“按理说应该,但我们怕你这个帝前红人日后报复,还是免了吧。”

说完挽起封灵的胳膊,赞道:“好个标致的大美人,怎么嫁给他了呢?真有点可惜了!走,咱们姐妹到后面说话去。”

封灵省了一跪,当然对公主的印象非常好,欣然前往。还未在内堂坐下呢,一年轻夫人走了过来,封灵听云天讲过从前的事,知这位小美人应该就是他曾经的未婚妻梅洁心。

梅洁心主动见礼,道:“姐姐好漂亮!”她的声音多少有点苦涩。

封灵微笑,道:“好让妹妹得知,我在那家伙六妻一妾中算最不起眼的。”

“六妻一妾?这混蛋真敢做呀!”连宁国公主都惊呼出口。

梅洁心则是一半酸味一半庆幸,不言醋意,庆幸的是与自己怎么可能她们的国色天香相比,而能相处融洽吗?。。。。。。

梅家二子稍作寒暄就告退出去,因为他们知道接下来的谈话关系到梅家的兴衰,而他们不够资格旁听。

云天看着梅驸马,问道:“看你气色不咋好,还没复原吗?”梅殷点头,道:“师弟的功法至阳至刚,当然不惧阴煞大潜能。但梅家的心法偏柔,是以难以完全清除阴毒。”

“伸出手来。”云天想都没想。

而当梅殷递给他右手后,他毫不犹豫的催功发气度进梅殷的经脉。梅殷起初有点愕然,以内力帮人治伤,耗损不小,绝大多数人都不愿为之,但随即明白这就是云天的性格!便坦然接受。

云天现在已是婴立阶段,而远超梅殷,仅仅一刻的工夫,就大功告成了。

连吐两口污血后,梅殷拱手道:“大恩不言谢,我会记住的。。。”

云天没等他说完,即道:“我却担心你还不了,一个快死的人还谈什么还债,真是令人笑掉大牙了。”

梅殷一笑,道:“不错,五日前,他就想下手。”

一停顿,复道:“他让公主亲自手书逼我回来,还假惺惺地降阶迎接,冷冷道:‘驸马辛苦了。’我答了声:‘劳而无功,徒自汗颜。’就看见了他眼中的杀机。如果不是你来到,恐怕他已经下手了。”

“所以你还还什么债?后事准备好了没有?”云天很刻薄。

梅殷淡淡的道:“有他同胞妹妹在,我自不须担心两个儿子,只牵挂姝儿耳!希望师弟照顾她一辈子。。。”

言未了,云天变脸斥道:“早知你一心求死,我还犯什么贱地为你疗伤?”

梅殷苦笑,道:“似乎我眼前只有两条路,要么变节向他投降,要么被他处死。”

“不,你还有第三条路可走。”云天语出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