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有敌来袭

话说谎言的最高境界，便是连说话的自己人都相信了。

至少目前来看，彭剑锋都有些相信了，他能真正的带出这样一支铁军出来。

可是，哪怕再过一千年，哪怕那些大兵们都是受过教育的人，还难逃各种痞气，就更别说这时候的大兵们还都只是一群大字不识的大老粗了。

“因为，我们现在还只是人少，如果人多了以后，我们不可能将我们的命令传达给每一个人。但战局紧急的时候，我们又需要每个人都能及时的得到命令。但是，如果我们前排的将士能忠实的将我们的指令用他们动作传达下去的话，则我们的千军万马就如同一个人一样，那时候，我们就战无不胜了。等以后有空了，我和大家说说淝水之战的事。”

淝水之战中，谢安其实是在使诈，故意让他的人在秦军营中乱叫失败了。可后面的部队离得太远，也得不到前面的讯息，于是也跟着喊。结果，秦军不是被晋军打败的，他们是自己的人给挤破的。这也是彭剑锋这个二把刀所能理解的，在战场上，号令统一的重要性。

连彭剑锋都信以为真了，自然，宋涛、周朴，甚至彭力，还有部分的新兵蛋子们，他们也信以为真了。只有冯安等少数人知道，那是不太可能的。不过，为了配合彭剑锋的鼓励，他们还是言不由衷的喝起了彩来。

哪怕冷静过后的彭剑锋也觉得自己太理想化了，在这个时代，他能将这支部队训练成为能守护一方，并且能尽量不去打扰老百姓，就已经是烧高香了。因为，对这样一群连饭都仍没有吃饱的大兵们来说，给他们灌输太崇高的理想的话，一旦他们失去对更高的目标的追求，他们会变得比土匪们更坏的，历史已经真切地证实了这一切。

“我们是铁军，我们是战无不胜的铁军。”千余名新兵，已经在宋涛和周朴的带领下，此起彼伏的呼应起彭剑锋来了。

虽然，他们现在连左右都仍分不清，但是，他们喊起这口号来，虽然根本没有经过排演过，居然也能出奇的整齐划一了。宋涛开始有了点信心了。看样子，只要真的把队列训练落实下去，他们说不定还真的能练出一支铁军来呢。

说服了宋涛等人接受了队列训练之后，接下来说服他们接受内务整理，就更加不是什么问题了。因为宋涛虽然自己也是个渔民出身，却也有个奇怪的洁癖，他见不得他手下的大兵们一身汗臭的样子。

所以，不需要彭剑锋去提醒，他自己会去赶着他的兵们将内务收拾得干干净净。

不过，对于将士们是不是留头发，彭剑锋并没有作强行的要求，他只要求，紧急集合的时候，所有人必须按时的到场就行。

在早上起床后还要花时间整理头发以及若是不经常洗头发，会被宋涛处罚的双重压力下。许多士兵们不需要人家号召，居然也学着彭剑锋剪了个短发。

这时候，彭剑锋的平头总算不算太显眼了，而这也更坐实了彭剑锋的和尚的口实。虽然他们当中，一定是没有一个人想当和尚的。

当初在泰安的时候，彭剑锋花了五天的时间，还是在陈永福的小技巧下，才好歹那两百个老兵分清了左右。只是，因为时间紧张，他们的训练也只进行了五天时间就中断了。

现在总算有完整的时间对这批兵进行系统的训练了，彭剑锋琢磨着，给一个月时间，宋涛、周朴他们应该能把队列训练出来吧。毕竟，他彭剑锋更多的工作，还是处理彭城的民生事务，以及加深和彭城各位大户的沟通和交流，总不能只靠他和人家的联姻，虽然仍有几户人家表达了联姻的意愿。

但是，二十天，仅仅二十天之后，宋涛就不无得意的找到他道：“大人，什么时候有空去看看呗，看看我们的队列练得怎么样了呗？”

“啊，你们就练出来个模样来了么？”彭剑锋也有些意外。对这群连左右都分不清的大老清们，他以为，一个月时间，已经是他能理解的极限了。

“我们也不知道算不算，总之大人去看看就知道了，咱们这样算不算行了呗。”宋涛挠着后脑勺道。

这时彭剑锋才想起来，除了最开始的那几天外，他已经有半个月没有看过大家的训练了。于是想了想道：“明天，明天吧，明天你们举行一次阅兵仪式，我去看看。如果差不多的话，我们就进行下一个科目吧。”

虽然电视电影里，彭剑锋绝对看过更为震撼的场面，但当彭剑锋看到他自己的兵那整齐划一的局面，他还是小小的震撼了。

1800个威风凛凛的汉子，组成了两个巨大的方阵，横竖都是30人一队，整齐的站在宽阔的广场里，远望过去，无论横看竖看还是斜看，都是出奇的整齐划一，颇有些横看成岭侧成峰的感觉。

而且，尽管只是1800个人，但当他们整齐划一的齐步前进的时候，已经隐然有一股雄浑的力量在散发出来。恍然间，就觉得他们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

而且，1800双脚齐齐踩在地上的时候，虽然只有1800双脚，这在这个时代地，绝对算不是一支大军，但他们仍是能清晰的感觉到地面的震动。

或许这个时候，周朴、宋涛等人能理解一些，为何彭剑锋会和他们说起撼山易、撼岳家军难易了。不对，这个时候还没有岳家军，但是，他们却是从彭剑锋的嘴里知道，那是一支真正的铁军。

他们听彭剑锋说起，岳家军没有足够的战马，所以，为了对抗敌人的骑兵冲击，他们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排成军队，来抵挡敌人的攻袭的。死？一定是有人死去的，但是，当一部分死士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住了敌人的骑兵的第一波攻击之后，他们才有反击并且胜利的机会。

“战场上，谁不怕死，换我上去，我也怕”在和宋涛等人交流的时候，彭剑锋真诚地说，“但是，我们的敌人并不会因为我们怕死就会饶过了我们。所以，当我们和敌人狭路相逢的时候，我们唯有以悍不畏死的决心去和敌人纠缠，我们就未必就真的会死。真的，越是怕死的就越容易死，但如果我们不怕死的话，有时候还真的就不会死了。”

为了让大家形成团结的初步概念，彭剑锋甚至还打了一个不甚贴切的比方。

“不知大家见过洪水中，蚂蚁们搬家的一幕没有？”彭剑锋认真地说，“在洪水中，我们以为，那么小的蚂蚁，它们应该没有生还的可能吧。可是，蚂蚁们，它们居然能本能的抱成了一团，抱成了一个个巨大的球，让自己浮在了水面上。”

虽然彭剑锋自己也是在书上看到的，但是这一刻，他仿佛自己也是亲眼目睹了似的， 活灵活现的描绘道：“死？抱在最外面几层的蚂蚁肯定会死的，但如果他们不抱成一团的话，它们就会全部死掉。但他们最外层的几层蚂蚁的死，却换来了里面的蚂蚁的存活的机会。”

“蚂蚁如此，我们的军队何尝不是如此，”彭剑锋话音一转，“冲在最前面的人，死的机会肯定会比冲在后面的机会大。但是因此如此，我们便能不去冲了么？不能，因为，若不是前面的兄弟的前仆后继，就不能替我们后面的兄弟争取到胜利的机会。他们用自己的生命，替我们后面的兄弟们赢得了生和胜利的机会。”

“死？谁不怕死，我也怕。但是，打仗总归是要死人的，我们所需要做的，就是要死最少的人，赢得最后的胜利。而且，我们要用自己的行动来表明，就算我们前面的兄弟死了，他们的妻儿老小，也有我们剩下的兄弟们来照顾的。可是，如果没有人冲在最前面牺牲，如果我们大家都躲在后面，那等待我们的多半是失败。那时候，我们大家说不定就都是死了。那时候，还有谁来替我们保护我们的妻儿老小。”

“所以，我让他们训练队列，也是想告诉你们，进了这座军营，我们就是亲如兄弟的一家人。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们是战无不胜利的兄弟兵、子弟兵。”

“亲如兄弟，一家人。”某一刻，彭剑锋发现，刘大贵这家伙不去当宣传委员简直太屈才了，因为，这时候他又带动大家，煽情地喊起了整齐划一的口号了。

“这么说，大人对我们的队列还算满意了？”宋涛难掩得意之色地说，“那接下来，我们该训练什么项目呢。”

“接下来，我们练习跑步，长跑。”彭剑锋斩金截铁地说。“而且，届时我和大家一起训练。”

当初为了挑选第一批兵员的时候，他们就进行过长跑，可是，宋涛还是有一些不理解的问道：“大人，我们练习长跑，这是为了啥啊。”

“为了逃跑，”大家都以为自己听错了，愣愣地望着彭剑锋。一刻前还要告诉大家要勇敢，这马上就告诉大家要逃跑了？彭剑锋的节奏太快，所有人都没有跟上。

“你们不要想岔了，这和勇敢是两码事。大家一起冲锋的时候，当然要悍不畏死了。可是，明知道打不赢对方，还要和对方死磕，这不是脑袋短路么。”

“所以我要求大家，咱们只能打能打赢的仗，打不赢了跑也不是丢脸的事。只要留着有用之身，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的。咱们不必在乎一时之得失。”

“大人，我们懂了。”周朴、宋涛等人齐齐认真的点点头。

“报，大人，有敌来袭击我们了。”远远的，忽然见到一个小兵跌跌撞撞的奔过来道。

彭剑锋不由心中一沉，暗道：“这伙家伙忍了两个月了，终于是忍不住了吗？”

“走，大家伙跟我一起，正好让那哪路的匪贼，见识一下我们的阵容。”宋涛却是一点没有害怕，甚至还有些兴奋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