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Page 59th 文明消退之后(英灵守卫 )
我只愿意相信自己只是这片天空下的强者，同时也弱到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
西历12911年1月9日，我把位于中央大陆北端的“北方城”消灭。现在坐在距离地表1.23千米的洞窟中，没错这座月光浅浅落下的地下半径2.72千米的大型洞窟就是我的杰作。下面还有一湾小小的泉水，日月光辉在这里交汇，空洞乏乱的声音对我来说是静下心的美妙音乐，“这里的人类龟缩在东部的岛上，在这里的只有一群亡灵而已。”
半夜，一阵直升机的螺旋桨声吵醒了我的美梦。“啧……”我翻开被子，走到边缘，一脚向后蹬跃起带上瞬移到达地面。四周望望，到处是黑色的突兀点，远处光秃秃的枝桠像是壁画中骨瘦如柴的吸血鬼。天空中停着近20架战术直升机，更高的天空还有闪着提示灯的航天母舰。“哇……好大的排场……这是什么情况。”我有点懵，定睛看北边，有一个映着月光的小型机舱。附近站满了端着枪的士兵，一个个精神紧绷，眼神不得乱移。机舱上隐隐约约画着“1027”。
我一下子来了兴趣，而且不明得感到愤怒。看看手臂上无法消退的灼伤痕迹，我打算凑近观察。掩盖气息和体型是作为暗杀者的首要任务，站在这伙人的身后，等待飞机上的家伙走下来。
一位身着白色军服，脸色惨白，目光无神的修长男士走下飞机，胸前挂满了面张。士兵中有几个小声议论着，“这不是风间准将吗？‘AS座’的最高指挥官为什么会在这里？”“今晚不是作战吗？这场战斗很重要吗？”“肯定是今夜的作战意义重大咯。”“我看未必，据说他很喜欢看戏……”队伍排头的大姐咳嗽两声，队伍中无人再敢议论。
“今夜，我们将讨伐恶魔……这个名为‘1027’的恶魔！”听到这句话，士兵们有的不愿意再张口，也有想要争论什么却没有提出的。“……程序载入中，代号‘第1027号’毁灭计划启动，生命周期7天，生命频率75，全器官进入运行状态。”小小机舱内蜷缩沉睡着一位白皙的少女，长睫毛在培养液中抖动。少女有了自己的意识：“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我是恶魔？我做错了什么吗？”她想要挣脱这个囚牢，“是这样吗？我真的是他们口中的恶魔……”她的胸口印着暗红的蔷薇，逐渐烧红，逐渐延展。
凌晨三点，机舱开始裂解。
“现在……对‘1027’作战开始！”各个小队长通过通讯器下令，烧红的铁甲舱变成一点一点的火星，逐渐扭曲消散开去。培养液变成蒸汽离散，身披重装的少女架着高大的机械龙诞生而来。“重装指令第127号第14条戒律—机械困锁启动，代号‘露茵泽’基因启动运转……”面对大量的炮火进攻，“能量防御转化完成，反动能壁垒建立完成。”子弹的动能被剥夺，重力拉着弹头下坠。这些动能汇聚起来，引发空气剧烈振动，冲击波轻易地击穿了士兵们的装甲和武器。
“79式50mm口径穿甲弹填充！”风间准将直接指挥远程炮台加入攻击，40门穿甲弹只能打碎机甲龙的能量防御壁，这层紫色的墙被穿透瓦解，弹丸却没有伤及内部装甲。破坏力带来的反向冲击波横扫地面的装甲部队，高空13000米。“关闭舱门安全保护，舱门自动化打开……对装甲407部队空降准备完成……”航天母舰打开空降舱门，对地投放机械部队。
“这次战斗我们能活着回来吗？”这群机甲部队操纵者作最后的愿望。
“我还有个未婚妻呢，要是能活着回去我就结婚。”
“我呢，已经有个幸福的家庭，此生无悔了。”
“我突然不想带着军队了，打完这仗我就退伍了。”
“……”各自安好的心愿被机甲龙的大功率电磁炮轰开一个巨大的口子，空降部队减半。“091航天母舰左舷发动机损毁，主引擎遭到高强度电流干扰，能量防御壁被摧毁，主动力炉输出功率下降……高度……无法维持。”
距离不过400米外的山顶站着一人，“准将，事态无法维持了吗？”她打开通讯器调整到军队通用频率。
“允许204部队出击！”她欣喜地听到这个消息，扯开腿上的绷带和支柱。凌晨四点，炮火喧嚣了一个小时，满地的大坑躺着一具又一具的尸体残骸。散乱的机械碎片埋在土中，有划破空气的物体在接近，浑厚类似大功率喷气式发动机的声音。一杆白玉长枪接近超越音速命中大型机甲龙，舱内的少女立刻调整平衡位点，维持外形的同时控制反重力引擎的功率。
长枪尾部站着白衣白裙的少女，黑色长发飘在空中。“我的同胞们，真是承蒙照顾了呢。”她笑道，向下压弯长枪，枪尖撬开机甲外壳的一部分。反向力把她推向天空，“这里交给榭丝缇娜中尉，我们趁此撤退！”风间真一宣布常规部队撤退。
榭丝缇娜一个空翻，接过插在机甲上的长枪，几下挥舞砍断几枚导弹，引爆的烟尘没有阻挡她灵动的身姿，裙角翻动，初升的太阳在她的裙边上镶上金色。胸前几颗宝石映照朝阳的颜色，一杆白玉枪被紧紧握住，挺进撕破能量壁，跃动的脚步在风中飘扬，一步又一步跑向高处，走到那红色的头顶。机械撞在一起，扭曲的火炮在乱轰。枪尖撕裂整个机甲，躲过激光和子弹，榭丝缇娜一枪突入机甲核心，扭动枪身。“灵具解放：红莲破军！”整个机甲在惨淡的红色中爆燃，一块块的机甲碎片像流星一样陨落，砸在遍地残骸之中。火焰在空中绚烂绽放，天际的朝阳升起来，朗照在一座高耸的机械残骸上空。
“意外的简单嘛。”榭丝缇娜轻轻撩动一下自己的长发，双手水平放在胸下往上托住，“好碍事啊……”她弯下腰，翻开残骸中奄奄一息的少女。
“还活着啊。”榭丝缇娜笑着问候，“和这群人争斗不是你的本意对吧。”她的笑容映照阳光，身上的清香就像是春日中的繁花，白色的裙衣在废墟上显得高贵淡雅。迷茫的女孩爬出来，“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在驱使着我，我好像对着一切都没兴趣……抱歉，我不能活下去了……我杀了你的同胞……我还羡慕你有一个归还之地……我还有七天的生命……”断臂少女身着残破衣裤，闭着一只眼忍着痛苦，一路的血色脚印谱写她最后的生命。
“嘛……最后还是表达出了人类的感情嘛。”榭丝缇娜对着通讯器说。
风间真一没有回复她，只剩下撤退命令。
军营，还有着一帮和她一样的孩子，年龄普遍刚到十岁。“姐姐……榭丝缇娜姐姐，你回来啦！”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站在门外接应她的归来。
“今天姐姐又斩了多少不死族呢？”
“姐姐……战场是什么样的？”
“那里有什么？我也想去看看。”
“……姐姐，这是我做的布偶……”其中最小的孩子还只有五岁，他稚嫩的声音让榭丝缇娜一下就意识到了，她抱起这个孩子，接过一只兔子布偶。
“布里克真是个好孩子，手真巧。”
榭丝缇娜的笑容一直是整个军营最亮的，上扬的嘴角和浅浅张开的水晶双唇让无数男兵倾倒。夜晚，又是一个平和而喧闹的时段，整个军团进入用餐时间，广场上张灯结彩，这是西历12911年的4月8日，战胜‘1027’之后的第三天。这里是“AS座”第400层军工管理区块，榭丝缇娜身处第三模块的幼年预备军团，担当该区块的负责人以及孩子们的教学，军衔：中尉。
“榭丝缇娜……？”门外传来敲门声，榭丝缇娜摘下眼镜端放完好，折叠好刚写完的稿纸。“是你啊，伊莎丽尔少校。”
“今晚有时间吗？我带你去庆功酒会啊。”
“抱歉……我没那个闲心。”
“唉？为什么？你不是完成报告了吗？孩子们也睡了，为什么不出去放松一下？”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我是该休息一下，但我想一个人静一下。”榭丝缇娜满脸惆怅，她没有强颜。
伊莎丽尔无奈地叹口气，“是那孩子的事情吗？”
“嗯……今天是第三天了，不知道她怎样了。”
伊莎丽尔摆摆手，转过身。“那我走了，我可能今夜就告别单身了，你加油吧。”
“祝你好运……”榭丝缇娜也向伊莎丽尔招手。
西历12911年4月12日零点。“你来我这里干什么？”我朝着空洞的墙角喊叫，“回去吧，我是不会加入你们的。”
“我来找你是有求于你的。”
我睁开眼，“是吗？说来听听，也许心情好我会帮你完成。”
“我在贺兰遇到了那个叫榭丝缇娜的人，而且我知道我的本体也在那里……”
“于是呢？要我奔赴3万公里过去？”我质问她，“1027，就算你再像她，我也不会对你手软。”我立即拔出刀瞬间移动到她后面，掀开她的隐藏，刚想一刀砍去却停住了。
“啧……说吧，到底什么请求。”遍体鳞伤的她站在面前，那副模样和露茵泽像极了。
“我的生命已经所剩无几，我现在唯一的期许是让她们平安无事……你知道的，露茵泽的命必须你去救……”我装作不愿意，盯着她，收起出鞘的刀。
我松开紧绷的精神，“你到底是什么？”
“迟早有一天你会知道的……”女孩化成星辰飘散而去，浅淡的花香沿着湿润的空气划来。捡起桌上一封印花的信，一跳出洞口开始朝着东南方向冲去，一路上斩杀各种怪物。
在链接河海的山峰上眺望前路，白色雾气包围山间。“这里的路不能走吗？”一脚踩下去，鞋子被融掉半边，“啧，居然是酸雾……”我从天上飘过去。
五天后，到达三万公里外的海岛贺兰城大楼“东方郡楼AS座”，我把那封信递交门卫。“哦……是军部的信件啊，进来吧。”看到上面纹刻的栀子花，他立即打开拦路杆。
我走到路边的咖啡店，“400层吗？嗯，感觉没什么两样。”我抬起头，和外面的天空不同，这里是人造的，有种不知名的违和感。端起手中的热咖啡，不加糖不加奶，浓烈的苦涩触碰舌尖。“果然在这里就能找到你。”伊莎丽尔便装走进来，带着一顶白帽子，高挑的身材格外显眼。“嗯……果然没来错，这里很适合我。”我放下手中的信件。
“在我家的地洞里可没这么精致的咖啡啊。”伊莎丽尔凑过来问一问，然后一把抢去往里面塞糖。看着她满脸堆笑，尴尬而不失风度的表情让我觉得好笑，我依旧喝了这杯咖啡。
“咖啡还是要珍惜的，就算不太符合自己的胃口。”我颤抖地端着，甜腻的味道让我觉得恶心。
我放下空杯子，“走吧，带我去见你们的上级吧。还有叫你的部下别藏了，在我面前弄这种小把戏不怕被挖眼吗？”我抬起头，有几个人躲在旁桌看着报纸，也有人就站在门口。
伊莎丽尔挠挠头，“我明明叫他们回去休息……都说了我不要护卫……啊哈……啊哈哈哈……”
“啧……女人。”我鄙夷地瞪她一眼，“还要防着我干嘛？我不会再对你动杀手了，我也是想来这里……”表情趋近常态。
“我知道……上头说每个干部都得有护卫……”
“这么麻烦的吗？”“嘛，还是去见见那个叫风间真一的人吧。”榭丝缇娜一脸不满地走进来，和我擦肩而过走到吧台，“一杯黑咖啡，不要糖不要牛奶，谢谢。”
“AS座”409层指挥中心核心区块。“您要我带到的人已经来了……”伊莎丽尔先去敲门，听到里面的许可方才打开门。
一位坐在宽大窗边的人转过身来，“你好啊，月之下 世。”他的黑框眼镜透露着光，自信的笑容让我不寒而栗，但更多的是他的眼神充满坚毅，似乎是为了什么而拼命至今一样。
“嗯，你好。”我平淡地坐下，“准将接见我这一般平民有何吩咐？”
他笑道：“啊哈哈，说笑了，你可不是一般平民。你可是强大的‘Survivor’啊，况且是那个活跃在黑暗中的‘雷帝’。能见到你可是我的荣幸……”
“客套话就免了吧……说吧，有什么要我做的。”
“我需要你培养一支部队……”
“那我有什么好处呢？”
“首先我会为你提供住处，提供食物供给，还会给你各种权利……”
“哦吼，这么有**力吗？”
“关键是在这里可以不用去亡失城获得大量灵素。”
我能感觉到地下传来的强烈灵素浓度，我淡然地看着他，点头同意了：“好吧，我答应你的请求，这支部队将在一年后送上战场对吧……”我注意到了文件边角的作战方案和递进的日期，放下手中的空杯子。
“还有，你直属参谋部，不会受到军部的管理和控制……他们不会干预你的安排。”
“这最好，没必要我动用武力……”我笑着走出去，走到门口顺手关门，“告辞。”
配发给我的手机终端显示我的住处在400层的四号区块永乐大街45号楼三单元1703室。刚走进去，物品已经摆放整齐，漆皮沙发，棕红烤漆的家具餐桌。中间一盏绚丽的水晶灯，一台大屏幕的服务终端。
半夜，高楼俯瞰下面车水马龙，“嗯，是该改善生活了。”在这消退的文明中，不断前进的是谁？谁在这里的黑夜中长叹？谁在眷恋着不知名的温情？这是文明凝聚的最后姿态。
To be continued……