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破封门石

出现在我眼前的,是第三只白碗。

刚才那道黑气,就是从白碗处传来的。

开棺见黑,霉运一生;开棺见红,有死无生。

这东西很邪性,有些人一辈子没见过死人,他就见不着那黑气或者红气,那些邪物也找不上他们。

我看到白碗有些兴奋,之前土碗曹手里的第一只白碗是在上面墓室找到的,第二只白碗是那个王老板挖出来的,第三只白碗,出现在这座陵园的墓葬之中。

我忽然有种直觉,那位王老板,应该还有什么事情没说出来。

我伸手拿过那只碗,触手冰凉,碗上的纹路与前两只碗一模一样。下部,也同样有着那枚牙齿状的图形。

我正琢磨着手里的白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忽然传来,等我回过神儿来,脚步声已然停在了头顶墓道处。

我屏住呼吸,也不敢将手电关上,就这般静静地等待。

过了好几分钟的样子,那脚步声没再响起:那人就静静地站在我头顶的墓道处,也不知道是否能够看到脚下的灯光。

忽然,我感觉头顶有东西在蹭我的头发,心想难不成那些蝼蛄进来了?

我咽了口唾沫,缓缓抬头看向头顶,这一看,差点没尿出来——借着小手电筒的灯光,我清晰地看到一个被黑丝长发罩住的脑袋倒悬在我头顶处半米左右的地方,那一头长发的发尖搭在我的头发上,随着脑袋的晃动轻轻摩挲着我的脑袋。

我都快哭出来了,猛地向后退了一步靠在了坑壁上,顺手取出了匕首护在身前。

“你,你叫秦岭?”

那个倒悬的脑袋,忽然说话了。

我一惊:“你、你是谁?!”

“你是龙坡村人?”

这女人的声音很温柔,我慢慢放下了戒心:“你怎么知道?”

“我……我也是龙坡村的人。”

闻听此言,我皱了下眉头:“你也是龙坡村的?”

“没错,我认识你爹,你爹,叫秦三山。”

我眉头皱得更深了:从我记事起,所有认识我爹的人都叫我爹“秦三”,从未有人知道他的真名“秦三山。”

“你到底是谁?为何知道我爹的大号?”

此时我怀疑,眼前这个人,很可能是阳春会的高手。

那脑袋轻叹口气:“为何?因为……我可是你爹最亲的人。”

“你?最亲的人?你是……”

我心里不由澎湃起来,走上前缓缓拨开那人额前的青丝,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这张脸,是我只在照片上见过的我娘的脸!

是啊,我娘,才是我们爷儿俩最亲的人!

早已接受了自己没爹没娘的我,瞬时泪流满面:“你是我娘?”

“是啊……”女子的声音也有些哽咽:“是啊,小岭,你爹早早给你起了名字,可当娘的,抱都没抱过你。”

那女子说着,便向我伸出了右手,缓缓抚摸着我的脸:“娘,对不住你呀……”

“孩子。”女子牵着我的手:“孩子,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嗯,娘,再也不分开了!”

女子伸手拨开又遮住脸的黑发,我泪眼婆娑地看过去,当“我娘”的脸再次出现在我的眼中,我吓得把流到嘴边的鼻涕“呲溜”一下吸了回去!

那根本就不是一个人的脑袋,而是一颗披着黑发的蛇头!这白色的蛇头吐着信子,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满是慈爱地看着我:“孩子,来啊……”

我想起嘴里还嚼着百血石,大骂一声,直接将百血石喷在了那蛇头上!

“孩子,怎么了?”

可转瞬间,那蛇头又变成了那个熟悉女子的模样,那张脸,正是照片中我娘的脸。

可我明白,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滚!”

对娘的思念让我怒火中烧,从未用过匕首的我直接抽出匕首,朝着那蛇头劈了过去!

“孩子,你做什么?”

那蛇头尖叫一声,我根本也顾不得那么多,一刀就砍在了蛇头的脖子上!

“孩子,你……”

蛇头在昏暗中再次变成我娘的脸,我哪里还会再次上当,大骂一声“滚”,匕首再次没入那蛇头的脖子里!

蛇头吃痛,剧烈摇晃着脑袋,我退到坑壁处,又摸出一块百血石塞到嘴巴里,以防万一。

“你、你去死吧!”

那舌头忽然抬起头瞪着我,吐了吐信子,那一头的黑发立时变成数十条白色小蛇,向我蜂拥扑来!

“啊——”

我大叫一声,却发现自己身处一片黑暗之中,刚才的只是一场梦而已。

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听了听外面没有异响,这才摸索着摁亮了头灯。

我仍旧在那座陪葬坑之中,而那只白碗就在我的身边。

大意了,这每只白碗上有画着借阴符,我也中招了……可是,我为何没死?甚至都没有像小东那般疯癫!

我皱着眉头拿起那只白碗,一转身,就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坐在陪葬坑的另一边。

头灯刚好照过去,我看清那人的模样,长出一口气:“把舵!你什么时候来的?”

那人正是老沙。

听见我叫他,他才缓缓睁开眼睛:“醒了?感觉可好?”

我点点头:“还好,做了个噩梦。”

老沙笑了下:“是不是在疑惑,你是第一个看到那借阴符的,为何只是做了个噩梦?”

“嗯,您知道原因?”

老沙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你爹没跟你说过吗,你们秦家人,天生不惧邪。”

“天生不惧邪?怎么讲?”

“你们秦家一脉,基因特殊,多数邪物,在感觉到你们的气息后都会躲开。要不然,你至少跟小东一样,变得疯癫。”

我爹,还真没跟我说过这些。

老沙让我休息会儿,吃点东西恢复点体力。

我嚼着肉干问道:“把舵,小东小西回来了吗?咱之前在外面休息,你去哪了?”

“不知道他俩回来了没有,我想用对讲机联系他们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没有信号了。之前我看你在那里睡着后,便沿着封土堆走了走,没想到转回去的时候你就不见了。”

老沙喝了两大口水:“然后,我跟着一群蝼蛄找到了一个入口,走了进来,再然后就发现了许多陪葬坑,里面都是粮食,一个个找过来,就在这里找到了你。”

我一边嚼着肉干一边扫到老沙的口袋里有个白乎乎的东西,怔了下问道:“把舵,你在这里面的墓道里,见过其他人吗?”

“其他人?”老沙摇摇头:“没见过。”

我又问:“对了,小东小西找的那个人,就那个看风水的,叫啥来着?”

“哦,你是说老周?”

“嗯,老周。”

我起身从背包里取水壶:“把舵,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老沙起身从后面走了过来,待他走到我身后凑上前来看,我猛地将手中的东西拍在了他的脑门上!

那是一张人形土纸的解灵符。

老沙立刻就不动弹了,几秒钟后,他浑身一颤,跌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大约十分钟的样子,他突然长出一口气,伸手将解灵符揭了下来:“呼——舒服了!小子,我中了借阴符?”

我点点头:“您可是老手,那只白碗?”

老沙顺着我所指的方向看去,见到自己口袋里的白碗,愣了愣神儿:“这东西哪里来的?”

我也愣了:“把舵,这不是你自己找到的?”

“当然不是。外围墓道里的陪葬坑我基本找了一遍,除了破烂粮食啥都没有。”

说到此处,老沙也从晕头转向中回过神儿来:“娘的,被人盯上了,还是个高手。”

我把之前见到的那个熟悉的人影跟老沙说了一下,老沙摆摆手:“应该不是那人,那人刚下到陵园的时候发出了声响,按理说,我们这行的高手,没有那么笨的……倒是之前在惠城宾馆里遇到的走戏僧……”

“罢了!”老沙起身拍了拍手,将他手里的第四只白碗递给了我:“这东西,多了就不值钱了,你先收着。咱们赶紧找主墓室,能越早出去越好。”

我应了一声,跟着老沙爬出陪葬坑,这才发现陪葬坑上面的土质软趴趴的。

“这陪葬坑的地面因为有那种植物的加持,潮湿度达到某个阶段,就会打开,之后再变得坚硬。”老沙挠挠头:“那是个什么植物来着?这么久了我也没想起来……”

老沙之前已经在外围墓道走了一圈,带着我往南一直走,走到尽头向西一转,他轻轻推了下面前的墙壁,那墙竟缓缓转开,露出一个宽约一米的小门。

我跟着老沙走进去,里面又是一条墓道,我们俩往北走,老沙不时在墙上做着记号,走了约有四五分钟,他停了下来。

“这个,你试试。”老沙从背包里取出一根针递给我:“这叫穿门针,是从我们分沙一派流传开来的。”

我接过穿门针,学着小东的样子用手指捻着:“把舵,我可没学过什么功夫,能行?”

“看过电视上的飞镖比赛吗?手法差不多。”

我点点头,捻着穿门针,将全身力气汇到手腕上,深吸一口气,猛地向那墙壁上一掷!

“噗”的一声闷响,穿门针竟然直接刺穿了墙壁!

“夯底锤,鹰鹄铲!”老沙来了精神:“锤两下找到封门石的砖缝,鹰鹄铲撬!”

我按照老沙所说,很快就扒出了数块灰砖。向里面看去,一扇银底金顶的石门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