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双赢

“说好听叫为大汉稳固百越。实际上是冲前面为会稽做肉盾。”吕峰向前几步来到桌前,冲着唐瑁讥笑:“5张100金币的票据,太守大人当我叫花子打发呢。”

话刚说完,不待唐瑁做出回应,吕峰语重心长的拍打桌面。

很快唐瑁的神态又有了难以置信的变化。

因为刚才他从吕峰嘴里,听到了有生以来最不要脸的声音:“加钱!”

“看来我们是真正达成了共识了。”唐瑁笑了。

笑声落下,很快唐瑁又出言道:“再加1千金币。只是有个条件。”

不待吕峰回答,唐瑁又说道:“1千5百金币只能在会稽城消费。想要购买什么,事先知会老唐一声。人你清楚,就是带你们进来那位。”

吕峰露出我懂的神色,又向唐瑁提出要求:“资金就这么凑合着,人手与物资也是头痛的问题。”

“年青人莫要得寸进尺了。“唐瑁已经出现不耐,就连声音都阴沉了。

“要求不高,只要会稽城内,囚牢里的死囚。”吕峰的声音已经堵住唐瑁即将再次的开口。

“征用死囚?”唐瑁阴沉的脸逐渐不再那么难看了。

“用死囚组建成军士?或许是个好的方法。但是你应该知道,这是个双刃剑。”唐瑁右手托着腮边做沉思状,左手手指轻微在桌上磕动:“我得提醒你,死囚历来都偏向极端,别指望他们能很好的接受约束。”

他说的没错。

被宣判成死囚的,基本上都犯过杀戮。而且大多数属于那种主动侵犯性质。

这种人很可怕。用穷凶极恶来形容一点不会过份。

见血是一种带有跨越性质的鸿沟。

举个屠宰家禽的比喻。

从没见过屠宰场面的人,见到摊贩们宰杀鸡鸭,首次见到都会莫名心里产生一股惊栗。

这种情况特别在女性更加常见。

可是,只要见过一次这种场面,以后再见到宰杀鸡鸭时,由于有了首次惊骇的洗礼后,这些人再见到这种场面时,即使心里仍旧惧怕,可也不会再像第一次见到时那样,表现得歇斯底里。

随着见过次数的增加,逐渐的他们也会慢慢淡然了。更有甚者,开始出现有勇气宰杀鸡鸭的行为,也显得不奇怪了。

这就是克服心魔鸿沟的典型。

宰杀家禽算是好的了,如果换做屠宰猪、牛、狗等这些牲畜,场面就更加血腥了。

再举个例子,屠户是个自带煞气的行业。胆子较小的人就能体会到,他们在跟屠户打交道的时候,莫名的心里多少会有点犯怵。

这还算不明显。

可是在牲畜身上就能很明确的体现出来。

猪还好一点,牛与狗这两种就表现得很利害了。不知什么原因,牛、狗是能够很清楚分辨出屠户的。它们只要见到屠户,很远的距离外,都会出现神情恐慌的行为举止。

而更能体现的,作为经常屠宰牲畜的职业,正常情况下,屠户的脾气也比其他人更加暴戾。

宰杀鸡鸭与宰杀牲畜,是一个很大等级的跨越,而杀人与屠宰牲畜就更是鸿沟了。

因此犯过杀戮的死囚,他们不论在心理或者行为上,都让人有一种莫名毛骨悚然的感觉。

特别是那些,不止一次犯过杀戮行为的囚徒,从他们眼睛里飚射出来的眼神,普通人可以很清晰的感觉到一股不寒而栗。

“除非你能真正震慑住他们。”唐瑁心里默念道:“可惜死囚不同一般人,心理扭曲的程度,无法让人用常理理解。”

嘴上说着劝诫的话语,其实他心里却是大大松了口气。

诚如他所说那样,这些被判了死囚的犯人,在囚牢内属于最头痛的一类。

囚牢不是慈善机构,更不是管饭的地方。

因此不论时代怎样变迁,囚牢内的犯人们,都是必须在服劳役的同时,绝大部分时间都要为牢狱创造价值的。

干活就是最好创造价值的体现。

在古代,特别是那些巨大工程。在对人身安全方面,具有极大危险的工程,普通百姓一般是不会胜任的。战俘与囚牢就很好的填补了这种空缺。

问题的根源就在这里。

以往在对待死囚的问题上,被判斩立决的除外,每年朝廷都会根据各地汇报上来的死囚,选定一个时期,集中对这些死囚进行刑罚。一般是在秋季时期。

可是由于经过黄巾军破坏以后,各种隐患四起。

这时候的朝廷已经自顾不暇,根本顾不上对这些死囚进行处理。因此被判了死囚的犯人便幸运的逃过一劫。运气好的,至今已经躲过宿命三年了。

这些暂时躲过刀斧的死囚是好运,但是作为关押他们的囚牢就压力山大了。

让这些死囚享受不用劳役的福利?显然是在为囚牢引发矛盾,埋下随时被引燃的危险。

可是让他们跟着其他囚犯一起服劳役?鉴于死囚的无所畏惧特性,看管囚牢的牢役们同样每天心力交瘁。因为相比其他囚牢,这些死囚实在是太喜欢惹事了。

只是跟吕峰稍微提醒一下,唐瑁的后续却出卖了他。一点没有犹豫,唐瑁快速的从桌上抽出书写文书专用的纸张,毛笔沾了墨水,便在上面龙飞凤舞起来。

很快一张盖有专用印章的文书,便在唐瑁手上诞生。

“会稽城共有35名死囚,加上统一配备给你们100天的粮食、物资,总共1500金币的花费。拿着这特殊征召文书,到囚牢,管事自然会给你安排后续。”唐瑁将手上的纸张朝吕峰面前递出。

唐瑁不愧老奸巨猾,原本答应吕峰的1500金币,经过他手上这张特殊征召文书,一切便全抵消。同时又决解了囚牢内,三年来很头痛的问题。

“亏你在我印象中还奸猾过人呐。”出了密室马忠很有打抱不平的神态。

吕峰对他那好似仗义的神色一点不动容,相反还照着他脑门上就是一个脆响:“你小子才是真正老奸巨猾。察言观色做得利索。遇到唐瑁这种老江湖,以前偷奸耍滑的劲头到哪去了?怎么的?变成兔子屁都不敢哼了?”

“天塌下来高个子顶。这句话不是从你那学来的?在你们这两只老狐狸面前,我这兔子不乖巧点,等着被你们吃得骨头都不剩?”马忠摸着被他拍了的脑门,一边做出吃痛的架势,一边说得很理直气壮。

“再说了,你们俩个正主交锋,我这外人一看就是僮仆的人,非得不知好歹凑上去?嫌命长了不成?”得理不饶人,马忠依旧在那喋喋不休。

两人回到报备处门口的时候,被唐瑁称为老唐的老仆役,还站在原地,看情形似乎正是有意在等候吕峰他们。

“吕将军看来和太守大人相谈甚欢。”和刚见面时的表情不同,老仆役此刻笑脸已经不再那么交际化,似乎多了一丝熟络的韵味。

可以达到透露信息的,不止嘴巴这么单一。

肢体语言、整体精神状况、甚至无形中散发的气场等等。这些方面有时候传达出来的,甚至可以起到比语言还要丰富多彩。

当然能够从这些细微处看出端倪,说明这个能被唐瑁倚重为心腹的老仆役,本身也不是简单的人物。

“总体还算双赢。”不能再继续被这人精看出蛛丝马迹,吕峰连忙摆出对方初见他时,那种很交际化的笑容。

见到他这么一种姿态,老唐貌似很随意的朝马忠瞟了一眼。

哪知道他的算盘也落空了。马忠正一脸懵逼的将眼神,在他与吕峰身上来回调转。那神情还真是一个懵懂不通世事的小屁孩。

“吕将军请跟我来一下。”老唐稍微弓着身子,也不待吕峰是否愿意,径直在前面领路。

“还有事情?”貌似很轻松的询问,实际上吕峰已经调动起身体的神经。

不需要他另外做出提示,马忠这鬼机灵,同样也做好了,有事时立即脚底抹油的准备。

和别的仆人不同,这家伙知道自己斤两,也深知主人能力,因此在他思维内,只要发生危机的预兆,能在第一时间不给主人添顾忌,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这家伙也许是司马家收买了的。对于老唐这种老奸巨猾,吕峰更加不敢掉以轻心。

从唐瑁口中亲自获知,司马氏早在他调任文书下发前,已经传达消息过来这个信息,吕峰就更加谨慎了。

这家伙是唐瑁的心腹,不管怎么说,尽管心里暗自提防得紧,吕峰却没有拒绝的缘由,只好远远的跟在他身后,做出随时应对突发事件的准备。

“我对老爷的忠心耿耿,其他人至少目前还没有收买我的筹码。”老唐不愧被吕峰归入老江湖的行列,在前面领路的同时,嘴上兀自嘟囔着。

防人之心不可无,吕峰没有回话,只是轻微的“呵呵”两声,算是报以对方的回应。

说了话的老唐也不再理会他心里如何想法,径直在前面领路。

一阵领路后,老唐带着他们来到会稽城外,一座较为幽静的院子外。

“有事吗?”此处环境的关系,吕峰不由得更加绷紧了警戒。

老唐却停下来,眼睛看着他,神情却放松了很多:“老爷其实比较希望,你在和司马家族的斗争中,能够占有优势。”

“呵呵。”吕峰照样没有回答。

在对方没有露出坦诚一点的情况下,他比谁都清楚说多错多的道理。

“作为都是对司马氏不是很有好感的一方,老爷不仅对你的遭遇有些同情。”说到这里,老唐突然压低了声音:“甚至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老爷表示可以给你提供一定的帮助。”

“当然,帮助只能在秘密下进行。”老唐又及时补充道。

“呵呵。”吕峰同样无动于衷。

他可不是愣头青,被对方几句话,便能被忽悠得热血冲上脑门。

不过对方既然这么郑重其事,吕峰知道肯定有原因,本着不再言多必失的他,只能尽量向对方这么表明立场。

老唐也是见过场面的人,吕峰已然这样表示,知道不给出此行真正的目的,接下来就会不欢而散。当即不再理会吕峰两人,径直朝院内的房屋走去。

很快他便牵出一个年纪才五六岁的男孩。

从他牵出男孩的瞬间,吕峰便整个人傻眼了。

原因很简单,从男孩那呆滞的眼神,加上木讷的动作,吕峰一眼便看得清楚,老唐手里牵着的这个男孩,显然是个智力有些问题的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